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红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怎么就提了“公安”这两个字?
“我没别的意思,你们别这么小心翼翼的,这样我反而觉得难受。”秀丽端起了茶杯。
“是啊,你们干嘛呢?”青松咳嗽了声。
“我知道,你们体谅我,考虑着我的心情。”秀丽说。
“秀丽。”美红拍拍秀丽的手,“这几年辛苦你了,你瘦了。”
“我没受什么苦,要说苦啊,小鸥一人都扛下了。”秀丽感叹着。
“小鸥过得好吗?在哪工作呢?”刘美红问。
“没学历,又坐过牢,能干什么呀!”
谈到了小鸥,银杏又关注起来。“可别这么说,阿姨,现在中国会对一些在牢狱里受教育,有能力的人进行释放后的工作分配,你们不知道吗?……那小鸥在服役期间,有没有考过什么资格证?”银杏问。
“好像有个电脑的。”
“这事问银杏,她精通。”刘美红看了看秀丽。
“那他现在在……”银杏刚想问,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去开门。”青松跐溜下走向门口。
“你好,请问是刘老师家吗?”小鸥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
“是,你是邢老师的儿子吧,快进来。”青松打量了下小鸥,怎么看都不觉得是个杀人犯。
“妈。”小鸥进了屋,看了秀丽一眼。
“不是说6点吗?”秀丽站了起来。
“打了招呼,所以就提前过来了。”小鸥看了下站在对面的顾伍六和刘美红,礼貌地说着:“叔叔,阿姨好!”他又看了银杏,俩人四目交汇。
是他,就是他,那位在医院见到的男子,银杏揪了一下心,这是缘分吗?
“这是我二女儿,顾银杏。”刘美红介绍道。
“你好!”
“你好。”银杏的脸红了。
“我是顾家最小的,我叫顾青松。你好。”青松走向了小鸥,自我介绍了起来。
“银杏,青松,是植物的名字。”小鸥离开了银杏的眼神,看着青松。
“真聪明。”青松笑着说。
“坐下吧,外面热吧!”顾伍六给小鸥递过一杯水。
“还行,谢谢叔叔!”
“我们正谈到你呢。银杏是公安大学的老师,她说你以前考得电脑资格证对你找工作有帮助,你怎么没说过这事啊?”秀丽问小鸥。
小鸥看着银杏,有种说不出的心情,也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吧,他看着面前这位美丽与智慧兼备的银杏,再想想自己的过去,他有些抬不起头。
“是,以前是考过,不过……有什么用啊?”小鸥迟疑了下。
“你们聊着,我去厨房。”刘美红打断了交谈。
“美红,我也去帮帮忙。”邢老师站了起来,跟着刘美红进了厨房。
“你就歇着吧,请你吃饭,还能让你动手啊?”刘美红摆摆手。
“走吧!”秀丽推推刘美红。
“真是的。”她俩一起进了厨房。
“小鸥,你也坐啊!”老顾向小鸥招招手。
“好的,叔叔。”小鸥被安坐到了银杏身边。
银杏的心忽然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刻意地向顾伍六那挪了挪,离小鸥远了点,但这个举动顿时让小鸥不自在,他以为银杏是在故意回避他。
“干嘛呢?”顾伍六瞥了银杏一眼。
气氛有些尴尬,银杏真的是无心的,因为她知道,她不是讨厌小鸥,不仅仅不讨厌,也许已经……已经产生了好感。银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从第一眼,在医院看见小欧的第一眼起,她便有了心动的感觉。可小鸥误会了,他觉得这位公安大学的高学历老师对他产生了歧视,觉得这位高不可攀的新知识女性看不起他。
“我姐就这样,害臊,还在秉承男女授受不亲的旧观念,真是的,什么年代了。”青松努力地缓解着气氛。
“是啊,银杏她保守。”顾伍六也帮腔。
小鸥再不敢正视银杏了,他低着头,笑了笑。
“我,我不是那意思。”银杏看着小鸥。
“哦,没事,没事。”小鸥仍旧低着头,小鸥掩饰不住自己的自卑,其实如果不是出了那事,小鸥应该会很优秀的。
银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了看身旁的小鸥,以自身专业的角度来说,她明白自己可能已经伤害了曾经受过伤的小鸥,这种失误,原本不应该发生。
“姐,要不看电视吧!”青松拿起了遥控器。
“好好,看电视,看电视。”顾伍六迎合着。
客厅的氛围一直僵持着,除了电视声,还真是安静得出奇。过了没多久,刘美红和秀丽做好了饭菜。
“都坐过来吧!”刘美红指挥着。
青松关了电视,心想:终于吃饭了,不用再那么尴尬了。
“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刘美红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茄子包肉放进了小鸥的碗里,“刘阿姨菜做的如何?”
