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开始还有点怯意,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在做心理测试啊。”细皮嫩肉的老板一脸无辜。
“你还装,你这是心理测试吗?滚你妈的心理测试。”
“你不愿意早说啊,干吗骂人呢?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耽误彼此时间。”老板倒是埋怨起小敏来了。老板很从容,也很沉稳。从容和沉稳中,甚至还带有几分理直气壮。
“我——呸!”小敏对着老板的脸上啐了一口口水,然后提起自己的小包扬长而去。
出公司门的时候,小敏对着大门狠狠踢了一脚。大门“咣当”一声巨响的同时,小敏也感到脚在锥心地疼痛。
然后小敏就到了华城。
在上海待腻了的小敏听别人说,华城虽然也很发达,但相对来说,来此找工作的人才比上海要少,华城的外企也多,工作也许会好找一点。
更为重要的是,华城的房租,比上海便宜。华城果然不同于上海,主城区不大,四周有大量的农民房出租,并且交通方便,一趟公交便可直达市中心。
接受了在上海住酒店花销太大的教训,小敏到华城的第二天,就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个农民房。小敏把自己安顿好,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现在她知道找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必须准备长期抗战。她不能这样回去,老家的工作也辞了,钱也花去大半了,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不是办法。
之所以不顾一切地远走他乡,小敏除了想丢开阿杰以外,还有更加宏伟的目标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不能半途而废。
小敏也想好了,一旦找到工作,她就会告别这种农民房,在市区找一个好一点的房子。
然而,华城的工作也不好找。
找了几天之后,小敏才发现,原来和她一样经历的人有很多,不少也是和自己一样从上海转战华城的。
华城是一座以制造业为主的城市,城市的四周乃至各个区县,散布着大量的工厂,一线工人奇缺,不缺的就是像她这样想坐办公室的所谓的人才。
在莺歌燕语的氛围里,她标准的北方普通话,找工作时并不占任何优势。到工厂去做一线工人?那更是突破了小敏期望的底线。
十多天过去了,工作仍无着落,小敏心烦意乱。
让她心烦意乱的,还有租住的房子。
租住的农民房,房东除了提供一张晚上睡在上面“吱吱”叫的床以外,什么都没有,整间房子空空荡荡,生活上很不方便。房东为了照顾她是一个漂亮的来自远方的女生,特地在提供一张床后,又提供了一个木制马桶。
那马桶小敏从未见过,做工很精细,外面雕花且上了红漆,小敏在初见它的时候,还以为是这里农村人盛饭用的。房东提供这个给她,是让她夜用,因为这里晚上解手极不方便,村里的公共厕所离她住的地方,足足有一里路。
开始几天,小敏一直没用,她坚持到公厕方便。但村里公厕卫生极差不说,里面还没灯。有一天晚上小敏胆战心惊地到厕所时,黑暗中突然蹿出一条高大的黑狗,那狗闪着碧绿的眼睛对着惊恐的小敏汪汪乱叫,吓得小敏魂飞魄散,飞也似的逃离了险境。
半路上,一只高跟鞋跑丢了,小敏浑然不觉,回到房里才看到自己一只脚是光着的,但也不敢回去找,那鞋当初可是花了六百多元买的。
我的风尘岁月 十(3)
第二天去找,早已没了踪影。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去公厕了,只好用马桶。用马桶最大的麻烦是清洗,每次清洗的时候,小敏都要龇牙咧嘴好一阵子。
小敏观察了一下住在周围的人,大多是农民工。现在她的这种生活,是标准农民工的生活,这种生活,小敏不能适应。
一连多天没找到工作,小敏不免心灰意冷。小敏正是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碰到了肖建华。
那天晚上,小敏在一条商业街里漫无目的地转悠,转着转着,就到了白夜酒吧门口。
酒吧门前停着许多高档轿车,吸引了小敏的目光。看着这些车,小敏就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过得如此潇洒,他们不但不为生计担忧,还纸醉金迷,夜夜笙歌,而有些人奔波流浪,还碌碌无为。上帝真他奶奶的不公平。
想着这些,小敏就产生了进去喝一杯的想法。
小敏怯怯地走进灯红酒绿的白夜酒吧后,才知道这是一个高档酒吧,这里的酒卖得奇贵。问了酒的价格后再走出去,显然面子上过不去,小敏在老家毕竟也算是高收入的白领阶层。
小敏要了最便宜的长城干红,坐在角落自斟自饮。
酒吧里的环境,一下子吸引了小敏,这和她住的那间农民房简直天差地别。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的小敏,仿佛进了仙境,眼神不知不觉就有些迷离。有钱真好,小敏想。
“小姐,你是到这里上班吗?上班的话要先联系领班。”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小声并且神秘地问小敏。
“什么?上班?”小敏被问得云里雾里。
见小敏只是普通的顾客,服务员赶紧道歉:“哦,对不起小姐,我认错人了,实在对不起。”
小敏感到莫名其妙,低着头继续喝酒。
喝了半瓶酒的小敏忽然想,自己是不是该回小城了。在老家的小城,不管怎样工作总归好找,用不着过这种漂泊的农民工式的生活。
这时候,肖建华向她走了过来。
“小姐,一个人吗?这里可以坐吗?”肖建华用手指了指小敏对面的空位置。
小敏抬头看了一眼肖建华,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很斯文的男人正优雅地对着自己微笑。
“可以。”小敏点了点头。
肖建华坐下以后,瞟了一眼小敏喝的长城干红。“小姐,怎么喝这种酒啊?”
