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着心里实在是不忍,所以他才会坚持替刘郎中去采最后几味药。
“爹,你们在山上累了那么久,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好好的洗洗,你陪着娘好好睡一下。这几天,娘真没怎么睡觉呢!“王静香听到何菊没事,心疼王大河的疲累,一边说这话一边已经跨脚出了房门,显然是准备进灶间烧热水了。
王大河满足的点点头,心里眼里都是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和欣慰,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不但没有让自己和何菊操多少心,还小小年纪就担负起养家的责任。
他撇过头,看到那青色的衣衫跟在了那粉白色的身影之后,唇角弯弯差点笑出了声。这个小石头真不错,而且看他的意思估计对静香也有着心思才对,可看静香的样子又好像没开情窍一样,都已经十岁的年纪了,照理说怎么也该懂一点才对。可为什么偏偏没有一点点女儿家的情态呢?难道是因为实在是太聪慧,所以慧极必伤,伤在这七情六欲的爱情姻缘上?
灶房里,小石头将王静香推到靠近门口的小凳子上坐着。这里有清风微拂,不会有炎热之感。而他自觉却利落的将水舀进锅里之后,拿起堆在灶角的玉米叶子引火,然后将玉米秆送了进去,看着温暖的火焰充满灶膛,他这才走到王静香的身边坐下,眯着眼看着随着清风摇曳的竹叶。
“静香,你说大河叔他们才回来的药真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吗?”
声音中的不确定隐约带着颤抖,他不怕死,可他怕王静香他们出事。更何况今天菊姨被打的事情也很是奇怪,那贼人多半就是王家村的人。
“有效,刘郎中要是没有一点把握怎么可能让爹他们进后山冒险?毕竟后山一直传言野兽众多,那可真是拿命去拼搏也不为过。只不过这把握是多少就不得而知了!”王静香的眼里也带着茫然,这场瘟疫也彻底的将她发展花圃的计划打乱。本就多灾多难的花圃。这下更是花运不出去,也挣不回银子来继续培育花圃里的花草。
“那倒也是,听说对岸王家老宅那边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死了差不多十几个人了。要是刘郎中的药再不起效的话,估计王家村真的会被灭村了。要是那样,我们就按计划的将泥鳅他们送出去。你要是走我就陪你,你要是留我也陪你。”小石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自在的撇到一边,黝黑的皮肤上也带着浅浅的红晕。就连那耳垂在太阳的照射下,也带着红色的晕染。
哦买嘎?这是表白?王静香也不自在的将头低了一低,眼前不期然的浮现出那个如冰山一般优雅寒冷没什么表情的身影,心里更是不自在的厉害。
“石头哥,你真好,对我恐怕连亲哥哥也做不到这么好。对了。那二伯母也实在是奇怪,说是要把静松哥送到我们家来,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奇怪。”
什么情情爱爱的话题实在是太不保险了,再说自己也没有老牛吃嫩草的癖好。还是不要朝祖国的大好青年下手了,还是转移问题安全一点。
小石头心里很是失望,他不知道是王静香真的对情爱少一根筋,还是只对他少一根筋,自己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以她的聪慧就是缺一根筋也能明白不少啊,怎么就拿自己当亲哥哥看呢?他挫败的埋下头,心里泪牛满面。
而看小石头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王静香也轻吁了一口气,虽然沉默的气氛也有点难受,可总比刚才那种暧昧不清的气氛好太多了。
不过,奇怪的是,君行远明明和小石头年纪差不了多少,怎么自己会突然想起他呢?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而在京城里一家清幽酒楼的阁楼里,一身雨后天晴色衣衫的君行远被这衣服一衬,显得脸上的寒意也柔和了不少,至少不再美丽冻人了!他静静的伫立在窗边,看着街上与房里截然不同的热闹,心里浮起一丝笑意。
那个小丫头最喜欢这街上的热闹了,真不知道这王家村的情况怎么样了?要是让那个小人儿受了伤,自己应该会难过吧?
“主子,主子!”小木低唤,这都什么时候了,主子居然在那发呆?不对,发呆?他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君行远,终于哀怨的承认自己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真的在看着那不远处的街道发呆。
到底是什么让主子看得发呆了呢?不就是那样的叫卖声和摩肩擦踵的人群么?难道是哪家大户人家的闺秀出来逛街,刚好被自家主子给看中了?
