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您有话直说。”转过头,少年君王成熟很多。
严平乱深深叹息,眼前的君王最是调皮捣蛋,上课十之**是睡梦中渡过,眼前却成了肩挑江山的一代君王。
“只怕臣前往灾区。文武百官会趁机刁难,欺您年幼。”
“太傅放心,怎么说我也是皇上,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嘴角挂笑,君临满不在乎:“反倒是太傅你,小心为上。”
严平乱笑得爽朗:“皇上放心,我随是一把老骨头,但还结实的很。”
君臣相谈甚欢。
临别时,君临突然幽幽问道:“太傅。是不是天怒我朝,因而才降下此等大灾。”
深深的看了君临一眼,严平乱认真的说:“皇上多心了。天灾**,古来有之,与鬼神之说毫无关联。”
“哦。”长长地叹息,君临转身又瞧向淋漓的细雨,不再言语。
严平乱缓缓摇头,告退。
南朝南部。
一个打伞的灰色身影跟在一个又矮又胖之人身后,吵闹声不断:“无我老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莫子邪气哄哄的走在泥泞之中,身上也是泥点无数。白皙的小脸此刻也如花脸小猫一般,而那纸伞更是作用甚小,雨水已经浸湿了大半个后背。
提起这件衣服,莫子邪更是来气,原本的衣衫浸湿,无我老头喊穷,竟然给她一件穿过地破旧衣衫,腋下竟然还有个破洞,本想等自己衣衫干了换上。没想到竟然连续下雨三天,果然人背喝水都要塞牙缝。
无我上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莫子邪终于赶了上来,顺着无我上人的视线望去。
一个苦命的妇人抱着一具已经泡得浮肿地尸体痛苦不止,一旁还有一双儿女跪在一旁。
“你看她以后会如何?”无我上人突然开口。
莫子邪一愣,笑道:“能怎么样?抚养儿女活下去呗。”
无我摇摇头,“会死。”“人早晚都会死地,那有什么奇怪的。”莫子邪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
无我上人摇摇头。继续前行。
一片汪洋尽在眼前。依稀可见几件土房地屋顶,而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数具尸体。堤岸上哭声不断。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嬷嬷抱着一个孩童地身子不住的摇晃:“晚儿啊,连你也要抛下奶奶么?”
小孩显然在水中淹了很久,肚子大大的,眼见只有出地气没有进的气。
无我上人凑了过去,在小二身上飞快的点了几下。
“哇。”水从口中吐出,已经昏迷的孩子渐渐清醒。
老嬷嬷更是跪在地上,不住叩首:“谢谢老神仙,谢谢老神仙。”
无我上人笑笑,继续寻找能帮之人,而莫子邪在他身后撇撇嘴,有这么丑的神仙么?
说不清是第几个能帮的对象,无我老头额上也冒出了汗水,莫子邪在一旁帮他打伞,拿袖子帮他擦了擦。
夜幕降临,雨未停歇。
无我老头坐在堤坝之上长叹,莫子邪打着雨伞也凑了过去。
“老头,那么多人,你一个人救得过来么?”莫子邪疑惑的问。
看着月下泛着粼粼水光的汪洋:“你会因为生病而放弃自己的家人么“自然不会。”
“那路人呢?”
莫子邪不语,静坐一旁。
“你之亲友,他之路人,又有何区别,归根到底不都是人么?”无非深深叹息,起身继续忙活。
莫子邪看着那片汪洋,若有所思。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个人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一直不容置疑,一直坚信地自私哲学,究竟是对的么?
看向不住忙碌的无我,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第四十六回 弄巧成拙
天际已呈鱼肚白,坐着睡了一夜的莫子邪****酸疼。
无我上人一夜未眠,救活了无数濒临死亡之人,而活菩萨的名号也越传越广。
站起来伸个懒腰,眼前的河面映射出金黄的色彩,波光粼粼。
感叹一声大自然的神奇,莫子邪暗思:洪水也可以如此美丽。
而腹中的雷鸣则清晰的提醒她,风景不能当饭吃,叹了一个口气,凑到了替一个老妇人把脉的无我老头身边,轻咳一声。
无我上人似未察觉,皱着眉头说:“倒不是大病,不过要多加调理,万万不可动气伤神,否则,小病化大,后患无穷。”
老妇人旁边的少妇打扮女子抽噎不止,断断续续的说:“娘,广才定然会无事的,你还是好好调理身子吧。”
不想躺着的老妇人猛的推开一旁的女子,浑浊的双目瞪得浑圆:“你个浪蹄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破事,要是广才有了什么闪失,不正好趁了你的意。我告诉你,只要有我老婆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出我刘家的门,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
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老妇人猛的咳嗽起来,而一旁的媳妇脸色苍白若纸,哭泣不止,见老太太咳的厉害,嘴角溢出鲜红,不由的又凑到无我面前抽噎着说:“老菩萨,您可要救救我娘啊。”
无我上人摇摇头:“该说的我都说了,一切听天由命了。”转身离开。
莫子邪皱着眉头看完正常闹剧,撇撇嘴,小跑着跟随无我离开。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地无不是灾民。
痛哭声。呻吟声此起彼伏。争夺声。吵闹声愈演愈烈。
无我上人深深摇头。满腹惆怅。
轻轻扯动无我上人地衣袖。莫子邪讨好地说:“无我上人。我饿了。”
“哦。”无我上人再次叹息一声。低声说:“我也饿了。”
莫子邪翻了翻白眼。无意拐弯抹角。直接伸出有些脏地小手:“吃地呢?”
