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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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沉醉-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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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骁翻身坐在床沿上,脚在地上找着拖鞋,怒气依然不止,“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怎么。我问你用了什么?” 
  “婴……婴儿油。”念萁把被子抓紧,羞愧得躲在被下,不敢面对他的暴怒。 
  马骁讥笑地“哈”了一声,“你太没有创意了,你怎么不用西班牙苍蝇印度神油?皮裤麻绳鞭子要不要?” 
  “马骁……”念萁难堪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点婴儿油让他这么生气,难道他愿意三更半夜去医院?念萁忘了在婴儿油和去医院之间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她被强大的挫败感折磨得失去了判断力,而去选了最近的捷径,而那捷径是如此的伤人,却是她所料不及的。 
  马骁起身往卫生间走,扔下一句话给她,“我为什么会跟你这样的女人结婚?” 
  “马骁!”念萁叫住他,含着眼泪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 
  马骁摇头,“你根本就不懂男人,就不要自以为是,不懂装懂。你做错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搞坏了一切?男人在你眼里是什么?你有没有要想过要尊重我?” 
  念萁莫名恐慌,为什么她用婴儿油作润滑剂就是不尊重他了?她对自己的身体对他的抗拒深感抱歉,她想做出努力,改变这种情况。她让他连着两天深夜抱她去看急诊,她让他沮丧不已,她不想看他挫败地躺在她的身边,带着无法渲泄的欲望。没人的新婚蜜月应该在急诊室度过,而马骁却一连两天受到这样的伤害,她深深自责,愿意用诚意和主动示好来弥补。没想到这样的行动却伤害得更深。 
  马骁从卫生间出来,穿好衣服,不发一言就走了。念萁的眼泪决堤而出,羞愤和自责同时涌上她的心头,她悔恨至哭。 
  这三天泪意一直徘徊在她的眼底,这一哭彻底打破了努力筑起的围墙,哭她的天真,她的可笑,她的自作聪明,她的委曲求全。哭她的努力没有回报,哭她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哭得打起冷嗝来,头痛的症状出现,太阳穴边的神经一跳一跳地痛,她爬起身来,找出前天马骁买的止痛药,一口气吃了三片。身子软软的,浑身沾腻,□后身上的气味还没有散尽,欢爱的证据还留在她的腿间,爱人却已经离开了。念萁去洗了澡,洗去一切马骁留给她的痕迹,连头发都洗了,没等湿发干透,她已经拥着被子睡着了。 

  第八章 你要葡萄,还是草莓 

  这一天马骁都没有回来,念萁发着低烧,在床上躺了一天。半边头痛得眼睛睁不开,脖子痛得几乎折断,背脊痛得挨不住床垫,一身的皮肤也在痛。她睡热一边床单,就换一边凉的再睡。她的皮肤从来没有这么敏感过,碰到热的地方就觉得烫得痛。她一时推开棉被,让春天的暖风安抚她灼烧的身体,一时觉得冷了,又裹紧棉被。 
  她摸摸额头,知道低烧温度不够高,吃不得退热片,但低烧仍然烧得她口干舌燥。想喝水,偏偏躺着不能动。迷迷糊糊睡了一天,在黄昏时清醒了一下,知道马骁不会回来,她打电话到前台要了车,换了衣服,慢慢扶着墙壁到了外面,让出租车司机开到医院去。 
  杨念萁在第三天又去了医院,好在这个时候的医生不是值夜班的那一位,不然她还真没脸见那位和气的老医生。坐着吊了两个钟头的药,念萁打车回酒店,一进房间,就见马骁站在窗前。念萁暗暗放下心来,马骁听见她开门的声音,转头看着她,像是松了口气,念萁极力辩识他的情绪,扯起一个笑容轻轻问:“你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马骁抱臂站着,警惕地问:“你去哪里了?” 
  念萁笑笑说:“没去哪里,就在花园里走走,玫瑰花开得真好。” 
  马骁观察她的脸色,念萁佯做镇定,不让他看出一丝端倪,“我去洗洗脸。”一进卫生间就扶着洗脸池喘息。马骁在外面大声说:“服务台的小姐说你两个小时前叫过车。” 
  念萁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一笑,真好,他还关心她的去向,她在里头答:“我去海边了。”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脸,拿出一片止痛药用漱口杯接了水吃了药,再按下马桶的冲水钮,拧拧脸颊,打起精神出去。 
  马骁问:“你没生病吧?” 
  念萁笑笑说:“没有,哪有人天天生病的?我真的只是去看海了,在房间里睡了一天,闷了。你呢,你去了哪里?” 