“怎么?这酒不能喝吗?”小敏心想,你他妈的管得真宽。
“那倒不是。”肖建华说,“我请你喝一杯怎样?”
“不用了,谢谢。”
“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看得出来,你需要别人帮助。”
小敏一愣,心想,你怎么知道?但她没问。
“你是来华城找工作的对不对?”
“……”小敏无语。
“工作还没有找到对不?”
“你是算命的?”小敏想真他妈的邪门了,竟被他猜中了。
“呵呵,我是一个吃过苦的人,能体会别人的不易。我还看得出来,你是读过大学的人。来,我请你喝一杯,威士忌怎样?”
“不,我不喝那种酒。”
“那好,路易十三吧。”
肖建华说着,潇洒地对服务员打了个手势。服务员走过来后,肖建华说:“一瓶路易十三,我请这位小姐。”
服务员支支吾吾:“这位小姐,她……”
肖建华打断服务员:“什么这个那个的,快去。”
当晚,小敏和肖建华喝了整整一瓶路易十三。小敏有些醉意,但脑子还很清醒。
分别的时候,肖建华给了小敏电话,说:“有事尽管找我,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帮你。”
第二天白天,很希望有人帮助的小敏,没有打肖建华的电话。萍水相逢,人家凭什么帮你?无非是开心的时候说说过年话罢了。
我的风尘岁月 十(4)
但晚上,小敏还是鬼使神差地去了白夜酒吧。
小敏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刚刚走进酒吧,就有服务员找上来。服务员对她说:“小姐,请随我来一下。”
小敏懵懵懂懂地随服务员进了酒吧里的一个小房间,酒吧的领班坐在办公桌前,对她微笑。小敏莫名其妙,心想,神神道道的搞什么鬼?
“小姐贵姓?”领班问小敏。领班坐在办公桌前手里转着笔。
“我姓费,你有什么事?”小敏答。
“呵呵,小姐别紧张,是这样的,欢迎你到我们这里工作,我们这里需要你这种高素质的工作人员。”
“工作?什么工作?”小敏很疑惑。
“你昨天不是已经工作了吗?喏,这是你昨天的工资三千元,你点点。”领班说着,递给小敏一个装有钱的信封,小敏拿在手里,感觉挺厚的。
“你是第一次来我们酒吧上班吧?我们这里呢,工资每天一结也可以,几天一结也行,随你的意。凡是有人请你喝酒,你都可以提成30%。”领班进一步解释。
小敏这一下明白过来,他们把她当成三陪女了,小敏哭笑不得。
有一股怒火在小敏的心头燃烧,很汹涌,但她压抑着,没让怒火冒出来。
她掂了掂手里的钱,转而一想,误会就误会吧,白捡了这三千元。这个时候,她太需要钱了,有了钱,她就可以留在这里继续找工作,有了钱,她就可以搬离那和农民工混在一起的农民房。
走出领班办公室,小敏照昨天的样,要了一瓶干红坐在角落里喝酒。
这个时候,小敏反倒希望肖建华能够再次出现。
肖建华果然来了。
肖建华进酒吧后,径直朝小敏走来。他亲切地朝小敏笑着,这种笑在当时的小敏看来,是亲切的。
“您好!”肖建华伸出了手。
小敏坐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握手的时候,小敏注意到肖建华的手温和柔软但又不乏力度。
“再请你喝一杯?和昨天一样的酒怎样?”肖建华问。
小敏不置可否。心想,你要请就请吧,反正你有的是钱,和你一起喝喝酒又能把我怎么样?
