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大阿哥呢。不光是这些子格格侍妾们红了眼,就连福晋,也是坐不住的。谁能想到……这武姐姐防的是滴水不漏,泼油不进呢?”
看着花花直直的盯着屋顶,栩桐轻笑,如今她的养生功法练的虽说是马马虎虎,可是这屋顶有没有人,她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
而谁能在这被经营的铁桶一般的四阿哥府里横冲直撞,也是显而易见的,除了四阿哥默许的,谁还能注意到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上不得台面的、没入皇家玉蝶的格格呢?
花花仗着除了栩桐没人儿能看到她,一点儿也不顾及屋顶上的人,“……姐姐?姐姐,屋顶上面有只小跳蚤,姐姐,要不要花花赏给他一朵油桐花?姐姐,那人长的很好看呢,姐姐不是说,做影子这行的,从来都是长相普通,让人过目不忘才好吗?姐姐,姐姐……”
栩桐挪了挪身子,背对着屋顶上的那人,不着痕迹的瞅了花花一眼,看着花花装的委委屈屈、凄凄惨惨的样子,抬一脚就落一大片油桐花的离开,栩桐忍不住的抿了抿唇角,真真还是个孩子呢。
“倩兮,倩兮?”
不过是话音刚落,倩兮就一把掀了帘子,进了内室,“主子。可是主子叫奴婢了?盼兮刚回来,拿的都是上进的好梨子,奴婢怕梨子伤脾胃,正打算给主子熬点儿冰糖梨水呢,主子再等等……?”
倩兮今天穿了一件儿葱绿色的旗装,颜色嫩嫩的,料子也是上好的,裙摆上绣了一圈又一圈的迎春花,又精致又鲜亮。
当这人在栩桐面前站定了,手里端着一盘子鲜艳欲滴的水果,笑盈盈的朝着栩桐说话的时候,栩桐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如花似玉”这个词儿,倩兮真真是担得起的,养的极好。
“也好,这样的天儿,喝点儿润润的冰糖梨水,比单独的吃个梨能强些。我也不急,你先去吧,让盼兮也歇会儿,我这会儿不用人。”
栩桐从来是不想让倩兮跟了四阿哥的,不光是因为她觉得膈应,更多的还是她觉得,她把倩兮养的这样好,就这么跟了四阿哥,太可惜了。
“好了,花花,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超你瞪那一眼珠子,花花就别跟姐姐生气了,好不好?花花,花花,花花……”
花花傲娇的小人儿一般,一点儿不为所动,漂亮的黑眼珠子瞅了栩桐一眼,还是不开口。
栩桐又细细的感应了一番,那个屋顶上的小跳蚤已经无影无踪了,这四阿哥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呢,以她这么些年的经营,还是躲不过屋顶上不时的察看,而别的小院子,就更是人来人往,数不尽了。
至于乌喇那拉氏,这嫡妻做成这样,是成功还是失败,已经不是栩桐愿意深究的了。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是姐姐错了,花花原谅姐姐吧?好不好?花花……”
满屋子的桐花香味弥漫,洁白的桐花铺了满地,要不是栩桐对花花的能力十分信任,她怎么也不敢让花花这么折腾。
花花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看了栩桐一眼,“……姐姐真的知道错了?是花花的错儿还是姐姐的错儿?”
姐姐都不疼花花了,自从小星星越长越大,姐姐光关注小星星,都不太愿意跟她玩儿了。就更少到桐花空间里找她了,要不是她每天都坚持呆在姐姐身边,也许姐姐就要被抢走了,呜呜呜,抢走了。
看着花花脸上的委屈,栩桐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心里却软成了一片,这是她的妹妹呢,是她唤醒了花花,得了花花全心全意的信任,“是姐姐的错儿,姐姐错了,再不瞪花花了,好不好?花花……”
“……那好吧,那……这次花花就原谅姐姐了。姐姐以后要更关心花花才行。”
栩桐拉着花花的手,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是是是,姐姐以后会更关心花花的,花花是姐姐的妹妹啊,姐姐怎么能不关心花花呢?姐姐谢谢花花原谅了。”
如今,她对于自己的生活还算满意,而谁也不能打破她的这份满意,谁也不行。
☆、第114章 催生礼
随着天气渐暖;大家的衣裳都逐渐单薄,而落在栩桐肚子上的视线,就更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她的孕期已足,肚子鼓鼓囊囊的;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要不是太医都说这是一个小格格,连乌喇那拉氏都要坐不住了。
“爷?请封……庶福晋吗?”
