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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还是坐上了出租车,脑海里回忆起大学这几年的点点滴滴,从开学到毕业。
记得刚刚开学的时候,刘禅正走着,突然一个气势汹汹、走起路来节奏飞扬的漂亮女生挡住了他的去路:“帅哥,做我男朋友好吗?”
一次上完自习在回去的路上;一个女生竟主动走到他面前莞尔一笑说:“帅哥,你真帅!”然后莞尔一笑冲他做个鬼脸便走开了。
在联谊会上,孟瑶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跟前,含情脉脉地注视了他很久,然后嗲声道:“原来,你也是挂科选手啊,你没骗我吧?”
刘禅也拿出了生平前所未见的温柔:“当然没骗你,难道,你也挂了?”
“对,我也挂了,帅哥你挂的是哪一科?”
“医用物理,靓妹你呢?”
“这么巧啊,我挂的也是医用物理,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耶!”孟瑶伸出了她的手。
刘禅紧紧地握住:“是啊,缘分这个东西,说来就来,看起来好像很没道理,但我相信,这都是我们前世修来的,你觉得呢?”
“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此刻握着你的手,我感觉很大很踏实,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幸福吧。”
永远也忘不了他们每天晚上,通过宿舍的窗口尽情聊天:“哇塞!原来这样聊天,是如此浪漫啊!小王子,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去看流星雨好不好啊?”
“好极了!无论天涯海角,不管狮子大象,只要你想看,我都会义无反顾地陪着你,陪着你……哪怕被流星雨淋成了落汤鸡,我刘禅也无怨无悔。”
“嗯,无论在珠穆朗玛峰,还是在爱琴海,只要有你的陪伴,苦也是甜,累也情愿。我的王子,你想我了吗?”
“想了!想得昏天暗地!想得死去活来!看不见你的时候,我是度日如年哪!”
“哦,好温暖,我也想你,想得六神无主,想得花枝乱颤,看见你的时候,我感觉度年如日。”
刘禅接着说:“瑶瑶,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这时候“啪”的一声刘禅闭嘴了,是真的天崩地裂了吗?不是,而是楼上有人泼水恰好泼到了刘禅的头上。
……
回忆定格在了孟瑶的身上:他们两个一起在湖边喂鱼,吵架,一起看电影,滑旱冰,一起上自习,一起逃课……原来毕业真的是伤感的。
刘禅走后不久,学校的实习地点分配结果就出来了:吕赛男在北京一家医院;朱岩涛、白小菊、牛顶天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高星宇、宋文娟、孟瑶在市中心医院。
吕赛男最先离开,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离别,这次白、宋、孟三个女生都掉眼泪了,吕赛男却一拍胸口冲她们吼道:“哭什么哭?跟娘们儿一样!我走了以后你们最好老实点儿,别跟人家找事儿,再打起架来我可就帮不上忙啦。”
孟瑶擦擦眼泪再抱她一次:“人家本来就是娘们儿嘛。”
宋文娟也和她相拥:“以后有什么事儿,记得联系,我们随时都在。”
“嗯,知道了。”
白小菊也想再抱她最后一次:“以后没事儿的时候,也记得联系,我们不忙。”
“好,我一定会的!”
可能每个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但到嘴边往往就变成了一句普通的话。
高星宇说:“赛男姐,如果你好好打扮打扮的话,应该也挺好看、挺有女人味儿的。”吕赛男苦笑。
朱岩涛也叮嘱道:“北京空气干燥,房间里记得搭一条湿毛巾。”
“嗯,记住了。”
最后,牛顶天也终于挤出了心中的话:“赛男,如果……我祝福你!”
“呵呵,我也祝福你。”
在的哥的再三催促下,她终于坐上车,走了……
☆、小楼望月
这个夏天没有暑假,紧张的考试刚刚结束,医院的实习生活就开始了,校园里到处充斥着别离的味道。有的忙着依依惜别,有的忙着抱头痛哭,有的忙着拍照留念,有的喝得酩酊大醉……
朱岩涛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的,走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把门口的“风流宿舍”几个字抹去,宿舍仍在,但哥已不再风流。然后再看一眼那个住了四年如今已空空如也的宿舍,轻轻地关上门,提着行李走进长长的有些昏暗的走廊里。
高星宇、宋文娟、孟瑶等一大批在中心医院实习的同学已被校车送到了中心医院的门口,看这窗外孟瑶不住地赞叹:“你们看看,豪华的各式轿车,可人的中央空调,二十几层的综合病房楼,随处可见的白衣天使……想到以后我就是这里的一员了,心里怎能不痛快?”