无我上人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两个棒子面的馒头,递给莫子邪一个。
“就吃这个?”
无我上人一听。作势欲拿回,莫子邪急忙抢到手中,边往嘴中塞边嘀咕:“我就是问问,你那么激动干吗?”
无我上人刚要吃,就见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凑了过来,满眼的渴望。
叹息一声,将馒头递给了那孩子:“乖孩子,饿了吧,拿去吧。”
小孩子拿个馒头。二话不说撒丫子地跑的飞快。
莫子邪嘿嘿冷笑,将头别向另一侧,加快了吃馒头的速度。生怕被无我抢了去。
突觉衣衫下摆被拉,低头看,一个同样脏兮兮的竖着牛角辫的小孩可怜巴拉的望着莫子邪。
手中只剩下一小半馒头,狼吞虎咽下去,擦擦嘴角地馒头渣,对小女孩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饿吧。”
小女孩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几乎哭出来。
“可是姐姐也饿啊。”吧嗒吧嗒嘴,莫子邪打算对小女孩进行爱心教育。
小女孩一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松开一直抓着的莫子邪的衣袖,竟然在地上打起滚来。
无我老头白了莫子邪一眼,竟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面馒头。
正哭闹不休的小女孩立刻止住了哭声,几乎是用抢的拿走了白馒头,眼角的泪花还未干,就飞快地消失在人群中。
莫子邪耸耸肩膀,摊开了双手:“看到了吧,好心不一定有好报。”
无我上人严肃的看着莫子邪:“人性本善,只不过形势所逼。更何况他们只是孩子。”
伸出一只手,莫子邪笑着说:“管他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再给我个馒头先?”
“你,你。”无我上人伸手指向莫子邪,“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无心听无我老头墨迹,莫子邪直接动手去拿,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气得无我老头吹胡子瞪眼睛,别过头去不看莫子邪如几辈子没吃过饭一般的丑态。
肚子浑圆地莫子邪心情舒畅。拍拍无我老头的肩膀:“老头。我散心够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带着一群同样衣裳褴褛的人将莫子邪和无我老头围了起来。
“就是他们,他们有馒头。”小女孩一手紧紧握住白面馒头,另一手指向莫子邪两人。
那些人虽多,但个个面黄肌瘦,手无缚鸡之力。
但就是这样一群人,伸出一双双脏兮兮的手向两人袭去,嘴中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
莫子邪隐约听到两个字“馒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无我老头吹起花白的花子,疑惑的问道。
靠得最近的一个中年汉子率先将脏手抓到了无我老头地衣衫:“馒头,给我们馒头。”
无我老头本想给众人馒头,但只见众人根本作势欲抢,甚至不惜将二人撕碎。
莫子邪抱着脑袋紧靠无我老头蹲下,却还是生受了几脚。
透过几个麻杆似的腿,莫子邪清晰的看到,昨日还称无我上人为活菩萨的众人个个神情冷漠,仿佛此间什么事情都未发生,眼前的一切都是空的。
无我上人大怒,运功将众人弹开,却未曾伤及他们分毫。
直到厉害的饥民仓皇逃窜,小女孩被拥挤的人群推倒,身上有好几个脚印。
无我上人想要扶起着女孩,不想手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抓起地上的那已经被踩黑馒头飞快地跑掉。
抖抖身上的灰尘,莫子邪闷闷的说:“现在知道人性本恶了吧。”瞧向周围那一张张冷漠的脸,心也冷了下来。
无我上人摇头:“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应该是这样地?”莫子邪冷哼:“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动物,当灾难来临。本能的想要生存,哪怕要伤害别人,甚至自己地亲人,你一人想要救地人,归根到底不过是忘恩负义之徒。”冷眼瞧向那一张张冷漠的近乎无情地脸,只一夕。那张张感恩戴德的笑言竟蜕变如斯,真是可笑,可悲,可耻。
无我上人沉默片刻,方缓缓道:“都是些可怜之人,如若是太平盛世又岂会出现如此情景。”
莫子邪耸耸肩膀:“无论是否是太平盛世,人性的邪恶并不会因为生活的安康而消失无踪。或许会隐藏于身体某个阴暗的角落,但只要有时机,早晚会出来作乱的。不是没有善人。而是恶人太多,在弱肉强食的时代,变恶也不过是为了生存。”
“你太过偏激。如若在上者励精图治,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又怎会出来作奸犯科,为恶做坏?”无我老头激动的说。
莫子邪无意纠缠于这个话题,轻声说:“或许吧,谁知道呢。”
无我老头沉默无语,默默前行,莫子邪紧随其后。生怕被抛下于如此令人心寒之地。
半晌,无我老头悠悠的问道:“如果,让你站在权力地顶端,你会为百姓做善事么?”
