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去,每每被请进宫先皇只要稍稍提及这个念头,都会被魏相夫妇四两拨千金糊弄过去。
这事不仅魏家长辈不同意,魏大小姐自己也不同意,太子殿下她见过几次,很不喜欢看到她就惊艳得走不动路的男人,被众星捧月了十数年,因着自身美貌与才华她总觉得非英雄男子配不上她,而且那个英雄人物还不得好/色才成。
知道女儿的理想夫婿是这种人时,魏相夫妇连连摇头笑话她傻,以女儿的家世,哪怕不进宫,也要嫁入其它家世显赫的名门旺族才是,越是有身份的男人越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想嫁给后宅清静的男子绝无可能。
心高气傲的魏大小姐容忍不了娶了自己的男人还会想要其他女人,那是对她的污辱,京中一众适婚男子她全看不上眼,总觉得男人穷些不怕,长得不英俊潇洒也不怕,只要身怀绝技能护她安全并且只宠她一个人就好。
对于抱有“幻想”的魏大小姐,家人都抱玩笑态度看待,几位兄长嫂嫂时不时地还来酸几句她痴心妄想,或是说她脑子坏掉了,各个名门公子哥都看不上,小心最后嫁个小偷或乞丐!
谁想,以为任何一个男人都看不进眼里去的魏大小姐某日居然动了芳心,得她青睐的非名门贵族,而是当时正令京中捕快大为头疼的“好神偷”,之所以会是这么一个称呼,是因为此偷儿每偷完一样东西都会在人家的地盘上留下耀武扬威的三个丑陋无比的大字“好神偷”。
听到此处,郝光光双眼发光,激动得双手一直紧攥着,她知道那个“好神偷”绝对是她老爹!
一直跟随着说书先生讲的内容或惊喜或担忧或激动的郝光光完全不知道在她情绪外露之时,有个人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那人此时正坐在她斜对面的二楼包厢里,因窗户关着,那人将窗户纸捅破了个小洞,是以郝光光很难发现到异常。
正听到激动处,想知道爹和娘是如何相识并且相爱时说书先生突然停了,说了句令她听了很想给他一拳的话:“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气什么?说书先生是不可能一次将故事都说完的,那样酒楼还怎么吸引顾客继续来消费?”吃了八分饱的苏文遇见明显没听够,又气又叹地吃不下饭的郝光光好笑地直摇头。
“这臭老头儿,真想抓回去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卖官子!”郝光光瞪着收拾东西要离开的说书先生,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俩窟窿来。
“奇了,魏家千金的事与你有何关系,怎的每次事关到她时你都反应不同寻常?”苏文遇好奇地说道,上次在叶氏山庄刚看到魏大小姐画像时她的反应也很怪异。
闻言郝光光心中打了个突,立刻收起怒火,缓了缓起伏的情绪像个无事人似地笑:“好奇不行吗?很少来这种大的酒楼听说书,偶然听到个还不一次说完当然生气。”
苏文遇对这些不感兴趣,便没将再继续这个话题,吃饱喝足后摸着鼓鼓的肚子满意一叹,看着刚收回心思准备吃起饭来的郝光光,眼珠转了转,恶作剧一笑:“告诉你一个秘密,昨日东方兄被紧急召回山庄管理庄内事务,自他口中得知哥哥不让他寻你了。”
要捉她的人回去了,这是好事啊,郝光光闻言双眼放光,激动非常,刚想鼓掌欢呼,苏文遇下一句话顿时将她惊得魂吓飞了一半。
“因为我哥哥打算亲自来京捉你回去!”
魏相
苏文遇的话带给郝光光极大的不安,她这还没逍遥多久呢那叶大变态就要来了,那么一个容不得尊严被挑衅的男人亲自来抓她,可想而知他的火气有多大,真要被他抓到,她怕是连明日的太阳都别想见到了!
