《T台上的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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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上的管家先生-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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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种清醒和谨慎姿态,像是那个人只想安静存在于这画面里,而不去透露和表达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信息。你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看不出来他又怎样的性格。他身处在十七人之中,却又的的确确的脱离于其外。一个没有动作表情的人,很容易被看做呆滞的,存在感渺小的小角色——但是这个男人不同。他的眼神如此的平静,沉着,不为身周的那些动作表情所动。
  他是一个明了自己是何存在的人。他的隐藏,他的收敛,反而让别人的目光被他吸引。
  ……骆林在拍摄的时候,放弃了调动自己的感情。他可以微笑,再合十双手抵在自己的嘴唇上——这就是他习惯的样子。但是那样并不足够,也不符合自己现在的心情。
  那时骆林思考的,是不想在镜头前,表现出自己现下那忽然挥散不去的负罪感。他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放空情绪,然后将自己的感受隐藏起来,戴上一副没有裂缝的面具。
  算是巧合,他这样的表现,歪打正着的,让他成为了焦点。
  ……
  这次的任务,同样是按每组组员的整体表现来做评判。然而在这一次的任务里,骆林并没有像先前两次一样,拿到最好的Case。
  他和阿尔弗雷德的表现最终排在第三,算是有所下降。第一名的萨沙和西斯塔科维奇中会有一个人去给Roberto Cavalli的春夏走秀做主秀,而骆林和阿尔弗雷德只被分到去给Cavalli的二线牌——Just Cavalli做平面拍摄。拍摄时骆林没注意到阿尔弗雷德表现,同样也不知道在照片上,阿尔弗雷德的脸色止不住的苍白,眼神像是强撑着才没有散开。这样的表现,怎么说也说不上是自然。
  结果公布后,骆林没有直接赶回换衣间,而是站在摄影棚一侧的墙边,看着里弗斯。他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就被里弗斯打断了:
  “别再说什么了。现在我不想和你说话。”
  就算不是真正带刺的语气,这样直白的发言,依旧让骆林觉得难堪起来。里弗斯侧头看向别的地方,半响呼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总会找到一个很好的人。所以你就忘记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吧。就这样,你该回去了。”
  骆林“恩”了一声。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无声的又说了一句抱歉。他迟疑着,待到其他的人都离开,才后退两步,转身走回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他是不会知道,里弗斯在背后看着他一步步走回去,然后很难过的低声笑了笑:
  “Someone good; and someone like you。”
  ……
  回到换衣间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换衣服。骆林他们的房间因为是临时隔开的,说得上是很小,角落里有个地方可以拉一下帘子,但先前穿衣时骆林和阿尔弗雷德谁都没有用。
  不过那帘子现在是拉上的状态,下面看的见阿尔弗雷德的一双脚。在哪里换衣服是别人的自由,骆林没怎么在意,只是叹了口气,抬起手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然后就在骆林衬衫扣子解开到了第三颗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帛物撕扯的断裂声。骆林回过头去,看见角落那帘子已经被带到了地上——是阿尔弗雷德倒在地上时,被同时扯下来的。
  这个状况算是真正的让骆林吃了一惊。他走过去,试图去把阿尔弗雷德扶起来。拉开那盖在阿尔弗雷德身上的布帘子的时候,骆林才发现从阿尔弗雷德解开的衬衫处,看的出一整片红疹遍布的胸膛。先前在手臂上看到的红色肿块,现在变得愈发的明显,面积也变得愈发的大。
  阿尔弗雷德眼睛闭着,骆林原本都要以为他是昏过去了。这样的场景下,骆林只想到站起来,去喊LGM Staff过来。可是就在他开口喊出第一声时,他身边那个倒下的人却撑起身子,猛地把骆林拽到了地上。
  骆林睁大了眼睛。阿尔弗雷德还是眼睛迷蒙的样子,紊乱的呼吸让他的胸口无规律的起伏着。可就是这样虚弱的状况,他竟然还能做出扯人的动作,然后对骆林说出一句:
  “……别让别人知道。”
  然后甚至还补了一句:“不然,我……不保证……你之后不会……”
