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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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堂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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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解释道:“她只要三两,很便宜,比雇的划算。”

    大婶身边蹲着一个中年大汉,大汉抱着个孩子。见重阳看他们,少年介绍道:“他是大婶的丈夫,那是他们的儿子。孩子病了,没钱治病,大婶这才……唉,都是苦命人。”

    少年有些眼力。本来他以为重阳跟白莫负是兄妹,唤一声老爷小姐不为过,后来发现情况不是这样。两人之间不是主仆,没有上下尊卑之分;不是兄妹,没有那么亲密;也不像朋友,更不是夫妻。

    重阳跟白莫负之间的关系,少年就糊涂了。

    好在,显而易见能看出做主的是重阳,所以少年以重阳的意思为主了,每每在意着她脸上的神情。

    大汉大婶都没有说话,惴惴不安地瞧着重阳。大汉怀里的孩子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但,重阳跟白莫负不是普通人,都能听出孩子呼吸的微弱。

    “再不去看病,这孩子要不行了。”白莫负想到什么说什么。

    大汉将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些,大婶眼睛顿时就红了,直接跪下了,没有话,只有磕头。

    大汉见状,跟着磕起头来。

    少年又是叹了口气,“他们人很老实,不是不会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说话,大家也知道他们想要表达什么,大婶只想有人能买下她,一旦有钱,她就能继续给儿子治病。

    白莫负不习惯被人磕头,默默挪了脚步,站到了一边。把问题丢给了重阳,事实,这问题也只有重阳能做决定,反正不是他出钱,他也没有钱。

    “都起来,我话不说第二遍。”冷冷的口气,听到的人以为她生气了。

    当下,大婶和大汉都起来了。

    “给我看看孩子。”重阳说。

    孩子被厚厚的衣服包裹住,密不透风,大汉急道:“怕会传染,小姐金贵,还是别看了。”

    重阳蹙眉,“我说看就看,哪来那么多废话。”

    又是不容人拒绝的,带着怒气的一句话。

    少年偷偷打量重阳,心想,这姑娘什么时候那么暴躁了。

    强势,坏脾气的假象还是很有用处的,就比如现在,大汉闻言,赶紧把裹着孩子的衣服松开了些。

    重阳瞧了瞧孩子透着青紫色的脸,伸手在孩子的腹部按了按,随后抓出孩子的手,把起了脉。

    这是要干嘛?小姑娘还是大夫不成?少年望向白莫负,后者事不关己四下看着。

    重阳这边看完把完,抬手就是一枚银针插入了孩子的手臂上,孩子紧闭的双眼猛地就睁开了。重阳手不停,也不知她是从拿出的银针,手指微微一动,银针就出现在了她的指间,一连三针,沿着孩子瘦弱的手臂往上,最后一针扎入了手肘窝处。

    动作之快,令孩子父母都来不及阻止。

    孩子挣扎起身,头一歪干呕起来。

    这个孩子很瘦,而且只有他的父母知道,这孩子已经有五天没有吃过东西,不是没有给他喂过,是喂什么吐什么,连水也一样,只能用水沾湿他的唇,稍稍给他润润口。

    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吐出什么?

    恶——

    孩子吐出来了,一滩青绿色的浓稠东西,很臭,气味传开,周围人纷纷捂住了口鼻。

    本就没有多少力气,靠着一口气撑着,这会儿一阵干呕,又吐了,天知道孩子会怎么样。这是把最后一口气给吐出来了吧?

    孩子父母担心不已,他们看向重阳,眼中满满的愤怒。

    “你,你对我孩子做了什么?!”大汉一手抓住了重阳的衣领,整张脸因愤怒扭曲了,一副要来拼命的模样。

    下一刻,孩子抬起瘦弱的手抓住了大汉抬起的这只手臂,弱弱地说:“爹,我渴,我饿。”

    随着孩子话落,噗呲——他放了个响屁,很响,也很持久,就像要把肚里的气都给排出来。

    大婶立马去摸她儿子的肚子,惊喜道:“扁了,阿牛肚子扁了。”

    “我们用所有积蓄去看的最后一个大夫,那大夫怎么说的?对了对了,大夫说,只有把孩子体内的气排出来,方有恢复的转机。结果那大夫给针了扎,熬了那么贵的药阿牛却还是喝不下去,肚子到现在还是鼓鼓的。现在好了,不鼓了,不鼓了,这只扎了几针就好了!比那名医厉害多了啊!”

