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田园- 第26部分

048　祠堂夜审

祠堂里的气氛越来越肃穆，尤其是在村长王全民那冷冷的眼神一直落在王林氏和王肖氏身上时，所有在祠堂的村们都觉得似乎有阵冷风不断的吹拂着自己，身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有一个村民耐不住这诡异的气氛，率先小声的开口：“村长，这天色也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让她们先交代啊？”

“好，王林氏，你是大嫂，长者为尊，你先说。”王全民冷冷的说道，并警告的看了王肖氏一眼。

“是，”王林氏低低的应了一声，回头看了自家的老头子王勇一眼，慢慢的说了起来。

“那年娘生病，谁也没有想到会就那样急急的走了。大家伙知道的，那年村里的日子不好过，刚巧天道也不好，收成少，全村人都过得苦哈哈的。我就出门挖野菜，好给家里添口吃的，辛苦了半天挖回家，三弟妹看都没看就说我挖的太少，不够吃。我气不过，就说了句做事的还讨不了好，三弟妹就生气骂咧着出门了。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想着野菜娘肯定吃不了。我就进屋问娘想吃啥，结果就看到娘的脸色很不好，白中带着黑青色。”

王林氏再次看了一眼王勇，顺便扫了一眼王长义，接着说道：“我心想不好，这老头子和三弟都没在家，可别连最后一面都没着。于是，我就问娘，银钱放在哪，我去买点好吃的，让娘吊吊气，也免得有个万一，让娘不至于是个饿着上路的。

可刚准备再问的时候，就见娘的喉咙呼哧响，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然后没一会就没气了。我一见娘走了，就难受得哭喊了起来。”

唉，早知道这样，我那天就不去挖野菜，一家人少吃点有什么关系，娘也不会被三弟妹气死了。娘，老头子，我对不起你们啊！“王林氏一直低垂着眼，谁也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只见她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哽咽，还拿袖子抹了抹眼睛。

“你何止对不起娘，你还对不起我。大嫂，你这红口白牙的说的倒是好听，感情你将你身上的脏水可劲的朝我身上泼呢？”王肖氏一听王林氏这样说，马上不干了，顾不得头上的晕眩，忙忙的说道。

“大家伙，你们知道的，我虽然进门不久就有了老大，可生了老大后就怎么也不开怀，娘就为这事不是很喜欢我。可是娘是长辈，她怎么说怎么做，我这做媳妇的只能受着，还能怎么样？可我好不容易怀上老二竟被这个贪钱的嫂子为了省几个接生钱，差点害得我一尸两命还不够，现在还在这编排我。”

王长义拍了拍王肖氏的手，示意她好好说。王肖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那天，大嫂挖野菜回来问我够不够吃，我看了一下，就直说有点少。谁曾想，我的话刚说完，她就跟我发火，还说我光会吃不会做，我一气就直接出门去挖野菜了，可还没走到挖野菜的地方就听说娘走了。

还有，那天早上起来娘的脸色就很不好，到中午的时候更差，我深怕有个万一，就在大嫂回家前不久，还叫老头子去镇上叫大哥，免得有遗憾。要真是我，我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三弟妹，你胡说，那天早上娘的脸色虽不好，可跟往日也没多大差别，大早上还吃了小半碗粗面糊糊。大家都知道，只要老人能吃，那就说明她的身体还行，不可能一时半会的就走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王林氏听王肖氏这样说，急了，忙寻求村民们的意见。

“对，是有这个说法，王勇家的说的没错！”

“这人啊，阎王教你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跟那也巴不上多大的边。”

……。。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说了。王林氏，你说完了？王肖氏，你也说完了？”王全民和几个老长辈互相对视了一眼，出声阻止大家的议论，毕竟在祠堂，不该有这么杂乱的声音。

“是，村长，那天的事情就是那样。”王林氏噎住自己后面的话，她知道要是自己还在那一味的指责王肖氏，就算今天的事没落在自己的头上，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太好听，还不如等会借机行事。

“是，村长，那天的事情就是那样。”王肖氏乖巧的说道，在看到村长王全民那眼角闪过的满意时，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今天，怎么也要将王林氏的脸皮扒下来，不痛死她也恶心死她。

“好，既然你们都说完了，我也说几句。你们所说的内容都不一样，只不过有几点还是相同的。一是王勇那天在镇上打短工，而是王林氏那天去挖野菜了，也就是不在家，三是王林氏和王肖氏在那天确实发生过争吵。不过，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想你们两个心知肚明。这里是祠堂，我希望你们都不要说谎，要不今天种下的因改日得了果，你也别再那干哭嚎！”

王林氏和王肖氏快速的看了对方一眼，眼里既有着仇恨也有着同样的担忧。

担忧？王静香醒醒神，她确定自己没看错，在村长说完话时，王林氏和王肖氏不但快速的互看了一眼，甚至还有种默契的担忧。

是什么呢？难道这才是那个祖奶奶真正的死因？

“长义，你再说说你的。”王全民觉得光听王林氏和王肖氏的话还真不好作出判断，他和几个老长辈商量了一下，决定听听王长义的话。

“村长，那天我确实只听到几句模糊的话，但是我敢肯定大嫂肯定提到了钱。然后大嫂大哭，我进去时娘已经走了。”王长义想来想去，也只是记起王林氏提到钱字，具体的确实没有听清。不过，刚刚大嫂也说了她确实提到了钱，难道真的是自己一直想歪了？

