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症都很难治的。虽然宜安尚未过门,却也听说公子府上众多姐妹竟无一人能为公子添丁,实在是不得不为公子担忧啊。”
这话已经是逾礼了,靳宜安一个尚未过门的女子却开口说起未婚夫的子嗣问题,实在是大大的逾礼。可她却就这么说出来了,反正她不准备嫁给袁玓,袁玓又冒名试探她,那为何不为自己先讨回一点补偿来?至于这些话,呵呵,子嗣问题向来是男子的脸面问题,袁玓不会蠢到四处去说。
齐云尴尬的看向袁玓,反正被质疑能不能生的人不是他,他是无所谓啦,可他现在就是“袁二公子”,不做出点反应又似乎说不过去。可是,他唯一的反应是想和大哥一起跑出去大笑啊。
草儿却是急的恨不得去拉住靳宜安,她分明从袁二公子脸上看到了一丝冷笑,跟了袁二公子数年的她很清楚,那冷笑说明袁二公子很不痛快啊。她的大姑娘哎,您老明明什么都知道了,还这么故意气袁二公子做什么。
“靳大姑娘尚未过门就谈论未婚夫的子嗣,未免有些逾礼了,还是说,大姑娘是在吃醋?”袁玓淡淡的开口,狭长的凤眼更是眯了起来。
靳宜安眨眨眼睛,很有礼貌的欠了欠身,答道:“齐小公子说的是,只是宜安实在是有些忧心,不过这吃醋么,宜安怎么会吃醋?实实是担心袁二公子而已。若是府上仅有一二女子,无孕也就罢了,可……”
这么久了,那么多小妾都没有一个能怀上的,这只可能是袁二公子自己有问题啊!——她就只差明说了。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蠢人,任是谁都能听出靳宜安是暗指什么,更看得出她对这门婚事,对袁二公子有多嫌弃。
想到这一点,齐云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真的不是袁二公子啊,靳大姑娘你可别恨错了人。
这个靳大姑娘和传闻中的似乎有很大不同?袁玓凝视了靳宜安片刻,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来。
“齐小公子可是对宜安有所不满?”被“齐小公子”看得“娇羞”的低下头去,靳宜安细声细气的说道,“还请齐小公子莫要如此看着宜安。”
“你……”袁玓咬了咬牙,恨不得将这个他一手就可以拍死两个的小女子狠狠掐住,可终究他还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罢了,走!”好个靳大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直着骂道脸上却不能反击,他记住了!
“啊?二……那什么,等等我!”袁玓说走就走,齐云连忙追了上去,他还要想办法赶紧说服袁玓将他的身份还给他啊,不然再遇上靳大姑娘,少不得还是一番冷嘲热讽。
留在原地的齐河轻声笑了,看了一眼转身离去的袁玓,无奈的摇头说道:“靳大姑娘口齿果然凌厉,连……连我六弟都无言以对了。”
“哪里,宜安向来不善言辞,只是喜欢实话实说罢了。”靳宜安微微退后一步,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声:绊脚石!
“不知道靳大姑娘是否还记得在下,前不久刚在王大人府上见过的,在下名叫齐河,希望大姑娘一定要记住。”说完这句话,齐河微微拱手,也转身追着袁玓和齐云离开的方向去了。
☆、068安置明菊
总算是走了。草儿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更是忐忑起来,似乎袁二公子真的很不痛快啊。
“走吧,也该去找表哥他们了。”说这句话时,靳宜安不禁皱了皱眉,心里再次嘀咕:臭苍蝇!当她抬头去寻柳齐闵他们去的那间茶楼的时候,更是暗暗的啐了一口,真是什么都不省心啊。
那边,靳宜宝正走过来,虽然脸上带笑,可眼中一闪而逝的恼怒可以让人看得出她心里有多恼怒。
该死的,靳宜安那个贱人!宜宝咬紧了牙。他们在茶楼里等了许久不见靳宜安,她不想理会柳齐闵的讨好,干脆托词去找靳宜安而走了出来,没想到却看到靳宜安竟然和袁二公子说说笑笑,靳宜安这个该死的贱人。
为什么她会没有死,为什么那么高的悬崖都摔不死她!她不死,实在是让人不能安心啊。靳宜宝攥紧了拳头,明亮的眼睛里杀机涌动。跟她靳宜宝抢东西的,都该死!更何况是靳宜安?为什么不再多给她点时间,为什么不能让她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她就有足够的机会置靳宜安于死地。
可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温暖如三月春风:“大姐姐怎么还不来找我们,表哥都等急了呢。”
靳宜安笑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只是碰巧遇上了袁二公子,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眼神轻轻扫过靳宜宝脸上,果然她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很好,宜宝你可要努力,千万不要放弃袁二公子,你们不走到一起。我如何脱身?
