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还是弓箭手有死亡,大队形都立时转变成小队形,不断以最少损失重创着禁卫与官兵。
眼看着赶来的官兵越来越多,甚至远处有副将调来了大军,黑衣人所剩无几,彼此交流而过一抹眼神,突然开始撤退。
与此同时,大火越灭越旺,遇风劲长,烧及一棵大树将火势延伸向另一侧殿,顿时以主殿为中心,半个方圆全是火海,越来越多人加入灭火队伍,可惜古时候水井不多,人多井少,水量拖延了救火时机,整个现场混乱一遍。
趁这大乱之时,某处几个救火的官兵突然没了踪影,地上只落下几只木桶,甚至还有一只木桶正在原地打转……
从主殿正大门前广场上往后方看,火光冲天,黑夜被点亮,一遍红色,天顶的黑已分不清是浓烟还是夜色。偶风吹过,只感热浪烧脸,隐约可见星火升天。
好大的火……
巡夜禁卫未加入灭火行列,本分的六人一列自大广场前走过,除了为首的值班队长目不斜视在看路以外,他后面五个人都瞠目结舌的在仰望主殿上空。
突然看见一列十人排列有序自主殿侧面转出径直贴着墙面朝正大门走去,巡夜小队队长感觉哪里怪怪的双眸一沉。
——那十人穿的城卫官兵服,不是禁卫,去太将司所在的主殿做什么?
“跟我来。”依旧感觉不对劲,禁卫小队长领着身后五人朝远远的主殿大门疾步走去。
*
门口四名禁卫,一边两个,一见来了一列官兵,四人同时一愣。
“站住,干什么的?”
站定,眼睛在看正前方守门的禁卫。耳朵却听见后方广场上有人正在冲来,穿着官兵服的男子微含颌,轻喃。
“公主派我们来协助保卫的。”
“哦,知道了。进去吧,你们守在内殿门口就行了。”一听说是公主派来了,某禁卫松了口气,让开道来,后面径自嘀咕:“我还以为会派咱们禁卫兵,居然派来些杂牌兵,啧。”
十名官兵面不改色,只同时低下头,极有次序的鱼贯而入。
眼看就要冲到的巡兵一行人远远看着禁卫居然放了行,任那些官兵进去了主殿。小队长止步,扬手制止了其它人,疑惑的嘀咕:“怎么放进去了?刘将军安排的?”
“不定是公主安排的。”
“也许吧,算了,我们走。”小队长再看一眼正大门那边。门前四名禁卫他都认识,便放弃了追究,领了人继续巡逻去了。
*
十名官兵进了外殿径直走向内殿门口,内殿几乎空旷,只两名侍女在收拾东西,十人各分两列,一列五人。门前各一边站定。
外殿门口四名禁卫之一探头看一眼,满意的转回头去。
外殿门口人来人往,却无人胆敢靠近半寸……只一会,两名侍女也端了一些东西结伴退了出去,内殿只剩下了那十名官兵。
任远处嘈杂声隐隐传来,十人彼此目光交流一过。突然同时瞪目,动作整齐一致的,配合天衣无缝的——刚两人无声推开双门同时,其它八人相继无声潜入,十人行如流水。滑进内殿,门,无声合上。
内门刚合,已进了内殿的官兵目光一致,齐刷刷瞪向殿正中那大床之上躺着的男人——轩辕国太将司,炙、炎、彬!!!
看他脸色几乎正常,只唇角略苍,十人同时冷眼,露出狰狞杀意——离床最近的二人,抽剑,闪窜,直刺,连贯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不带半丁点拖曳。
啪——!
那蛇鞭甩尾的炸响声惊现,剑尖已离炙炎彬心脏以及咽喉不足半寸,那幽灵般软物已至,两剑之间甩荡,立将持剑之人连带荡开。
后窗一人破入,那巨长之蛇不离,原处张扬,掀天吐信,狰狞恐怖,紧追杀手而去……
殿外刘将军领着大队禁卫风速冲入,嘣的一声撞开内殿之门,立有弓箭手快入,瞄准即射。
破窗而入之人娇身轻盈,甩身一瞪,大喝:“留个活的——!”
“喏——!”那边刘将军力吼,扬手一落,群箭又出。
“唔——!”
“啊。”杀手们孤注一掷,一心一念只想要炙炎彬的命,却因范围受限,又被那幽灵之蛇束缚格挡,加上目标就在眼前,他们已尽可能冷静,却还是不受情势怒变的控制,彻底乱套。
长鞭成网,主守辅攻,困住杀手;乱箭只需补箭即射;不消半刻,十名杀手尽数倒地,有活口在地上抽搐,嘴角鲜血怒涌。
咻一声收鞭,她——凌亦凝,硬剑转软,缠向腰间,走向一地‘残伤’。
于刘将军猛一扬手宣止同时,凌亦凝轻步走到一尚存残息,正轻微抖搐的杀手身边,蹲下。
伸手力扯他领口,露出里件黑衣,凌亦凝冷声一呵,笑了。
“他那人,霸气有型,从不做作,说好听些,敢作敢当;说不好听些,狂傲嚣张。”一哼,任那杀手奄奄一息了还因为她的话而愤怒的恶恨瞪她,凌亦凝单眉一挑:“别急,有你死的那天。”
冷笑之余,凌亦凝缓身站起,心中怒意升腾。
——金炫澈,算你狠!
