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忘记一个人
“想要忘记一个人,只要使尽全身的力气,眨一下眼睛,同时在心里默念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从此就会在你的记忆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试验。心里念的是小巍的名字。说不清楚是当作儿戏来玩的,还是存心的。虽然我对此并不信以为真,但我在心里默念小魏的姓名的郑重程度,无异于填写一张正式的表格。
我就像一个将要溺死的人抓住一棵救命稻草,百无聊赖的孩子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解闷的玩意一样,想都没想后果,就迫不及待地玩了。而且我还相当认真,在“使尽全身力气上”颇费了一番琢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气灌头顶,眼压升到极致,脚心发热发痒的时候,我眨了下眼睛,心里默念了小巍的姓名。
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却忽然变得轻松了。
晚上,我们去酒店赴宴。趁宾客落座的混乱,我溜出门,顺着吊顶悬挂的标有“洗手间”的指示牌走。我遇到一个女孩子,穿着翻毛短靴,白色针织连衣裙,梳得非常光滑的头上戴着一只中间带有蝴蝶结的粉色发卡,目不斜视,无声地在狭长幽暗的走廊里来回穿行。七拐八折来到了一处所在。长沙发上,一个方头方脸的男孩抱着一个圆柱形的靠垫歪斜地仰着,比先前那女孩小两岁的样子,微张着嘴,目光定在低矮的紫红色天鹅绒天棚上,一条腿扔在沙发上,一条腿耷拉在地上。旁边一个瘦小枯干的女人系着长围裙,戴着工作帽,坐在沙发的高靠背椅上,身体前倾,眼睛空洞地望着半空中的某处,一动不动。他们之间好像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我走下一级台阶。也没有人注意到我在此处的存在与否。我心里怀着狐疑,熟悉着此处环境。我先直奔水槽,按洗手液,搬水龙头扳手,拽一张纸巾擦手。往门上贴有女士头像标志的那侧门走。
孩子们很快就吃饱喝足,离开座位到走廊里玩捉迷藏去了。女士们聊天的聊天,看孩子的看孩子。等着男士们没完没了地推杯换盏。
我开车回的家。小魏在每次赴宴后都无一例外饥寒交迫地回到家。他在竹子的笸箩里翻找,弄得里面的塑料袋窸窣作响。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盒过期的方便面吃。”
“昨天喝完酒你不是已经吃了了吗?
“啊,对啊。那我还找什么呀找。”
“那你吃什么呢?给你下口面条吧。”
“不用了。我吃肝。”
他抓起小碟子里一片边缘已经干得翘起的猪肝开始咀嚼起来。
“喝酒还吃肝,还不中毒?”
“喝酒伤肝,吃肝正好补肝。”
他总是强词夺理。他转到厨房,从蒸锅里拿了一个凉馒头啃了起来。
小巍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需要我照顾。我今天在走廊里百无聊赖左一趟右一趟地走,居然一点没想起来带酸乳酪和蛋糕给小巍。
我已经彻头彻尾地把小魏给忘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小巍,但我可以肯定此刻我的怜惜和心疼。小巍在喝完酒之后还很需要我的照顾。看着小巍在我眼前啃着冷馒头,然而我在用力眨眼之前却没有想到过解药。这种嗜心之痛并不比我眨眼之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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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之二:碰到他鼓胀胀的东西
我记得自己的歉疚。我为此提早起来淘米做米粥,馏馒头。配上油炸花生米,咸鸭蛋,腐乳,芋根头,该是一顿典型的食堂早餐。
做完这些,进屋看了一下时钟,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想去上厕所。却看见小巍还躺在我的床上。我脱去衣服。揭开被子,挨着小巍躺下。身体触到他*的*。昨晚整晚都没睡好。翻过来掉过去总是会碰到他鼓胀胀的东西。这一次触碰也不知是第几回了。十分钟就这样过去了。我们都矜持地躺着,有所期待,却以无所作为而终。
我忘记了小巍昨晚躺在我身边。我因而睡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梦里,没有给他哪怕是一点点温存的暗示:手臂温柔的环绕住他的颈,贴着他新钻出的胡茬轻轻地蹭,亲吻他的脸、下颌、喉结,拱他的胸脯,紧紧地贴紧他给他搂抱着,揉搓他后脑的头发,摩挲他的后颈,肩膀,后背,屁股,*、睾丸、大腿。
我已经把小巍忘记了。我甚至忘记了我曾经所有的怀着无限柔情给小巍的爱抚。忘记了他一直鼓胀然而始终矜持不动的东西。那曾经我迷恋的东西。
总而言之,我已经彻头彻尾地把小巍给忘记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忘记之三:我与这个男子纵情欢娱
晚上下班走到门口,是16:42分。向右拐,看见小巍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的样子。他温暖的笑容一下子融化了我脸部僵硬的肌肉。我在向他走过去,在意念上拥抱了他,然后挽住他的手臂。他问我往哪走,我说随便。我们就依旧往市场去。
傍晚的市场灯火阑珊。我们走到尽头买了鸡蛋往回走。走近他常买海鲜的铺面,他扭头专注地审视着。我说不错,买吗?他说今天不喝酒了。说话间就走过去了。身后马上有人大声叫:“唉,眼镜,买吧。今天虾爬子老好了。”
我们相视而笑。
“你今晚又得喝酒了——被迫喝酒。”我扭头看着小巍笑着对它说。
“你看看,这虾爬子,个个有黄,个儿保个儿活。才六块五一斤,这么好的虾爬子哪儿买去!”虾爬子壳青色半透明,那些翻过来的用爪在奋力地划着空气。质量上乘。
“十块钱的。”小巍很豪爽地说。
他一个一个地冲洗好虾爬子,壳朝下摆在蒸锅的帘上,均匀地撒上盐。盖上锅盖。
一股酒香沁入心脾。看他正往蓝边的白瓷酒盅里倒酒。
“喝白酒吗?”