至于宜宝会不会再对自己下第二次毒手,靳宜安笑了,她已不是过去那个靳宜安了。
“哦,这样啊。”靳宜宝胡乱应了一句,倒是她身边的佳儿发现了草儿扶着的人,不禁失声唤道:“明。明菊。”
明菊被卖。她们自是都清楚的,可大姑娘是怎么把明菊找回来的?
“唔?原来她真的是明菊,那我就放心了。”靳宜安心里一紧,脸上却半点不露。笑着指着明菊说道,“方才我找你们结果走错了地方,正好遇上她。结果她就拉着我说自己是明菊。你们都知道,我是什么都不记得,草儿又是和我一起回府的。当然也不认得,只是我看她说起我的事情很是了如指掌,想带了她去找你们问问的。”明菊不知她落崖的真相,可这样出现在宜宝面前,难免会被怀疑。
靳宜宝狠狠瞪了一眼佳儿,又打量了明菊一番,她是信了靳宜安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怎么就这么巧偏偏遇上了明菊?还是说。靳宜安从明菊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再次回想当初的情形,她的确是避开了所有人的,明菊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明菊,你怎么会在这里?”靳宜宝冷冷的问道。
明菊顿时瑟缩了下,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回大姑娘的话,奴婢自离府后就被卖到这里卖唱了。”
“卖唱。”靳宜宝挑起了眉,撇着嘴和佳儿嬉笑道,“卖唱女啊,怪不得当初在府里的时候就那么喜欢唱小曲儿。”
佳儿笑嘻嘻的附和:“看来是天生就注定要卖唱的。”
明菊的脸色顿时更加苍白起来,这些年在府里,她受过的欺凌让她知道,信谁都不能信自己姑娘啊。
“哟,佳儿这话说的,”靳宜安捏了捏手指,轻飘飘的瞥了佳儿一眼说道,“感情你一直在府里伺候你们姑娘,是天生注定就要一辈子伺候人的啊?”
佳儿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奴婢是二姑娘的丫鬟,当,当然是要伺候二姑娘的。”
靳宜宝得意的笑了起来:“大姐姐,佳儿是个好丫鬟,伺候我是她的本分,注定要跟我一辈子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听了靳宜宝的话,佳儿的脸色倏尔变得苍白。
“也是,她注定给你当一辈子丫鬟呢。”靳宜安侧过头,掩去唇边的笑意。
没有哪个丫鬟会真心想当一辈子奴婢的,一辈子伺候主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许有,但也绝对不会是佳儿。
眼下明菊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该如何处置她的归去呢?带她回府是不可能的了,歌伎即使不卖身也是贱籍,靳府是绝不会让这样的女子进府的。
“若是表妹信得过,就由表哥为她安排一个去处吧。”柳齐闵笑笑说道,“我给这位明菊姑娘赁一个住处,每月接济她一些,她自己也可做些浆洗缝补的活计,日子是可以过得的。”
这也是个可行的办法,只是却不能让明菊的下落落入宜宝和杨氏的手中。靳宜安沉吟了下,说道:“表哥的主意倒也可行,既然如此,那就不必麻烦表哥了,宜安还是负担的起的。”当初被奶娘私吞的财物虽然大半都找不回来,但还是能找回一部分的,再加上她日常开销并不大,手里虽然不如宜宝几个宽裕,但也是有些闲钱的。
柳齐闵还要再争,却被早就听得不耐烦的靳宜淑转过了话题,说起了瓦市里的热闹,他也不好说得太过,只好由得靳宜安带了草儿和明菊去一旁说话。
靳宜安和明菊交代的事情并不多,只有一点最要紧的,就是最好能远离京城,最好去个无人能找到她的地方。
“姑娘,连您也嫌弃奴婢了吗?”明菊眼神有些空洞,方才姑娘开口为她说话的时候,她还以为姑娘转了性子,没想到原来姑娘还是这样。
“嫌弃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靳宜安诧异的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在这里吃苦而已。明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可你若是继续留在这里,难保不会被人害了去。”所以,她才不想让任何人插手明菊的事情。
“害我?我什么事都没做啊,而且,我已经被卖入了贱籍,还能如何害我?”明菊苦笑,她被害得还不够吗?
靳宜安皱紧了眉头,她没办法直接告诉明菊当时的真相,更何况明菊知道了对明兰一点好处也没有,更容易给她招来危险。可如何才能让明菊离开宜宝和杨氏的视线?
“姑娘,您若是真的嫌弃明菊,不想再看到明菊,明菊会乖乖的离开的,更何况明菊如今离了靳府,今生也没机会回府,姑娘不会有多少机会见着明菊的。”
“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嫌弃你,”靳宜安有些无奈,揉了揉额头继续劝说道,“我真的是为你好,今儿我没带太多音量出来,你告诉我一个地址,我明日让人来给你送钱和盘缠,放心,那些钱一定足够你花用的,待到有机会,我再把你接回来。”只要摆脱了杨氏,接回明菊就不成问题了,所以,在这之前更不能让明菊出事啊。
只是这话落到了明菊耳中却变了味道,她讷讷道:“姑娘,您这是一定要打发奴婢走?”
