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辰轻怔,模样可爱:“总共五粒,必存两粒供皇上调用,只可奉出三粒……”
“行,拿来。”凌亦凝不嫌,只笑。
冷星辰站起。走向一旁立于墙角的大木柜子……
“冷星辰,还有什么其它好东西,一并交了。”
冷星辰背对着凌亦凝,呵笑,轻车熟路的拿钥匙开锁。取药瓶,动作轻柔。
取了好几个小瓶,冷星辰托着它们回到凌亦凝身边,将那些小瓶一一放到桌面上。
“香薷丸,三粒,公主切记,其药只可短时间镇痛。用后势必好生休养,万不可再过造次。”
凌亦凝接过三只小瓶,一边点头,一边往怀里塞。
“这两粒是解毒丸,可解中级毒性,多吃无益。”
接过。凌亦凝皱眉,嫌弃:“就给我两粒?”
“回公主,低级毒性的解药丸很多,需辰去取吗?”
“低级与中级有什么区别?”
“老蝎毒、虫毒、污水之毒、闲草之毒、青蛇毒等皆属低级,普通郎中亦可调配解药。宫中普通的解毒丸略比民间的药效略强;小蝎毒、麻虫毒、特制中级水毒、腥草之毒、环蛇毒等便抵中级上下了,有时可解,有时不解。中级丸子难制,不易成品。”
点点头,凌亦凝决定都要些。
“那行,你再拿些普通的解毒丸给我。”
“喏。公主这里等辰,辰去万草楼取来,十粒可够?”
“万草楼?你师父在那儿?”
“喏。”
“走吧!一道去会会。”凌亦凝突然甩身,大步而去。
*
万草楼里,某一单间厢房中,一老者盘腿而坐,周身一圈干草,各式各样,奇色奇香。
冷星辰领着凌亦凝停于门口,未进。
就那样站在门外看那老者,他像在打坐一般,双手莲指朝上,轻落两旁腿上,合目呼吸,正坐床中间,周身一圈各种各样的药草,每种只一两株,像放射光线那般绽放,粗略估计,那一圈至少上百种药草。
“师父……”冷星辰轻唤,很是恭敬的微微点头。
睁开一眼缝隙,老者望向门口,看见了凌亦凝……阳光从后背打进,凌亦凝沐浴阳光之中,亦正在打探着他。
细看了看凌亦凝,老者一哼。
“如此戾气横溢,杀气暗隐,哪有半丁点当年公主气息?公主如温婉花香,又如净洁月光,神圣清莲,这位姑娘,你是谁呀?”
“师父……”冷星辰想说话,老者却是一喝。
“又没问你。”
一愣,冷星辰失笑,低下头,不再多言。
凌亦凝听出些端倪,回以一哼。
“怎么,他瞎的,你也瞎吗?他看不见的人都知道我是谁,你个睁着眼的在看我,也看不出来我是谁?”不等老者说话,凌亦凝双眸一沉,阴冷:“既然看不出来,说那多废话做什么?”
老者显然不悦,怒紧双眉,又一声气哼:“好凶恶的一张嘴,姑娘,穿的这么漂亮,怎么说话这么凶恶?不知尊敬长辈吗?”
“老家伙,你眼明心明,一眼就认出我是谁,在轩辕的皇宫里,见到本公主不下榻行礼,已是大罪,冷星辰要介绍,你还打断他,分明自倚自傲,拿年龄来压人,笑话,要是开场正常些,我也就敬你了,一张嘴便是数落。怎么?就许你一来就批判别人,别人不能说你半句?”
“哼哼哼。”冷笑起来,老者——冷星辰药术师父广朴子嘴角逆扬,突然垮下,双眸一瞪:“凌亦凝,你是断了自己摩余之根还是忘了自己生母是谁?胆敢如此对我说话?”
