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郝光光见状迅速俯身拣起纸团,做贼似的左右瞄了几眼,此时她与白小三目的一致,便是想立时销毁证据,看着不远处的湖眼睛一亮,站起身想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时,一时不防,手中的纸团突然被叶韬抢走。
“你做什么?”郝光光大惊,顾不得害怕抓住叶韬的手腕就去抢。
叶韬见郝光光紧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白木清,疑惑心起,挥臂格开郝光光的两手后快速将揉成团的纸舒展开,这是后半部分,纸一摊开落款处上的明晃晃的三个字登时映入眼帘,只见那按有手印的地方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郝光光。
猜到其中有猫腻,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叶韬沉静的脸顿时错愕起来,狐疑的目光转向正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的郝光光:“郝……光光?”
“谁、谁是郝光光?”感觉到不远处白小三突然投射过来的目光,郝光光下意识地夹紧双腿挺胸抬头回视叶韬装傻充愣。
看着正心虚地眼珠子左右直飘的郝光光,又扫了眼紧盯着郝光光看的白木清,叶韬向来聪明的头脑瞬间清明起来。
为何郝光光看到白木清就想躲,为何她想毁去休书,而此时她明明便是休书上落款处按了手印的郝光光,但却偏不想在白木清面前承认,种种都有了解释,没想到他们曾经是夫妻!
但既然是夫妻,怎么白木清认不出郝光光来?叶韬疑惑不解。
白木清一脸羞耻地大步走过来,对叶韬道:“叶庄主可否将这半截纸送予在下?这都是郝光光那恶妇人不满被休请人整在下的,让诸位见笑了。”
被称为“恶妇”的郝光光大怒,霍地一下瞪过去,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鄙夷道:“就你这副疯子似的模样也敢站在我表哥面前丢人显眼?滚一边去!”
差点儿被推了一跟头的白木清在几道嘲笑的目光中狼狈地整理起仪容来,叶韬的表弟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只得忍着气和和气气地对郝光光道:“郝兄弟说的是。”
“郝光光?你是说休了你……呃……被你休了的女人名叫郝光光?”左沉舟惊讶地的目光来回在白木清和郝光光脸上徘徊。
“正是。”知道自己休妻的事被人所不耻,白木清脸上热辣辣的,低着头礼貌地回道,“话说起来那个粗俗无礼屡次羞辱下人又不知尊敬长辈的恶妇人与贵庄表少爷还很像呢,若非知道那郝光光已无亲人在世,在下还要认错人呢。”
闻言,叶韬和左沉舟眼中均有异光闪过,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气得眼皮子直抽筋的郝光光。
“白家可真够义气,知道那可怜的女子已无亲人还那般对人家,刚娶过门一日不到便休了,这不是纯粹将人往绝路上逼吗?”肖大将歪了的发簪扶正后冷笑着走过来道。
“白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白木清怒道。
“我是没权利管白家的家务事,但却有权利可怜一下那个被白三少爷你耍弄了的女子。”
两人吵闹,旁人因不熟都不来劝架,只当热闹看,眼看场面又要失控时王员外匆匆赶来,身旁跟着最后一名过了初试的男子。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时候已不早想必大家都饿了,请随王某去用饭吧。”王员外眉开眼笑地带着十名“富家子弟”去用饭了。
离开时,叶韬细细打量了下郝光光,如此稚嫩稍显青涩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已婚妇人。
休夫,这种事也只有她这等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做得出来。
“回去后给我从实招来。”经过郝光光身边时,叶韬压低声音警告道。
郝光光气闷地抿起唇,不情不愿地跟在他们身后。
今天绝对是不宜出行的一天,瞧这接二连三发生的破事,有够倒霉的,叶韬绝对是个扫把星,自从遇见他时起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坏事却是接二连三地发生!
见郝光光正往叶韬后背射眼刀子,左沉舟轻笑一声,幸灾乐祸地低声说道:“本来你只是弄丢了两个帖子,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可偏偏你隐瞒的事太多,尤其这次因为你的欺骗误了主上的大事,这下你想安然走怕是更不可能了。”
不等郝光光反驳,左沉舟说完便立刻快走几步跟上叶韬的步伐。
“无耻!”郝光光低咒,做着鬼脸嘀嘀咕咕地骂着叶韬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魏哲在看她,猛地一激灵,立刻闭上嘴慌里慌张地小跑着跟上队伍,打定主意不离叶韬左右了,免得一不小心又被魏哲逮到。
被刷下的九十多名男子亦被留下来一同用饭,因人数众多,饭厅挤不下,是以所有人都在宽敞的亭子里用饭。
食物很丰盛,王员外的四个儿子一直在各桌敬酒,场面好不热闹。
被选出的十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家境富有,且对家里的财政大权有一定的掌控力,像个别普通的官家子弟不是家底不丰就是没法子一下自家中拿走大笔的钱,是以这些人都没能过关。
王员外对魏哲和叶韬格外的热情,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两人竞争力最大,自己虽条件不错,但比起他们还是所差甚远,都抱着肯定没戏了的心态兴致缺缺地吃饭。
谁想峰回路转,最后这两名竞争力最大的人居然同时间弃权退出了竞选。
王员外福态的圆脸震惊得都快扭曲了,难以接受地看着魏哲问道:“为何突然弃权?”
