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啊,而宜宝又难免会因为此事而乱了心神,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还是未知数。
听了靳宜安的话,李嬷嬷沉默不语,眼下大姑娘的处境极为不妙,杨氏乃是嫡母,哪怕大姑娘是主子姑娘,一个孝字压下来,她就不能对杨氏有任何违逆,而杨氏想要借故发作大姑娘实在是太容易了。有什么办法能让杨氏无瑕对付大姑娘呢?
李嬷嬷在沉思,靳宜安同样在沉思,她知道杨氏先前之所以对她有所容忍是为了让她为宜宝挡开和袁玓的亲事,如今宜宝的亲事已经毁了,杨氏本就不必再顾忌她,更何况还满腹怒火呢。现如今宜宝受了刺激,杨氏那里一时之间怕是不能安稳,况且还要敷衍柳家的纠缠,这件事瞒不过父亲去,到时还有一场风波要起,算起来,杨氏这几天还是没有时间对付她的。而她就要在这几天里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躲过这场麻烦。
“不知老爷他会是什么心思?”李嬷嬷忽然出声问道,“我听闻府上的三姑娘已经定给了表少爷,如今四姑娘年龄还小,府上正值嫁龄的姑娘就你和二姑娘两位了。姑娘你和忠信伯府的二公子定亲,也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只要老爷他看重你。夫人如何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惹得老爷不悦吧?”
这话让靳宜安眼睛一亮,她没有告诉李嬷嬷宜宝是定然不会嫁得好了,极有可能嫁给柳齐闵,哪怕不能嫁给柳齐闵,也只能与微末小吏为妻,或是给人做填房,总之不会有哪家高门大户书香门第肯迎娶一个这样的媳妇。瞒天过海,父亲是不敢的,万一被人骂上门来,他这辈子的名声就完了。这么说来,除了一个还年幼的宜珍。靳府四个女儿里倒数她嫁得最好了。
越是富贵人家官宦门第,越是在意姻亲,因为这一层层错综复杂的关系会将无数家族捆绑在一起,就好比常老太太出身云州常家,哥哥是从二品光禄大夫,而杨氏是二品镇国大将军的次女。
在损失了两个女儿之后,父亲定会极在意和忠信伯府的亲事,毕竟忠信伯府的老伯爵极得当今圣上欢心,袁大公子刚年过而立就做到了从三品。袁二公子虽然不能继承爵位,将来还难免要分家出去,现如今也已经有了官职。
靳宜安越想越通透,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嬷嬷提醒的是,父亲如今定会更加看重我,倒是可以凭此和母亲周旋一二。今天事情太多。倒让我慌了神,还是嬷嬷沉得住气。”
“哪里,不过是经历的事情多了些,才会想的多一些而已。”李嬷嬷拍了拍靳宜安的手,“姑娘累了一天,今儿就早些休息,恐怕还有些日子要折腾呢。”她看得出靳宜安并没有对自己说出全部,只从这一点上,她大致可以猜到今天的事情想必比靳宜安口中所说的还要凶险。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是草儿和明兰回来了,两人走到门边并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和木儿说话。
“是草儿她们回来了吗?进来吧。”靳宜安出声喊道。
草儿她们这才进来,一进来,草儿就对靳宜安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说道:“奴婢们送大姨娘到鸣麓院时,老太太那里正热闹着呢,好像老爷太太,还有姑太太全都在。”
靳宜宝不禁挑了挑眉,姑母的动作也太快了些,今儿还是老祖宗笀辰呢,连这一晚上都等不及么?
“你可是在那里看热闹了?”木儿没好气的瞪了草儿一眼,这丫头惯爱看热闹,也不看看自己一身伤还没好呢。
草儿连忙摇头:“主子们都在生气,我哪儿敢留在那里!就连二太太都在呢,唯一就差二老爷了。”
姑母还真是会挑时机,母亲一下午无瑕顾及老祖宗那边,定是二太太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事儿传到了二房耳朵里,宜宝更是和柳齐闵脱不开关系了。如果不是尚且顾虑三分面子,又怕惹得父亲翻脸,姑母怕是更想把这件事多多的传扬出去吧。靳宜安摇了下头,宜宝若是摊上这样一个婆母,将来的日子可真是精彩之极。
“今天闹腾了一天,都早早的歇着吧,明天不定还要怎样呢,不打起精神可不行。”靳宜安捶了捶肩膀,招呼明兰来帮她换衣裳——草儿和木儿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沉沉的一觉,许是累得极了,靳宜安这一夜都没有做梦,而平时,她向来是多梦的。
直到清晨被草儿叫醒,她还紧紧抱着枕头不肯松手。
“姑娘,要去给夫人请安么?”木儿有些担忧,夫人那里恐怕正恼怒着呢,这个时候去给夫人请安,岂不是火上浇油?
