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依夏,你先坐好,等下再好好和我说。”靳芳云不情愿的说道。
“舅母有事找我?”柳依夏奇怪的看了一眼杨氏,她刚回府,还没回去歇一会儿呢,大舅母的丫鬟就在门口截住了她,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随即,她就看见了坐在对面的靳宜安和靳宜淑两姐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在旁边坐下。
杨氏再次强压下了怒火,淡淡的问道:“依夏,你今日缠着宜珍出门,可是在茶楼里闹了乱子?”
她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个。听了杨氏问话,柳依夏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和人吵两句而已,又没有动手。”
又没有动手!她还想动手不成?!这是什么家教?不成体统,不成体统。杨氏心里对柳家的厌恶顿时更重,语气更加冷淡:“那你可是用茶杯砸了你表姐?”
说到这个,柳依夏猛的站了起来,快步冲到了靳宜珍面前,吓得靳宜珍脸都白了。
“柳依夏,你要做什么!”杨氏惊道。
靳芳云也吓了一跳,刚要上去拉住柳依夏,见柳依夏并没有动手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宜珍,你这个叛徒!”柳依夏狠狠的盯住靳宜珍,茶楼里,靳宜珍宁愿跟靳宜安那个卑微的庶女走都不肯和她在一起,让她有种被看低的感觉,难道她还不如个庶女?
“表妹,有什么话好好说,身为大家闺秀,岂可举止失宜?”靳宜安不紧不慢的说道,“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行动落落大方,不失礼不莽撞才好,女子首要名声,若是被人传说不知进退,言语无礼,表妹将来可待如何?”
这话传进柳依夏耳中,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幸好她还记得这里是靳府,上面还坐着大舅母,这才强压住脾气没有动手。想到在茶楼里就被靳宜安冷嘲热讽,又狠狠地吓唬一通,她岂能忍得住这口气?狠狠的瞪了靳宜安一眼,柳依夏说道:“靳宜安,都是你哄着宜珍不理我,哄着宜珍跟你走,不然我才不会舀茶杯摔她!说起来,都是你不好,你不横插一脚,宜珍根本就不会被我砸到。”
这等歪理还真是天下少有,杨氏怒极反笑:“难不成我们宜珍放着干净的名声不要,反倒要跟着你被人冠上一个泼妇之名才不至于被你欺负?”就冲这丫头的蛮横无礼,恐怕茶楼里闹得更是难看,幸好宜安拉走了宜珍,否则她的女儿岂不是要成了别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哪有欺负她?不过是一个茶杯而已,又没有伤到她。”柳依夏哼了一声,终究是不敢对杨氏太过无礼,她扁了扁嘴,“既然打到了宜珍,那我给宜珍道歉便是,若是宜珍闪避及时,也不一定就正好打到她的。”
杨氏已经气得不想再问柳依夏任何话了,转而直接问靳芳云:“姑太太,表姑娘的话你也听清楚了,你说怎么办吧。”
靳芳云没有立时答话,而是沉吟了片刻才答道:“既然是依夏的错,那就让依夏好好的向侄女道歉,我那里还有两匹上好的蜀锦,等下就让人……”
“姑太太,我们宜珍不缺衣裳穿。”听靳芳云的话,就知道她是想息事宁人,杨氏岂是好糊弄的人。
“那大嫂究竟想怎样?我们依夏就在这里,一切听你的安排可好?”靳芳云索性也豁出去了,招手叫过柳依夏来,将柳依夏往杨氏身边一推,“我们依夏才十二岁,年纪小不懂事,偶尔犯点错在所难免,宜安宜珍都是她的表姐,难不成非要刁难她不成?”
“姑母,”靳宜安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的说道,“我四妹妹今年也十二岁,虽说是表姐,可也不过就比依夏大两个月,可我四妹妹自幼乖巧懂事,从来不在人前失礼,更不会做出和人动手的事情来。”
这个死丫头!靳芳云心里还记恨着靳宜安打晕柳齐闵的事情,如今一再被靳宜安讥讽,她真是连吃了靳宜安的心都有。看到靳宜安的笑脸,她咬着牙道:“看侄女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依夏自由不乖巧懂事似的。”
“哪里,表妹自是懂事的,否则也不会在茶楼里大吵大闹,又用茶杯砸人了。”靳宜安翘了翘嘴角,“话说回来,表妹还真是对四妹妹手下留情了,毕竟砸四妹妹的茶杯只打在她肩膀上,砸我的那个茶杯可是冲着我的脸来的呢。”
“活该!如果不是那人拦住,我定要砸破你的……”
柳依夏话未说完就被靳芳云攥住了手,疼得她闷哼一声,只能闭上了嘴。
“罢了,今日是我们依夏有错,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护短,待回去,我就罚她十个手板,禁足一月,另抄写女则十遍。”靳芳云说着,自己心里也有些懊恼,这些年来似乎对女儿太过娇惯了些,是该好好管教一下女儿了。
“既然姑太太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抄书是极能磨练心性的事情,待表姑娘抄完以后,就让宜安帮她检查吧。”杨氏看了一眼靳宜安,淡淡的说道,“你要知道,这是关乎你表妹规矩教养的大事,断不可大意了,有错处就要提出来,和你表妹好好讲清楚。”
柳依夏立刻涨红了脸,罚抄书,她随便抄抄也就罢了,可若是让靳宜安来盯着她,她怎么可能随便抄抄就过关?