小鸥吃了一口:“真好吃!”
刘美红开心地说:“小欧从小就老实,他说话我就信。”
“妈,你就别得意了。”青松笑着说。
“丫头。”
“那事谈得怎么样了?”秀丽想起刚才未完的话题,看了小鸥,又看了银杏。
“对了,小鸥现在做什么工作。”刘美红问。
秀丽又回过眼神,看着刘美红说:“在医院做护工。”
“护工,那得多辛苦啊?”刘美红惊讶。
“现在研究生毕业了工作都难找,何况连大学生都不是。”秀丽看了看可怜的小鸥。
“阿姨,您刚才不是说小鸥有个电脑专业资格证吗?要不我明天去学校问问,技术部如果缺人,我就介绍小鸥去。”银杏看着小鸥,但小鸥回避着她的眼神。
“这个提议好,赶紧的,银杏,你明天上班就去问问。”刘美红嘱咐。
“真行啊?那银杏,就拜托你了。”秀丽说。
“其实我现在这份工作挺好的,是辛苦了点,脏了点,但挣得都是干净钱,也没必要换工作,还得欠个人情。”小鸥放下了筷子,看着银杏。
“小鸥,这是什么话啊?”秀丽瞪了瞪小鸥。
“小鸥那是不想麻烦我们家银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的刘美红也放下了筷子,拍拍秀丽的后背,心平气和地说:“别动气呀。”她又看了看小鸥,说:“小鸥啊,这没外人,说人情可就伤感情喽,我们家银杏帮帮忙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青松大喘了口气,挥挥筷子说:“吃呀,吃完饭慢慢聊嘛!”
青松和顾伍六的胆都快吓破了,可真是忽然来的一场暴风雨啊,幸好刘美红和邢秀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鸥有手机吧,把手机号给银杏,联系起来也方便。”刘美红又拿起筷子。
“妈,不是说吃完饭慢慢聊嘛!”青松急了。
“怎么了,丫头,没人跟你抢菜啊!”刘美红有些莫名其妙。
“吃饭吃饭。”顾伍六说。
“这丫头。”
“青松多可爱啊,真讨人欢喜。”秀丽看着青松。
“别总让我生气就行了。”刘美红说。
此刻的青松多希望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啊,哪怕是骂她也没事,只要别再提小鸥和银杏就行了。银杏觉得委屈,她是真心想对小鸥好,但小鸥却不领情。
忽然打了一声雷,雨噼里啪啦地下起来。
“夏天,雷阵雨就是多。”刘美红放下了碗筷,站起来走向窗户。
“不过下雨凉快。”秀丽也起身帮着刘美红关窗。
青松扫了一眼银杏和小鸥,憋了口气。
刘美红和秀丽坐回原位,刘美红问秀丽:“你们带伞来了?”
“没有,没想到会突然下雨。”
“正好,那就迟会走,等雨停了,雷阵雨啊,一阵阵的,很快能停。我们说说话。”
“好。”秀丽看着刘美红。
大伙儿吃完了饭,刘美红和秀丽忙着收拾桌子,其余四人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似乎再也找不到话题了。
“其实……”银杏想说那天在“慈德”医院见过小鸥的事,想知道小鸥是否还记得她,但被青松给打断了。
“小鸥,我该怎么叫你呢,你比我大,我不能总这么‘小鸥,小鸥’的叫着吧!”青松看着小鸥。
“不都叫习惯了嘛,就叫小鸥吧,邢小鸥,亲切。”
“和妈妈姓了?”顾伍六问。
“是啊,叔叔,我出来以后就改名了。”小鸥看了顾伍六一眼,又和银杏对视了,接着又低下头。
“好,改名好,跟妈妈姓好!”顾伍六感慨着。
“小鸥,你和我姐同龄,都27了吧!”青松说。
“是啊!”小鸥点点头。
“那你有女朋友了吧,长这么帅。”
银杏莫名很期待小鸥的回答。
“还没有。”小鸥看了银杏一眼。
不知为什么,银杏偷笑了,那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感觉让银杏开兴。
“我姐也没有。”青松把脸凑向小鸥。
“丫头。”顾伍六瞪了青松。
“干嘛,爸,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姐,多难得啊。再说了,我不也没谈过恋爱嘛,一次也没有。”青松说。
“还骄傲了,什么光荣的事啊。”顾伍六笑笑,转过脸对小鸥说:“青松就这样,没大没小的。”
小鸥也笑着,他没有看银杏,但他觉得银杏一直在看他,实际上他讨厌这种眼神。
“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吧!”银杏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鸥看着银杏,他点点头,写下了号码。
“给。”小鸥递过纸给银杏,俩人的手碰了一下,小鸥是没在意,可那瞬间,银杏觉得是被小鸥给电了一下。
“是啊,年轻人就该常联系联系。”顾伍六看他俩这样,很是高兴。
雨停了,这次聚会也结束了。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小鸥和银杏都没说什么话,基本上就是青松在叽里呱啦,可这个活宝真是不能少。刘美红和邢秀丽约了下回再见,邢秀丽临走时拜托银杏一定要帮帮忙,她很喜欢银杏,说实话,她很希望有银杏这样的儿媳妇。小鸥出门时看了银杏,他不知道银杏是怎么看他的,瞧不起?厌恶?又或是恐惧?他认为面前这位懂法律的女人一定带着有色眼镜在看他,却不知,他是第一个让银杏心动的男人。 。 想看书来
第九章……暗生
难得银杏和青松同时放假,姐妹俩约好一起去逛街。
“姐,你帮小鸥问了吗?”青松和银杏走在商场里。
“嗯,问了,可以介绍他进去。”
“真的?那你打电话给他了?”