  马骁闷闷地说:“跟你一样,去海边了。”顿一顿说:“过来。”声音放软了不少。 
  念萁走至他面前,抬头看他。马骁的脸上有一种痛苦的意味,嘴角的纹路向下扯,拉都拉不上来。念萁忽然觉得心痛。没有哪个新娘子像她这么能折腾人,马骁做的,已经仁至义尽。 
  马骁摸摸她额头,额头清凉,脸颊光滑,眼神柔和,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他放下心来,手指在她的脸上徘徊不去,念萁期待他能说点什么,他却沉默不语。 
  念萁摸摸他脸上的纹路,问:“累了没?睡吧。” 
  马骁捉住她手,“你没事就好。” 
  念萁再一次感动,她用手臂环抱住马骁,踮起脚尖去亲吻他。 
  马骁放开她,“我去洗澡,你先睡吧。”径自往卫生间去了。 
  念萁等他一进去,马上泄了气,扑倒在床垫上,把脸埋在枕头里,长长地吐了口气。等缓过气来,坐在床边准备脱外衣和仔裤,一瞥眼看见马骁站在床尾,寒着脸看着她。念萁的脸一时变得雪白,手放在钮扣上,指头涩得解不开。 
  马骁问:“你到底去了哪里?” 
  念萁不答。 
  马骁上前来拉她的衣服,剥下她的外套,去摸口袋。口袋里有退热药,止痛片,打印出的药价单,还有一版口服避孕药。 
  “你究竟当我是什么?”马骁绝望似地问,“只知道逞欲的怪物?那你是舍身饲虎?还是我是三岁的孩子,任你哄着玩?” 
  念萁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是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累赘,是个碰都不能碰的瓷娃娃,她只想拿出她最好的一面来给他看,哪知她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不能让他满意。想了半天,才说:“马骁,我以前很少生病的,这次是意外。” 
  马骁冷笑一声说:“哦,你的意思是全是因为我?是我的过激行为让你一病再病?” 
  念萁辩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只是意外,我没怪你的意思。” 
  “你可真大方。”马骁寸步不让,“你让我怎么想?我一碰你你就发高烧,半夜三更跑医院看急诊。你也说了,你以前很少生病的,这不是我引起的又是什么?你多大方啊,怕我多心,还不说出来。你用婴儿油轻轻松松就得逞了,那我整整两天,算什么?难道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润滑剂?我白活这么大了,我用得着你来教?你还吃这个。”把避孕药扔到她身边,“你想得还真是周到,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摸摸身上的外衣口袋,掏出一把一寸见方的小塑料袋朝她扔过去,蹲下身子和她平视,压着声线说:“看看这是什么?看我为我们的蜜月准备了些什么?看,”俯身拾起一个,看看上面的字,递到她面前,“这是什么?草莓味的,这个,”又捞起另外一个,“葡萄味的,”拔一拔满床的小袋子,挑出一个,“凸点的,”再把一个扔到她身上,“螺旋纹的。你要什么没有?什么花样我都可以陪你玩,包你爽到叫,你偏要用婴儿油。” 
  念萁从没听过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眼神也暴戾得可怕,更兼气势汹汹地拿出一把稀奇古怪的安全套来,全是她没听说过。这世上居然有葡萄草莓味道的安全套,想一想就吓得她直往角落里躲。 
  马骁再压上一些,揪住她的衣领说:“你不是有兴趣吗?来,我奉陪到底。这一次什么都不用。”捏着她的脸,“药吃了没有?”念萁吓得只会摇头,马骁拣起那一版避孕药,挖出一片来,塞进她嘴里,命令说:“吃下去。”念萁正紧张得干咽口水,这一粒就不上不下卡在喉咙口,卡得她咳嗽。马骁端来一杯水就往她嘴里灌,念萁呛了一下,药还是吞了下去。马骁把一床的安全套用手臂扫到地上,伸手解她的衣服扣子。 
  念萁哀求地说:“马骁,马骁,我错了,你不要这样。” 
  马骁不听,三下两下扯下她的仔裤,手往她腿间摸去,一边还问:“用过油没有?” 
