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平佐明年也欲待参加科考,最近和举子走的近,那些举子们,却极是佩服前届状元郎柳永的才学,每每谈起,都一脸景慕。引致的史平佐对柳永也景慕起来。如今景慕的人将要被人陷害,自然要追过去,在适当的时机提醒一二。
二公主却是要好好瞧一场热闹,待柳永陷入看似不可逆转的境地时,她再伸出手,救人一命,展展公主的聪明才智。
周明扬在不远处拿望远筒看着假山这边,待看到柳永和任晓玉见面,不由大怒,“一脚踏两船的家伙,小心掉河里淹死。回府跟娘说,敏敏不能嫁他。”
周斯夺过周明扬的望远筒一瞧,也怒了,“好个柳永,明里和敏敏示好,暗里却和任晓玉来往。先头提及任晓玉,他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我还道他早已和任晓玉撇清了呢!”
两兄弟说着话,见得柳永和任晓玉说了一会儿话,先行走了。任晓玉叫出一位婢女,嘱了几句什么,也跟着走了。一时都决定,回头,要叫柳永和任晓玉好看。
“大哥,平佐和二公主自己推动石块出来了。”周斯在望远筒内一瞧,“啧”一声道:“平佐样子老实,没想到好手段。看,这会儿二公主已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儿了。”
“我瞧瞧!”周明扬夺过望远筒一瞧,哈哈笑道:“大功告成!走,跟在他们后头,适当时候再推一把,彻底成全他们。”
“大好的夜晚,咱们却只能看别人幽会。”周斯感叹,一时又想起柳永和任晓玉,握拳道:“大哥,咱们得想个法子让敏敏看清楚柳永的真面目,省得敏敏放不下他。”
周明扬弹弹手指道:“自然不能便宜柳永。”
“大哥,你这么心急摆脱二公主,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周斯再次忍不住,试探道:“这阵子看多了小媚,再看别的姑娘,却没什么能入眼的。不知道大哥有什么好介绍?”
“有话直说,不要跟我耍心眼。”周明扬斜睨周斯一眼。
“那我直说了!”周斯嘿嘿一笑道:“大哥却是看上小媚了。只是小媚虽好,若要为正妻,怕是过不了祖母那一头。但若为妾,小媚自然也不肯。现下大哥却是要设法子让小媚再三再四嫁不出去。待拖一段时间,小媚没了着落,焦急之余,大哥再稍稍伸手,美人就入怀了。到时为妻为妾,还不是任大哥说了算。外间的人还会称赞,说道大哥怜惜弱女,不忍她孤独终老,这才纳了。小媚也会感激大哥,一心一意爱慕大哥,不作他想。”
周明扬眼神闪了闪,坏坏一笑,伸手指戳在周斯额角上道:“猜错了,我只当小媚妹妹,一心为她着想而已。”
信你才怪。周斯翻白眼,看清史平佐和二公主的去向,和周明扬跟了过去。
这会儿,华郡王绕着荷花池走了半圈,“啪”一声合上扇子,朝暗处招招手,果然过来一个侍卫。他略吩咐几句,见侍卫有些为难,只得道:“长公主府是什么地方,难道还能突然冒出一个刺客来?就是有小姐少爷过来散步,不慎落水了,摔跤了,这不是还有我吗?叫你们撤下就撤下。待过半个时辰再过来。有什么事我担着就是。”开玩笑,咱若是跟敏敏说心事,敏敏出来一个什么反应,一时之间你们都冒出来了,我还有戏唱吗?
待侍卫退下了,华郡王这才走向凉亭,扬声喊道:“敏敏!”
周敏敏闻声吓了一跳,忙和林媚一道站起来,福了一福,“见过郡王!”
“不用多礼!”华郡王摆摆手,进了凉亭,朝林媚道:“我有话要单独和敏敏说,你且退下罢!”
单独说话?周敏敏吓坏了,伸出手紧紧捏住林媚的衣角,使劲扯了扯,示意林媚不要走。一边道:“郡王有什么话只管说。”
华郡王注意到周敏敏的动作,亲切的笑了笑,温声道:“让你妹妹退下再说。”
周敏敏无奈,只得松开林媚的衣角,小声嘱道:“你沿着荷花池逛逛,听到我喊你,就赶紧过来。”
林媚应了一声,迅速看一眼华郡王,站起来出了凉亭。华郡王这么理直气壮的过来,说有话要单独跟周敏敏说,又这般光明正大的吩咐她下去,想来,并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了。林媚一边寻思,一边沿着池畔向前走。待走了一会,回头一瞧,这才发现,荷花池极大,池畔植了树,四周又不远不近建了好几个赏荷的凉亭,掩映之间,早瞧不见周敏敏和华郡王所在的那个凉亭,更是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反是听到前头隐隐约约传来萧声。
记得小时候,家里也建有荷花池,每到端午,荷花盛开,荷香醉人,娘常令人摘了荷叶来包粽子。爹爹虽常不在家,但端午这一天,却一定在。到了晚上,娘会在荷花池畔摆上桌子,一家人一边赏荷,一边吃粽子。间中,爹爹还会吹吹萧,甚至做诗。纵是当时年小,却也能感觉到,那是很快乐的一天。后来娘死了,爹不再老是往外跑,也从此不再吹萧和做诗。家里一日一日败落下来。……
林媚轻叹一口气,永平侯夫人念着旧情,收了她当义女,周敏敏也待她如妹妹,但侯府只是寄住的地方。将来,她总要嫁到另一个地方去。只希望不要出现另一个苏仲星罢了!
