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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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沉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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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骁妈妈会端出一碟抹茶饼干或是黄油曲奇出来,再泡上普洱茶,招待她的朋友牌友,然后笑眯眯地对牌友说:“来尝尝,我儿媳亲手做的,外面买不到喔。” 
  会做一手好菜的人大有人在,并且好与不好,光说是没人相信的,毕竟没人天天宴客摆酒席,但手工饼干捧出来,一人吃一块,所费不多,却是足够体面的。牌友们吃着念萁烤的饼干,自然把马家妈妈的儿媳夸得花朵一样,念萁和马骁在青岛八大关拍的照片就放在电视机上,男的一板高大,女的笑靥如花,也确实当得起花的赞美。 
  马家妈妈在牌友面前露了脸,对念萁也就好得不得了,一来就和她叽叽咕咕,牌桌上听来的故事,邻居间发生的矛盾,添油加醋说给念萁听,两人坐在厨房的餐桌边,一边择着菜,一边交流着新闻旧事,感情就这样加深了起来。 
  起初是因为一天马家妈妈说哪家的海绵蛋糕好吃,念萁第二天就送了一盒子过来,切成小块小块的,松软如海绵,吃得马家妈妈喜笑颜开。过几天又送来了核桃杏仁塔,装在大衣纽扣般大的小锡纸盏里,一个塔上一块核桃一个大杏仁,上面还用巧克力划了两条交叉的纹路,马家妈妈看得不忍心吃,看了半天,挑了一个吃了,问念萁,在哪一家西饼店买的,她有一个朋友也喜欢吃这些小点心,让她也买去。 
  念萁这才不好意思地说是她自己烤的,马家妈妈惊奇地说那前天的蛋糕呢?也是你烤的吧,我就觉得香味不一样,你怎么会做这些啊?念萁说妈妈你喜欢就好。马家妈妈当然喜欢,喜欢得马上叫了牌搭子来,说是搓上几圈,其实是让他们尝尝了儿媳的本事。马家妈妈的意思是,你们的儿女再成材再了不起,有我儿媳这么能干吗?自己在家烤西点! 
  马骁在一边看了不言不语。你杨念萁要是拿出对老人一半的心思,我们也不会弄成这样了。马骁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甜食,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有一天他在厨房看见念萁在做一个葡萄干曲奇,餐桌上放了一桌的工具,葡萄干先用朗姆酒浸了一夜,而念萁把面粉过称过筛,精确到克,才知道她花了多少工夫。 
  马骁曾问她做这些干什么,外面去买就是了,念萁说,外面买的西点,里头的奶油多是用的反式脂肪,吃了对人体有害,妈妈喜欢吃,就要吃健康的。我自己做,可以控制选料和糖粉。老人不好吃太甜的。马骁问她怎么会做,她说,学呗。我不是学会做菜了?你吃得不是很满意吗?学西点也没什么难的,就是开始添工具麻烦点,不知哪些是必需的,哪些是可用可不用的。马骁摇摇头,对她这样的执著不是很能理解。 
  有一句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胃。念萁通过这一招,抓住了马骁妈妈的心,却好似对马骁不太管用。马骁对她的可笑的曲线救国的方式根本就不屑一顾。如果抓住一个人的胃就可以俘获他的心,那所有的大厨不都成了勾魂使者了? 
  念萁花了不少时间学做菜学做西点,马骁的心依然故我,没见得靠紧一点点。两个月后,念萁的热情退了,烤箱也落上了灰,周末马骁妈妈叫他们回去吃饭,又说那天的念萁柠檬蛋糕很好吃,过两天马琰和小睿回来,你也给他们做一个吧。念萁这次不是答应得很爽快,只说马琰在美国,只怕是西点都吃厌了,她回来我做手擀面吧,比外头的机器切面好吃。 
  马骁就说:“也没见你做给我吃过,你做得好不好啊?你以为会炒两个菜,会烤几块饼干,就会拉面了?你倒拉一个我看看。” 
  念萁笑一笑不说话,收了碗去洗,回家后就冷着脸两天不理马骁,马骁才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心想你给我看脸色,我就不动你了?你是我老婆,该办就得办。 
  到了周二,是他们默契好的欢乐夜,马骁伸手过去,念萁一把推开,说这两天身上不方便,马骁只当是她还在生气,她生不生气他从不放在心上,不见得她生气他就放过她,这是她做妻子的分内的事。他和她结婚,并不是爱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是感情日深水到渠成,他结婚就是为了要过日子,这过日子就是有个老婆生活方便,有人做给他吃,衣服脏了有人洗,晚上睡觉有个软身子可以抱着败火。他的火败了这三个月,一点没见少,反倒越烧越旺了。这不就是她没尽到责任的原因? 
