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接近重阳时,好奇地问重阳为何那么冷的天坐在外面,重阳说:“街上每天都有事发生,每个行人都有他的故事,从神情观察他们要去干嘛,是回家,还是去谈生意,还是去找友人聚会,我喜欢当个旁观者,唯有旁观者才能看清事态。”
老人和蔼地笑了,没再多话,陪着重阳默默吃掉包子,然后回去自己的店里。
重阳现在过来,是因为看到老人的神情不大对。
老人正在做开店的准备,店里只有他和一个伙计在,他要忙的事很多,忙前忙后,步伐有点不稳定。
他正拿着一个砚台,大概太重了,他一下没拿稳,眼看要摔倒,重阳扶住了他。
重阳将手盖在了老人的额头上,很烫,“丁爷爷你冻着了,难道是陪我陪的?”
重阳有内力,比一般人御寒,尽管老人穿的很多,在台阶上没坐多久,可老人容易生病,重阳真怕他是那时受风寒了。
老人的面色呈现不自然的潮红,喘着粗气道:“昨晚上茅房冻着了吧,我没事,待会儿我让小豆子给我抓几副药去。”
重阳却是不着痕迹地替老人把了脉,说:“是病拖不得,我现在就给你抓药去。”
老人笑着点点头:“好好好,有劳你了,乖孩子。”
小豆子从仓库出来,他的手上拿着破损的几只毛笔,“这几天老鼠怎么那么多,前天我都打死四只了,今天又在仓库发现被老鼠咬了的东西。”
重阳说:“我找沈姨借几只猫过来如何?前段时间我们店里老鼠也多,养了猫就好了。”
老人呵呵笑道:“听说是你带着小孩子们去逮的野猫?”
重阳道:“不会是看不起野猫吧,洗洗就干净了,很能抓老鼠,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老人笑道:“是这个理。”
“那我先去抓药,很快就回来。”
“好好好。”
重阳出了杂货铺,脸上的笑容尽退。她在小庄楼已经告诉了墨剑要留意黑街鼠疫的可能,她这几日却不见衙门有所动作,现在丁爷爷有得鼠疫的前兆,这表示鼠疫开始传播了,这可不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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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良苦用心
碧海街上有两家药店,重阳路过第一家药店没有进去,继续往第二家远一些的药店走。
尽管第一家药店店面更大些,装修的更好,但据说第一家药店价格贵,有时还会买到假药,在街上名声不好。不是在周围住的人往往因它店面大,觉得更有保障选了这家店,周围的住户有需要则是都去第二家店抓药。
路有点远,一刻钟后重阳到了益安堂。
进门,因时间尚早,店里冷清了些。
“有人在吗?”不仅是冷清,半个人都没有,连掌柜都没看到。
“在在在。”
砰
柜台处震了震,同时还有抽气声。
“在,有人在,你有什么需要?”那人捂着撞疼了的脑袋从柜台下钻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死老鼠。
看清了面前所站之人,那人惊讶道:“崇姑娘?”
一个同被沈成误导了的可怜青年,他就是跟墨剑墨棋一起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陆高杰。
重阳也有点惊讶,“你家店不是善药房嘛?怎么在这?”
善药房在城中心,在江州有多家分店,可这店明明叫益安堂,跟善药房打不着半点关系。
“家里父母经营的善药房,益安堂是我的店,店很小,让姑娘见笑了。”
意识到手上还提着死老鼠不合适,陆高杰喊道:“红豆黑豆出来一下,有客人来了。”
伙计出来,一人接手了死老鼠,一人站到了柜台后,陆高杰接过伙计递来的湿巾擦着手,出了柜台,问:“姑娘需要什么?”
重阳一连报了十几个药名和需要的量,由伙计一一帮她配取。
陆高杰一听,问:“这药方蛮怪的,治什么的?”
“不清楚,大夫给的药方。”
不一会儿,需要的药抓够了,重阳要了五贴药,付账时,问:“你这能大批量进货吗?”
“可以。”陆高杰不好意思道:“虽然这店是我的,货源是父母店里的仓库。”
大药店的品质可以信的过,何况因为抓了老鼠,陆高杰就不亲自抓药了,虽然擦了手,见过他抓过老鼠,客人难免会觉得有点脏,可见他有难得的待客之道。
“价格如何?”