“干喝啤酒怕不迷糊。”
“什么酒这么香?”
“就是夏天和鱼饵的酒吗。”
他翻转白瓷酒瓶,给我看了名字。
“窖酒啊。我喜欢这种香味。甜。”
几分钟之后,虾爬子蒸好了。他夹起一碟,开始剥吃。吃了三个,面前的酒却没有动一口。
“怎么不喝酒?”
“这白酒我一看就迷糊。我心里很惧白酒。”
“给我。你喝啤酒。”
他把白酒端给我。我一下就给干了。甜。
“你也太勇了!空着肚子喝酒可不是好玩的。一会你该难受了。”
喝完了酒,他坐在电脑前。对着屏幕说:
“五岁儿子与女友在宾馆开房。”
“怎么可能?”
“有人收到短信,说你儿子与女友在宾馆开房被警察抓着,往指定账号上划两千元保释金即可获释。那人就说了,我儿子今年才五岁。真是君子爱财啊。”
“骗钱啊。谁信啊。”
“总会有信的。发一条短信才一毛钱;碰上一个傻子就赚了。”
“防艾滋 ‘小姐’集体发誓 ‘用套’。”他继续。
“现在继续播报晚间新闻。”我插到。
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11月29日,总理*专程看望安徽阜阳艾滋病孤儿和患者,表达了国家防治艾滋病的决心。而“国家高危人群干预人员培训讲师”们,则给服务小姐们苦口婆心地讲解如何防止艾滋病。
2008年11月26日晚,在广州市花都区某卡拉OK的豪华包房里,讲师们进行了防艾知识的讲解之后,带领着服务小姐们高声进行健康宣誓: “健康是人的第一财富,健康是幸福的根本保证,为了自己的健康和幸福,也为了他人的健康和幸福,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定要用安全套!每次都用!坚决使用!不用不做!”
这不是在对某品牌安全套进行推广,而是一帮夜总会从业人员正在进行的宣誓!就在世界艾滋病日来临之际,广州市高危人群干预队(简称“高干队”),请来了国家级高危人群干预人员培训师、四川省皮肤病性病防治研究所所长万绍平开讲座。记者更是有幸跟随万绍平来到花都区一家夜总会,为数十名从业人员提供现场干预。
“我周围一圈嫖客。除了小伟我敢保证不是。”
“你拿什么保证?”
“小伟从来没跟我说过。其他人都跟我说过带套不舒服之类的话。”
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勾起了我压抑的情欲。
我*似的从枕边拿来一联安全套说:“带套怎么就不舒服了。今天你非得演示演示不可。”
他逃似的起身。
我数了一下:“123456789——唉?这套子怎么剩9个了呢?”
他从卫生间回来:“我哪知道,那得问你自己。”
“烧水去,我一会洗澡。”
“你先睡一觉吧。”
我上了卫生间。热水器的指示灯已经亮着了。
“你还真烧水呀?看来我还真得洗澡了。”喝了酒毕竟身子发软,不想动了。我脱去衣服,躺在他床上,准备洗澡。他压上来,盖住我。也脱去衣服。我热烈地搂抱着他,他硬邦邦的东西长驱直入轻车熟路。高潮迭起。我的尖叫声不停。无所顾忌。
“你要整死我吗?”
“你不是挑衅来的吗?”