    太过高兴,大婶激动地把持不住嘴,开口话喋喋不休要发泄兴奋的情绪。

    “现在可以放手了吗?”重阳面色沉稳地问大汉。

    手握了烫手山芋般,大汉连忙松手,想去抚平重阳的衣领,想擦去重阳衣领上的泥灰又不知怎么办,他的手很脏,重阳衣领处的污渍就是从他手上沾过去的。

    手不知往哪摆,大汉词穷了。

    重阳不以为意,从袖中拿出小瓷瓶,对小孩说:“来,好孩子,把药给喝了。苦也要喝下去哦,喝完姐姐给你糖吃。”

    爹娘都在,小孩也不怕遇上什么怪姐姐,乖乖把药喝了进去。

    “喝了,喝进去了。”大婶不住地抹眼泪。

    重阳说到做到,小孩皱着脸把药喝进去后,她就把一粒糖放进了小孩的手中。

    随手将大婶头上的草给拔了,“自己去碧海街的望海楼,钱,店里给,认识路吧?”

    大婶点头。

    重阳接着说:“把孩子也带去,向那里的老板要一碗粥,至于什么粥,你就说你的孩子大病初愈,那里的大厨就会知道该给你们什么粥了。”

    大婶一家又跪地了,这次重阳没对他们说什么,对少年说:“去下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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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过来摘草
    readx;    白莫负要来了那个空了的药瓶把玩着,嗅了嗅,沾了瓶口残留的药汁在手上抿了抿,有点稠。

    “甘露水?”白莫负问。

    “嗯。”

    “你还真大方。”顿了顿,白莫负想到了件事,吃惊地说:“你不会是让红叶给那孩子煮苏荷粥吧?用那百年苏荷粉熬粥?”

    重阳还是淡淡道:“嗯。”

    白莫负摇头道:“你说你没钱,我看你是身怀巨宝,不懂把宝贝换成钱。”

    先是一瓶“甘露水”,说是甘露,可不是单纯的甘露,是取清晨甘露为水熬煮多种名贵药材,经过多次熬制浓缩成浓稠的药汁。取甘露之名,是有润物之意。实际药效就是清肠清脾脏。那么一瓶,换成银子,大概能值个四十两。

    百年苏荷粉就更贵了,知道为何十全十美宴那么贵吗?那一碗以苏荷粉为主料的“一线白”就值两百两。滋补甚比百年老参,药性却极为温和,疗内伤的圣物,苏荷粉贵有它贵的道理。

    这么算起来,为了救那孩子,重阳花费不下百余两呀!

    为个萍水相逢的孩子下足了血本是为何?一时的善心?不,重阳只为自己,她觉得想那么做,就这么做了,没有为什么,三个字:爷高兴。

    少年带重阳去的第二个地方离得并不远。

    在这里,重阳看到了之前引起骚动的黑奴。

    少年过去,喊道:“余大叔,余二叔,我给你们带客来了。”

    两兄弟经营的小摊,两摊主正对着那黑奴犯愁。

    黑奴被五花大绑着关在了笼子里,脸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因为脸黑,只看到浮肿了一些,细节上面走近了才能看得出来。

    他中午那会儿逃走被抓免不了一顿毒打,刚刚又被打,旧伤加新伤,走近了才清楚他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尤其是那双脚双手,被铁链磨得皮开肉绽,伤处很脏,黑乎乎的,深黑色的肤色如此,那伤就难看出来了。

    “小叶子来了啊,要怎样的货啊?”回应的是老二余甲。

    “切菜的孙师傅还在吗?”

    “二缺?在在,二缺,有人来看货了,快出来。”

    这是一个简易的摊子,一边放着笼子,笼子里只关了黑奴一个。其他奴隶都在地上坐着,安安静静无喜无悲,神情呆滞地坐着。

    听到自己的外号被叫,二缺就出来了。那是个年轻人,没有双脚,用手当脚,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又来一个需要买的,重阳好像说过她是来雇人的!

    “别看孙师傅年轻,他十岁就在酒楼里跟着师傅学切菜了,整整切了十五年,刀工没的说。”小叶子赶紧解释道。

    “在厨房里待了十五年,炒菜方面呢?”白莫负问道。

    “这个,就有点不行了。但他刀工好啊,专门帮切菜的,小姐找的就是切菜的吧。”

    沈成要上学,在厨房帮忙是一时的,红叶掌厨没问题,得有个专门负责切菜的,这点没错,但,重阳需要重申一件事,“小哥,我是来雇人的。”

    “孙师傅只要五两,比雇的划算。别看孙师傅没有脚,他的手可灵活了。”

    白莫负补充道:“就是因为没有脚,所以便宜是吧。”