还没等他想完,就发现回过神的君行远正冒着冷气看着他,显然刚才问过什么话,而他却因为太过专心于研究主子的心事,所以没听到。心里一个小人儿正在那手舞足蹈的愁眉苦脸,他的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将头低了低,小声的问道:“主子,到底是什么事情,小的刚才走神了。”
“没什么,就是问你王府那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还有青一那边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传过来。”君行远眉目间露出一丝不满,不过也只是皱了皱眉,在眉心间留下一丝刻痕。
“王府那边的事情还没什么眉目?更奇怪的是王爷表面上也没什么变化,就连行事风格也与以往没什么区别,所以。。。。。。”小木说到这也是不自禁的皱眉头,平时与君行远如出一辙的冷脸此时也困惑的拧着眉。
“我也是觉得奇怪,就连暗组尽了全力都没办法查处丝毫的变化,真是让人费解。不过,这也许才是最大的破绽,我爹可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你从他最近宠幸的那个吕姨娘那入手查查,我有感觉那个吕姨娘不简单,说不定能从她身上钓出大鱼也说不一定。”君行远想起府里那个身世可怜,行事淡然如菊的吕姨娘,心里忽然闪过光亮。
小木点头,“小的知道了,至于青一那边暂时还没有新消息传过来。看来,王家村那边的情形说不定没有那么严重,而静香也没有受到瘟疫的感染。”
低垂的眼皮难得的将眼里的波光给掩藏,睫毛却下意识的抖了两下,王家村那边的情况绝不能让主子知晓,要不然主子将心神分到王家村那边,王府这边就难免疏忽,而这一疏忽恐怕会连累性命的。
“什么时候你都学会隐瞒我了?”君行远嗓音低沉,而小木嘴里却一阵发苦。
刘郎中的家里,白氏正忙里忙外的将热水烧好之后,让他好好的洗了一把热水脸,舒缓舒缓脸上的疲累。
“怎么样,这次药材真的采齐了吧?”村长难得神情全部表现在脸上,心里忐忑得很。
刘郎中点点头,然后露出笑意,“嗯,齐了,最幸运的是我们一只野兽都没遇到,遇到的都是野兔子山鸡那些,倒是给我们加了一两餐的肉菜。”
“看来真是天佑王家村,我还记得几十年前王家村唯一的猎人进去后就没出来,要不是老天保佑我还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看来,我们王家村这次瘟疫应该也能平稳度过。”村长这才有心情捋捋长须,脸上跟着带上笑意。
“呵呵,不过这药还得赶紧熬上,等会我就将药材分成一包包的,虽然有些药材需要干的,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这药效也连带着打了折扣,不知道还能不能达到三成的功效。”刘郎中说到正事立刻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皱着眉打量着堂屋里一篓蒌新鲜散发着药气的草药。
“有救就不错了,至少有个挣扎的希望不是?”村长也是皱眉,可有希望毕竟是件好事,虽然希望不是很大。
“那谁先试这个药呢?这里面的风险可是很大的,而且要是第一个试药的效果不好,真不知道村里还有没有人愿意再试?”叹息着分拣着药草,刘郎中花白的头发在村长眼前晃悠,让他刚刚松了一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你说真的?刘郎中他们真的下山了?”周县丞的表情很是精彩,既有欣喜又有担忧,可那利益最终战胜了一切,“看来明天少不得要亲自到村子里去一趟了!”
啊?!汇报情况的捕快,一脸诧异,周县丞什么时候这么舍生忘死了?!
060 要倒霉
“对了,小姐那边没事吧?”周县丞阴笑两声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捕快,不由得担心起自己家那娇滴滴的女儿来。她可是和青林镇上的秦家订了亲的,而且这门亲事订得极好,不但那个秦池珏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还能跟秦家背后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呵呵,想到这,周县丞的阴笑就转变成了明笑,甚是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又为难的皱了皱眉,好像记得那次自秦家赏花会回来,自家女儿提过一句什么秦池珏好像喜欢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姑娘,恍惚也是姓王。
“没事,不过今天小姐传了封信来。” 捕快一边说着说着,一边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恭敬的递给周县丞,神情说不出的怪异。
那个周小姐在知道自己和周县丞所呆的的地方就是王家村后,那满脸狰狞的神色,和说不出滋味的阴笑实在是让他觉得太冷,包括现在站在周县丞的面前还能感受到那种背后冷飕飕的感觉。
周县丞一听是自家乖女儿给自家写的信,立刻高兴的快速拆开来,只不过本事笑意的脸庞在看到信上的一个个字眼时,充满了怒气,只不过不动声色的朝捕快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下去。
捕快一脸莫名的出去之后,周县丞这才喜怒形于色,将信纸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并大声的怒斥,“糊涂啊,糊涂,一个十岁稚龄的小村姑,能碍你什么事,居然想出这样毒辣的点子,完全不将爹的乌纱帽放在眼里。这还没出嫁呢,心眼就全部给长到那个秦家小子去了。”
说完,站起身,背起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始终还是忍不下那口气。再次将信纸拿起来放在手上,眼里闪过莫测的光,“不过,这个丫头虽然主要是为了争风吃醋。可这话里的意思说得倒还是有几分道理。虽说这个王家花圃是秦家花圃的死对头,可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据说这秦池珏和年少的那个小村姑还有几分纠葛,估计这样才会让自家那个丫头不放心。不过,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到底能不能信?有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呢?”