路过试剂中心的时候,门口有一则大大的标语——严禁携带人种进入!同学们大惑不解,带队老师解释道:“应该是‘火种’,‘火’字的两点被人去掉了。”
终于到了他们的宿舍楼下,望着那座破旧不堪的三层小楼,所有的同学都惊呆了,有学生问道:“老师,没搞错吧,您确定这就是传说中我们的‘古典式学生公寓楼’?”
“没错,就是它。”
“这……不会是解放前盖的吧?万一……万一塌了怎么办?”
“放心吧,塌不了的,医院每年都会对这栋楼加固一次的。好了,别吵了,你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享受的!现在搬东西,上楼。”
到了楼前才发现,门口还有一则标语——女生宿舍,男生请上步。老师又解释道:“‘止步’的‘止’被人抹掉了一笔。这原本是个女生公寓,现在变成男女混住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孟瑶吃了一惊:“什么?混住?!”
“混住的意思是指你的对门或隔壁可能就是男生宿舍,但每一个宿舍内住的都是同性。”
就这样,大家都不情愿地住了进去。孟瑶和宋文娟把宿舍的地面拖了整整五遍了,洗拖把的水还是黑乎乎的,灰头土脸的孟瑶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
宋文娟对她说:“听学姐们说,后面就是红灯区,别看了瑶瑶。”
“文娟姐,我不想住宿舍了,咱们到外面租房子好不好?”
“别闹了,医院不让的,说是为了安全起见,而且医务处会不定期查寝的。”
“文娟姐,如果有一天我一冲动从这里跳了下去,你可一定要拉住我啊!”
“怎么拉?你以为我是蜘蛛侠?如果你真的跳下去了,作为闺蜜我一定会为你的坟墓装上空调的,格力的哦。”
……
在人民医院似乎更自由一些,朱岩涛他们三个直接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三室一厅房子,装修还挺精致的。坐在窗明几净的客厅里,牛顶天感觉幸福极了:“这么漂亮的房子让我住有点可惜了,感觉真好,呵,就是房租贵了点儿。”
白小菊也感叹着:“这要是我自己的房子该多好啊!真想快点有个小家。”
“房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买的和租的有什么区别,现在这不就是个小家嘛。”朱岩涛从冰箱里拿出三瓶橙汁。
“嗯——这还不太像个家,要不咱们自己做饭吃吧,医院的伙食比学校差远了,又贵又难吃。怎么样?”
“你说的‘咱们’是指?”
“我负责做饭,你们俩负责刷碗。”
“成交。”
下午,朱岩涛和白小菊就去超市购买装备了,临走时朱岩涛交代牛顶天:“顶天,我和小菊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一个人在家不要玩儿火,当心触电,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在超市里,白小菊悠哉游哉地逛着,朱岩涛推着购物车在后面跟着,锅、碗、瓢、勺、铲、油、盐、酱、醋、米、盘子、盆子、篮子、刷子、菜刀、菜板……小小的购物车几乎都装不下了,朱岩涛小心翼翼地推着。
白小菊随手从货架上取下一顶小红帽戴自己头上,又戴上一副墨镜,朝朱岩涛做个鬼脸:“姐帅不?”
“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白小菊“呵呵”一笑,把帽子和墨镜放回原处。
在厨具区,她又拿起一件围裙穿在身上,“看我像不像个家庭主妇?”
朱岩涛瑶瑶头:“不像。”
白小菊又把它穿在朱岩涛身上,“嗯,你倒挺像个家庭煮夫的,有傍富婆的潜质,以后你可以学着做饭,我教你。”
“不!”
“我是为你好,现在的男生要是连做饭都不会,将来喝凉水都塞牙……”
终于到了蔬菜区,白小菊拿起一颗青辣椒,左看看右看看,再用鼻子闻闻,然后放下了:“一点儿辣椒味儿都没有。”
到了肉食区,她对着一群鲤鱼左瞧瞧右瞧瞧,然后说了一句:“这鱼怎么都长这么难看?是不是都嫁不出去了才出来卖呀?”