看靳芳云似乎还要反驳什么,杨氏继续说道:“姑爷好歹是个从四品,总借住在妻子的娘家也不好听,我想姑太太在府里住得也不习惯吧?”
“哪里……大嫂说笑了。”靳芳云咬了咬牙,一拉柳依夏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大侄女帮我盯着依夏了,听说大嫂特地为大侄女请过教养嬷嬷,想来规矩定是好的。”她还能怎么说?杨氏已经暗示她要赶他们一家出府了,开玩笑,如今京城物价高得吓人,他们放着靳府的房子不住,倒出去住?光一月的吃穿就要费掉无数银米。
☆、188 我记起来了
杨氏不禁回头看了靳宜安一眼,才刚嫁过去就要面对一群风吃醋的小妾,这丫头就半点怨言也没有?她做了多年主母,岂会不知道那些姨娘们的难缠,可算上清熙清秀两个再内,靳济则一共也就五个姨娘,而那位袁二公子可是至少有七八个姨娘,通房无数,又有他那位继母时不时的塞过去的美貌丫鬟。
“母亲放心,女儿在忠信伯府过得很好,公爹很和气,不拘小节,婆母也体贴仁爱,大哥大嫂都代女儿极亲切。”靳宜安笑得眼睛弯弯的,她是打心底里感到轻松,并不是强装出来的笑容。
“是么,那就好。”杨氏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心里开始琢磨另一件事,那就是靳宜安当初究竟有没有**。
她刚一解除了禁足,就偷偷命人去打听,谁知明菊夫妻两个竟然都不在了,就在那天动手之后就没再回去过。是得手后怕自身难保所以逃了,还是出了别的意外?杨氏实在放不下心来。今儿袁二公子陪同靳宜安回门,而且言谈之间并无任何异样,倒像是不曾发生过什么,可宜宝又说靳宜安已经变相的过了,是靳宜安在骗宜宝么,可她撒这谎做什么?
靳宜安跟在杨氏身后,始终落后杨氏一步,杨氏不问话,她便就不开口,因为她心里正翻来覆去的翻滚着一个念头。
她想问问杨氏,为何要一再的谋害她?她从来就不曾违逆过杨氏,也不曾妨碍过宜宝,杨氏自己本身也不想把宜宝嫁给袁的,为何还要这样对她?宜宝最终嫁给柳齐闵,是宜宝自己做错了啊。
虽然靳宜珍年幼,可自幼生长在复杂的后宅中也养成了她敏感的性格,这段并不长的路上,她已经察觉到了母亲和大姐姐之间似乎有着某种不太愉快的问题存在,再加上先前府里盛传的流言·说母亲看大姐姐不顺眼,想要借故杖毙大姐姐的丫鬟,她越发提起了小心。
“四妹妹近来可好,还有没有继续学画?”
冷不丁听大姐姐唤自己·靳宜珍连忙答道:“有的,如今在学花鸟,先生夸我很有灵性呢。”
“恩,你本来就很聪明,又肯努力,先生不夸你还夸谁。”靳宜安点点头,笑道·“我给你带了一盒子好颜料,等下让人给你送去。”姐妹几个里头,唯有宜珍是她最喜欢的,这个妹妹向来话不多,性格温顺,不像宜宝那般刻意欺负自己,也不像宜淑那样以欺负自己来讨好宜宝,相反·她还曾劝阻她们二人。
还好,并不是所有姐妹都不值得她留恋。
“谢谢大姐姐!”靳宜珍惊喜的说道。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锦华院,杨氏听着身后两个女儿越说越投契·心里隐隐有些不悦,出声道:“宜珍,去叫个丫鬟请大姨娘来,虽说按规矩今儿她是不能出来见客的,可毕竟是你大姐姐回门的日子,也让她来见见你大姐姐。”
靳宜珍顺从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虽然这样的事儿轮不到她这个四姑娘去做。
听到杨氏提起大姨娘,靳宜安心里微微一动,或许今儿是个机会。
虽说刚成亲三天,很多事儿还没理完·但靳宜安已经先见了那位李嬷嬷。
从李嬷嬷口中,她得知了更多的细节,她的姨娘原本就是要和父亲定亲的,两家甚至交换过信物,然而因为一家高升一家没落,终究是断了音讯。
李嬷嬷带着郑羽华找上靳府后·郑羽华留在靳府成了小丫鬟,而李嬷嬷则被远远的发卖。也是因为常老太太自己心里尚有一分良心,才没直接将李嬷嬷灭口:当初常老太太生靳济则的时候难产,是李嬷嬷的母亲为她接生才母子都得以保住性命。
“当初咱们给了她一枚玉环,大概这么大。”李嬷嬷用手比比划划,又从怀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一块小小的赤金长命锁,镂刻着极其精致的花样·与市面上那些常见的长命锁全然不同“这是靳家给华姐儿然要请姨娘来见她,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外乎利厅上已经坐满了女眷,都是靳家直系族人里与靳府走的一位长辈,今儿的宴席应该摆在常老太太那里才对,c请个安就好。对此,杨氏自然是乐见其成,一来不必想来想去,她只想将姨娘从靳府带走,离开靳府,姨娘便不必处处提心吊胆,也不必忍气吞声,而袁也已经应下了她,若是能将姨娘接出来,可以让姨娘住到山下的别院去,她们母女也可以常常相见。
杨氏为何会突然要请姨娘来见她,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不外乎利用姨娘来折辱她,或者说,威胁她。