靳宜安笑了笑,当然要去,父亲今日应该歇在母亲那里,她现在需要让父亲好好的正视她的存在,况且她也想去看看母亲究竟是何态度,宜宝昨日应该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母亲了吧。
主子们心情不好的事情向来在下人们之间流传的极快,毕竟谁也不想无故触了主子们的霉头,今天这一路上所见的下人。不论是地位低下的洒扫婆子还是颇有几分脸面的管事,没有一个脸上带笑的,个个都低了不发一言的做自己的事情,整个靳府有大半笼罩在这种沉重的气氛里。想来能笑出声的除了靳芳云一家,也就是最喜看大房热闹的二房了。
还没进锦华院,靳宜安就听到院子里有打板子的声音。不禁微微皱眉,难道母亲已经有所动作?
被按着打板子的是佳儿和瑞儿。
“让你们照顾姑娘,你们是怎么照顾的?给我狠狠的打!”看到靳宜安进来,杨氏非但没有让人停手,反而更加冷厉。昨日她匆匆赶到拂雪苑,屏退左右以后才缓缓告诉了靳宜宝真相,靳宜宝差点因此昏厥过去。她半天功夫才把靳宜宝安抚下来,谁料却听靳宜宝说出了另一番经过。
宜宝和柳齐闵合谋陷害靳宜安?佳儿和瑞儿并没有落水?袁二公子并没有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和宜宝说了几句话转身就走,而是把宜宝撒过去的药粉拂到了宜宝脸上?杨氏越听越糊涂,靳宜宝说得又混乱,她只好让人煮了安神的药给靳宜宝。看着靳宜宝睡了,她才开始思考靳宜宝所说的一切。
按照靳宜宝的说法,柳齐闵是和宜宝合谋的,宜宝把靳宜安骗给柳齐闵,而后宜宝自己则是去勾引袁二公子,事后袁二公子固然是不能不负责,而且因为靳宜安已经**于柳齐闵了,他也定不会再要这样的妻子,只能把宜宝迎娶为正妻。这些和靳宜安以及佳儿瑞儿等人所说的差了一半。正好差了靳宜安和柳齐闵的那一半。
杨氏不禁怀疑,难道是靳宜安反过来和柳齐闵合谋算计了宜宝?可若是这样的话,靳宜安是如何和柳齐闵合谋的?林成家的一直盯着靳宜安,那个死丫头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和柳齐闵私下见面,她的丫鬟也很少出去。而且,靳宜安又是怎么收买了佳儿瑞儿。以及听松阁的那些下人的?佳儿瑞儿又是怎么落的水,那个小厮又是谁打晕的?听松阁离后宅远,靳宜安是不会和那里的下人有所过往的,柳齐闵倒是有可能,可他怎么可能有时间收买那些下人?她已经让人查过了,那几个婆子昨天并不当值,是因为忙不过来才临时让她们来的。
无法彻底相信靳宜宝的话,也无法彻底相信靳宜安的话,杨氏只能从佳儿和瑞儿身上下手,看这两个贴身伺候靳宜宝的丫鬟究竟是别有居心还是实话实说。
靳宜安带着一丝不忍的从一旁走过,走到杨氏身边说道:“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罢了,你先进去给你父亲请安,我处置了这两个粗心大意的丫头再说。”杨氏摆了摆手,靳济则就在房中,她自是不会让他听到她对靳宜安冷言冷语。
“是……”靳宜安应了一声,迟疑了下,说道,“母亲莫要因为她们气坏了身子,您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这两个丫头虽说报信迟了,可听她们昨日说的话,也是一再阻拦二妹妹才会落水的,可见也是用了心了,还请母亲看在她们舍命劝导二妹妹的份上稍稍手下留情。”
“你就是心太软了些,这等连主子都照顾不好的丫鬟还留着做什么?”杨氏冷冷的的看着靳宜安,语气却平淡的很,“我只不过教训教训她们,让她们看清哪个是主子,免得她们犯了糊涂害了主子。”
靳宜安面不改色,稍稍欠身答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母亲继续,女儿先去给父亲请安了。不过,毕竟昨日的事情还未传开,母亲这样大张旗鼓,未免会让人多想,更何况我们靳府向来待下人宽厚,从无杖毙无辜下人的先例,如今父亲官位稳固,官声更是要紧,还请母亲三思,这只是女儿的一点拙见。”
说完话,靳宜安真就迈步进了正厅。
她不是为了救佳儿和瑞儿才说出这番话,事实上,看到佳儿瑞儿受责,她是极快意的——在靳宜宝一次次谋算她,陷害她的时候,这两个丫鬟都充当了帮凶的角色,若不是靳济则在房里,若不是她的话可以传进靳济则的耳中,她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41 挑拨
走进房中,果然看到父亲正在上首坐着,脸色阴沉,靳宜安低眉顺眼的上前给父亲请安。
虽然满心烦躁,但靳济则还是勉强对靳宜安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方才靳宜安在外面所说的那番话,他全都听在了耳中,果然这几个女儿中,除了年纪尚小的宜珍外,只有宜安是最让他省心的了,而且这孩子颇有见地,在大局和细节上都想得相当全面。