    “对对对,像这种手里有门技术活的人绝不止那么便宜的价,只要给他安排好位置,他切菜肯定棒,你说是吧余二叔。”

    “是是是,他切菜可厉害了,你可以看看。”余甲从角落里拿出了个萝卜头,一把菜刀,一块菜板。

    当着重阳的面,二缺给她示范什么叫做薄能视物。在二缺手上,萝卜被切了极为薄的一层层下来,跟纱似的。

    少年叹气道:“孙师傅是个可怜人,自幼无父无母,靠着自己打拼在江州有了一席之地。谁想天来横祸,走在街上被马撞了,还被马车压断了双腿。因对方有权有势,孙师傅得不到任何赔偿。变卖家产,花费所有积蓄,这双腿还是没能保住,随后被酒楼赶了出来流落街头。无安身之处,无米果腹,只得将自己变卖,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少年说话的时候,重阳的视线在笼子里的黑奴身上。

    “你想要,十两给你。”大哥余丁说。

    大哥话刚落,老二急道:“什么十两,大黑身价三十两!大哥你喝多了啊!”

    “什么三十两,一个逮到机会就跑的奴隶,有人肯买就万事大吉了。”

    老二很急,哪有人这么做生意的!他这不是做生意,他这是砸生意啊!怎么什么话都说呢!

    老二频频对老大使眼色,老大自顾地抽了口旱烟,“小姑娘,你要是要,十两赔钱给你,不二价。”

    眼见事到如此,他大哥是铁了心要送这门生意,也是因老大把话都说完了,不能说的都说了,他还能怎么往回?

    老二叹息道,“十五两买来的,这小子还给我乱找麻烦,赔钱就赔了一堆了,十两,既然大哥说十两,唉,小姑娘要,十两就给你了吧。”

    “大黑的力气很大,干体力活一人能顶三。因为偷了东西被抓,就被卖到这抵债了。”少年很尽职地介绍道。

    “偷东西?”

    重阳刚出声,白莫负就道:“手脚不干净的不能要。”

    少年叹气,“偷了一个包子,逃走的时候被人绊住了脚,摔倒时把整笼包子推地上去了。而且他也不是为自己偷的,他是给生病的妹妹偷的。他逃跑也是因为妹妹生病,他想去找妹妹。”

    余甲惊道:“小叶子,这些你哪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黑告诉我的,他让我别告诉别人,不过小姐心善,知道大黑的情况,可能会帮他和他妹妹。”少年对笼子的大黑说:“大黑啊,如果小姐要你,你就跟着她走,小姐人很好,还会医术,刚还帮刘婶的儿子看好了病呢。”

    这下在场人看重阳的目光就不同了。大家都知道刘婶家的儿子得了怪病,看遍江州有名的几个大夫,用了许多的药就是不见好。

    大黑嘴巴被堵说不了话,用头,用身体撞着笼子,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重阳要叹息了,一个为儿子卖身的大婶她收了,现在又来一个无腿的切菜人,真当她心善到开难民收容所的吗?

    但她还是说了,“两人十两,他和他,如果可以,我就买了。”

    余甲连连摇头,“十五两不二价。市场平常价一个人都要十两,我们家因为我这脑子不开窍的大哥,价格都是最低的,大黑已经是赔本了,二缺在我这更是赚不了多少,本来就是一桩赔本生意,哪还有讲价的道理……”

    大哥老实相,老二就是一副奸商的模样了,奸商的话哪能听全?听了也是白费时间。

    重阳淡然地插嘴道:“一个无脚的人,除了我很少会有人买。一个随时想逃跑的黑奴,他下次如果跑了,抓他就得费一番功夫。刚在路上,我就见过他发飙,力气是没的说,但太危险了。摊主请的那些打手受伤,想必没少赔钱吧?我买下黑奴,我就得当起这个可能的损失。”

    “再者,真想要留住黑奴,去找了他生病的妹妹,生病妹妹治病要钱吧?这可能是个无底洞。摊主要想好了,十两,我买两人,不卖,我花五两要了孙师傅。大黑你们留着继续赔钱吧。”

    重阳伸手摘了孙师傅头上的草,另只手五两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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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还你自由
    readx;    卖还是不卖,老板慢慢考虑。重阳并不急。

    摊前来了两人,看到少年在这,走了过来,开口就说:“小叶子啊,能不能快点介绍主顾给我们?我们家急缺钱,等着救命的。”

    这两人又是头上插草的。

    少年望向重阳,笑着说:“小姐,你不是要找跑堂的伙计吗?小安和小治手稳腿脚麻利,很适合,两人只要八两。”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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