走进正厅,厅上已经坐满了女眷,都是靳家直系族人里与靳府走的较近的一些长辈,靳宜安自幼便能将她们认得清楚,可真正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却没几个。
按说府中还有一位长辈,今儿的宴席应该摆在常老太太那里才对,只是常老太太早已交代杨氏,只推自己怕闹,要杨氏摆在锦华院,待靳宜安到了后去给她请个安就好。对此,杨氏自然是乐见其成,一来不必在老东西面前伏低做小,二来也显得老东西似乎对这个大孙女的宠爱减了不少。
和众女眷寒暄了几句后,杨氏笑着介绍道:“宜安,这是你三爷爷家的……”
“是三奶奶吧,女儿记得呢,”靳宜安接过话去,脸上的笑容半点起伏都没有,“三奶奶的腿如今好些没有?如今天开始冷了,可一定要留意呀。”
杨氏心里大惊,靳宜安竟然能认得三叔母,她自打回了靳府还从来没见过三叔母呢,甚至,她还知道三叔母的腿不好!那么,她那句“记得”,是什么时候记得的?
“你这孩子竟然还记得,放心放心,春天时得了一个偏方,用了有半年,我的腿如今倒比以前好多了。”三奶奶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反应的慢些,听靳宜安和自己说话,她并没有立刻就想起靳宜安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上了年纪,王氏第一个就觉得不对劲,也立刻就问出了口:“宜安,你……你记得你三奶奶?”
“是。”靳宜安含笑点头,“先前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可这段时间脑子里总是恍恍惚惚的,似乎记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说着,她挑了杨氏一眼,果然从杨氏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啧啧,这可是喜气冲的,不然哪有这么巧。”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附和议论起来,在她们看来,除了这个缘故,再没有其他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这件事了。
“宜安,你可记起了当初是如何落崖的?”王氏却还有更关心的事情,先前她掌理府务,已经喜欢上了那种发号施令的滋味,看着二房的家底厚起来,更是满心的愉悦,只可惜好景不长,杨氏还是出来了,想要再把杨氏赶走,那可就要费点力气了,要是宜安这丫头落崖的原因蹊跷的话,倒是个好机会。
杨氏一凛,连忙看向了靳宜安。
“回二婶娘,宜安才刚刚开始想起过去的事情,并不是所有都记起来了,许是当初惊吓太过,倒还没有想起落崖时的事情。”靳宜安看着王氏,平平淡淡的答道。
会这么巧么,什么都记起来了,偏偏没记起来那时候的事情?杨氏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就舒展开了,笑着说道:“好了,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先不说那些扫兴的事儿,横竖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早晚会想起来的。”不论这丫头究竟有没有想起来,这个场合下都不能让她说出来。
众人纷纷点头,靳宜安差点丧命,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今天可不适合谈那些。
“宜安能有今日,还要多谢母亲的照顾。”靳宜安忽然将视线转向了杨氏,含笑仲出手为杨氏轻轻揉捏着肩膀,“自打回来后,母亲对宜安是百般体贴,否则,宜安哪会痊愈的这么快。母亲打理靳府已经够辛苦了,可只要事关宜安,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这份心意让宜安如何不感激涕零,奈何宜安还未回报母亲万分之一就出嫁了,实在是不孝之极。”
靳宜安的每一句话都让杨氏心头不安,因为靳宜安忽然说出已经恢复了记忆,令她觉得靳宜安似乎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
“你这孩子就是心太细了,什么孝不孝的,难不成还要留着你不嫁人?”杨氏拉过靳宜安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中,令她不能再为自己揉肩,“只要子女们过得好,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满足了。”
靳宜安摇摇头:“母亲为宜安如此费心,连宜安过去的丫鬟都照顾起来了,宜安如何不感动?”
☆、119今天很多事
自茶楼一事后,靳芳云一家倒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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