  形似威胁的话语说到一半便轻不可闻了。不过能做出这样的威胁,大概是还是没什么大问题。骆林原本的一些担忧因为这话被彻底打散了,现在干脆冷下脸来,硬扯着阿尔弗雷德站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勉强保持着直立的姿势,然后“啪”地倒向了骆林。骆林忙伸出一双手抵着阿尔弗雷德的肩,只是阿尔弗雷德的额头,还是碰到了骆林的脖颈。
  ……是烫的。
  阿尔弗雷德眼睛又完全地闭上了。
  如果可以的话,骆林并不想接触这样的麻烦。自己大概还算的上是一个好人,但是对阿尔弗雷德这个人,骆林实在是很难鼓动出特别的关心来。
  侧着低下头看了阿尔弗雷德的脸,骆林叹了一口气,还是搂住了阿尔弗雷德的腰,拖着他悄悄地往外面走——离开时他带上了各自的外套,也没忘记阿尔弗雷德的钱包。
  打车去医院的路上,骆林坐在后座上,身边是昏睡过去的阿尔弗雷德。骆林的低着头,眉毛一直蹙着,想了很多事情。
  ……真说到“原谅”这件事,骆林之前做的真的不算少。他近乎没有原则的,包容了太多的东西。
  但是只有阿尔弗雷德做过的那些事情,骆林放不下,也没有办法带过。
  因为习惯,骆林说不出什么诅咒,也不习惯斥骂。但是可以的话,他真的非常想把这个人从自己的生活里划掉。
  很用力地划掉。
  这样的描述,就是骆林能表达的,最深切的反感。
  可惜这样的反感,还是没能让骆林把阿尔弗雷德一个人扔在换衣间里,临走时把门带上再反锁起来。相反,他竟然顺应了这个人的威胁,现在还帮着要去救他的命。
  ……在很久之前,骆林看过一本旧的论语。因为毕竟是古文,骆林很努力了,但还是看不太下去。在那本书里,只有一段话他记得很清楚:
  ——“以德报怨,何如?”“何以报德?”
  他原先不怎么明白,现在终于理解这两句句子的含义。
  骆林又是叹了一口气,把阿尔弗雷德艰难的从车子里扯出来,然后心情沉重地,支撑着这个倚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一步步的踏上医院大门前的台阶。
  ……
  不论是在这个时刻还是之后,骆林都无法对阿尔弗雷德酝酿出任何的好感。
  所以他绝对不会想到,到最后自己竟然会为了救这个人的一条命,坠到了冰湖里去,几乎赔上了性命。
  是他从来没有发觉,他的善良,还是被低估了。
 
  71。一月六日

  骆林原先以为只要把阿尔弗雷德送到医院就好,可惜之后许多的麻烦事,他还是必须得承担起来。
  接诊处的护士先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问道:
  “是急救车送来的抢救病患吗?”
  骆林摇摇头。
  “有预约吗?”
  “……没有。”
  “那么请到诊室门口排队。”
  骆林侧过头看看,那诊室门口的队伍实在是有些长的过分。他转头和那护士说:“这算是急症,可不可以……”
  然而护士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指向了急诊抢救室的门。那里面有几个浑身血淋淋的黑人兄弟捧着断手,眼巴巴在等着医生们来看我一眼。骆林苦笑了一下,再没说话。
  ……先前他在报纸上看到,说美国的医疗体制在发到国家排在倒数。他先前还不相信,现在总算是深切地体会到。
  阿尔弗雷德已经完全丧失自己行动的能力,骆林只能叹口气,扶着这人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先前发出来的皮疹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让阿尔弗雷德的脖颈和前胸全都变作了熟虾子色,配上他昏过去之后微微皱起的眉头,看起来很可笑,又有那么点可怜。
  骆林想到自己先前在训练营里病倒时,还都是有人照顾的。而阿尔弗雷德这么个看起来很有手段的人,现在若是被扔在这里,或许死了也没人发现。
  做恶人总会是有报应……吗。骆林这么想着,想伸手去给阿尔弗雷德系上了领子上的扣子。阿尔弗雷德还是神志不清的,现在不知怎的瑟缩一下,平日里那些令人不安的城府感,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骆林低下头来,忽然不想看到阿尔弗雷德现在的样子。
  ……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终于是轮到了骆林他们看诊。医生问了阿尔弗雷德的过往病史,但是骆林一概不知,只能让医生去调电子医疗档案。医生看病历的时候,骆林想了想,还是委婉的提及了一下阿尔弗雷德手臂上的针眼。在这之后阿尔弗雷德被扒光了上衣检查,又做了抽血化验。
  而最终的最终,阿尔弗雷德被推进了抢救室。
  阿尔弗雷德看起来并不是病的要死的人,所以这样的变化让骆林无措起来。医生看骆林一副完全不明了的样子,这才开始解释:
  “这位病人有长期服用镇定剂的历史。也许是最近他的精神状况和体质出现了变化,所以口服的镇静剂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他手臂上的针眼,应该是他自己在皮下注射苯巴比妥后留下的。可现在这些药物依旧没能正确的起效……检测报告上指出,他体内的药物含量已经超过了可服用的限度,反而让他产生了变态过敏反应,药热,荨麻疹……这些虽然不是马上威胁到生命的症状,但是还是要及时采取行动。你能联系到他的家人吗?”
