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是唯一
☆、2李氏栩桐
许童睁着圆滚滚,黑漆漆的眼珠子,神色平静望着头顶的绣着小小的嫩黄色迎春花的藕荷色的帐子,又打量了一会儿大的能躺下四五个人的大大的床,盖在她身上的是绣满了粉嫩色缠枝花的锦缎的薄薄的棉被。
发了一会儿呆的许童伸出了细白软嫩的小手儿,轻轻的撩开了右侧掩的严严实实的层层叠叠的帐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睡在回廊上的十六七岁的少女,也盖着绣满了精细的绣纹的薄薄的锦被。
只是那缎子很明显没有许童身上的好,少女睡得规规矩矩的,直挺挺的躺着,悄无声息的,要不是时有时无的呼吸声儿传到许童的耳际,也许像许童这样的性子也是要害怕的。
许童缩回了撩开帐子的小手儿,仍旧平静的躺在床上盯着帐子发呆。
这是个精致宽阔的拔步床,身上月白色的上好丝绸做成的里衣,绣满了缠枝花的锦被,躺在拔步床的回廊里的少女,甚至就连头顶上也绣着的迎春花,都无一不在告诉许童这并不是医院。
许童记得很清楚,她是来医院检查身体的,确切的说是来妇科检查身体的,许童今年三十四岁,是一家跨过集团下属的子公司的副总经理,三十四岁的许童容貌极美极妖娆,性子极冷极清淡,虽说有不少人主动想给她介绍对象儿,可是许童却一点儿不动心。
许童直挺挺的躺着,有些厌烦的开始回忆她的童年,少年和青年,小的时候的许童也许是幸福的,虽然她的爸爸妈妈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可是她总归还是有个所谓的家的,当然,如果她的爸爸妈妈不要忘了不到五岁的许童还要吃饭,她会觉得更幸福的。
五岁之后的许童没有了所谓的家,两个天天吵架的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分开了,只是没有人要的许童被偷偷的送到了孤儿院,其实许童从小就聪明,她明确的记着回家的路,可是她却不想回去,明显她是被人抛弃了,没有人愿意要呗。
刚来孤儿院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是会偷偷来看她的,可是很快,妈妈满脸幸福的捂着肚子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曾露面了,渐渐的爸爸也不再来了,她真真正正的成了孤儿。
许童的性子冷清,人又聪明,看不上孤儿院里的脏兮兮,又傻又笨的孩子,当然也没人愿意跟她玩儿,她的性子太难相处了,又太过精明了,谁也不能从她那里得到哪怕一点儿的好处。
只是没有朋友的许童还是渐渐长大了,她长的很漂亮,学习又一样拔尖儿,也有人想要领养她的,可是没几天就会被送回来,因为没有人喜欢领养的孩子是这样冷情冷心的性子。
十八岁的许童成年了,孤儿院已经没有义务再抚养她了,只是她拿到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大学的全额奖学金,还根据小时候的刻骨铭心的记忆找到了笑的很幸福的她的妈妈,过的很滋润的她的爸爸。
他们不能否认她的存在,又极不想承认她的存在,所以一人给了她一笔钱,就算是他们这些年没抚养她的补偿,也不要她养老,也不想再相见,他们跟她就通过一笔钱,两清了。
只身处在异国他乡的许童真真正正的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一个人也寂寞过,孤独过,害怕过,甚至尝试过,寻找过,可是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一个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童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当然不会干那种一夜情留下别人的孩子的事儿,这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任,所以许童找到了精子库,希望他们提供帮助,可是许童在的这个国家,想要做这件事儿实在是太困难了。
许童通过了层层的考验落了他国的国籍,选好了健康有活力的精子,就差她的身体检查了,只是她不过是闭上了眼,再睁开怎么就换了环境了呢?!
回忆完了幸福的童年,无聊的少年和奋斗的青年之后,许童还是有些迷糊的盯着头顶的帐子,一朵朵的迎春花绣的很精致,只是她到底是谁呢?