  他当她是还在为前天的事生他的气,他早就习惯了她管她说,他管他做,于是不死地又往她腰下摸去,手刚触到一点软厚的纸垫,念萁就爆发了,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地说道:“马骁,我是个女人,请给一点基本的尊重。你什么时候要,我都依着你的,我几时用这个做过借口?你不会记着日子吗?你不是学金融的吗?你不是对数字很敏感吗?要不要我在月历来画四个圈圈来提醒你?” 
  马骁也火了,手偏不放开她,抱她牢牢搂紧,压着她说:“我说了要了吗?我摸摸不行啊?我怎么你了,我就不尊重你了?那你尊重过我吗?你几时把我的感受放在过心上了?” 
  念萁怒道:“我哪里没尊重过你?你什么时候要我说过不?反倒是你,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你都是一意孤行的。就算我生着病,你也没说体谅一下,到了日子就要,我是个机器人吗?” 
  “你不是个机器人,你是个冰冻人,”马骁这下肯放开她了,“我倒是那个机器人,和老婆睡觉不是看心情,是要看日历。既然你要按日子来,那我要把你不方便的时候欠我的次数补回来。我的数字好得很,绝对不会算错,不会多加你半次。” 
  念萁气得跳了下床,躲进卫生间去生气,马骁还在外面说:“你哭吧,你哭得头痛要是又要进医院的话,这次我是不奉陪了。”念萁气得浑身打抖,用冷水洗了脸,回卧室抱了一床薄到客厅去了,马骁也气得不轻,懒得理她,随她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两天后马琰回来了,念萁却在商场逛到人家打烊。马骁陪家人吃过饭,赔了半天的笑脸,编了借口说她单位有事,在妈妈和姐姐面前失了好大的面子,回来后就想着要教训一下她,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把我家的事放在心上,逛个商场可以逛四个钟头,该你动的时候你就装死腔,你躲呀,你躲,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只是这一夜过得狼狈又舒心,念萁先是被他压得差点背过气去,后来又把他压得着差点死过去。马骁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杨念萁要他活就活,杨念萁要他死他就死,昨天要了两次,今天还想要。天天要,要不够。从结婚后到这两天,三个月的婚姻生活,杨念萁的烙印已经牢牢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就算他还不明白他在对杨念萁痴迷,但他对杨念萁的身体痴迷,是他怎么也不能否认的。他只是在心里下意识地想,她是我老婆,我爱怎样就怎样。 
  因此当杨念萁说“马骁,我是你妻子,你不能像住酒店一样的,使劲地用里面的东西,好像不用白不用的。你让我喘口气行不行?”的时候,他的心底深处是高兴的,只是他还没意识到。他自然而然地放平和了心情,也会跟念萁说笑话了。当他说“一本书也值得托人从香港带?下个月我出差要经过香港,你要什么,写个单子给我,我给你买。”的时候,他是真心想对念萁好。而念萁藏在书下的笑容,让他再一次迷失了。 

  十九章 北风的风,太阳的阳 

  才女的情史被马骁扔到了一边,念萁低呼一声,弯腰去捡,却被马骁的双臂扣住了后腰。马骁把下巴扣在她头顶说:“别看了,回头看到煽情的地方又要哭了,又要说头痛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多麻烦。世上所有的女人加起来都没你麻烦,包括写书的那个麻烦女人。” 
  杨念萁挣了挣,挣不开他的臂箍,回眸道:“你又没看过她的书,从哪里知道她就麻烦了?” 
  “电影总看过,”马骁说:“那个姿式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杨念萁先是羞愤,接着却轻轻笑了起来,笑得放松了身体,在马骁的胸前软绵绵地窝了进去,“你看那部电影,就冲那个去的?你也不像是个会看这种类型电影的人。你看女人的电影,除了百万美元宝贝那种铁拳女人,大约就是这个了。” 
  马骁把念萁的腰在手臂上搓了半圈,让她面对着自己,又半笑不笑地说:“百万美元宝贝我都是上了那片名的当了,我看电影,不是光裸女人不看的。”说完看着杨念萁,满意地看着她的脸慢慢晕红上染,酡色直扫进眼角里。 
  念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顾左右而言其它说:“放开我,让我把书捡起来。”马骁真的放开她,却又横压在她身上,俯身下去捡书。他是不肯不放过一点机会的。 
  捡好书,又不还给她,曲起臂肘撑在她的腰侧,另一只手拎了书脊用不屑的口气说:“多少钱?”看一下书价,“也太贵了吧?还不如等半年出来买简体字版的。” 
  杨念萁从他手里接过书,这次是真的用惊讶的口气问:“你对这书的了解还真不少,怎么知道要出简体字版的?” 
  马骁说:“我们办公室的女的,这一阵都在说这个,我听都听厌了。书里讲些什么?说来听听?” 