清宫规矩;皇子有正妻嫡福晋一人,侧福晋两人;庶福晋数位。而剩下的那些格格、侍妾、姑娘根本就都是不上皇家玉蝶的,类似于通房丫头,叫上这么些名头,不过是好听罢了。
“恩,爷本来算着让你养着大阿哥的,可是后来想想,想来福晋也是不愿意让武氏和大阿哥母子分离,如今爷为武氏请封庶福晋,也算是让武氏有个能抚养大阿哥的身份。”
四阿哥绝口不提“顺便”请封的李氏栩桐,乌喇那拉氏当然也不会不长眼的提起。
乌喇那拉氏的眼神暗了暗,不着痕迹的瞅了一眼繁花园,那里有爷的大阿哥,虽然病病歪歪的,可是太医也说了,若是好好儿的养着,不愁养不大。
她是不知道什么“母子分离”,清宫也没有必须生母抚养亲子的规矩,大多时候会把皇子换母而养,既然如此,四阿哥的这句“不愿意让武氏和大阿哥母子分离”就显得有些虚,只是四阿哥已经如此说了,乌喇那拉氏只能点头。
“爷向来考虑严谨,既然爷已经决定了,妾身就抓紧时间张罗,到时候武妹妹和李妹妹都能亲自养育孩儿,妾身也更放心些,到底是亲子亲女。”
四阿哥其人,越大越沉稳,年少时的那几分毛躁,早就随着年纪渐长,杳无音迹了。
“嬷嬷,嬷嬷,……嬷嬷……”
随着四阿哥面无表情的离开,乌喇那拉氏只能一遍遍的叫着“嬷嬷”、“嬷嬷”,却怎么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当初她年幼,额娘总是摸着她的脸,沉默叹气。
她知道,是因为她长的不好,除了那一双好眼,别的……根本拿不出手。只是……做正妻嫡福晋的,脸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世和手段。可偏偏……
年少时爱慕美人,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可她偏偏不能接受,那样一个疏朗清俊的少年,早就已经入了她的眼,刻入了她的心,怎么也剥除不了了。
“福晋,看开些吧,会好的,会好的。”
她看着福晋长大,说句大不敬的话,她是拿着福晋当成了女儿的,福晋聪慧乖巧,可偏偏嫁入了皇家,皇家尊贵,只是……到底是皇家,自家乌喇那拉府邸再有力,也不能打上皇家,又哪里能为自家福晋撑腰呢?
“哪里能好呢?这么久了,我竟觉得没了希望了。”
乌喇那拉氏坐在梳妆台前,抬手细细的摩挲着略微有些圆的脸盘儿,眼角竟然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若隐若现的,并不明显,可却让她的心凉的透透的。
她嫁进来这么些年了,她别的也不求了,怎么……就没个孩子呢?
“嬷嬷,这些年我一碗又一碗的喝着那些苦汁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怎么就没个孩子呢?哪怕是个格格也好呢,哪怕是个格格……”
自从做成皇子福晋,乌喇那拉氏早就不再脆弱,如今满脸的疲惫,浑身的脆弱,已是十分十分少见的了。
刘嬷嬷和张嬷嬷自然是心疼坏了,特别是张嬷嬷,要不是怕自家格格更加伤心,难过的都要留下泪来了。她的小格格啊,自小儿爽朗大方,跟小阿哥一样在马背上长大,被额娘阿玛捧在手心儿里疼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是,偏偏……谁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
“嬷嬷,嬷嬷,他竟然,他竟然,他竟然要给武氏和李氏请封庶福晋,还要让她们亲自教养孩儿,嬷嬷,嬷嬷……”
乌喇那拉氏双手止不住的用力,并不尖锐的手指甲死死的掐入手心儿,钝钝的疼,乌喇那拉氏却感觉不出来似的,不停的重复着“小阿哥”、“小格格”、“小阿哥”、“小格格”……
乌喇那拉氏恨极了武氏生的那个大阿哥,乌喇那拉氏也恨极了李氏栩桐这个贱蹄子,直到刘嬷嬷一脸心疼的捧着乌喇那拉氏的手,惊呼出声儿,“福晋,您的手,福晋,可当心着些啊……”
这才回过了神儿,却还是怎么也放不下。
乌喇那拉氏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漂亮的大眼睛幽暗深邃,漩涡似的,仿佛只要看一眼,就要被吸进去,无法自拔了,“嬷嬷,李氏肚子里的那个,那个……”
刘嬷嬷一概不管的只细细的给乌喇那拉氏的手心儿上药,张嬷嬷却是满脸慈爱的开了口,“福晋,不过是个小格格,哪里值得福晋脏了手?就算是真的生下来长大了,福晋也无须担心。”
自家格格终究还小些,不知道这男子最重子嗣,若是个会碍了嫡子身份的庶子,她也不介意福晋动手,只是既然是个赔钱货,哪里值得福晋脏了手?
