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好？他那是回来了他好了。”林老爷子声音渐大，怒目而视，不期的遇上了刚要进门的林楚。摆摆手，压了声音说：“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都没管好，孙子哪轮得到我管。”
下一秒林清和林楚都被轰出来了。
“我说三哥，你招老爷子能不能别老捎带上我们家？”
“楚啊，不是我说，小叔要是能混出点名堂，是不是也能给我做个好榜样？”他也是无奈啊，谁知道老爷子总是跟陈年往事过不去。
林楚今天瞟他上瘾了，又是一对卫生球，“就你对付女人的能耐来看，也不觉得你能干出什么名堂。”
林清不住点头，他其实比谁都明白，离开家族的庇佑，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才能站出自己的小天地。但是不脱离这个家族，他别说人生梦想了，最终连娶老婆的自由都会被剥夺。
说实在的，在S市呆了一阵子，也听人讲了杨检和那个张明蔚的一些事，林楚明白这里面有那么几许无奈。如果真要怪，也只能怪杨检那个太容易认清现实的个性。后来，张明蔚又跟林清分了，她没想到。无意刺激这个可怜哥哥，林楚略带安慰的说：“你俩现在算是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跟奥运圣火传递似的，”林清狠狠的叹了口气，说得悲壮，“那是连连受阻啊。”
“放心吧，总有到北京的那天。”
感受来自亲情的安慰，林清冲拍自己肩膀的林楚一笑，“嗯，谢谢妹妹。”
“得，你别笑了，比死了儿子还凄惨。”林楚毫无意识的顺嘴遛出损话。
“滚！”林清立刻板脸，“就你，还想嫁出去？梦儿去吧。”
34、到底理不清还是剪不断（二）
老爷子在屋里还拉着他那个情报科的亲家姑娘，“那丫头真跟林清分了？”
“好像是，我看他俩是动真格的了，分开之后俩人都对工作特别有热情，看得人心疼。”
“长痛不如短痛。”老爷子转头跟自己的二儿媳妇说：“赶紧给林清物色个好姑娘，实在不行把他给我扣北京。”
“爸，这样恐怕不好吧。”当妈的固然心疼儿子，“您要是强行把他留下，一准儿得把院子给您拆喽！”看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赶紧跟妹妹说：“老四，你到S市也好些年了，帮忙在那边给物色个合适的，先把林清的心思给收住，慢慢再劝他回来。”
赵总点头应允，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姐，我可知道有个人到S市了，而且跟清儿也见着了。”
“谁？”
“就是那个徐蓓，还记得吗？”
老爷子迅速睁眼，“让那丫头离林清远点儿，年纪小小就满是心机，早晚要吃亏。”当年徐蓓就是被揭穿了真面目才落荒而逃的。
“您老的用心良苦要是让林清知道了，也许就不会那么叛逆了。”
“哼，那小子能听进去？”老爷子重新又闭起眼，“他挺像我年轻的时候，干什么都有股冲劲，但是智谋不够；是该让林清吃点亏啦。”老爷子在藤椅上摇了几下，就看嘴角微微向上翘，然后仿佛呢喃的出声：“我年轻时候没他这么花。”
被老爷子训了一顿，林清不打算再碰钉子给自己找不痛快，大寿准备期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出去会那些个狐朋狗友。
一大帮子人在钱柜鬼哭狼嚎，林清叫了一壶奶茶，被众人举着酒瓶子鄙视，他也狠狠鄙视了自己一下，真是习惯成自然。很没面子的硬掰，“喝酒之前先喝奶——茶，养胃，知道吗你们？”
“你就扯吧清儿，这在东北晃一圈，把你原本那点彪悍都晃没了。”
林清才懒得跟这帮醉生梦死的小少爷们废话，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嗯，还真挺地道的。她其实是个很会享受的人。想着想着电话就在裤袋里震了起来，往屏幕上一看，嘴咧得直接露齿了。到门外先试了下嗓子，接起电话估计慵懒的说：“有事？”
“嗯！旁边有个外国人要问路，你给他解答一下。”张明蔚把手机递给外国人，示意可以说了。老外一遍诧异一遍对着电话说哈喽。
听到一堆故意说慢的英语，林清表情一下就没那么好看了，“consulate？”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那个地方，以前张明蔚老去那附近的一家店吃变态辣，估计今天又是去觅食的，“Take the one…way street。……Is there a bar nearby？……Then take a left。……It's about ten minutes' walk……”林清觉得自己都要在脑袋里装GPRS了，其实就在那附近，张明蔚来指的话应该更快。