第二百六十八章 老哥
几个纵跃,闪入一私宅楼内,探身一晃,男子窜入一内室,里面一男一女,男的站着,正走来走去;女的桌边坐着,正在喝茶,一见有人窜入,两人同时望去……
“不是吧,就你一个活的?”女子拈转着手中茶杯,因自己看见的而微诧。
拼命喘气,进屋后的男子听见女子所问,他立即摇头:“各自散的,伤亡很大,所剩无几……”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女子放下茶杯,嘴角勾起:“当是一年一度精英赛,活下来的更受主子重视了,非祸即福啊!”
“喏。”那人紧眉一喝,猛一低头,一旁另一男子听着冷笑,白了那女子一眼。
“情况怎样?”
“很顺利,但主殿那边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恕小的多嘴,感觉上,可能我们反帮了倒忙。”
“嗯?这话怎么讲?”
“我们整个分队对付那些禁卫本来很轻松的,可后援越来越多,就是不见公主出现,后来撑不住了,开始撤退,才远远看见公主独她一人绕过主殿,往殿后冲去……”
一惊,桌旁坐着的女子双眸一沉,顿显阴冷。
“糟糕……”
“哼,现在知道叫糟糕了?早说你那计策不行,画蛇添足了,你偏不听。”男子一怒,恼了,叫嚷。
“你叫什么叫?到底结果如何还不清楚,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咱俩一起侦察的,总府严守,滴水不漏,那些黑卫徘徊半天不见进去,摆明赶鸭硬上架,领的是死命令,我们不帮一把,你上?你倒是冲进去啊。把那半死人给杀了?”
任女子发飙,男子凌眉一挑,怒了:“你这女人泼妇啊?不讲理了是吧?你打草惊蛇了知道吗?他们能潜进去就说明够厉害,自有他们的办法。你渗一脚,反提醒了禁卫,真是笨到家了。”
“狼藏!”噌一声站起,女子甩手一指,眼瞅着就要发飙了。
“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门口的男子一听是自己人,赶紧开门。
又有几人结伴而归,门一开便挤了进来,各是喘的不行。
被打断,女子——天瑜。甩一眼狼藏,转头瞪向门口数人。
“出去出去,隔间也是咱们的,滚那边去。”
“喏,喏……”
数人吓到。想说话都来不及说,赶紧刷刷的逃窜出去。
回身瞪向狼藏,天瑜恶恨的一哼:“不管是不是我的问题,若再出错,怕不等凌亦凝那女人把我们杀了,主子要先活剐了我们。”
任天瑜气极败坏,难得一见焦急模样。狼藏冷呵,笑的残冷。
“这道理不用你再提醒我,倒是该我提醒一下你,好好想想,万一炙炎彬醒了……”
天瑜一惊,突然愣住——炙炎彬一旦醒了。凌亦凝极有可能知道所有事件皆为阴谋,届时,他们的任务极有可能全盘皆输。
不行……
甩眼瞪向狼藏,天瑜冷冷点了点头。
“看来,只有加快速度了。必须抢在那家伙醒来之前。”
狼藏看着天瑜,阴森一笑。
*
找不到尹魅刑,凌亦凝困惑半晌,突然侧目……
“你确定昨晚送尹郎中回房了?”
“喏,确定送达,末将亲眼看着他进了屋里的。”刘将军就在凌亦凝身后,听得她一问,立时回答。
紧眉,凌亦凝心中困惑——昨夜那么闹腾,她还想着,会不会吵到他,谁想他一夜没出现,早上来找他,他居然不在?
回身,正要回去主殿,抬眼便看见尹魅刑从对面庭院过来,刚上回廊。
“退下。”
“喏。”跟着回身也看见了尹魅刑的刘将军心知那人与公主关系特殊,立时低身,退下。
原地站着,任尹魅刑慢慢走近,凌亦凝双手背在身后,抬头仰望,冲他呵笑。
“昨晚上哪去潇洒了?”
尹魅刑止步于凌亦凝面前,一愣,笑了:“这里睡不习惯,在外面睡的。”
知道尹魅刑身份,凌亦凝不愿深究,点了点头。
“昨晚出现刺客,要杀炎彬,给我活捉了一个,骨子特硬,审也审了,刑也上过了,就是不开口,老哥,有没有特殊的招,教我一二?”