……
朱岩涛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女神啊,我们已经来了三个多小时啦,拜托您老人家能不能迅速点?”
“你急什么?不愿意花时间逛超市的人,早晚得花时间逛医院。”
……
购物车已经装得满满的了,朱岩涛一手推着车,一手扶着货物。远处一老大爷看了朱岩涛的情况不禁感慨道:“唉!爱情是自由的坟墓啊!年轻小辈岂能轻易懂得?”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对他妈妈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永远也不要娶媳妇。”
妈妈问:“为什么呀?”小男孩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指了指朱岩涛,然后妈妈笑了。
东西买完了,朱岩涛终于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白小菊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哎呀,我忘了买零食了。”
“下次吧,况且这么多东西我们也拿不住呀。”
“不行,我可以不吃饭,但绝对不能不吃零食。再说了,反正也是你拿着。”说完她就拉着朱岩涛去买零食了。
“白小菊,以前我以为你是一个温文尔雅、端淑细腻、文思泉涌、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典女子,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
“怎么,这么快就开始讨厌我啦?”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以前以为你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只能仰视的物种,现在觉得,嘿嘿,像个人了。”
“你傻呀?也不动脑筋想想,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早饿死完了。可能人都有两面吧,你可以暂且理解为,这就是我的另一面。”
……
一回到家他们就开始张罗着做晚饭了。“朱岩涛,把这几个西红柿切了。”
“不是说好的你做饭我们俩刷碗吗?”
孟瑶穿着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条活鱼杀气腾腾地站在厨房门口:“以后在这个小家里,我是老大!听到没有?”
“是,老大。”朱岩涛赶紧去切西红柿。
“还有你,听到没有?”白小菊又晃了晃手里的菜刀,对着牛顶天威胁道。
“是,老大。”
朱岩涛在菜板上把第一个西红柿切得“血肉模糊”,番茄汁流得到处都是,白小菊赶紧喝止,然后手把手教他:“左手拿番茄,右手执菜刀,下面接一个小盆子,然后把西红柿千刀万剐,一块儿一块儿掉进下面的盆子里,这样番茄汁就不会流失啦。”
“哦,学会了。”
“嗯,乖。”
晚饭过后,白小菊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仰首就看到无尽的夜空,俯首便是车水马龙,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此刻的她身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在夜色中傲然婷立,一尘不染,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发梢,仿佛她就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温文尔雅,端淑细腻。
朱岩涛轻轻走过去,双手扶着围栏,也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许久之后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还没睡啊?”
“嗯。”
“刚才在房间里写什么呢?”
“一些顺口溜而已。”
“呵呵,其实我也会创作顺口溜,信手拈来而已,你要不要欣赏一下?”
“可以。”
朱岩涛拿出自己生平的全部气质缓缓吟道:
“骏马常驮痴汉走,
巧女常伴愚夫眠。
猛虎别在当道卧,
困龙也能飞上天!”
最后一句气势陡然上升。“怎么样?”
白小菊莞尔一笑:“凑得……还不错。”
“见笑了,求指正。”
“前两句叹爱情,后两句抒大志,总共就四句,却把它们放在一块儿似乎有些牵强。要不这样吧,”说着白小菊一边思考一边吟道:
“骏马常驮痴汉走,
巧女常伴愚夫眠,
自古英雄儿女泪,
千载回眸看不穿。”
稍微停顿之后白小菊继续道:“下两句或许可以这样:
愚公不智能移山,
滴水无形把石穿,
猛虎别在当道卧,
困龙也能飞上天!”
虽然不是很专业,但这短短五十六个字还是让朱岩涛佩服得五体投地。白小菊继续吟道:
“十年寒窗本无心,
书海寻梦亦辛勤,
他日若成燕雀志,
小楼望月笑红尘。”
她语速舒缓,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有致,声如珠走玉盘,此刻的她声平万籁,飘然出尘,仿佛比九天仙子更胜一筹。
在这诗意浓浓的夜色里,朱岩涛的灵感也慢慢地被激发了出来,他缓缓地转过身,与白小菊面对面站着,诗意自然而然地迸发而出:
“人生如梦梦难醒,
萍水有缘才相逢。
人来人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