只不过是想到了是谁,因为不知道所以有些困惑的念出了声儿,许童就被突如其来的记忆给冲的昏了两昏。
她是李氏栩桐,今年刚满十一岁,她是八月的生日,这会儿还刚开春儿,说是十一岁其实也不过是九岁半,是知府李文烨府上庶出的二小姐,生母许氏姨娘。这会儿正是明晃晃的被穿成筛子似的康熙年间,康熙二十六年。
这李府上有老太爷李乔木(——《诗经伐木》:“出自幽谷,迁于乔木”)一人。 老太太许氏一人,老太爷妾室刘姨娘,高姨娘,宛若姨娘。
嫡出大老爷李文烨一人,正妻嫡母姜氏一人,姨娘许氏,张氏,原氏,马氏共四人,当然还有不上数的通房丫头并不算入内。
嫡出的大姑奶奶李益柔,嫡出的二姑奶奶李念慈,庶出的三姑奶奶李悠然都早已经出嫁,庶出的二老爷和庶出的三老爷也已经相继成婚,也都大大小小的有了官身,去外地赴任了。
大老爷的嫡妻姜氏生了嫡长女李氏栩梧,这会儿也刚刚十一岁,嫡三子李琰,今年八岁。
李氏栩桐的生母许氏生了庶长子李珲,今年十五岁,庶二子李瑾,今年十三岁,再有就是李氏栩桐,庶二女,今年十一岁,只比嫡长女小两个月。
张氏生了庶四子李珍,今年刚刚三岁。
原氏生了庶三女李氏栩柚,这会儿刚刚五岁。
马氏正怀着孕呢,倒也还不知道男女,已经六七个月的样子。
正是父亲李文烨为了攀上皇家,要把嫡长女和庶次女两个都被教养嬷嬷教养个两三年,送入宫中做宫女。这教的可不是怎么管家理财,怎么迎送往来,教的就是怎么讨好爷们儿,怎么娇怎么媚,怎么恰到好处的使坏,勾人。
这姨娘许氏也是出自好人家,本来也是老太太家的远房侄女,清清白白的耕读人家,不过因为她娘早死,她爹不善理家,这才败落了。
老太太因为不满当初大老爷的祖母给大老爷定下的姜氏,所以就接了年纪正好的许氏来家养着,都说是要当正经二房的,跟大老爷又是经年处下的感情,大老爷又喜欢,也就没人敢怎么怠慢,许氏也是丫鬟婆子伺候着,念书习字长大的。
虽说由于当初大老爷的祖母极力阻止,终归是没做成二房,只是大老爷又喜欢,府里的下人都认可,老太太又怜惜,也是十分受宠,生生的在姜氏进门前就生了庶长子,紧接着生了庶二子,站稳了脚跟,又生了二小姐。
许氏好人家出生的,虽说年幼的时候寄人篱下,可是却不是无名无份的,都知道她是要跟着大老爷的,从没人敢怠慢,又生了长子,次子,次女,更是腰板儿直,底气足。
她可不愿意让她娇养着的女儿去做那伺候人的活儿,要是干的好了顶天儿就是被赏给皇子宗室的,但是她可是从小跟着大老爷一起读书的,她知道,绝大多数的使女最后都成了老嬷嬷了,就是到了三十岁的,出了宫的也嫁不了人,没有前途了。
她的女儿颜色好,又聪明,嫁到官儿家做正经官儿太太,比这使女的活儿好多了。
只是这姜氏就更不愿意她的女儿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了,她嫁到李家来的时候,这许氏已经生了庶长子,肚子里还揣着现在的庶二子,就是当初大老爷的祖母再喜欢她,再不喜欢许氏,也不会不愿意见重孙子。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过的艰难,怀栩梧的时候许氏又紧接着怀了现在的庶二女栩桐,虽然她也遗憾栩梧不是个儿子,可是栩梧是她当时的依靠和希望,她又怎么舍得疼了十来年的乖巧可人的女儿去干那伺候人的活儿呢?
她生来就是嫡女,从小就有人伺候,没动过一个手指头伺候人,她的女儿也是嫡女,还是嫡长女,她也不能允许她的女儿伺候人,许氏不是一直炫耀栩桐那个小贱种颜色好吗?!正好儿,大老爷就愿意选颜色好的,她的女儿虽然也长的眉清目秀的,可是却不是栩桐那种勾人的妖媚样儿。
“小姐,小姐醒了吗?小姐该起了,要是迟了可是赶不上给老太太请安了。”
许童摇了摇仍旧微微眩晕的脑袋,这古代可不是什么好混的地方,这大家庭的关系杂乱不堪,这还光是他们这一房的就这么多事儿,还没算上去外地上任的二房,三房,还有宗族姻亲,只是许童也就稍微理了理关系,她并不着急,平日里见的不过就是他们这房的人罢了。
听见帐子外面传来的低低的喊声儿,一声声的从容而舒缓,许童微微叹气,她是不能做到原来的李氏栩桐那样张扬和娇媚了,她三十四年来冷情冷心冷面的性子已经定了型了,也不知道她死了有没有人哭,也不知道这李氏栩桐走的甘不甘心,只是这里没人回答,却也只有她自己了。
“唔,醒了,云想,花想,我醒了。”
倒也是好名字,‘云想衣裳花想容’,云想和花想是李氏栩桐身边的大丫鬟,看这两个大丫鬟就能知道李氏栩桐的受宠程度了,这可是跟嫡长女一样的数量了,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小丫鬟,还有一个奶嬷嬷,两个教养嬷嬷,四个使唤婆子,这一个小人儿用二十多个人伺候,就是许童前世为公司副总时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排场。
唔,从今儿开始她就不再是许童了,她成了李氏栩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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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府
“小姐,今儿要穿这件大红的旗装吗?小姐真是好眼光,又鲜亮又气派。”
云想管着屋子里的大事儿小事儿,栩桐刚刚坐起来就提着一件大红色的滚满了暗紫色的滚边儿,绣的满满的大大小小的富贵牡丹的旗装走了过来。