大药店的仓库草药品种肯定齐全,重阳还是报了十几个药名,陆高杰拿出了进货单,一一确定后,给了重阳很合适的价格。
重阳盘算了下自己腰包里的钱,豪气地把这十几种药全包了。
陆高杰诧异道:“姑娘买那么多作甚?要开药店也不是这么进货的。”
重阳笑着说:“我哪知道,老板怎么吩咐我就照办了,先付一半金额,送货上门付另一半是吧,麻烦送到望海楼。”
重阳这笔是笔大买卖,陆高杰却没见异常高兴,更没有露出阿谀奉承的神色,依旧笑容淡淡,“我记下了,午后给你送去。”
“麻烦了,那我先走了。”
突然,陆高杰叫住了重阳,说道:“谢谢。”
“谢我给你们店这笔大买卖?”
“小庄楼的事谢谢。”
重阳疑惑道:“我又没帮什么,谢我什么,你客气了。”
陆高杰也说不上来,重阳确实去忙她自己的事了,一早就离开了厅中,可他总觉得,他能活下来,是因重阳做了什么。不然,怎么就唯独他活下来……
“那就谢谢给我这笔大买卖吧。”陆高杰笑着说。
他又想到一件事,问:“明日小庄楼有聚会,你会来吗?”
“你还敢去小庄楼?”别人也就算了,陆高杰是经过那场血战的,应该对小庄楼有阴影了才对。
“朋友都会去,我不去不合适。”陆高杰笑得腼腆。
该说他胆子大还是木讷呢,重阳不做评价,说“或许会去吧,有机会的话,还有事吗?”
陆高杰说没事了,所以重阳带着几服药离开了。
伙计黑豆不怀好意地问道:“少爷,那就是你为其辛苦找玉肌膏的姑娘?怎么不交给她呢。”
重阳见陆高杰的那时,她被燕南十六骑抓伤了脸,伤口只涂了药膏,没有包扎起来,陆高杰注意到了,从小庄楼出来后,他托关系找到了能祛疤的玉肌膏。只是现在看来,并不需要这药膏了,重阳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重阳回到小庄楼,把药拿到厨房,让人把药熬出来。把熬好的药端到斜对面,看着丁爷爷把药喝下去,重阳方才真心笑了起来。
“我会每天盯着丁爷爷把药喝掉的,不许嫌苦哦。”
“好好好。”丁爷爷比重阳更高兴,他的一对儿女都没那么在意他,重阳重视他,他怎能不高兴?
重阳端着空碗回望海楼,半道遇上了来吃早饭的叔父一家。
婶娘心情好好地扯住了重阳的手,将重阳拉近,近距离看她的脸,很满意地点点头,“你住在望海楼,不能时时刻刻见到你,身边没你的说话声,婶娘有点不舍啊。明天来家里吃顿饭吧,你还没到过婶娘家呢,明天来玩玩。”
大半个月,叔父一家只在饭点过来望海楼,遇上重阳最多打声招呼,话不多说。没有遇到么,就问沈娘一声她去哪了,婶娘说不想打扰她工作,不能时常过来叨唠,句句都合情合理,很关心的意思。
没让重阳离开望海楼,是因望海楼可以免费提供饭,虽说是剩菜剩饭,可不仅不要钱,味道还好,菜式多,婶娘一家食髓知味,能占便宜就占便宜。重阳很理解他们这一家子。
“好啊,我明天过去。”
无事献殷勤,重阳倒是想看看婶娘会摆什么鸿门宴等她。请她下山的正事要上演,因腰上的伤,重阳最近很老实,最多就是带着孩子去街上转转找点野猫回来,现在店里抓老鼠的野猫够了,是时候找点其他的乐子了。
看着婶娘去了厨房带着剩菜离开,沈娘走了过来说:“还真让你说中了,你婶娘刚刚对我说她见街上很多乞丐没饭吃,问我能不能多给些剩菜剩饭,她想接济一下那些可怜人。我说店里的剩菜剩饭事后就是分给乞丐的,让她不用担心。”
话到这沈娘笑了。
“冬天没吃的人就去抓猫抓狗吃,这街上的猫不多见了。”重阳说。
“没了猫,街上老鼠多了,街坊很多抱怨被老鼠咬了东西。”
“店里预防一下,鼠疫要来了。”
沈娘吃了一惊,“你说什么?鼠疫?”
鼠疫是什么?人人闻之色变的存在鼠疫爆发,那死的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几百几千上万都可能,简直就是能让人间成为炼狱的存在
“这事不要乱说,小心被官府当做妖言惑众。”
“可……你说的真的?你发现了?”