凌亦凝迈进屋中一步,双手背去身后,唇角一挑:“管你是谁。可以嫌我没母亲气质,但不能嘲讽我如无母之人。身为尊者,倚老卖老,一样不是好东西。”
冷星辰门外听着。低眸不语,无奈浅笑。——他这师父的脾气已经够古怪了,就他所了解的,平阳公主个性也是冷僻乖张,自负傲慢的,不撞才怪。
广朴子戳中凌亦凝心中痛处,打小起,谁敢笑话她没教养,说她是没爹妈管教的泼货,她必要尖叫着扑过去。跟那人打一架,直到长大了,成熟了,她才会冷静的用更干脆的方法解决。
比如——打碎说话之人一口满牙?
忍下,凌亦凝双手成拳。满面恶怒。她愿意忍下,不为别的,只因她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摩余国人,是凌亦凝生母的族人。
气氛在一瞬间冷的结冰……冷星辰在外缓缓抬头,静听风声,以防万一。
良久。广朴子盯着愤怒的凌亦凝看,看着看着,他突然一笑,笑的诡异。
“首领说你身上有公主的影子,你去摩余时,我见过你。浑身戾气暴绽,哪有公主温婉之息?我来这里,不止是想再看看你,更是想知道,为何你如此神似公主。却身上毫无公主气息。凌亦凝,究竟是什么把你的本性都改变了?”
听着广朴子说的,凌亦凝猛吸口气,摇头。——她不能说实话。
“我就是凌亦凝,只是如此。”凌亦凝说着,又上前一步,目光冰冷:“你到底是谁?”
广朴子幽叹,脸上顿现悲伤:“尹恋溪的生母亦是我的长女,你说,我是谁?”
凌亦凝一惊,门外的冷星辰同时一惊。
广朴子是凌亦凝的太公???
大惊失色,凌亦凝急迈几步,冲到床前,细看广朴子:“你说什么?”
“我是你太公!”广朴子不耐烦的一叫:“若你真是凌亦凝,我就是你太公。”
“我是真是假你还弄不清楚?”
“弄清楚了,人是,长的也像,眉眼神儿那是像极了,可说话凶狠,半丁点你娘亲的温婉都不见,我看着心急。”
“你急也没用,我就这样了,只因性子不像,你就要拒认吗?”
冷星辰在外面听的已经很是惊讶了,他一直不知道广朴子竟是凌亦凝的太公,他只记得广朴子在宗仪府呆的时间很短,前后只一年多,算来,正是凌亦凝出生后不久……那时的他十岁都不到,却只用了一年时间便学得了广朴子精传。
那时的广朴子除了授药草之术,其它一概不谈,现在想来,冷星辰终于明白,那时的广朴子只是为了暗中确保贵妃与小公主的安全,确定她们平安后,便在他学成日离开,说是云游,其实是回去摩余了。
“有些东西,是拒也拒不了的。”广朴子盯着凌亦凝,沉重的低喊。
任两人继续对峙,冷星辰松了口气,听的出来,应无风波了,便失笑摇头,径自轻喃。
“师父,徒儿能作证,公主亦是先帝贵妃之女,凌亦凝。”
瞟眼门口的冷星辰,广朴子一叹,仿佛自言自语:“首领也是这意思……否则,老夫也不会跋山涉水的出来,只为看她一眼。”
心一动,凌亦凝愣了愣。
望向凌亦凝,广朴子又是沉重一叹。
“亦凝啊,你娘亲死的蹊跷啊!”
只这一句,凌亦凝的心,豁然一开,有劲风冲入,刹时透心惊寒,她便冷冷一哼。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因为凌亦凝周身的杀气,广朴子沉眉,疑惑:“你这孩子,若不是长的像极恋溪小时候,又确是平阳公主无异,我真难相信你是那温柔如水的恋溪的女儿。”
瞪一眼广朴子,凌亦凝甩身,大步冲向冷星辰,自他身边冲过。
“嘿——!这孩子——!”