再次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这是他考虑事情时的一个习惯,越是难以决定的事情,他越是喜欢一个人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慢慢思考。
一甩袍袖,想到那张不但可以让他得个好名声甚至可以让他升官发财的药方,周县丞阴阴的笑出了声。“知县大人啊,你以为就凭一个发生瘟疫的王家村就能将我这个地头蛇给踩趴下?你真是妄想了,说不定这冥冥之中还真是有命中注定这一说,要不然你怎么会把这么一个大好机会送到我的面前呢?呵呵。。。。。。”
“不过,为了自家的女儿少不得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那个小村姑叫什么来着。王静香?是吧?呵呵,。。。。。。;女儿啊,别说爹不疼你,我一定会将你眼中认为的畔脚石给搬开的,免得你 一天胡思乱想,还没过门就让秦家的给瞧不起了!呵呵。。。。。。”
大白天的,周县丞的屋子跟开了冷气似的。身处其中的他却毫无所绝,更没发现他门前一闪而过的黑影,只沉浸在自己的谋划中,为自己的主意自鸣得意,为即将高升得来的乌纱帽感到兴奋,更为自家即将搭上的大人物而感到激动。而他的双眼闪烁着对权势的渴望。更闪过对平民百姓性命的漠视。
。。。。。。。
“村长,那边第一批服药的效果大部分都还不错 ,只不过还是有一两个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持续恶化,高烧不退。喝下去的药也吐了出来。”刘郎中和赵郎中神情凝重,心里更是难受,没有一个医者在看到自己的病患明明有病愈的希望时,却生生的被病魔折磨去性命更心痛。
“是啊,这药性十分猛烈,肯定有人受不住。这还是村长已经发话的份上,要不然恐怕王家村那几家人家早就跑到你家来闹了。”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经过对医术的探讨,经过对瘟疫病情的研究,赵郎中和刘郎中早就成为了知己,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刘郎中的担忧。
毕竟这药方是刘郎中想出来的,给了王家村希望,这时却给他们也带来了绝望,一个处理不好,打上门来辱骂都是轻的,说不定会丧失理智的嚷嚷着叫人赔命什么的,那才真是让人头大,让医者寒心的事情。
“没事,赵大哥你别担心,我早就考虑过这样的事情了,所以啊也一早就跟村长这个老滑头商量好了。谁要来讨药,都会事先跟他说明这药的好处和危险之处,更是表明了要是有人扛不过药性,怎么也不能找我的麻烦,要不然大家都是一个死字。”
说到后来,刘郎中的眼里闪过与平时慈爱温和并不一样的冷光,他要是孑然孤身一人他也就不思虑这样的事情了,可他有家有子的,可不能随性而为。况且,王家村虽然大部分都是淳朴之人,可这淳朴在性命面前能不能经受住考验,谁说的准?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听过,更不是没见过,那样的情景难道还想经历一次?!
“好,好,好,”赵郎中连连说了几声好,他在外面经历的事情多,知道在人命关天的情况下,有些人的性子会大为转变,甚至平时不曾察觉的阴暗面都会猛地全部爆发出来。
“这样一来,谁也不能说你个不字,就算有些混不吝的人脑子一时糊涂来找你的麻烦,不用你自己出手其他王家村的人就帮你解决了。没有人能挡得过活着的诱惑,也没有人能阻止别人求生的*!”
说道后来,浑浊的眼里似乎带着潮湿的润意,显然是感触良多。
“不过,你们说着周县丞是什么意思?赵大哥,你说你并不是周县丞派来的?那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情面能请得动你这个一代名医到这小小的王家村来?”村长眼里精光一闪,看似烦恼的忧心着周县丞的反应,重点却是在赵郎中身上。
赵郎中也不笨,只是嘿嘿的笑了几声,并不大哗,一双仗着老年斑的手慢慢的捋着自己的长须,低垂着头,耸拉着眼皮,仿佛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似的。
忽然,几匹马出现在了村长的院门口,激起一片灰尘,混杂着几片纸钱飞舞,即使在这艳阳天气里,也独独的显出一股萧瑟来。
听到马匹的嘶鸣,村长,刘郎中和赵郎中相视一眼,这个周县丞还是忍不住,来了!
“呵呵,没想到这赵郎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