“够了!”
草儿听得不耐烦,扳正了明菊的肩膀,瞪着她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姑娘嫌弃你,要打发你走,你有没有想过,姑娘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如果真的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大可不认你,不是吗?如果她不是为你着想,何必费尽心思为你谋划?姑娘也不过是看在你往日伺候过她的情分上,否则,她就算丢开手不管你,你又能怎么样?反正你早已经不在靳府了。姑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严厉,让明菊愣在当场无法反驳,只能怔怔的看向靳宜安。
“好了,草儿,明菊只是一时还没想明白吧。”靳宜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的事情可以告诉明兰一半,却一句也不能让明菊知道,因为明菊不在靳府,这是为了保护明菊,也是为了自保啊。
她抬头望望天空,那一线无云的蓝色天空看起来真好,让她忽而想起了当初落崖时,那片埋葬了过去那个靳宜安的天空。从那以后,在没有滥好人的靳宜安,她靳宜安也不会再做一个滥好人。
三人沉默了半晌,终于,明菊哑着嗓子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等姑娘的好消息。”
靳宜宝紧紧抱住了明菊,毕竟是好几年的感情了,虽然这落到其他人眼中会有些怪异,毕竟她应该是“不记得”明菊的,可想到刚找到明菊却就要分开,她心里还是不舍。
“明菊,相信我,一定会有再见的那天的。”在明菊耳边说出这句话,靳宜安松开了手。
上了回家的马车,靳宜宝斜睨着靳宜安道:“大姐姐还真是容易心软,只听那个明菊几句话,就把你打动了,还给她安排住处,还抱着她不松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多深的感情呢。”
“可谁知道,大姐姐其实才算是第一次见明菊呢?”靳宜淑轻飘飘的接上一句。
“只是想到她如今的处境实在让人可怜,再怎么说,她也是当初伺候过我的丫鬟。”靳宜安摇摇头,大有唏嘘之意。
留在原地的明菊紧紧盯着那辆马车,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呵呵,大姑娘真是变了啊,变得会骗人了。把她打发的远远地还会来接她?她明菊并不是个傻子呢。
☆、069小姑和大嫂各有打算
回到安时院,靳宜安就将遇上了明菊的事情告诉了明兰,毕竟是多年的姐妹,闻之明菊尚在人世,明兰心里轻松了许多,但想到向来心高的明菊竟然做了歌伎,她又忍不住一阵阵心疼,听说靳宜安明儿还要让人去给明菊送东西,她连忙自告奋勇应下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明兰就出了府,靳宜安倒也不担心她,当初的她们日日绣些东西舀去卖,都是明兰舀出去的。
日子比过去好过了很多,心里也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了,现在连明菊的下落也找到了,靳宜安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不过,靳宜安的好心情没有传到别人心里,至少靳府的主母杨氏如今正心烦意乱。
能令她心烦的,自然还是宜宝的婚事。只是这次令她如此烦躁的原因不是出在宜宝身上,而是出在靳芳云身上。
鸣麓院的正房里,靳芳云正陪着常老太太说话,柳齐闵也在场,一身碧色袍子衬得他越发清秀,言谈又极为乖巧,几句话都逗得常老太太开怀大笑。
“云儿啊,齐闵也大了,怎么还不定亲?可是没找好人家?”常老太太笑得格外温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外孙。
柳齐闵长得很好,这一点,他随了他的父亲,尤其是一双笑起来就完成月牙的眼睛,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格外讨喜。
靳芳云听常老太太主动提起这个话题,顿时笑开了:“可不是大了嘛,还总觉得他像个孩子呢,算算看竟然已经十七了。女儿倒是想给他定门亲事,可又不知道该寻哪家的姑娘。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也要找个知根知底的好姑娘。”
“要知根知底?你们刚回京城,怕是京里的门路还没熟呢,倒是可以让你大嫂帮着你寻摸个。话说回来,姑爷在任上时,你就没留意过门当户对的姑娘?”常老太太慢吞吞的问道。
“唉。那些个姑娘家要么年龄上不合适。要么小门小气的上不得大台面,女儿怎么也不能让闵儿娶个那样的回来,还是京里的姑娘规矩好些,若是能知根知底。跟咱们家有关系的就更好了。”靳芳云捂着嘴轻声笑道,“我呀,打没离京前就喜欢宜宝。这三年不见,宜宝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又懂事又乖巧。若是能亲上做亲就好了,可惜怕是我家闵儿配不上呢。”
杨氏刚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