  杨念萁把书合起来,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在黑暗里说:“看完了再讲。”语气甚是轻俏,有点爱娇的意思。 
  马骁曲肘撑着头,一手在她腰腹上轻抚。黑暗给了人力量和勇气,有多少没有胆量在白天做的事,都可以借着黑暗进行。歹人可以杀人越货。权奸可以阴谋策划。情人也可以深宵私语,好让爱意滋生。夜晚让人闭上了眼睛,却让别的感官打开。 
  杨念萁昨夜晚是个疯子,今夜却又是成了那个羞涩的新娘。马骁的手无处不在,诱供一样的引逗着她,誓要让她丢开那些约束着她的行为的惯性思维,他不能让他这些时候的努力都打了水漂,他要加固,他要增码,他要让她化着一枚回形针,随他折叠,折成不可思议的形状,别在两人的心上。钢铁都有记忆,哪怕拉直了,一放手,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永不可能重新变成一根笔直的钢丝。人的身体却比钢韧一万倍,随你折成什么样,一放手,就又是千情万态。刚而易断,柔却百折,人是太难理解的一种生物,没人能说得清是什么。前一秒还这样,下一秒又那样了。 
  马骁的思想在这个时候转了个弯,他放平了回形针,把她拢在胸前,虚含着压在身下,手贴着她的背,那背上汗津津的,比别的地方高了两度。他从来就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有本事让他心怀挫折感和负疚感,只是这挫折和负疚在以前是让他愤怒,这时却让他平静。 
  他替她拉好睡衣,把暖暖热热的背放在胸前。初夏的夜晚有着一年里最适意的温度,可以盖薄被不觉得热,也可以穿单衣睡到清晨。马骁的胸前是热的,裸着的后背有点凉飕飕,但有了怀里女人背心上灼人的热度,就可以忽略那点凉意。 
  杨念萁似带询问地“嗯”了一声,半侧转脸回看马骁。黑暗里其实看不清人的脸,但她需要一个询问,更需要一个回答。 
  马骁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又不是住酒店的客人。我从来都想不通为什么酒店的折旧率那么高,有时才过一两年,回去看原来住过的那家酒店,就会发现一下子都陈旧了。自己家里不会坏的东西,在酒店都可以损坏得不成样子。” 
  杨念萁把脸侧放在枕头上,又“嗯”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因为不是自己家里的,所以不爱惜。你常出差?是不是也做过用毛巾擦脚,用床单擦鞋的事?” 
  马骁说:“不,我没做过那样的事,我是一个文明的人,受过教育,不会乱来。我住酒店,被子都是叠好了才走的。我不想下次再回那家酒店,被服务生当作不受欢迎的客人。” 
  杨念萁似睡非睡地问了一句:“是吗?” 
  马骁想,是吗?我住酒店是一个好客人,却被自己的老婆说是像住店的人那样,不用白不用的那样不加爱惜。马骁搂紧胸前的女人,欲望不知什么时候随着窗外吹进的南风飘散了。念萁似乎察觉到了,她往身后更靠紧了点,臀部紧紧贴着他的鼠蹊部。那里也总比别的地方要热一些,有时让她躲闪,有时让她皱眉,有时让她伤心,却很少让她这样靠过来。 
  马骁把手往下挪一点,按在她腰腹上,让她贴得更紧。念萁的薄棉睡裙有点被两人的汗湿润的感觉,但两人都不去想这个,都在转着自己的念头。马骁有些说不清,他从来都想不出怎么表达内心的想法,他一向是只用行为直接来说话。但杨念萁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什么情绪她都可以说出来。只有很多时候她不说,也许是自己没有给她说的机会,时间,和气氛,以及情绪。 
  而这个夜晚的几个条件都达到了,于是杨念萁在睡与醒的过渡地带说:“马骁,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马骁把她的手捉在手里,手臂缠着她的臂,半个身体覆在她的背后说:“你讲。”难得她肯讲,难得他愿意聆听。 
  念萁合胸伏着,放平脸侧在枕上,另一面孔上是马骁的呼吸,扑扑地吹着她。念萁的声音闷闷沉沉的,带着些睡意。 
  “嗯,好的。有一天,北风和太阳打赌,看谁能把人的衣服脱下来。北风说它的力量可以拔起大树,可以吹偏大船,可以卷起房屋,可以移动沙漠,可以刮去地上的一切痕迹,让山川改道,让天地失色。要想让一个人脱去衣服,是轻而易举的事。太阳只是笑笑,不说话。一会儿路上来了一个旅行的人,穿着厚厚的大衣,围着长长的围巾。北风鼓起他的腮,呼呼地吹起风来,路旁的树叶刷刷掉了一地,地上飞砂走石,迷了人的眼睛,但那个旅人只是闭上他的眼睛,却拉紧他的衣襟,裹得紧紧的,不肯松开他的手指。北风吹了又吹,除了让旅人更加抱紧手臂外,衣服没有脱下一件,反而把长围巾解下来扎紧了衣服。北风吹呀吹,吹得昏天黑地,也没把旅人的衣服脱下来,后来北风也累了,对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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