“老……哥?”尹魅刑略低头,冲凌亦凝双眉一挤,于凌亦凝只笑不答同时,他想了想,突然啧一声,点点头,又站直:“也是,大你十几岁,一个老字当之无愧了。走,领我去看看。”
“嗯。”凌亦凝欢笑,甩身就走。
看着凌亦凝天性纯净,尹魅刑浅笑之余,不舍的一叹。
*
“昨夜到底哪去了?城总府红光冲天,方圆可见,你别说没看见。”领着尹魅刑进了大牢,凌亦凝在前,略侧目,轻喃。
就跟在凌亦凝侧旁身后,尹魅刑想了一下,似乎犹豫,却最终开口。
“情为何物,虚抹红尘;枝头探杏戏清风,廊下摆琴唤儿郎……呵。”
凌亦凝回头去看,看见尹魅刑感慨摇头,笑的令人无法捉摸。一愣,凌亦凝止步,干脆回身,迎对。
“听着怪怪的。”
亦停下,盯着矮自己半个头的妹妹,尹魅刑一叹。
“你当我冲你来的吗?”尹魅刑说着,失笑:“我哪有那么神,知道你在蒲洲,又正好需要一个郎中?”
凌亦凝想了一下,顿陷不解。
“我承认,我担心你,你这小性子,完全不像姑姑,怕是像你那父皇了,耿耿硬硬的,我甚至想过,你这般个性会不会给你招来没必要的麻烦。可担心归担心,人的一生,得自己走完,谁也帮不了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太公去寻你,他挂念你,放心不下,我借他一去,做个顺水人情,将早先给你备的些好药托他一并带去了。”
原来如此,凌亦凝点了点头,心暖。
“至于来蒲洲……”尹魅刑想了一下,突然失笑:“突传蒲洲被攻陷,我吓了一跳,轩辕帝国,竟也有如此失足的时候。心里挂念一个人,就跑来看看了。”
“女的……”盯着尹魅刑,凌亦凝心念一闪,说:“你昨晚就是在她那里睡了一夜?”
“啧。”尹魅刑嗔怪一声,斜瞟一眼凌亦凝:“姑娘家的,还是一国公主,说话如此直接。”
失笑,凌亦凝盯死尹魅刑,冲他睁大双眼,一副只是等待的样子。
拿眼前妹妹没招,尹魅刑苦笑:“只是红颜知己,她有夫家,别乱说话。”
“那你一夜不回……”凌亦凝震惊之余,嘀咕。
抬头往凌亦凝身后远廊眺望,尹魅刑一副寻找什么的样子:“那活口呢?是不是快到了?”
“哥……”于尹魅刑欲强行绕过自己往深处走之前扬手将他一拦,凌亦凝轻唤:“还不定醒了没呢,你别打岔。”等尹魅刑终于望向她时,凌亦凝轻哼一声:“就许你问我那些有的没的,你自己就不能老实些?”
“真是女孩家本性,喜欢三姑六婆之道。”尹魅刑放弃了逃避,反退一步,这才一叹:“罢了。”
原来……
尹魅刑年少时曾出过摩余,蒲洲城地界极广,出摩余便是蒲洲,在城郊,他偶遇运货途中被奸人暗杀的女孩——温舒雨,在危难关头将她救下。当时整个货队遇袭,十数人尽亡,只有温舒雨在最后关头被尹魅刑救下,幸免于难。
尹魅刑将温舒雨带到摩余,那时的他还不是首领,当时的首领很热情的接待了温舒雨,他能看出来尹魅刑喜欢那个女孩。甚至有意留她久居摩余……谁曾想,温舒雨坚决不从,扬言救命之恩定会回报,但若强行扣留,她宁可一死还命。
首领愤怒之余,尹魅刑更是失望非常。毕竟,他的命运早已谱写,前世注定,今生驻足,定要接任首领一职,维续摩余数百年安宁。他是百毒不侵之人,他是天生注定的摩余首领,不可能为一女人而抛弃一切,离开摩余之谷。
于是,为防万一,当时的首领不许尹魅刑再离开摩余,派了其它人护送温舒雨回去蒲洲城。
那时的尹魅刑正值年青,血气方刚,在摩余谷压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思念,终于在几个月后某一天偷溜了出去,奔往蒲洲。
再见温舒雨,一切已人事全非。
温舒雨父亲遭人陷害,被打入大牢,秋后即要问斩,温舒雨会被半路袭杀就是因为陷害她爹的人不想她们将‘证据’运进城去,亦是因为证据被毁,她父亲含冤被判死刑。
最后,温舒雨妥协了一大官的儿子,答应嫁给他,才终于赶在入秋之前将父亲救了出来。可惜,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其父被罢了官,交了重银,再才一身残伤的被接回家中。
因大量罚银亦是那大官之子,也就是温舒雨现任的夫君家所出,所以温舒雨一家等同是‘卖’给了那大官。
尹魅刑再寻到温舒雨时,她已是他人之妻。尹魅刑没呆多久就匆匆离去,回了摩余。
自那以后,尹魅刑未谈婚嫁,一直孤身一人,甚至继承父位,成了新任首领,依旧没有按规矩纳妻成家。这次,一听说蒲洲城失陷,立又赶了出来,只为确定温舒雨安危。
正巧听说了国公主也在蒲洲城中,而且正在急召名医救人,尹魅刑二话不说便现身相助。
第二百六十九章 落花有意
至此,尹魅刑算是将自己出现在蒲洲城中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楚明白。
凌亦凝点点头,终于体会之前尹魅刑感慨而成的那句辞意——‘情为何物,虚抹红尘;枝头探杏戏清风,廊下摆琴唤儿郎……’
个中纠结缠绵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