  念萁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管摇头。 
  马骁却点头说:“那就好。你要知道,我恨那些东西,你以后想都不用想。”满意地收回手,嗤一声拉下自己牛仔裤的拉链。 
  念萁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冷嗝。 
  马骁停住手,冷冷地看着她。念萁又打一个冷嗝,一边胆战心惊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用手捂住嘴,那冷嗝却一个又一个的,每隔两秒钟从腹膈腹处升起,顶上来,发出声。在夜里听来分外清晰。 
  马骁嗤一声又拉上拉链,说:“我对打嗝的女人没有兴趣。”说完掉头就走,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一天里第二次,马骁被杨念萁赶出了蜜月的房间。 
  念萁的冷嗝一声接一声,打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屏住呼吸想停止也不行,去卫生间把脸埋进洗脸盆里的水下也不行,最后想起妈妈以前的法子,含一勺白砂糖可以止住。只是在这个酒店的标准间里哪里去找什么白砂糖,想了想,拆开一袋红茶包来,倒在舌头上,轻轻含住了,不让茶末飘起呛了喉咙,这样含了一阵,冷嗝还真的停止了。 
  含着红茶末的时候,她看着一地的安全套,那些草莓味的葡萄味的,令她惊奇地躺在地上。她一枚枚捡起来,去卫生间用湿毛巾擦干净了,晾在洗脸盆的大理石台面上。 
  她为她的蜜月准备了粉玫瑰紫的镂空抽带打玫瑰花结的真丝睡袍,马骁为他的蜜月准备了草莓葡萄凸点螺旋纹的安全套。两个人不能说没有想过要好好度过这个蜜月,却因为种种原因,让那些心思都白费了。 
  念萁又想要哭,却硬是忍住了。她不要再头痛一回,这三天,她已经头痛够了。 

  第九章 马疾如风,羊跪萁草 

  念萁又发着低烧了,这三个月她已经习惯她的莫名低烧。其实不算莫名,她知道她是在什么一种情况下会引发身体的抗拒。每次马骁因她而愤怒、生气,转而向她发泄的时候,身体就会发出警告。久病成医,她在低烧有一点点冒头的时候,就吃一粒退热药和两粒止痛片,把病苗子彻底扼杀。 
  上班上到中午,念萁就觉得扛不住了,同事也看出她脸色不对,劝她去看病,念萁请了半天假,去医院吊了两瓶药,想来想去还是回家去了。父母那里不能去,她这个样子,让爸妈看了还不让担心得要死?虽然不想和马骁起冲突,但除了回家,又能去哪里? 
  回到家里,时间还早,念萁仗着有点精神,把家里清洁了一下,拖了地,擦了灰,收拾了一下杂物,穿了两天的鞋子上落了些灰,她用软布拭了,放在阳台上吹着湿气。做完这些,又没了力气,回卧室躺下,窗帘依旧垂着,拦着夏日午后炽热的光线。 
  睡了一阵,迷糊中忽然觉得屋子里有絮絮的说话声,她一惊而醒,担心是不是进了小偷。马骁这个时候不会回家来,父母要来之前都会先打电话,除了小偷还能是什么人?家里除了几样电器没什么可偷的,但贼不走空,要是没偷到东西,又发现被人撞见,那不就是杀人灭口吗?她现在这个身体,只怕是一只猫都打不过。 
  念萁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病势忘了一大半,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先前她连换衣服都没了力气,只是解开了紧扣住呼吸的文胸,从袖子里拉出肩带,屈起手肘褪了下来,倒头便睡,这下却浑身机灵,身手比平时敏捷了不少。她悄悄起身,打开大衣柜,躲进衣柜的角落里。衣柜昨天才被她收拾过,有足够多的空间。角落里还有一盒干燥剂,她握在手里,用最慢的速度打开盖子。如果小偷真的闯进卧室,打开衣柜门,那她至少可以用干燥剂撒小偷一脸。 
  她躲在衣柜里,一点不觉得局促。这三个月她瘦了不少,胸部最是掉肉掉得厉害,所有的裤腰裙腰都大出一截,手臂细得不好意思穿短袖,锁骨更是瘦得凸出。同事曾开玩笑说,杨念萁,你家马骁把你欺侮得这么惨啊,我们结婚后都胖了二十斤,就你,瘦得像个竹竿。念萁还打哈哈说:你是羡慕我的体重吧?小心小型救生圈戴上去就除不下来。同事一阵笑嘻嘻乱骂,把话题引到女士们百谈不厌的减肥上去,就此岔了开来。 
  念萁摸着自己的瘦胳膊,担心有没有力气和小偷做英勇的斗争,还是一被发现就认输,保命要紧呢?这么想着,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一边在黑暗中,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有鞋子走动的声音,有说话的声音,念萁想难道小偷有两个人?这样她岂不是死定了?过了好一阵儿,说话声仍然没有停止,念萁几乎要打瞌睡,而双腿也有些麻木,像有针在刺一样。那小偷像是一时没有走的意思,她慢慢换个姿势,从蹲着干脆坐了下来,交叉着双腿,让身体团成最小,静侯其变。 
  外头有稀里哗啦的声音,念萁想是什么东西让小偷看中了?她刚收拾过屋子,放在外面的除了电视机和空调两个遥控器,还有什么让贼能看中?茶几上的一个水晶果盘?那里头养着一盘子白兰花。他们该不会看中她的盘子,把花扔一地吧。 
  刚想着那水晶盘子里的白兰花,就闻到有白兰花的香气,而脚步声也进了卧室,对准她藏身的地方就过来了。念萁拿起那盒干燥剂,就等着对方一拉开柜门就迎头撒去,忽然听见外头的人说话,那人说:“姐,你穿我的T恤还是穿念萁的衬衫?” 
  念萁听了这话,一口气一松,一头就撞在柜门上。外头的马骁倒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拉开柜门,念萁就歪着囫囵倒了出去。 
  马骁一看是念萁,又是好气又是无奈,上前扶起她,问:“你躲在这里面干什么?” 
  念萁揉着膝盖说:“我以为进贼了,就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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