魏哲淡淡地回道:“魏某的婚事没有自主权,抱歉。”
这点王员外懂,急忙说道:“魏大人身份高贵,小民不敢有高攀之心,以小女的身份自不配成为正室,但成为妾氏还是可以的,魏大人您看看……”
魏哲歉意地摇了摇头,称自己只是来看看热闹,并没有争美的打算。
那你还去参加初试!王员外腹诽着,僵着脸不敢再勉强,为了女儿的名节且不使其掉价,有些话适可而止就好。
这个劝不通又去劝另外一个,结果叶韬脸色太冷,王员外被冻得不敢多说,无奈之下便去说服脾气温和许多的左沉舟,只是很遗憾,将甲子草都搬了出来都没用,王员外委实想不通叶韬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明明事先他对甲子草是势在必得的。
郝光光也没想到叶韬和左沉舟就这样放弃了这次大会,能立刻就走令她心情稍稍好转,这样就不用发愁会娶个女人回去,也不用提防着魏哲和白小三了。
左沉舟与王员外还有众参赛者客套了几番后,便与叶韬和郝光光一同离开了王家,他们没有留下来看热闹,因有事要问郝光光,是以叶韬允她与他们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马车载着三人渐渐驶离,离开王家有两里地后左沉舟问坐对面的叶韬:“已经决定了?”
“嗯,除此没别的法子了。”语毕,叶韬冷冷瞟了眼正一脸无辜的郝光光。
左沉舟扫了眼不明所以的郝光光再次叹气,以他们叶氏山庄的名气,本不想使强盗手段落人话柄,只是现在没办法了。
“没想到魏状元也退出了,本来他的胜算最大,以王老头对他的奉承样怕是将独女送去作妾都甘愿,纳个妾就能得到甲子草只赚不亏,再说这个妾还很美。”左沉舟手指点着下巴不解道。
“怕是他抱着与我们一样的想法呢。”叶韬冷笑。
“也只有这样了,只是若他也如此,那我们的阻力可不小。”
“无妨,很久没遇到对手了,到时正好会他一会。”叶韬露出势在必得的浅笑。
“连武状元都如此打算,我们还怕什么?子聪的未来比我们的名声重要。”左沉舟想到叶子聪,心中那股子犹豫立即消失。
郝光光瞪着眼睛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不确定地问:“你们根本不是放弃了那棵破草,是想去偷去抢对不对?”
叶韬难得地对郝光光投去赞赏的一瞥。
“看来你也没蠢到无药可救,既然你娶不了王家千金我们只能出此下策,甲子草藏在哪里只有王小姐一人知晓,连王员外都不清楚,唯一能问出下落并且得到它的只有她的新婚夫婿。现在我们没法子又不好对个女流之辈下手,只得等甲子草换了主人后再想办法。”左沉舟难得好心地对受了一天惊吓的郝光光详细解释了番,到也不怕她泄露什么,确切地说应该是不认为她有那能耐或胆子敢惹他们不快。
“啧啧。”郝光光拿眼角斜着叶韬和左沉舟,脸上的鄙夷越来越浓,终于逮到把柄小人得志地大肆嘲讽起来,“居然想去偷、东、西!自己都这德行了,还对我偷了你们帖子一事死揪着不放,见过霸道无耻的,却没见过无耻得这般理直气壮的,真是可悲!可叹!今日本少……本姑奶奶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厚颜无耻!”
