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比北司命更适合做这看门狗的了。’
直到那一瞬间,陌太傅才恍然大悟……原来,凌君傲是既给了皇太后最后一线面子与做给他人看的‘信任’。却又同时叫满皇城的人都心里清楚,皇太后的人在宫里能落着的。也只剩下这‘看门’的活了。
思前想后,只能算是凌君傲对皇太后‘恨’的一种宣泄方式。
可作为陌太傅来说,他并不赞同凌君傲的‘自负’方式,在他看来,只要不是他们自己的人,就不值得信任。纵使他明知,当今的皇太后其实是凌君傲的生母,而且也是她助凌君傲入宫。摇身变成当今的皇帝。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只要是知情人,多半都会看出,太后对皇帝其实真的很用心……陌太傅也很相信皇太后对凌君傲是真心真意的。
可是……那个皇太后,那个赵姬,为了自己能霸宠,不惜与曾经的仲父龙霸天苟且;后又为了保住自己亲生龙子,倒戈向凌皇胤,合谋杀死龙霸天……现在。表面上看,赵姬只剩下凌君傲了,可凌君傲却因一个‘恨’字而处处针对她。陌太傅看的清楚,再劝无用,他一直很担心,太后赵姬会奋起反抗。
所以,陌太傅一直很讨厌太后身边进进出出的两个人——大太监殷墟,再就是这北司命了。
说来,太后身边也只剩下了这两人,其它的各秘司秘营都已被凌君傲秘密处理,连根拨掉。如今的太后,已再无多少威胁可言……可陌老儿就是见不得这剩下的二人。
特别是殷墟。那家伙,面笑肉不笑。见了他,脸面上恭敬谦卑和煦的笑容,一转脸便能立时感应到那冷的彻骨的杀意。
而这眼前的北司命,相对要缓和的多,陌太傅知道,那是因为北司命没有殷墟有实力,比起殷墟,北司命更不是个东西,那殷墟至少还练了一身好功夫,据说他的‘莲清宝典’已练的出神入化,所用莲清剑也快过清风,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这北司命呢?要文不高,要武不强,连耍个心机都深远不了,对陌太傅来说,做敌人不配,做朋友更不配,凌君傲都说过,这样的人,真不懂为什么赵姬还要一直用着。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既没办法强行换下,又不屑于收买,陌太傅唯一能对北司命做的,就只剩下一招。
“都说北大人在太后身边走的很勤,是太后跟前红人儿,一直做这小小卫尉,未免太过屈才。”
“不敢!”北司命吓了一跳,扬声一喝,又立马连降三调,凑近些,小声轻喃:“太傅挂念,司命已感恩戴德,激动万千,那些闲言碎语的,您可千万别信以为真呀!司命是朝廷的官,是皇上的将,只求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任北司命嘴滑如油,陌太傅不为所动,只是冷冷一哼。
——看来,这也便是凌君傲懒得换人的缘故吧!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换了谁来可能都差不多……陌太傅心里想着,也许真是他太过计较了,有些钻牛角尖了。
“那你就继续鞠躬尽瘁吧。”陌太傅冷哼一声,不愿再理,车夫会意,关了车门,驾喝一声,扬长而去。
北司命恭身相送,直到陌太傅的马车奔远,他才直起身来,吐了口气。
适时,左仓赶回来,往北司命身边凑近,附耳轻喃,北司命听着,最后点点头。
*
夜半子时,三更铛铛。
与京都皇城相距最近的大城——郑昌,受京都影响,满夜掌灯,寓意同喜。
城总府里,新任城主与城守大将军满盏相敬,你来我往,杯杯声撞,喝的满面红光,二人为何如此?喜因三事,一为皇帝器重,着二人赴此重任;二为皇帝大喜,以示感恩;三为城中入盟富商——在各城各地都有生意的唐家大富,唐、家、富。
这个唐家富,算是个传奇人物了,开门生意本是普通的药铺,可因他货源充足,而且品种齐全,几乎各地稀有药材在他的‘慈善堂’里应有尽有,渐渐红遍大江南北,闹的各城各地都不惜远涉千里的往他店里去‘寻药’。
虽说‘慈善堂’的货源是个迷,但能将各种稀有草药一应俱全,也算是种‘能耐’了。