酒上来的时候,小敏主动帮肖建华倒了一杯。
举杯相碰的时候,小敏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梦中。摇曳的灯光,醉人的音乐,这一切只有梦中才会有。
终于有一天,肖建华把小敏喝到了床上。
那个时候,肖建华和妻子结婚已经十年有余。都说夫妻有七年之痒,十多年的夫妻,已经痒得不再痒了。和妻子虽然恩爱有加,但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肖建华总是没有感觉。
美丽的妻子尽管温柔依旧,但总不能激起肖建华的激情。有时候,他感觉睡在旁边的妻子就是一个男人。
肖建华三十刚刚出头,体内蕴藏的激情,如夏季暴雨后滔滔不绝的淮河之水。淮河的水有固定的河道流入大海,实在来不及流的时候还有泄洪区,但他体内的激情无处发泄。
虽然有一个保持了多年,关系若即若离的情人伍思雨,但她还不是能够让肖建华发泄的对象,肖建华不能在她身上发泄太多。
肖建华和其他男人不同,那种宾馆酒店桑拿房里以此为业的女人,他觉得俗,没有兴趣。他在憋得难受时,也找过,陪客人时也找过,但她们不是他想要的,在她们身上,他一样找不着当初和丽娟结婚时的那种感觉。
所以他找了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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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风尘岁月 十一
肖建华第一次看到小敏一个人坐在酒吧的角落喝闷酒的时候,就认定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这一点肖建华相当有把握,凭借的是他多年来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
小敏当时的样子,不是那种在酒吧里做生意的女孩,这一点肖建华一眼就能够看出。
第一次和肖建华去宾馆开房的时候,小敏的心里其实一直在抗拒着。但这种抗拒在金钱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小敏从不否认这一点。
认识几天后,在酒吧,肖建华第一次将手搭在小敏肩上的时候,小敏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手拿开。
“肖总,我不是那样的人。”小敏说。这时候,小敏已经知道肖建华的身份了。
“我知道,”肖建华说,“可我喜欢你,有什么不可以呢?”
“不可以,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喝喝酒,聊聊天,但仅限于此。你如果有其他目的,就到此为止吧。”
“你会喜欢我的。”肖建华答得也很坚定。
果不其然,在后来的几天,当肖建华又一次将手搭在小敏肩头的时候,她不再拒绝。但第一次和肖建华去宾馆,小敏心里还是有不小的疙瘩。
那个时候,小敏已经搬离了农民房。那个时候的小敏,一直还没有忘记找工作。当那天晚上,肖建华说去宾馆休息一下时,小敏一开始是毫不犹豫地拒绝的。
“不,肖总,我不能那样。”凭借一个二十多岁且谈过男朋友的女孩子的经验,小敏知道和一个男人去宾馆开房意味着什么。所以,小敏拒绝得不假思索。
“我有点累,你就陪我去那里聊聊天吧。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到宾馆里也一样。”
“不,肖总,请你理解我。”
小敏不假思索地拒绝,更加激起了肖建华的决心,也验证了他的判断:果然是个清纯的女孩。这种判断像助燃剂,使肖建华心里的欲火烧得更旺。
肖建华从包里掏出已经准备好的信封,放在小敏面前。他说:“这是两万元,我想它会对你有帮助。我知道你需要钱,但请你别误会,这和我请你去宾馆陪我聊天并无关系。”
然后他们去了宾馆。
当时,沉甸甸的两万元装在小敏的手提包里。小敏提着包和肖建华一起进入房间的时候,眼睛有点湿润。肖建华去冲澡的时候,她一直呆呆地坐在床角不动。肖建华冲好了澡,围着白色的宽大浴巾走到她的身边时,小敏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肖建华面对面地手扶着小敏瘦削的双肩,看着她的脸说:“怎么?真的不开心?”
小敏不语。
“那好,我穿上衣服,我们聊会儿天就走。”肖建华说。
“不用了,肖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当时泪眼婆娑,心在不住颤抖的小敏,看着肖建华赤裸着的上身时,发现原来肖建华和阿杰并无区别,同样都是雪白的肌肤,凸起的肌肉。
她把心一横,和谁睡他妈的不是睡?和阿杰睡了半年还不是白睡?到头来,他还以那样的方式伤得自己体无完肤。和眼前的这个人睡,还有钱赚。他奶奶的,自己又没有结婚,用不着为谁守贞洁。自己也不是什么处女了,放着钱不赚,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肖建华说:“其实我知道你也想,对吧?哪有女人不想的。我们双方都需要,又是成年人,何乐而不为呢。”
小敏知道,肖建华这是在给自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