左沉舟无语抚额,暗叹这郝光光脑子根本就是缺根弦,怎么就不知道长记性呢?怕是真到被叶韬掐死那日才会真正觉悟吧。
片刻后,郝光光再一次倒霉地被扔在大街上,欲哭无泪地望着豪华舒适的马车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这次叶韬留下三名轻功身手均一流的暗卫看着她,就算她逃跑功夫再厉害也甭想逃脱。
“天黑前给我自己走回去,否则便将你的那匹白马宰杀了烤熟喂狗!”想到叶韬刚刚留下的这句威胁的话,郝光光忿忿地从路边拣了几片落叶分别绑在两脚上,然后像是跟地面有仇似的用力跺着脚,将“叶”踩得稀巴烂后方稍稍解气地大步往回走……
时间不多
郝光光紧赶慢赶的好容易在天黑前回去了,她的那匹性命受到威胁的小白马总算保住了小命。
因经过这次选婿大会“郝英俊”是叶韬表弟的事便传了出去,为了不让叶韬的名声变得太过无情吝啬,左沉舟自作主张让下人收拾出个好一点的屋子来给郝光光住,对此叶韬懒得管。
内部消息传得很快,郝光光是女人这件事这里的人都知道了,只是嘴巴严没有向外透露而已。
没有“囚禁”,而是待遇变好了,菜色变好了许多,郝光光受宠若惊。
不怪她没出息,换谁被压迫欺负了好几日,本以为这种“虐待”还要连本带利继续下去之时突然阳光灿烂了,那种兴奋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
好比突然给人一点甜头对方不觉得如何,但换成在对方吃了许多闷气苦头时突然给点甜头,那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郝光光某些时候是比较容易知足的人,这点与郝大郎大咧咧的性子很像,被欺负时会很愤怒,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敢叫一下板,过后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整日记恨着谁谁谁,总之她的气是来得快消得也快。
“你家主子怎的突然转性了?莫非是良心发现不好意思再欺压弱小了?”郝光光茶足饭饱之后摸着鼓溜溜的肚子满足长叹,一双好看杏眼半眯成月芽状,唇角微翘,整个人慵懒满足得就像只晒着太阳刚午睡醒来的猫,先前走得两腿泛酸脚底板磨得生疼的事早忘一边去了。
一旁收拾碗筷的小丫环哪里敢道叶韬的不是,闷声不吭地低着头加快手上动作,唯恐郝光光再说些什么出来,端着盘子碗匆匆走了出去。
“啧啧,胆子真小,瞧这吓的脸都白了。也是,世上像我这般勇敢的女子毕竟不多。”郝光光吃饱喝足高兴了,也学起郝大郎来自我吹嘘一番乐呵乐呵,完全想不起她曾几次三番地在叶韬和魏哲面前吓得腿直发颤的丢人事。
因吃得太撑想出去溜溜食,一走起来脚底板又开始微微泛疼,都是她跺脚踩“叶”踩得太投入太过用力,结果害得两脚吃了苦头。
正犹豫着要不要返回去歇着时,一名丫环走了过来说少主要她过去。
白天刚被大的折腾完,此时天刚黑就要换成小的来折腾了。郝光光万分不情愿,却没有抗拒的权利,只得一边走一边祈祷着跟在丫环身后往叶子聪的房间走去。
这对父子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在他们的屋檐下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呢,有句话说惹不起我躲得起还不行吗?可是就郝光光此时的情况来说,分明是连躲都躲不起的。
一走进屋,郝光光闻到了浓浓的药味,感到纳闷,看到脸通红倚靠在床头精神不是很好的叶子聪时方明白是他生病了,这病来得可真突然,早上刚出去时他还好好的。
“都下去吧。”叶子聪挥了挥手让屋内伺候着的下人都出去。
郝光光站在床前看着一副病态的叶子聪,感觉很不习惯,很难想像那么盛气凌人的只知道馋她不让她好过的娃娃也有虚弱无力的时候。
叶子聪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起郝光光来,最后难以接受地问:“你真的是女人?”
“当然是女人。”郝光光挺了挺她那未发育完全的“小馒头”,企图让叶子聪看到她是有弧线的,无奈效果不佳,本来就不大又因绑着束胸就更不明显了。
叶子聪精致的小脸立时皱在一起,眼中迸发出不悦,不讲理地质问道:“谁让你是女人的?!”
郝光光一听怒了,前一刻的好心情立时跑光光,瞪着眼反问:“谁让你是男娃娃的?!”
被顶撞的叶子聪气闷猛地咳嗽起来,小脸儿胀得更红了。
郝光光见状忘了生气,赶紧上前给他拍背顺气,等他咳嗽稍止时又倒了一杯温开水喂给他喝下去。
这些举动做起来极为自然,怎么说他也是个不大点儿的孩子,跟他一般见识未免显得自己太肤浅了,若非要再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这叶子聪长得太好看,见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咳嗽得厉害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见郝光光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不似作假,给他顺气的手柔软又温热,不同于左沉舟大手的刚硬沉稳,亦不同于同样柔软但却带着惊慌讨好的丫头婆子,这种感觉是微妙的,叶子聪愣忡地看着一会儿摸他额头试湿一会儿给他掖被子的那只纤细的手。
“怎么了?不会病傻了吧?”郝光光试探地拍了拍突然发起呆来的叶子聪的脸蛋,手上传来的异于常人的温度告知她这个孩子是染了风寒,不仅咳嗽还浑身发热。
“你才傻了!谁准你对小爷动手动脚的?滚开。”叶子聪恼羞成怒地拍掉在他脸上作怪的手,微微泛有依赖享受的眼神立时清明起来。
“你这死孩子,不识好人心,咳死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