昨晚他还在忙就被母亲急急的叫到鸣麓院,听说宜宝**于柳齐闵后,他又惊又怒,若不是当着母亲的面,他差点就将柳齐闵杖毙,稍稍冷静后,他才想到疑点:宜宝怎么会孤身去了听松阁的?在杨氏支支吾吾的解释下,他才知道宜宝一直对袁二公子没有死心,故而想去听松阁寻袁二公子却遇上了醉酒的柳齐闵。
恨啊,靳济则如何不恨,他之所以同意杨氏把靳宜安收归名下嫁给袁玓,为的是留着靳宜宝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毕竟宜宝是正经的嫡女,比忠信伯府门第更高的人家也配得上。而且,靳济则心里还有些其他的想头——太子如今还未大婚,虽不奢望太子妃,可太子良娣却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如今一切都让靳宜宝自己给毁了。靳济则想想就心生恼恨,对了,还有杨氏,若不是她一味的溺爱宜宝,宜宝又岂会如此任性妄为?若是让他早点知道了宜宝的心思,他绝不会放宜宝出门,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靳宜安亲手捧了一盏茶放到靳济则手边的桌上。轻声说道:“父亲且先用杯茶消消气,如今气恼也于事无补,反倒会乱了心思,只有您沉住气。拿起主意来,才能为二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你们姐妹中,也只有你最懂事。但凡你二妹妹有你一半也就够了。”靳济则揉了揉眉心,端过茶来喝了一口,忽而想起昨晚杨氏和他说过最先去找靳宜宝的人是宜安,放下茶问道,“昨日之事你也在场?听你母亲说,当时是你去禀报她的?”
“是。”靳宜安点点头,忽然跪下请罪道。“还请父亲恕罪,女儿昨日见二妹妹对女儿似有不满,命丫鬟处处留心,后来丫鬟听说二妹妹想要把袁二公子请到听松阁,然后设计他。不瞒父亲,女儿当时并不是全无私心,除了怕二妹妹酿成大错坏了名声外,也是为了自个儿的亲事。女儿自知以自己身份能攀上伯爵府已是不易,故而不想被二妹妹坏了亲事,见母亲正在忙,于是就带了丫鬟自个儿去寻二妹妹,恰好女儿的姨娘来找女儿,便带上姨娘一起去了听松阁。无奈守门的小厮执意不肯让女儿进去,女儿只好去别处搜寻。后来实在是拖不下去,生怕二妹妹真的骗了袁二公子出来,只得去请了母亲,谁知,谁知却……”靳宜安的脸红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不过这些话也足够靳济则听得明白了,将靳宜安的话和佳儿瑞儿以及听松阁的下人们的话合在一起,并无半点出入,他也问过大姨娘,从大姨娘口中得知她的确陪着靳宜安去找过宜宝,找寻无果之下,靳宜安让丫鬟送她回去了。大姨娘是个老实人,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个老实人,连撒谎都不会的,靳济则信了。
不仅是靳济则,就连杨氏都无法不信,虽说靳宜安因为忘了前事而变了性子,可大姨娘却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过任何改变,哪怕靳宜安是她亲生的,杨氏也不会相信她能面不改色的当着自己的面撒谎。
外面的痛呼声已经渐渐微弱了,佳儿瑞儿两人除了求饶外再没有说出任何一字,连杨氏都有些怀疑,怀疑宜宝会不会是受得刺激太深,把心里想过却没有实施的谋算当做了真的。
靳济则扶起靳宜安,皱着眉对门外的杨氏说道:“够了,我们靳府从不苛待下人,若是真的杖毙了她们两个,你让府中其他下人如何看待我们这些主子?”说完,门外打板子的声音又响了几下才停,这让靳济则不由得沉了脸,毕竟是武将的女儿,只顾着出气,看事情就是不够细致啊。
外面乱纷纷的响了一阵子才静下来,随后杨氏就走了进来,因为没能从佳儿瑞儿口中听到有用的话,她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母亲息怒,先用杯茶吧。”靳宜安接过小丫头手里的茶,亲手递到杨氏面前。
杨氏定定的看了靳宜安片刻,淡淡的说道:“果然还是宜安懂事。”
茶是结果去了,却并没有喝。
“都是母亲的教诲,女儿近来跟着嬷嬷学规矩,受益匪浅。”靳宜安说着又自责的蹙起了眉,“此事女儿也有错,女儿身为长姐却不能约束妹妹,不能教导妹妹,二妹妹与女儿共同学规矩却出了这种事情,女儿责无旁贷。”
“哪里,你这孩子想得多了,你二妹妹不懂事岂是你之错?”杨氏虽然心中呕血,嘴上却不得不这么说。靳宜安责无旁贷?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呢?靳宜安有错,那她的错岂不是更大?而且宜宝和靳宜安共同学规矩,可犯错的是宜宝却不是靳宜安——这个死丫头这个时候了还敢明目张胆的在老爷跟前上眼药。
靳济则也点头说道:“你已经够懂事了,此事与你无关,莫要太过自责,若不是你及时请了你母亲过去,万一宾客们进了听松阁,我们靳府的名声可就荡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