“还没有,说是让我等通知,我想接到通知就告诉他。”
“哦,这是个好消息啊,他一定感谢你,这样上次你们的误会就能解除啦?”
“误会,什么误会?”银杏不清楚状况。
“你不是看不起人家嘛!”青松解释。
“我哪有,我怎么会是这种人?”
“可是上次你明明回避人家,不爱跟人家讲话了呀!”
“有吗?什么时候啊?”
“你不是吧,姐,那么大的举动,都挪位了。”青松停下脚步,正视着银杏说:“人家小鸥坐过牢的,心里很脆弱,你这个动作真的不礼貌。姐,你不是学这个的嘛,还总是开导那些罪犯,难道都是虚情假意?其实我觉得,小鸥有点自闭,看起来乐观坚强,其实尘封着心呢。他这种人啊,不爱向别人表达自己,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什么委屈都忍着,要憋出病的。姐,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你别跟我说你不理解他啊!”
“那个事啊,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我也很……其实不是因为看不起他,不想接近他。我……”银杏欲言又止。
“我觉得你该跟小鸥道歉,你知道的,小鸥又不是真的坏,你看看他,哪一点像杀人犯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个善良的人,我不是说了嘛,我没瞧不起他,我是因为……哎,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银杏加快了脚步,她想告诉青松她此刻的心情,但又怕自己对小鸥的感觉是个错误。
“姐,你别走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和你分担一下啊!”青松追着。
“我会跟他道歉,这样行了吧。”银杏说。
“我没那意思,姐,你有多宽容我能不知道啊,可是小鸥不知道……”
银杏又停下脚步,看着青松。
“姐,我们在小鸥面前就是陌生人,我们了解他,但他不明白我们的心思啊。我们关心他,也许他会觉得我们是在可怜他;我们开导他,他说不定又会认为我们是在揭他伤疤挖苦他,他和我们不同,不是吗?”青松又说。
“是啊,如果小鸥真坏,杀了人,就是判了死刑也死不足惜,可是小鸥那么纯朴,他也不希望他与别人不一样,他也想要过那种正常人的生活。”银杏放慢着脚步。
“姐,我觉得小鸥不值,真的,我们心疼他。”青松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青松,姐姐会处理好这事的,我不希望他误会我,别人我不管,但他误会我就不行。”银杏没想到,她的爱居然变成了误会。
“嗯。”青松点头。
傍晚,夕阳照到了银杏的屋里,她放下手中的书,站在窗口。她有种想现在就见到小鸥的冲动,又站了几秒,她急忙收拾起包包,下了楼。她开着车,向“慈德”医院的方向驶去。到了医院,她去了上次那个病房,就是李浩钧外公的病房。在门外,他看着小鸥正和李浩钧的外公闲聊着,有说有笑。
“小姐。”李浩钧像上次一样叫了银杏,银杏转过身,看着李浩钧,李浩钧笑了笑说:“又是你?”
“我……”银杏有些难为情。
“唉,我说小姐,你到底认识我们中的哪个啊?”李浩钧有点迷糊。
“我……我是来找小鸥的。”银杏说。
“小鸥?”李浩钧看了看屋内的小鸥,“那就进去呗!”
“麻烦你叫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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