  骆林有些窘迫:“我跟他并不是很熟,所以不太清楚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他只是先前说过,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医生摇了摇头:“那么就没办法了。只是作为朋友,我想你应该关心一下他的健康情况……对镇定剂依赖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我和他并不是什么朋友。骆林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关于镇定剂,我只知道会用在治疗精神病人中,阿尔弗雷德他……”
  “……我想他的状况和精神疾病是有区别的。之前我也见过类似年龄的年轻人会这么用药,多数情况都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了,所以完全丧失了不靠药物自主睡眠的机能。我不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他整整用了五年的镇静剂,中间完全没有停,这实在不对……可以的话,尽可能地帮帮这个年轻人吧?”医生看着骆林。
  骆林现在没办法自然地点头,说一句“好的。”他只是很努力的笑了笑,然后再说不出什么话。
  ……
  阿尔弗雷德最终还是被送进了病房。骆林在他醒来之前,都远远地坐在一边等着。期间他的手机响了几次,是训练营里的其他人问骆林究竟去了哪里。骆林每次都回应说“我在逛街”,还因此被特拉维斯嘲笑说:“你年轻的少女心觉醒了”。
  骆林真是笑都笑不出来。
  等到阿尔弗雷德真正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骆林看他慢慢地睁开眼睛了,便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站起来。
  “……你送我来的?”阿尔弗雷德躺在床上,侧过头哑声问他。
  “是。出租车费是用你钱包里的前付的,就医的账单之后医生会给你。”骆林回过头看着阿尔弗雷德,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骆林转过身来看着他:“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尔弗雷德把眼神收回来,闭上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声:“不。”
  “……那么再见。”骆林又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然后把外套拿在手里,径直走出了门外。
  ……
  那天晚上骆林回到卧室的时候,很是有点脱力,干脆直接倒在了床上。波特维原先在地上做着俯卧撑,现在拍拍两只手站起来,问他:
  “如果很累的话,要我给你做个肩颈按摩吗?”
  似乎是觉得那认真询问的样子很有趣,骆林失笑出声:“多谢了,我还好……”
  波特维的眼神留在骆林身上很久,忽然说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变了?”
  “恩?”骆林侧过头去看波特维。
  “……我觉得你最近表露出来的情绪变多了……像是你以前觉得累,只会一个人窝着,不会这么倒下来的。”
  骆林怔了一下:“我没注意到那么多……”
  “这样挺好的,真的。总是把情绪压抑着,会憋死的。”波特维说道“死”这个字眼时无比严肃,倒是很可爱。
  骆林呼了口气,有些想笑。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先前医生对他说的那番话,顿时又开始觉得闷。
  “……波特维。”
  “恩?”芬兰男人喝口水,看向骆林的方向。
  “还是麻烦你帮我按摩一下吧……呼。”
  ……
  一月五号过去了,迎来的自然是一月六号。今天会有最后一个小组内对抗任务,训练营里面的气氛似乎也因此变得有些不同。想想再过一周LGM的训练就要结束,骆林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从早上开始,营员们就陆陆续续的出去做任务。骆林他们的任务定在下午开始,之前的空隙时间,骆林也就只能在模特之家里待命。中午在房子里吃午饭的只有他和相川的三人组,用餐的时候总感觉有点冷清。
  ……明明要是在之前,也都不会这么觉得。
  吃完午饭,有人按响了门铃。骆林打开门一看,才发现是张奕杉。小组间的任务毕竟都不同,之前骆林和张奕杉能凑到一起的时间其实也就没多久。因此两个人把握住现下的机会,很热络的开始聊天。
  聊到一半的时候,相川走过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张奕杉的嘴巴里塞了个苹果。
  张奕杉很自然的边咬着苹果边和骆林说话,骆林倒是有些怔住。待到相川走远了,骆林才说了一句:“你和相川的关系,还是转好了啊。”
  张奕杉吃苹果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尴尬又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
  骆林并不明白张奕杉意指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评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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