接过电话，看老外对她竖起大拇指说thanks，她很来神儿的回答：“No thanks。”老外笑语连连的走了。发现电话那边笑得更甚，她调整好心态，问：“你这是回家了？”
“嗯，你还知道？浪费我漫游费。”林清忍住笑，头一次听见不用谢可以说的这么喜感。
张明蔚也不以为意，正经的说：“那不好意思打搅了，谁让英语过关的我只认识你。”
“李新哲貌似学习也不错。”她身边那几个人大多数都是老同学，拔了来拔了去也就李新哲算是文化水平比较高的。
“这会儿他人在伦敦淋雨呢。”
“原来你是退而求其次啊。”林清不悦。
“没事，挂了。”张明蔚微窘。
临挂电话前，他突然说：“这边钱柜的奶茶比S市的好喝。”
“那你就留那儿吧。”
“我又不爱喝。”
张明蔚狠狠的挂上电话，恨不得一脚把自己踹进马胡路里。有病啊！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他呢？而且行动比思想还快，很久没有这么不淡定了。
林清再回包厢心情大好，连K几首高调，然后坐在那任凭被人调笑，暗自盘算什么时候去买回程的机票。
在北京林家呆了三天，林清就跟被提审一样转来转去。
叔叔大爷来家里，劝的是让他低头，痛快接受家里安排。
林清苦笑，家里有两个听话的孙子了，外孙子也好几个呢。不差我吧。家里有个从商的，也算是保靠啊。
老爷子叫走，问的是你到底什么想法。
林清坦诚，压根我就是想走普通人的路，过一般人的生活。
爸妈耳提面命，训的是，一个那么不检点的女人，怎么能让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林清，连连点头，我是栽在个女人手里。但是她没不检点，你们自己听风是雨的。再说您儿子之前一直都缺德，活该受点罪。
林清的固执家里人都是知道，但是没想到这小子回家纯属度假，三天后，趁黑又撩回S市了。
老总销假上班来了，林清却一点儿影都没有。张明蔚站在大楼前，看着那辆崭新大奔载着老总夫妻俩离开。
铃声大作，接起来，张明慧的声音遥远却真切。问问家里好不好，问问小妈好不好，问问她好不好，问问跟林清分手之后好不好……
鄙视这样明显的声东击西的行为，翻着白眼快人快语的说：“罗阳一点都不好，酒店给他爸还回去了，不知道现在捣腾什么呢。”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前真不知道，分开了才发现原来那么在意。”
这句话说得她浑身都疼，张明蔚简单的应承了几句，毕竟她现在没太多心思去动感情这根弦。
正往家走又接到罗思妮电话，被邀请去吃水煮鱼。
饭店是有名的水煮鱼馆子，罗小姐却连一根鱼刺都没要，张明蔚用筷子挑着辣椒，“您看见哪块像鱼？”
“我不记得这饭店叫什么名，就记得水煮鱼来的。”拿个漏勺从锅底顺时针一捞，在嫣红一片中夹出一片肉，递到张明蔚嘴边，“他家水煮肉片可好吃了。”
张明蔚毫不客气的张大嘴，心说，这丫头根本就是故意的。隔着几座，那位好久不见的先生举杯向她示意，旁边坐着一位淑女得不像活人的美眉。
怎么可以不大方，她温和的笑笑。罗思妮也回身看了一眼，然后郑重其事的说：“真不是我叫来的，缘分这东西很奇妙的。”
“我还真不明白，你到底搅合什么呢？”她又倒上一杯啤酒。
“我本意是把你俩搅合黄，”罗思妮也跟后座举杯，“但是我发现有没有你，这里面都没有我什么事儿。”
“是吗？”张明蔚哼笑，“可是没有你，我还不至于这么绝然呢。”
“少给我栽赃，”不甘心受这种不白之冤，狠狠地吃掉好几块肉片，“没我，你俩早晚也是这一步。主要是你俩下一步……”
“不见得有了。”她摇头。
“这个可以有。”她肯定。
“这个真没有。”她叹息。
今天的巧遇还真不是罗思妮通风报信。林清回S市的第二天，三姑就来了，带着姑娘说是旅游。这话编的，S市哪都好，就是不适合旅游。开车出来转转，就在饭店门口看见了罗思妮的新车。知道他没了私用的公车后，这损丫崽儿照了新车好多照片，连着自主选号的车牌子一堆儿E…mail过去恶心他好几天。再定睛一看，俩大傻丫头正在那捞辣椒呢。
随即就决定在这里给从不吃刺激食物的表小姐接风了。
看她们重演着春晚娱乐，张明蔚一翻一翻的眼睛，抹得巨长的睫毛跟着上下纷飞，嘴、脸都辣的通红。真的，有点想她，好像还是好大一点。
林清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三姑跟着回头，闷声问：“就是她？”
“长得漂亮吧！”
“嗯，够妖媚的。”