这是清朝,就是汉人家也多是穿旗装的,还别说李家这样的旗人包衣了,更是从小就没穿过汉服襦裙,从有记忆起就是旗装的,这几年更是穿上了一年比一年高的花盆底子鞋,成了地地道道的旗人闺秀了。
“今儿不穿这件了,我正头晕脑涨的,看见这么鲜亮的颜色更是犯晕,找找有没有素净点儿的,虽说是去给老太太请安,稍微素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
栩桐漫不经心的揉了揉还有些涨涨的脑袋,还着重揉了揉有些热热的眉心儿,却是不愿意穿这件红的扎眼的旗装,她虽然性子冷清,却也不是不爱红的,只是她可是知道栩桐只要穿这种大红色,身上就有一种满的要溢出来的娇媚和贵气,她是怕被选上,去那不见天日的皇宫啊。
她不过就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又没有留一夜情的男人的种儿,只是按着合法的手续去了精子库,她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儿,才被送来了这里啊,她这会儿虽然还没有想出以后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是经过了三十四年的深思熟虑才想出的,可是她却也不想进那个人人都斗的其乐无穷的地方。
“是,小姐,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换。”
看着云想小丫鬟稍有些畏惧的双眼,栩桐的眉心儿更是*辣的难受起来,原来的李氏栩桐虽然面儿上千娇百媚,甜美乖巧,可是这私底下却是脾气暴躁,有些心狠手辣,不讲情理的。
这身边儿的丫鬟对她可是畏惧多过敬佩,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儿啊,许童当时做副总经理的时候,手底下管着的人可是多了去了,恩威并施才是不错的法子,特别是在这个没有人权的地方,稍微施恩就能得到别人全部的感恩和尊敬。
“小姐,小姐头晕吗?可是要请大夫?”
花想小丫头却是栩桐当玩物儿似的救回来的,其实说是救,也不过是在花想被管家婆子打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说了两句话的事儿,可是花想小丫头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栩桐了,这倒是许童沾了便宜了。
“没事儿,疼的不厉害,去拿个镜子来,我看看。”
栩桐还是稳稳的坐在大大的拔步床上,其实拔步床的回廊里就有一副小小的梳妆台,只是原来的栩桐却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儿,许童也就少不得按照原主的习惯慢慢儿适应了。
“把水放下,坐在那边儿上吧,都是刚起来,正是手脚发软,使不上劲儿的时候,还一直这么直挺挺的端着水站着,也不嫌累的慌。”
这话音儿刚落,就看见花想小丫头真的就实心实意的放下了水盆儿,挨了半边儿屁股的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小榻子上。
栩桐知道花想小丫头一直觉得原主是个心地良善的主子,所以不像云想那样怕原主,只是这花想小丫头可是想错了,她们俩都不是什么良善的,原主不过是会装模作样,她也不过是想要收服这么个丫头罢了。
“这儿红的厉害呢,我可不记得原来这里有颗痣,难不成要长颗痣出来?花想,你过来瞧瞧。”
栩桐拿着小小的不过巴掌大的水银镜,撩起了厚厚的剪得齐齐的刘海儿,这会儿女孩儿没成亲或者及笄之前都是留有刘海儿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都这么厚重,只是刘海儿的下面有些红的眉心儿,栩桐能清楚的看明白,那是淡淡的嫩粉色中极浅的泛着月白色的小小的桐花儿。
在那原主的记忆中,她的眉心儿可是没有什么桐花儿的,再说,许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桐花儿像是她在医院里的时候垂在眉间的额饰,不过一个大拇指甲盖儿的大小,正在眉心儿。
“小姐,没有啊,奴婢怎么看不出来呢,就是看着有点儿泛淡淡的嫩粉色,可能是奴婢眼拙,所以看不出来也是有的,要不小姐再让别人看看?”
花想伸着脖子看了又看,只是怎么也没看出来小姐说的痣,小姐的眉心儿本来就是有些泛淡粉色,要不小姐也不会留这么厚的刘海儿了,像是大小姐就只留了薄薄的一层呢。
“是吗?可能本来就是有的,不过是咱们以前没注意罢了,我觉得这些年这粉色越发的清晰了,再过些时候也许就真的长了颗痣出来了。行了,去看看云想怎么还不过来,不是说给老太太请安快迟了吗?”
栩桐面不改色的吩咐花想去看看云想怎么还不过来,只是心中却有些惊涛骇浪起来,她很肯定,那就是朵泛着月白色光华的桐花儿。
这会儿花想看不出来不代表以后仍旧看不出来,栩桐放下了水银镜,抹平了撩起的刘海儿,坐的直直的,脑中却急速的运转,这就是她在医院的时候垂在眉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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