我移开放在他屁股上的手,抓起他的白*举起来说“我投降。”
他笑了。
我与压在我身上的男子纵情欢娱。暂时遗忘了我忘记了小巍的困扰。 。。
忘记之四:就射到里面,不要紧的
晚饭后,一片柔和的光辉把我吸引到阳台。望出去,一派柔和的粉色,连目光也放温柔了。树冠毛毛茸茸的,仿佛那轻柔的雪花就飘落于此,纷纷扬扬的,让人的意识错谬地进入扬花的时节。
才想起来这几天同事们都在传递着的一句话:“下第一场雪要和爱的人一起吃晚饭。”
脑门儿晕乎乎的。洗了餐具,擦过餐桌就上床了。
小巍仍旧坐在电脑前。
“你又要开始播报晚间新闻了吗?”
“还没到点儿呢?”
“你还挺正规的呢。我想听听国际新闻,今天的国际新闻头版头条就是奥巴马‘卿’点希拉里。克林顿让希拉里太尴尬了。出了这种事,让希拉里怎么见人啊?”
“怎么就不能见人了?希拉里都见了多少年人了?美国人不原谅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事后克林顿的谎言。这种事很正常。就你那么想不正常。”
我想说克林顿对妻子的不忠诚,对希拉里来说多么尴尬,因为她是作为举世瞩目的公众人物,不像普通公众,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事件本身对于她是一种侮辱和损毁,对于她作为女人的魅力是一种质疑和践踏。不然,克林顿事后也就没必要扯谎妨碍司法了。
然而,在他嚣张的气焰面前即使是多么正义的力量也会化为灰烬。他有一种逢辩必胜的偏执狂。更何况我拙于口语表达呢。
鉴于他有一种不落下风的偏执,我不再同他争执。而选择保持缄默。妻子忠诚于丈夫,丈夫忠诚于妻子。对于人类而言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美好而高尚的德行。这是无需任何辩论都很明了的问题。
“我现在不屑与你争辩。总有一天我会以我的方式证明我是对的。”我心中狠狠地想。
我这样顽强地思想着进入睡眠状态。但是在梦中,还是他的思想占了上风。难道是我在潜意识中对自己有所怀疑?
我懵懵懂懂地睡下了。睡到午夜我的心更觉孤寂难耐。睁开眼,一地月光如霜似雪。月光里,前院的老木门无声开启,月亮踏着霜雪从门中走进来。他温存地进入到我的身体里。在我泛溢的春潮里舒缓地抽拉。运动的速度、力道和硬度都温存到极致。
听到他越来越急的喘息声。
就射到里面,不要紧的!
我明白他的心。他是怕他的东西会使我受到伤害而竭力去抑制它们;而作为初次,他又不懂得怎么办。他途经此地客居我家,平素赋诗作画,又从未安过这样的心。所以不是有备而来。
莫非是那*的月光唤醒了我的同时也撩拨了他的处子情怀,遣他来与我相会?
“你一直都在流浪?”
“为了寻找你。”
“可是我不知道——”我已是泪眼朦胧,“可是我已经——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
月亮无言。
上大课。大家都是随便坐的。我们坐在一处。我的眼睛瞥着下面他纤长的大手如何将我的白皙的小手全部包围到一点也不露了;余光扫视到讲台前面。老师在前面放映着幻灯片,讲述着什么。心却是忐忑不安的——我怕老师和同学们发现我们私下里捏成一只的手。尽管表面上我们好像都在若无其事地听课。
我们同看过山色,同赏过河光。
他给我拍、洗的大大小小的黑白背影照。
我穿着大衣,夹着卷诗集,跟他走在黑暗中空荡无人的冰雪河岸上谈诗论赋回来,我希望与他之间发生点什么,我曾经勇敢地对他说:“到我们宿舍去!”他笑着说:“我不敢。”
他来门口接我时脸上的笑容。
他到我家来,我给他剥过鹌鹑蛋;
我曾经到他们的学校去看画展;
他曾经给我看写生地的画:草垛,黄狗,长长的院墙,星星点点的白雪。
……
“连你的手还没有拉过呢?”月亮在最后一封给我的信中道。
我伸出手去,他看了看我的掌心,却没有伸出他的手。我们最后一次游鲁园的情景。
我们之间相处了将近十年,他离开此地工作后我们就再没有相见。数年后他却如此温存而落魄地出现在我的梦里,醒来后我是如此地怀念他。渴望被他拥入怀中,渴望向他倾诉,渴望与他*。当我真的见到他,并且看着他的眼睛问候他:“别后可好吗?”的时候,不知道他的眼中是否也会蒙上薄薄的一层雾水?
去找他,同他吃饭,然后开房?
即便他的妻子不是我们的同学,我们也不会那么做的,我不会,他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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