什么形容词啊，林清很没大没小的瞟三姑一眼，“就你们家的好，白得都双份的，标准小白——”竖起两根手指头，“——two。”
那修养极好的小白兔表妹根本没理他，而是盯着看前面的女子。
你一言我一语，肉片吃的差不多了，两大扎酸梅汤都下肚了。罗思妮撑得不行，拍着肚子叫服务员结账。
“一共一百三十五。”服务员礼貌的呈上单子。
张明蔚掏钱，随口说着：“开发票。”
“不开发票可以给饮料。”服务员都不抬眼，仿佛说又是俩讹饮料的。
一把拉住张口要问什么饮料的罗思妮，搬出一脸的正义凛然，“谢谢，开发票。”然后回身很有样的跟罗思妮说：“护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方嵘那个损友没少给她灌输这些极为道德的思想。“怎么能为几块钱的破汽水折腰，要是果汁我们还能考虑一下。”
被罗思妮白了一眼，寓意深刻：装！
服务员没做任何言语，罗思妮知道，饮料的事儿黄了。为了不陪，她指了指锅说：“打包。”
服务员小姑娘抬眼看看，好像已经吃干净了，但是顾客是上帝。于是很悄然的吗了了两个上帝一眼，拿着钱去吧台了。
张明蔚抬头，正好看见林清那满盛笑意的眼睛，她大方的微笑回视。
不一会儿服务员走回来，递过来一包套着两层塑料袋的红包。“您要打包的辣椒。”
她们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明蔚沉了沉脸，“不给点汤？”
“不好意思，我们家汤是秘制的，有专利，不能带走。”
林清在这桌已经忍不住了，不顾形象的嘎嘎乐。
姐俩接过辣椒，往外走必然的经过林清那桌。
罗思妮贼假惺惺的打招呼，拿腔拿调的说：“哟，林师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辞职了吗？合计您回归首都奔大好前程了呢，怎么？打算扎根东北，带动老工业基地的蓬勃发展？”
怎么着？因爱不成反生妒？林清轻咳一下，正经说：“那边物价太高，这边好混点儿。”
“难为你纡尊降贵。”扯回不咸不淡的对话，罗思妮有礼貌的跟年长的女性打招呼。“师哥，这位是？”
没等林清说话，一直没出声的仙女般的美女开口了，声音飘渺，“是我母亲。”
林清转过头看她，好姑娘，报复的真快。
“阿姨好。”张明蔚很礼貌的打招呼，罗思妮也跟着。紧接着，俩孩子异口同声，“阿姨再见。”多典型的人际交往关系。
林清对拎着塑料的背影说：“他家辣椒好，是真的，回去卷煎饼，能不错。”人已经走了，他还在那笑，一想起刚才张明蔚那翻来翻去的白眼仁，就忍不住面部痉挛。
“三哥，是不是结账啊？”
林清点头，叫来服务员，停了价钱之后拿钱，说：“开发票。”
这回服务员根本就没说下一句台词，痛痛快快的开了一百五的发票。临走的时候，那小眼神就像在说，不就是想黑饮料吗？没门。
35、到底理不清还是剪不断（三）
坐进车里，罗思妮一边轻敲方向盘，一边问：“你说那仙女一般的美女是谁啊？”
“肯定不是他红颜知己。”他不可能轻易见女人家长，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除了春节那次意外造访，他也没有正式去家里见过自己老妈。伸手摸摸这车的顶棚，“我还以为你家受宝马赞助了呢，原来还有别的牌子啊。”
自从上次罗思妮住院，罗阳自行处理后，老罗先生虽不问原因却开始耿耿于怀，买了辆08款的沃尔沃XC90补贴女儿，也不想想一个美女开这么大个车多招摇。“我爸说，这车结实。”
“那应该给你哥买啊。”
“要给罗阳买，就得买装甲。”
张明蔚边打哈哈，边回头寻找，没能在饭店门口看见什么招眼的坐骑，有点狐疑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S市的工作辞掉，却从北京回来了。然后在饭店里笑着跟她说，这边比较好混。大有一种落地生根的气魄。
耳边突然诈响，扯回她到处乱飞的思绪。张明蔚回头，就看见小冯拍着手叫：“大组长，回魂了。”
“让你吓的魂飞魄散，甭指望能回全了。”一抬头，显示器屏保了，晃晃鼠标，继续PS照片。
小冯端着杯奶茶坐旁边，“你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啊，怎么有点老样子抬头的趋势。”
可不是，自己也发现了。自从上次见了林清，她那本来高速运转工作事宜的脑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那张笑脸，巨可恶。
“听说有人看见林清回来了。”小冯一张专业的八卦脸，怪不得嚷嚷着要转去做采编。“我还以为他是辞职回家了呢，听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