“看我心情。”莫子邪答的嬉皮笑脸,未发觉无我上人的脸越来越阴沉。
特意带莫子邪来此地,不过是为了让她体会民生疾苦,感受最底层地痛苦,多几分怜悯之心爱民之意,如今看来。竟是弄巧成拙。
晃悠着肥胖的大脑袋,无我上人叹息不断。
莫子邪满是期盼的凑了过去:“无我老头,接下来去哪个地方玩?”
清风楼。
阴云笼罩,亦如阴沉的天气。
慕容松立于一侧,面无表情,可任谁走进半分都感觉寒意刺骨。
一向嬉皮笑脸的莫随风也哭丧着脸漫不经心的擦桌子,老掌柜的背比以往更驼了些,莫细雨小心翼翼的观察众人的神色,走路都静悄悄地刘富坐在椅子上长长叹息:“这莫兄弟不会玩离家出走吧。”
“我去寻她。”慕容松站了三日三夜未曾合眼半分。滴水未进。
翠花皱着眉头拉住他:“再等等吧。小公子应该不会出事的,你先吃点东西再好好想想办法。”
甩开翠花之手。慕容松转身就走。
二楼客栈之中。
银白色的面具下红眸闪烁,轻轻抚摸手中的白鸽,在它腿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竹筒。
看毕,将纸卷连同竹筒一同放入火中,燃烧,伴着一阵黑烟,直到化为灰烬。
盘腿坐在床上,默运玄功,秘密传音暗使。
“寻一女子,着男装,面容绝美,姓莫名子邪,跟随慕容松会有线索。若寻得此人,立刻通知。”
将此话默默传给血龙门暗藏在南朝之中六大堂三百六十五个分会的据点的负责人,饶是功力高深,血隐还是感觉有些力乏。
最嘴挂着一丝讥的笑意,想不到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地下消失无形。
逍遥门。
司徒寒静坐房中,三日三夜不曾离开房门半步。
拿着手中发黄地卷轴,浑然不觉时间流逝,连叩门声都为发觉半分。
无非上人踹门而入,一把抢过司徒寒手中的卷轴。
猛然清新过来的司徒寒一愣,随即疑惑的问:“义父,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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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无题
无非上人阴沉着脸将卷轴收起,坐在椅上,紧皱双眉方开口:“人不见了。”
“嗯?”司徒寒疑惑到,几日不曾出屋,下巴上出现了些藏青色的胡茬,平添了几分沧桑。
“那个莫子邪消失了,一直守在清风楼的探子也被人撂倒,真是想不到,对圣女虎视眈眈的不止是咱们和血隐。”无非上人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习惯性的眯起眼睛。
司徒寒思虑片刻,“会不会是墨门?”
“墨门么,是时候摊牌了。”无非上人起身,不高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势。
临行前,无非上人对司徒寒厉声说:“那功夫你先停一段时间吧,循序渐进方是正途。”
司徒寒抬起头,感激万分的说:“是,多谢义父关心。”
无非上人长叹一声,匆匆离去。
不想,关上房门,司徒寒又盘膝于床,运功打坐。
义父,不是寒儿不知此法玄妙,险恶万分,而是不愿再感受一次生死掌控于他人之手。那种不甘,那种耻辱,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再也不要来第二次。
逍遥门的大弟子,逍遥六杰之首,司徒大将军的长子,风流倜傥的玉面公子,无数光环笼罩的天之骄子,却被人如蚂蚁般****掌中,生死一线,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口中念念有词。双目紧闭地司徒寒未发现。袅袅黑烟从发间升起。聚成恐怖地恶魔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