笑看一眼广朴子,冷星辰返身,追向凌亦凝。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太将司
一名太监搭着一根拂尘,自脖子向下怎么看怎么是个男人,却是自脖子向上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妖邪如孽。而且,他远远而来,嘴角尖细斜勾,眉眼细长,是典型的柳凤眼,瞳子里透放着尖锐的杀气。
金炫澈透窗而看,只瞟一眼便认出他来,不语,端坐大椅之中,已猜到*不离十。
“金炫澈,接旨。”太监大步而来,他身后紧跟着威武的八名禁卫兵,很是嚣张的径直入室,手托一黄卷,声音尖锐的扬声一喝。
坐着,未动,金炫澈在看左手大姆指上的玉扳指——惊鸿。
“放肆——!萧国国师金炫澈,速速接旨——!”那太监的声音诡异极了,像拿一尖锐的铁器在划玻璃,其声刺耳。
金炫澈皱眉,终于甩眼看来,与那太监目光相撞瞬间,他冷声一呵。
“轩辕帝国几个皇帝?是人都能宣旨的?”
“放肆——!金炫澈,你也未免太过大胆了,这是懿旨,太后之威,皇上都要敬让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小小萧国国师,胆敢如此忤逆,速速跪下接旨,免犯干戈。”
唇角一飞,金炫澈乐了。
“干戈?就你们这几个?”
“金炫澈……”太监突然笑了起来,笑的阴森:“抗旨可是死罪,皇上也保不了你。”
缓身站起,金炫澈双肩向后同扯,略一仰头,胸口前挺,猛抽口气,吁出,陶醉那般一叹,目光斜滑,他望向那诡异的太监。
“平常每天必挤三小时强化锻炼,这几天养懒了。你来的正好。”金炫澈好像在喃喃自语,却唇角一飞:“在‘客来’客栈里擦肩而过,很是惋惜,天不负我。又把你推回我面前……”
那太监一怒,突一紧手中懿旨,劲退数步,同时一喝。
“拿下——!”
八名禁卫兵目光一狠,突的同时一吼,出剑,立在屋中展开阵式,杀向金炫澈。
“大人——!”一直在金炫澈身后不语的甲午暴怒,抽剑一喝,挺身迎战。
——这哪是什么禁卫兵?八人。个个身手了得,出剑狠辣,招招夺命,屋外黑衣卫闻声,惊要冲进屋里支援。那暗箭咻咻射来,立听惨叫声声。
嗒嗒嗒嗒嗒,脚步如飞,数十黑衣人手持弓箭自四面八方向灵阁包围,彼此寻找最有利的可视点,站位。
果然,没出多久。金炫澈与甲午从屋里冲了出来,人刚露脸,暗箭袭来……
锵锵锵锵锵,金炫澈长刃快扫,连挡数箭,被迫退回屋中。又斩一禁卫。
最终,尖眉细眼的太监眼看着屋中八人已死三个,他尖啸一声,突然出剑,剑快如风。向金炫澈刺去……
甩刃一荡,刃脱手,那寒霜之剑空隙划过,金炫澈闪手一抢,翻掌反握,沉膀纳气,猛一顿,于太监回剑又刺之前,身往后倒,扳刃斜伏一划……
刚冲过,剑刺空,太监一脸惊诧——他的剑速已登峰造极,却一刺未中,再刺不中,侧腰锦服破开,显然利锋所切。
金炫澈——?
恶怒一喝,太监突然尖声一啸:“退——!”