“小姐,你怎么招惹上叶氏山庄的大人物了?”其中一个丫环望着急匆匆往回赶的郝光光纳闷问道。
郝光光埋头走路,心情浮躁得很,没好气地回了句:“我才没招惹那大变态,是他死缠着我不放。”
两名丫环闻言愣了下,对视一眼,均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多问,加快步子紧随着心急火燎的郝光光回了别院。
回去后郝光光去寻管家,要他去给魏哲传个口信儿,若魏哲晚上能有空的话最好过来一下。
叶韬即将到来的消息令郝光光所有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连中午时想多点了解父母往事的迫切感都淡去了大半,叶韬之于她就像是赶不跑打不死的害虫,她跑去哪他就追去哪,简直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一样。
度过了一个非常难熬的下午,黄昏之时郝光光没等来魏哲,到是等来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
此老头儿头发花白,手杵一根碧绿拐棍,走路极稳,腰板儿丝毫不见佝偻现象,令人觉得那根拐棍完全就是个摆设。
来人双目精烁,忽略时间在其脸上留下的痕迹,看得出此人年轻时绝对是俊美风流的,细细观察会发现老头子的脸有一丝丝与魏哲相似。
能不被阻拦地走进这里,虽年已老但气势不减,如此人物究竟是何人郝光光心里已经有了底儿。
微感诧异,在猜到来者可能是谁时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小小地翻腾了下,索性没多会儿就被她控制住了。
院内的下人见到老爷子均战战兢兢起来,拂身要行礼,结果刚行到一半老头子便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低着头匆匆退下,将空间留给他和郝光光。
扫了眼神色不咸不淡的郝光光,老爷子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过来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去屋里说话。”
这绝对是个刚愎自用不好相处的老头子!郝光光一边腹诽着一边跟在老头子身后进了屋。
老头子在屋内主座上坐下,手里依然握着拐棍,精明不失内敛的双眼在郝光光身上打量了几下,随后以着惯于发号师令的不容拒绝语气冷声问道:“你自哪里来,父母都是何人?”
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生物的语气和态度最令郝光光反感,心中那股子悄悄冒出一点头儿的孺慕之情顿消,郝光光眉头轻皱,大咧咧地往身旁椅子上一坐,背靠椅背儿双臂环胸,冲着因她的动作而面露不悦的老头儿扬了扬下巴,无赖地反问道:“老爷子您这是自哪里来,问晚辈父母有何贵干?”
“放肆!这就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老爷子质问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不悦,望向郝光光的眼神中带有谴责。
郝光光眨眨眼,疑惑不解地望着气得差点儿胡须翘上天的老头子:“晚辈又不知您是何人,岂会将父母的事透露?老爹常交待晚辈对于陌生人不得透露家中**,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尤其嘱咐颐指气使或不怀好意之人更要提防。”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顶嘴这么厉害,难道猜不出我是何人?”老爷子眼神愈加犀利起来。
郝光光一点都没被对方可怕的眼神吓到,对于这种眼神,她早被叶韬锻炼得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泰然回视了。
望向严肃无比的老头子,郝光光微微一笑,挑了挑眉道:“若晚辈没猜错的话,您老应该是义兄的祖父?”
“哼,不懂规矩的小丫头,你爹不愧是偷儿出身,教出的孩子都这么目无尊长!”魏相对郝光光的第一印象非常之不满。
见老头子没反对,那她就是猜对了,眼前之人就是魏哲的祖父,同时也是她的外祖父!
除了魏哲外,又一名亲人近在眼前,可是郝光光此时很难有喜悦激动之情,因为这老头子言语中不但看不起她,更看不起将她拉拔大的郝大郎!
郝光光板起脸来朗声回道:“是偷儿那也是我爹,您就算是义兄的祖父、是当朝左相也没有随意道我爹不是的道理。”
魏相嗤笑:“我为何不能道你爹的不是?此时就算他本人在这里,只要我一句话他立刻就得给我跪下。”
知道魏相没有说大话,当大官的泰山要女婿跪下,“心中有愧”的女婿跪下也无可厚非,郝光光无从辩解,但心中不快,是以扭过头不搭理这个不好相处的老头子。
“回答我,你父母是何人,现在何处!”魏相皱着眉继续质问。
“我爹名叫郝大郎,我娘叫郝大娘,娘亲于我五岁时病逝,我爹半年前也去了。”郝光光语带苦涩,这个老头儿难道没调查出来她爹娘已经不在了?还反复问,这不是故意在她伤口上洒盐吗?
“你娘过世了?怎么过世的?!”高高在上的魏相闻言神情大变,急促追问起来。
郝光光诧异望过去,见刚刚还不可一视的老人家此时居然情绪大乱,心想难道他已经神通广大地将她的身世全调查清楚了?
“娘亲生完我后身体一直不见好,好像还有着什么想不开的心事,隐约记得当年大夫诊治时说娘亲身体欠佳还心有郁结,就这样才早早去了。”郝光光低头闷声回答道,说话时手紧紧攥着母亲留下来的遗物钱袋。
闻言,魏相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因情绪起伏过大整个身体都发起抖来,闭了闭眼道:“你那个爹是怎么照顾你娘的?有够无能,居然让她那么早就去了!”
原本还在伤心着的郝光光一听这话怒火顿生,跳起来大声反驳道:“老爹对娘亲和我都是一等一的好!娘亲的死老爹比谁都难过,所以在将我养大后他便迫不及待地与娘亲团聚了。别说他那么好的丈夫世间少有,就算我爹真对我娘不好,敢问这与左相大人您有什么关系?!”