渐渐的,唐家富在各大城市开了分店,解了各地征途的跋涉之苦,落了不少好名声,加上本人时常布施赠药,特别是大荒大灾之年,他更是不吝施药,再往后,名声愈发的壮大。
最后,唐家富的‘慈善堂’便几乎遍布轩辕国土大小城镇,唐家富这个名字便也就出名了。
按理说,郑昌城也是大城市,而且是离京都最近的大城,‘慈善堂’应该早已入驻,可奇怪的是,几乎周边村镇都热热闹闹的开张新店了,郑昌城却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新城主与城守将军上任,机缘巧合,偶遇唐总主正好‘途经’郑昌,两人一合计,故意将他整个商队给‘拦’了下来,套近乎,说好话,扯下官家面子的温言善语,最后终于从唐家富嘴里‘套’出了原由。
原来,并不是‘慈善堂’故意不开在郑昌,只是因为前任城主柯耀燃在位时傲慢嚣张,得罪了唐家富,唐家富不想以后郑昌城的分店经营‘辛苦’,所以‘跳过’了郑昌城。
知道原由后,新任城主与城守将军大喜过旺,他们上任不久,正在拼命攒功绩,若城中有了‘慈善堂’的入驻,定能让他们在‘丰功伟绩’上大添一笔。
于是,在二人‘齐心合力’之下,唐家富欣然应允,将在郑昌入驻‘慈善堂’。
时逢京都新帝大喜前夜,郑昌城城主与城守大将军宴请唐总主,三人相谈甚欢,从戌时喝到了子时。
三更响过,郑昌城城主喝的酩酊大醉,满口胡话,甚至哼起了红楼小曲;大将军酒力好,可也喝的满面红光,还时不时的朗声吆喝,叫下人上酒。
唯一喝的安静的——唐家总主,唐家富,坐在那里,一脸微笑,却身子悠悠晃荡。
有副城主进来,顿时酒气扑面,吓的他一大跳,赶紧好声哄劝。
不等副城主招呼下人进来,那城守大将军已经怒啸着的跳起来要赶人……咚——的一声,正要拼尽全力去‘应付’大将军的副城主吓的一回头,便看见唐总主整个人的面朝下,砸趴了下来。
惊叫一声,郑昌城的总府里,立时混乱一遍。
*
丑时。
郑昌城总府已然归静。城主与大将军双双‘大醉’,被副城主送回各自寝处,包括唐家总主也小心翼翼安置在了总府的贵宾苑。
满城星星点点灯火,天边明月如钩。
贵宾苑里几个黑影轻松窜跃而已,他们很快闪进了总府后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夜静无人,正值午夜交替时分,也是人们享受睡梦的最美妙时刻。
有车轮声阵阵,值夜勤的宫门卫瞟了一眼,只见巨长的车队缓缓开来,为着的一男子一身将领服,手持皇令,他只是将皇令显了一下而已,宫门卫便无人上前,任其不带停顿的大队开过城门,往太煊广场而去……
长长的车队,每辆车里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花,也不知是多娇贵的东西,居然平均一车就拖了十七八盆而已,整个车队过去,居然上百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夜入轩辕门
眼瞅着超长的车队就要全数经过了,北司命从城楼上下来,随意的看了眼,望向一宫门卫。
“花队?”
“喏。”
“龙城戏院的过去了?”
“回大人,还没有来呢……”
“啊?还没来?”
“大人,这时候,还早呢!”
平眼瞟向那宫门卫,北司命眼中的冷吓了他一大跳,赶紧住嘴,往后一退。
两人正这儿说着话,远远传来车轮声,北司命一愣,抬头望去。
轩辕门前巨大的广场上,正有另一车队远远驰来。
“大人,好像是龙城戏院的人……”
隐约看见什么,北司命点点头。
过不了多久,车队已近,为首的马车门前一止,驾驶位上跳下二人,其中一个正是龙城戏院的二当家的。
“哟——!北大人!”
“哟,二当家的。怎么不见大当家的呀?”
“大当家的要晚些过来,咱们龙城的主打戏‘天人鼓’娇脆着,马虎不得,虽说离的够近了,可哪怕是挪个小步都得小心翼翼的。大当家吩咐我带伙计们先入宫准备前场,他后面就护送大鼓过来。”
“哦,这样啊!行,你们赶紧进去吧!”
“哎哎,好嘞好嘞。您慢忙,咱们就先进去了……您留步。”二当家的说着,转身就回头跳上马车,准备驱车入宫……
“慢。”
只一轻声点喝而已,背对身后的北司命一愣,单眉一挑,缓身回头望去。
“哎哟——!这不是常将军吗?大半夜的不睡觉,不养足精神,怎的?您明天没任务?”