连禁卫在内,太监领头,一群人冲出了灵阁。
甲午早就累的不行,他是以一敌五啊,好几次差点给杀了,他气喘吁吁的冲到金炫澈身后,一副要虚脱模样。
“大人,蒋……”
左手一抬,制止甲午多说,金炫澈一脸凝重,目光森冷,转眸看去……窗外,那太监冲剩下的五名禁卫下了什么命令,他们一喝,立时成岗,将唯一小径左右一守,太监甩袖,疾步离去……
想到蒋风,金炫澈隐约感觉,事情……要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
走进龙午门,凌亦凝神游它处,目光呆滞的在往前迈步,根本没有看路。
好在宣和殿四周皆是广场,空旷无人,凌亦凝漫无目的的在走,思绪纷乱。
——她和金炫澈是新星宿的星点,她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们来自未来……怎么来的?飓风?时空?缝隙?何来,何往……只要她与他之中一人死亡,另一人就会立时返程,回去现世界。
也就是说……只要她杀了金炫澈,就能带凌皇胤回去现代,用最高医疗设备救治他。
也就是说——凌皇胤,有救了!!!
看见一双靴子,铁皮特制,太将司炙炎彬独一家一人会穿的那种……抬头,看见炙炎彬,他正双手叉腰,一脸狰狞暴怒,鼻子呼呼出气,一副随时要低头撞人的架式,凌亦凝一愣,突然回神。
“为什么躲着我?”
字随气从炙炎彬嘴里喷出,如火山暴发,热气扑面而至,凌亦凝下意识让让脸,彻底清醒。
瞪向炙炎彬,凌亦凝紧眉,上下打量。
“这里不是外头,是正宫,看看你前面,那是宣和殿;看看你身后,那是太元大殿,你发哪门子疯?”
刚下早朝,炙炎彬远远就看见凌亦凝从外面回来,他是‘溜’的最快一个,撒了蹄子的冲过来,后面一群人都还在下天梯呢,离的再远不过,他放纵惯了,被凌亦凝提醒,赶紧回头去看,隔着大老远,空旷的广场、大天梯、圆阵广场、小天梯……再才是太元殿,人影跟蚂蚁一样,远在小天梯那段儿,炙炎彬松了口气,转回头,瞪向凌亦凝。
“又拿公主身份压我。”
“放肆。”凌亦凝已经学会这个词,力喝。
“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娶了,关起门来收拾。”炙炎彬恨的牙痒痒,狰狞的低吼。
凌亦凝听的清楚,冷哼:“做梦吧你!下辈子我都不会嫁你,还指望着这辈子?你是不是感冒了?发烧烧傻了?”
被凌亦凝鄙视,见她一甩身,要走,炙炎彬瞪眼,尖叫。
“哎哎哎,干嘛干嘛,急什么呀,我有事找你。”
被炙炎彬伸手拉住,凌亦凝侧身,瞟向他,眼里满满的鄙夷。
“凝儿……”刚一开口,惊见凌亦凝双眸一沉,杀气一荡,炙炎彬猛的反应过来,赶紧咧嘴,哈哈一笑:“啊,错了错了,炙炎彬参见平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猛一松凌亦凝,半身一低,行礼,不等凌亦凝说起,炙炎彬不带停顿的站起,赶紧冲去她身前,将她去路一挡,两手做摊状,低身呵哄。
“求你个事呗?凝儿最好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行行好呗?”
往左,炙炎彬亦往左;往右,炙炎彬亦往右,停下,眼前阴影不移,凌亦凝抬头,瞪向炙炎彬,轻叹。
“说。”
“耶!就知道凝儿最好了!”炙炎彬兴奋的满面红光,咧嘴直乐,真正将‘翻脸如翻书’诠释的淋漓尽致:“这事只有你能帮到我……听我说,若是太后问起你来,是不是与我情投意合,你一定要做含羞状,然后默默点点头……”
挑眉,凌亦凝愣了愣,抬眼望向炙炎彬,便看见他一脸急切的恳求与期待模样,冷声一哈。
“你好意思说人家金炫澈脸皮厚吗?你这脸皮都快赶上龙午门的城墙了。”
听到金炫澈三个字,炙炎彬脸一垮,再次翻脸:“提他做什么?我有事求你,难不成还要学他那样凶恶巴巴的拿剑戳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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