郝光光一生中最敬爱佩服的人就是郝大郎,他说的话她一直是奉为圣旨在听的,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一星半点的不敬,这个臭老头儿一进来对她鼻子不鼻子脸不脸的不打紧,结果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她爹的不是,管他是什么身份,批评她爹就是不行!
“混帐!反复对长辈不敬简直不可理喻,果然是你娘死得早没人教你如何做人!”向来受人敬仰巴结的魏相被个小丫头不敬,他哪里受得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被他手中的拐杖戳得咚咚作响。
“别的我不管,只知为人子女者在‘陌生人’反复批评鄙夷父母的时候就要挺/身维护,若畏惧强权便任由父母被辱没耻笑而不反抗的话那才叫作不会做人!”郝光光吼的声音一点不比魏相小,一双杏眼儿瞪得极圆,双拳在身侧紧握,俏脸上寻不出一丝惧怕的痕迹,只有捍卫亲人名誉的执著与勇气。
魏相深吸了几口气,最后关头稳住了恼火没有将郝光光怎么样,对她因护着“郝大郎”而对他不敬的行为感到相当不满,瞪着郝光光那双因冒火更显美丽并且熟悉的杏眼儿良久,最后问:“你娘可有对你提起……提起你外祖家的事?”
“没有!”郝光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这个问题当初叶韬也问过。
“听说你会破**阵?还是你爹教的?他还教了你什么,偷功?”魏相这几句话问得语气平静了许多,令人听不出是鄙夷或是其它。
郝光光扬了扬头骄傲地回答:“老爹教给我的东西可多了,教我轻功,教我破各种阵法,还教我各种道理,其中一条是不得总说他人亲人的不是,就算对方亲人真的差劲儿也不能随意乱说,这是一个人的道德素养问题。”
“啪”地一下,魏相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胡闹!你可知我是你什么人?”
“您是官,草民是普通百姓,您要杀要剐草民没有说不的份儿,唯一有的也只是说说理而已,至于哪句话会否不小心惹恼了您要宰我灭口,草民虽不服但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魏相大人,您不会真想将草民宰了吧?您的肚子可是能撑船的啊!”郝光光说完后身体很配合地瑟缩了下,眼露惊恐,自称都改了,不知是真怕还是假装害怕故意气人。
“不可理喻!”魏相使劲儿揉了揉眉心,对郝光光的不着调没辙,面布阴云问,“你娘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你娘的本事你学到了多少?”
“一样都没学到。”郝光光非常诚实地回答,气得魏相差点儿没喘上来背过气去。
“你是说你什么都不会了?”魏相颤抖着手不可思议地指着郝光光。
“也不能这么说,草民还是识得几个字的,对了,前几日已将握笔的姿势学会,所以不算什么都不会。”郝光光眼神清澈,像是要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似的挺了挺胸,回答得颇为骄傲。
“你!”魏相闻言无话可说了,没想到来此一趟差点儿被气死,不想再待下去起身便往外走,满腔的怒火全发泄在了拐杖上,杵得当当作响,花甲之年的老爷子有这么大的力气,明显身体状况颇佳。
魏相走后,没多久魏哲匆匆赶了过来,见到郝光光便问;“我祖父可是来过了?”
“嗯,来了没说几句话就走了。”郝光光摊摊手无所谓地道,对于那个老人开始时她是很气,此时已经不气了,毕竟她的态度也不好,双方扯平。
“听说你们好像闹得颇不愉快?”魏哲显得有些疲惫的俊脸上满含担忧。
“他们乱说的,魏相大人宰相肚量宽,能撑得下船,才不会与我这个无名小卒一般见识。”郝光光安慰地笑笑,通过与魏相的一番话她猜到他是已经将她的身世调查得**不离十,既然他已知道那魏哲应该也很确定她的身份了。
魏相为何听到她娘早逝的消息时那么激动,她猜是时间过短调查出来的东西不全面或是有些消息不确定,来见她想必是要确认一下调查结果而已,至于老爷子是否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她不清楚,只知魏相对自己不懂礼仪规矩又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这件事实颇受打击。
魏哲莞尔,揉了揉郝光光的头轻笑:“你定是将他老人家气得不轻,以后注意了。”
郝光光躲过魏哲祸害她头发的手,做了个鬼脸道:“知道了,罗嗦。”
魏相来找她的事郝光光没怎么太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又没相认,所以没什么可操心的,她担心的是叶韬要来的事。
“义兄,今日我得到消息说叶韬很快就亲自来京城了。”郝光光说起这件困扰了她好几个时辰的事时脸顿时垮了下来,语气也不见先前的欢快。
“他居然亲自来?光一个东方佑还不行吗?”魏哲诧异,东方佑前两日便到了京城,他的人一直在提防着,谁想对方还没出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