一见是黑狼队的队长常威。北司命一乐,笑出声来。
这个常威,知情的都知道。是皇帝面前大红人,时常随意进出主殿。可谓是皇帝的左右手;可不知情的却会猜忌,这个常威到底是何人?既无名品又无实级,据说只能算个四品武将。
也就是说,真要计较的话,常威和北司命官级差不多。
常威不傻,听的出来北司命话中阴阳怪气的暗讽,但他已经习惯了——他常威就是皇帝的人,那这北司命就是太后的人了。而皇帝与太后向来面和心不和,外人看不出来,他们这些底下人却再清楚不过。
打从常威自外面赶来京都向新帝报到那天起,他就已经和北司命这样不冷不热的杠起来。
至于这个点为什么常威会出现在轩辕门前,那是因为常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先是月国女王随行大将军莫习凛故意滋事,要逛什么将军府,也就是奉天司,闹的太傅下令,开了龙午门,让他们进了正皇宫;接着与金国有同盟关系的雪原国王子储弗冰王又在宗仪府会馆恶意挑衅大丞相。闹的大丞相回宫后郁郁寡欢,合门避客。
眼看大喜之典将至,常威睡不着。干脆领了一支小队,准备夜巡整个皇城。
第一站自然是国门的太煊广场了。
之前刚刚过去一长条运花的车队,正寻思着周虎在百花镇买的花怎么这么多时,常威已到轩辕门,远远便听见龙城戏院二当家与北司命的全部对话。
止步,常威身后两列黑狼队员同时立止。
无视北司命,常威从不与小人一般见识,他直接冰眸一抬,冷冷的望向那已坐在马车上的二当家的。
似乎不认识常威。龙城二当家的看了看他,又疑惑的望向北司命。
北司命一哼。假咳了一声,引的常威鄙视的望来……
“常将军。您这是要出去啊?还是干嘛来的?可有皇上谕令?”
常威一乐,笑出声来——皇城中人谁不知道?他常威进出任何地方,都不需要任何谕令,这北司命随口一问,问的不免嚣张过度。
略抬手,制止了身后队员的怒恨,常威只是一哼,白了北司命一眼而已,还是望向了那二当家的。
“你们龙城戏院只有一块谕令,为何分两次入宫?”
龙城二当家的一惊,突然意识到眼前这说话之人颇有身份,便赶紧跳下马车,凑迎上前。
“呃,北大人,这位……”
北司命在那里气的不行,却也只能忍下,最终一乐,笑了。
“这位是宫里夜巡的队长,可别小瞧了他,你说不出个理由来,就算一会你们进去了,他一样能盘查你们。”
听着北司命居然说了句‘实在话’,常威不领情,冷冷一哼。
“啊!原来是这样……官爷,是这样的。咱们戏院最当红的大戏是‘天人鼓’,最主要的一个道具就是大鼓,那鼓奇大无比,同时娇贵无比,磕碰不得,必须小心翼翼运送。咱前大当家吩咐小的先入宫,确定场子位置,再把场子清开理顺,晚些时大鼓进来就能直接到位,避免磕磕碰碰的,就是怕误了大喜之典。”
好像听明白了,常威也知道龙城戏院是轩辕国数一数二的大红戏班子,之前决定用他们戏院的‘天人鼓’托喜,他们戏班还在殷商国巡演,是皇帝一声令下,由不得他们拒绝,便强行召回来的。这么看来,只一块谕令的确有些不够。
常威点点头,望向那二当家的。
“你们只能在这里等着,所有人齐了,凭谕令进宫。现在时辰尚早,只要赶在辰时前摆好全场就是。”
常威说完,甩身就要离开……
“可是……”
“哎哎哎,常将军。”就在二当家的傻眼时,北司命突然扬声一喝,于常威止步,回头望来时,他冲他快步走去:“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呀?”
任北司命冲到面前了,常威眉心一紧,周身杀气一荡。
北司命无视,直接呵笑。
“您巡您的夜呗,这太煊广场之上尽属卫尉管辖,怎么突然就变成摆设了?您瞅不见我还是怎么的?又或者,您应该跟着他们进去,跟着他们到正殿仪场,再跟着他们直到大鼓送到,是不是呀?”
常威五指一紧手中剑柄,眼中寒光一闪。
“禀二位大人呀,小的们都是戏手,每夜必须睡上至少二三个时辰呀,不然失了水准怕担待不起呀!这都快寅时了,离辰时只剩二个时辰,二位大人高抬贵手,放小的们过去吧……小的们赶紧布置妥当了,多多少少的必须睡上一会呀!”
“说那么可怜做什么?大不了回头出了事,你们就记着,不是我北司命不放你们的,是这个叫常威的常将军多管闲事,不让你们过去的,记住了,回头就这样禀明皇上,你们没唱好戏,是因为常将军不让你们进去,结果没时间睡觉,所以精神失常。”
“哎哟喂——!北大人说笑了不是,二位大人呀,不瞒你们说,整个龙城戏班子这些天连夜赶路,就没好好憩过一夜呀……这万一待会……”
不等两人你来我往的跟唱戏一样说下去,常威一喝,如同低吼。
“够了。”只两字而已,常威甩身领了他的人,气呼呼的扬长而去。
目送常威与他的人走远,北司命双眸阴冷的沉下,浅浅一哼。
“行了,进去吧!”
“喏。谢谢北大人,谢谢北大人。”
那二当家的不停谢着北司命,回身上了马车,驾喝一声,于轩辕国门之下朝太煊广场驶去……在经过北司命身前时,他冲北司命别有用意的微一点头。
北司命看的清楚,满面平静,毫无反应,只是在过了小会后,独他唇角,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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