星光闪耀,良辰美景。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权贵少女们清脆的笑声。
柳永立在僻静处,仰头看星。或许是今夜太热闹了,又或许是刚刚跟任晓玉说了那番话,心中居然极是寂寥。想着待会就要和周敏敏摊牌,并无欢愉的感觉,因微微叹口气,分辨一下方向,朝荷花池的方向而去。
绕过池边的柳树,略探头,有灯笼的光亮透在不远处一个凉亭中,凉亭内坐着一对男女。柳永停下脚步,在树下瞧得清楚,华郡王正对着周敏敏说些什么,而周敏敏,微垂了头,手指攥住衣带,分明紧张万分。
柳永面无表情的看着凉亭的场景,只见周敏敏的头越垂越低,突然站了起来,慌张得像只被追捕的兔子,看也不看就往外冲,谁知冲的急,却差点撞上柱子。团团转间,那华郡王似也急了,又说了一句什么,伸手去扯周敏敏的袖子。周敏敏被一扯,夺手不及,僵直在当地。待华郡王绕到她跟前说话,周敏敏一个后退,忽然软软倒了下去。看样子却是晕倒了。华郡王袖子一收,把周敏敏收在怀内,一边拍着她的脸说些什么。
奶娘真个为我求了一支上上姻缘签?柳永嘴角起了讥讽的笑,轻轻转身,沿荷花池另一边走去。失意么?好像没有。伤心?更没有。有的,是一股荒诞的感觉。
桃心站在暗处,候着柳永慢慢踱过来,冷不妨出来福了福,“见过柳状元!”说着话,袖子一扬,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一挑,一线粉末无声无息弹到柳永袖口,转瞬,钻进手臂内。
“嗯!”柳永认出桃心是任晓玉身边的婢女,心里生了警惕,摆摆手,自行走了。
柳永走了一会,见一个身影娇娇软软扶在栏杆边上,怔怔看着荷花,似是满腹心事。看那身影,却是林媚。
“林小姐!”柳永见得林媚独自一人,忽然的,很想跟她说说话,只是一句呼喊出口,嘴边的话却吞了回去。待见林媚转过头来,便道:“这处僻静,须防失足落水。你还是回前头去罢!”
见得柳永突然出现,林媚不由自主朝周敏敏所在的凉亭处看了看,欲待说话,却听柳永道:“周小姐有华郡王照顾,待会自然双双回前头的,你不必担心。”
他不是亲密的喊敏敏么,怎么现下换了称呼,喊周小姐了?林媚一怔之间,想起适才华郡王的态度,莫非华郡王和敏敏?莫非柳永却是看到什么了?心念急转间,林媚朝柳永福了福,绕过一颗柳树,朝前头走去。
柳永淡淡叹口气,站到林媚适才看荷花的地方,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林媚的味道,他微微笑了,一时低头,却见地下似有一物,低头拾起一瞧,是一个香包。香包做的颇精致,散出一股薄荷香。他轻轻把玩着香包,提到鼻前一嗅,香包穗子上,却散发出一股似兰非兰的香味,和他那晚闻到的香味一样。神使鬼差的,他已是把香包放进袖袋中。
林媚一边走一边下意识的摸摸香包,一摸,却不在了,这下大惊。今晚人多,若是突然软倒出丑,可如何是好?
30大网张开
桃心跟在柳永身后,因她站的角度不同,柳永所看到周敏敏和华郡王的一幕,她却没有看到。待匆匆见过柳永后,她就回头找到躲在暗处的任晓玉,把事情说了,略犹豫一下道:“小姐,柳状元男未婚,林小姐女未嫁,凭一个香包,最多损及林小姐的闺誉,再令林小姐和爱慕柳状元的周小姐反目而已,却哪里能够使柳状元身败名裂呢?”
“哦!”任晓玉在夜风中阴阴一笑,半晌道:“桃心,那你认为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桃心虽按照任晓玉的吩咐弄断林媚的香包穗子,又弹了痒痒粉在柳永手臂内,却是不解,听得任晓玉相问,忍不住道:“小姐,林小姐虽只是侯府义女,但若是闹开了,柳状元没准只好弃了周小姐,认下林小姐这头婚事,到时林小姐虽委屈些,一样是良缘,……”
没想到柳永真会把林媚的香包放进怀里,而不是随手扔掉,这样更好。任晓玉冷冷一笑,从脖子上解下项圈,摘下项圈络子上一物,递在桃心手底道:“待会柳永到了前头,手臂一痒之下,自会到处抓,一抓之下,香包自会掉出来。你再趁乱把这颗避汗珠扔在他脚边,造成是他掉出来的假象。”
桃心一接避汗珠,赶紧握住了,这会手心已是一阵清凉,因道:“小姐,这避汗珠是圣上赏下之物,何等宝贵,这般乱扔,若是毁坏了,怕相爷要责怪呢!”