“小白来时我做的那些事你还记得吧?丁爷爷发烧了,我怀疑那是鼠疫。”
重阳又说:“待会儿会有人来送药草,我准备的,你收下给钱,别的不用多说。”
两人说着悄悄话,归海出来了,重阳迎了上去。
归海说:“我要回去了。”
归海送重阳到达目的地就会离开,他的离开,重阳早就有心里准备,没有挽留。
“这个给你。”归海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见到这玉佩,重阳瞪大了眼,“这,我不是十年前就扔下悬崖了吗?怎么在这?”
fèng玉,当年圣上赐给重阳的玉佩。端午有一块龙形玉,龙fèng呈祥,这两块玉佩是他们两人婚事的信物。
“这个啊,那年我在崖下采药,还是你让我去采的呢,你大概忘记了。就见有个东西掉到了背篓里,一直想还给你,但这东西是你扔掉的,还了你,你又会再扔,想想暂时就帮你保管下了,哪时说不定有用。我看现在正合适,就还给你吧,好好保管。”
归海将玉佩放到了重阳的手上,拍拍她的手又道:“你师父让人寻了你在世的亲人目的,你明白吗?”
“明白,师父曾说过,何山寺不是我久待之地,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他说既然要离开,让我跟着亲人离开他放心一些。”
“你没说到点上,自幼失去亲人的你,戾气太重。跟有血脉相承的人在一起,虽然血缘很淡了,但也毕竟是你为数不多的亲人,跟他们一起生活,你师父希望这能淡化你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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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见了花姐
归海走了,重阳却拿着玉佩迟迟没有动弹。
重阳以为自走火入魔后,她身上的戾气已经淡了,她开始享受生活,眼中不止只有了复仇。可遇上董仲秋的那刻,重阳知道了,她身上的戾气不是淡了,只是收起来藏起来了,藏在内心深处,一触就会爆发。
那时,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报仇。被仇恨蒙蔽的双眼,没了审视时局的淡然,这是不够成熟的表现。
连她都是最近才知道的事,师父却早就觉察到了。
重阳苦笑道:“看来修行还不够啊。”
……
今晚无月,星明。
江州一处富商府宅中,在厨房,房内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昏暗的烛光下,一具倒挂在横梁上的无头女尸,血从断掉的脖子一滴一滴往外渗着血。地上,一个木盆接着血,已经快要满了。
女尸那漂亮的头颅,此刻放在小桌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翘着,脸上没有一点脏,甚至没有失血后的苍白。她的发髻无一丝杂乱,整理的整整齐齐,连珠钗都没有歪,第一感觉,她就像睡着了,很安详的面孔,随时都能睁开眼醒来。
可那是不可能的,她是一颗头颅,已经没有了生机的死物。
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端着盛着洗过了食材的篮子走进来,先把食材放到桌上。他来到尸体旁,捏了捏尸体,满意道:“玩头的功夫加上洗菜的时间,血放得差不多了,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而后,他拿了小刀出来,刮下了女尸腰两旁的两块肉。拿着这两块肉,男人哼着愉悦的调子,准备他的夜宵。
在屠宰场一样的厨房,男人做了他的夜宵,对着那颗漂亮的头颅享受完他的夜宵,他便离开了。
女尸的血还在滴滴地往下滴着,说这厨房是屠宰场,那是名符其实的屠宰场。这场景跟杀猪场的场景不是很相似吗?倒挂着的猪尸体,用木盆接着放出去的血,猪血能吃,那也是道菜。
然后,开膛破肚,肠子各种器官被拿出来,可食用的留下,不可食用的扔掉。猪头被割下来,猪皮扒下来,大卸八块,最终成了市场上屠夫卖着的猪肉。
这时间也正是屠夫起来屠宰猪的时间,等到天明,最新鲜的猪肉就可以供人挑选论斤卖了。
几个时辰后,天亮了,接到报官,墨剑带着衙役来到这里。
“我与这户的儿子有约,早早来到这里,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里面很安静,觉得古怪,命小厮去报了官。”福贵公子有些担忧地说。
墨剑久敲门无人应,破门而入。
院中安静的可怕,衙役入内一阵搜索,所见是主人仆役都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唯有这家小姐不在自己房间。
有所预感最先前往厨房的墨剑见到了这户的小姐,她已经是具头身分离的尸体了。
“又是食人魔这已经是这半个月里的第三起灭门惨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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