满洲人家,姑奶奶是尊贵,可是这份尊贵却是体现在普通满洲人家,皇家宗室里的姑奶奶,不过是个和亲联姻的棋子,可有可无。
乌喇那拉氏咬了咬唇,想了半晌,心中却还是不甘,“只是,只是,只是……嬷嬷,那个李氏,李氏……”
关键是那个人是李氏!李氏身份是低,却实打实的是爷的第一个女人,很快,还会生下爷的大格格。
她不该计较的,也不敢计较的,可偏偏,她就是放不下,放不下。
“不过是个贱妾,虽然四阿哥要请封庶福晋,可是顶天儿也就是被称‘半个主子’,汉人家叫这样牌位上的‘半个主子’不过是个姨娘。格格正妻嫡福晋,跟一个贱妾计较,没得掉了价儿……”
张嬷嬷汉人家出身,即使这么些年都呆在满洲主子家,说起话来还是习惯以汉家规矩做比喻,在张嬷嬷心中,什么姑娘、格格、庶福晋、侧福晋,不过是些姨娘通房,即使有贱妾贵妾区分,终究却都是妾,只要福晋生下爷的嫡子,这些个贱妾,根本不值得福晋忧心难过。
“是呢,没得掉了价儿。可是,嬷嬷,你不懂,……谁也不懂……”
就连她也是不懂的,她自小儿跟在额娘身边儿学习持家之道、学习抓丈夫的心、学习打压格格庶福晋,额娘却没教过她,若是她爱上了她的丈夫,该如何自持。
刘嬷嬷轻轻的吹了吹乌喇那拉氏的手,看着乌喇那拉氏皱着眉、拉着脸,满脸的心疼,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福晋……?福晋,不请夫人来坐坐吗?福晋?”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嬷嬷。”
乌喇那拉氏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儿,良久,脸上变换不定的表情才停了下来,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想见额娘的心却浅了些,“嬷嬷,明儿请额娘来一趟吧,我倒是想额娘了。”
第二日,虽然不曾落雪粒子,却还是北风呼啸,有些滴水成冰的意思,“这鬼天气,都什么时候,还冷的跟三九、四九似的。”
刘嬷嬷脱下了比冰渣子还凉些的斗篷,又暖了暖身子,这才进了内室,还没等着开口,乌喇那拉氏就淡淡的开了口,“是额娘来了?”
“福晋,是……李氏的长嫂,许氏。”
……李氏的长嫂许氏?“是吗?……直接领去无竹居吧,我就不见了。”
看着一个小丫头行了礼,恭敬规矩的离开,乌喇那拉氏面无表情的又转回了头,任由宜琴宜画细细的在她的脸上妆点,今儿她的额娘也是要来的,她可不能堕了乌喇那拉府的名头,丢了额娘的脸。
栩桐起的更晚些,反正这些天乌喇那拉氏心情不好,免了请安。栩桐肚子又大了,一宿一宿的睡不稳,早上更是起不来,“姐姐,姐姐,姐姐你大嫂来了,大嫂,大嫂……”
还没等着睁眼,就被花花抓住了胳膊,小力的摇来摇去,硬是把栩桐从睡梦中晃醒了,栩桐迷迷糊糊的睁眼,有些疑惑的开了口,“大嫂?”
“我大嫂吗?娘家大嫂许氏?”
花花使劲的点着头,生怕栩桐不信似的,“恩,是啊,是啊,是姐姐的大嫂,是大嫂,还领着小娃娃哦,男娃娃和女娃娃。”
倩兮和盼兮一大早就起来了,准备好了温水净帕,静静的在外室等着,因为听见了声响,倩兮轻轻柔柔的开了口,“主子?主子醒了吗?”
“嗯。进来吧,我起了。”
栩桐任由倩兮拿着温热的帕子先给她擦了擦脸,这才从暖暖的被窝里伸出了胳膊腿儿,虽说她如今身子骨儿好多了,可是这怀着孩子,又临近生产,可是要小心着些呢。
不等着倩兮和盼兮开口汇报,栩桐就先开了口,“乌喇那拉氏家的人来了?”
若是不曾提起,倒也不这么想念,可是这眼见着相见就在眼前,反而有些急不可耐起来,李珲中了举,没有外放,举家留在了京城。
这其中,为了家族和自身的考虑占了大多数因素,可是……栩桐也知道,大哥疼她,留在京城也有为她考虑的因素,栩桐是感念的,在这皇家呆的久了,她才发现,在李家的那一小段时间,竟然成了最珍贵、最松心的。
“乌喇那拉府的人还没来,倒是主子的大嫂来了,还领着主子的小侄子和小侄女。”
栩桐有些莫名的抿了抿唇角,大哥一家向来安分,为了怕她难做,大哥一向约束家人,极少极少让大嫂来给她请安的,更别提还领着侄子侄女了,“是吗?这也没提前说一声儿,怎么就来了呢?”
说着也不等倩兮和盼兮的安慰,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那你们动作快着些,大嫂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让她等着了。”
栩桐话音没落,大家就更加忙乱起来,陈嬷嬷一进门儿看见的就是这样手忙脚乱场景,一阵的心惊胆寒,“哎呦,主子哎,好主子哎,您可慢着点儿,别着急,别着急,这肚子里的小主子可是受不住呢,主子……”
栩桐任由陈嬷嬷接过了倩兮手中的梳子,给她轻轻的梳着头发,脸上的表情微微的放松了下来,“嬷嬷,我知道的,嬷嬷别担心。”
她总是不会忘了她肚子里的宝贝的,这个孩子是她的命呢。
“大嫂,你这是……?”
看着许氏从包裹的好好儿的包袱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各色物事,栩桐的眼眶渐渐湿润,她在四阿哥的府邸过的并不轻松,时常会想念家人,可是这其中渐渐升起的气闷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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