“有我呢,你怕什么?”任晓玉戴好项圈,低声道:“这颗避汗珠是端午节圣上当着朝臣的面赐给我爹的,若是待会柳永怀里掉出这颗避汗珠,任是谁,也会认为,我爹赏识他,赏识到了何种程度。若不然,不会把圣上赐下之物转赠。问题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掉出林媚的香包来。当着众人的面,此等一面巴着相爷,一面吊着侯府千金周敏敏,再一面私藏了侯府义女林媚香包的无耻之徒,会是何下场呢?”任晓玉说着,略略快意,低低一笑,“今晚过后,柳永的官声官途也到头了。”
“小姐……”桃心想像着柳永待会的狼狈,有些不忍心,劝道:“要不,再跟柳状元说说,没准他会回心转意呢?”
“不用了!”任晓玉揉揉心口,有些心力交瘁,低声道:“桃心,我对他如何,他难道不知道?他若是早些说清楚,我或许不会怨他太多,可是他为什么一直含糊着,直拖到现在才说?他道我是好欺负的么?”
“是啊,柳状元为什么不早点说呢?”桃心说着,突然疑惑起来,吞吞吐吐道:“小姐,柳状元看中的,该不是侯府义女林小姐吧?自打侯爷夫人认下林小姐为义女后,柳状元才有异状的。”
任晓玉摇摇头道:“林媚虽美貌,毕竟不是侯爷夫人亲生女,且又退过婚,柳永不可能为了她和我撇清的。”她虽这般说,心里却也疑惑起来,没准,柳永这回就是为色所惑呢?不管柳永是何心思,今晚之后,他会悔不当初的。
另一处阴暗的柳树下,二公主和史平佐探头探脑看着柳永。
“那小丫头朝柳状元一福就走,究竟动了什么手脚呢?”二公主思索着,紧紧瞪着池畔的柳永,待见他从地下拣起一物一嗅,随之放进袖袋时,皱眉道:“傻啊,这头碰见任晓玉的丫头,那头拣个香包,居然没动疑心,就这么放进怀里了?”
“我去提醒一下!”史平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桃心动了什么手脚,却直觉柳永拣个香包不是好事,一时举步欲走,却又停下了,“咦”一声道:“柳状元想扔掉那香包?”
柳永静静看着池里的荷花,伸手按了按袖袋,手指一探,却又把香包勾了出来,手心轻抚香包的花纹,忽的举手一扬,欲待扔向池中,手扬起时,手心却又兜了回来,眸子精光一闪,自语道:“要使周敏敏厌我,从林媚身上入手,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没想到,周敏敏已在华郡王怀里。既如此,这个香包还有什么杀伤力呢?”他低语间,手一收,香包复回了袖袋中。
史平佐看不懂柳永的行为了,疑惑道:“要扔不扔的,这是干什么呢?”
二公主喜欢打听八卦,对于京中传闻,略略知道,因笑道:“早就听说柳状元才学兼备,又是京城三大美男子之一,之前宫中摆宴款待状元探花等,我都恰恰陪皇祖母出门,便没见着他。今晚一见,确实名不虚传。怪道人人都传,任晓玉和周敏敏都对他有意,只是他若即若离,并不特别亲近那一个。现下他既然婉拒了任晓玉,想必是下决心要上侯府提亲了。只是任晓玉如何会罢休?这个香包,可能就是任晓玉用来破坏婚事的由头。”
二公主说着捂嘴笑了,极为幸灾乐祸,“适才任晓玉身边那丫头没看到凉亭中一幕,可是柳状元却看到了。柳状元这头才婉拒了相府小姐,那头侯府小姐却和别人在一处,他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了。这会拣了林媚的香包,虽知道可能是任晓玉设下的计,没准想将计就计呢!”
周敏敏听了华郡王的表白吓晕了,待她醒来,自然得接受华郡王。如此一来,柳永和林媚的事,她便顾不上了,也不会有心思来嫉恨林媚。于柳永来说,林媚人如其名,长得娇媚,又是侯府义女,何尝不是一头好婚事?
史平佐也不是笨人,听二公主分折了几句,也明白过来,笑道:“既这样,就不用我多事了。”
“可是我看不惯柳状元这种行为,是一定要多事的。”二公主娇娇一笑,“任晓玉出错了手,我要帮她纠正。”
史平佐暗暗抹了一把汗,“姑娘,何必多事?”
“呸,才貌双全状元郎又如何?京中贵女就任他挑拣算计呀?我要代任晓玉和周敏敏及林媚出口气。”二公主左手叉腰,右手手指点到史平佐鼻前,“你,说的就是你。待会想法取得左侍郎千金左肥肥的香包,再接近柳永,换下他怀里的香包。”
左侍郎千金左肥肥原名左梨,屁股极大,没有腰身,身形正像一只圆熟的梨子,偏她仗着爹爹左侍郎在朝中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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