王全民皱眉，看到王大海时，想起一路上村民的议论，就叫王大海也说说那天听到的话。

“村长，这话一说出口可就不能收回来了，我看今天这事就算了吧！毕竟奶奶走都走了，这几年我家和三叔家本就没怎么走动，奶奶在下面不知道多操心呢，我不想她老人家在下面伤心不说还得不到安生。”王大海很为难，悄悄的用眼看王勇求救。

“傻小子，你要是不说出来你奶奶在地下才会伤心呢？要知道那可是害死她的凶手呢？”王林氏仿佛胜券在握，眼角不自禁的扬了起来。

“就是，怪不得以前奶奶不喜欢三婶，原来是有预感的啊？”王琴琴见自己娘这边占了上方，更是添油加醋。

“王林氏，什么叫做凶手？就算有也是你！”王肖氏听到凶手两字，发毛了。

“你急什么急，你也知道娘不喜欢你，对你很不好，说不定就是这样你记恨在心，才会趁娘生病身体不好，说什么混帐话活活将娘气死的。”王林氏也大声的吼回去，她才不怕这个女人呢。

“胡说，娘再不喜欢我，我也没有怨言，就算娘她那么偏心你一家子，我什么时候在娘面前抱怨过？”

“没有，那你干嘛老是指桑骂槐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好像听到你骂过娘，还说娘老东西怎么还不去死？”王林氏仿佛抓到了王肖氏的把柄，洋洋得意。

“这些话，你还说的少吗？枉娘对你那么好，你还不是一样的咒她，就连你害死我儿子，她也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你几句就放过你了。可对我呢，不但不体谅，还打骂我说我没用，连个儿子都护不好。那时我可是刚死里逃生啊！”王肖氏想起过往，眼神凄迷，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所以你就趁你婆婆病危，家里又没人，跑到她的房间大骂，以至于看到她被你气得不轻，脸色都变了，又见王林氏正好回来，你就顺水推舟吵了一架然后负气出门？”王全民冷不丁的问，让在场的人精神都为之一整，村长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没有，我只是问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同是王家媳妇，为什么待遇却如此不同？我没有骂，没有骂！”王肖氏下意识的回道，只是话刚出口神智就恢复了清醒。

“果真是你！刚刚长白跟我说我还不相信，你平时虽稍有刻薄但是待人还算实诚，没想到你……”王全民叹了口气，刚刚长子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以为是哪个见不得王肖氏的人趁机上眼药，还想说等会这件事处理完也好好敲打敲打，没曾想倒是真的。

“长白？他胡说，我没有！”王肖氏不敢置信，不可能，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就连王林氏都一直以为娘是她气死的，一直埋在心底，屁都不敢放。

王长白扫了人群中一眼，“自然是有人听到的，长义家的，你没想到你那天夜里拜祭你婆婆的话，被人听得一清二楚吧？要不是今天牵连到王勇家的，估计那个人也不会和我说。”

“什么？真的是你，老婆子？你不是一直告诉我大嫂老说娘的坏话么？为什么是你？”王长义一脸痛心，带着怀疑以及期盼的看着王肖氏。

王肖氏看着王长义那脸上的痛心与怀疑，只觉得委屈又愤恨，这男人从来都是站在婆婆那边。她又气又急，忿忿喊道：“不是我，老头子你要相信我！嫁给你几十年，我哪次逆过娘的意？”

“王肖氏你真是冥顽不灵，不见棺材不掉泪，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王全民接过王长白递过来的东西，脸上是再也忍不住的痛心疾首与滔天怒气。

049　阴差阳错

待王肖氏看清王全民手中的东西，只觉得天摇地晃。那东西，那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王肖氏，你可认得？”见王肖氏那一副天塌了的神情，王全民轻叹口气，早知今天何必当初？果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

“村，村长，我不认识这个东西，再说这个东西家家都有，你为什么单问我？”王肖氏急慌慌的否认，眼睛紧盯着王长义，一滴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村长，这件事我不问了，我这就带着老婆子离开村子。”看到那滴泪，王长义心软了。罢了，罢了，本就是一时气愤看不惯大嫂的作为，才会冲动的将家丑外扬，可现在看来这隐情和自己家的老婆子有关系，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不行，王长义，你以为这祠堂是你家，想开就开，想走就走？这件事现在不但是你们家的私事，更关系着我们王家村的名声！既然已经闹了出来，我作为村长就要把它查清楚！”王全民觉得祠堂的威严受到了蔑视，气势汹汹的厉声说道。

这时，门外刮起一阵大风，直吹得供桌上的灵位碰撞作响，也让村民们不安的互相看来看去，心里升起了一股对祖先的尊敬之意。

王全民脸上深色不定，看着几位老长辈，犹豫了下询问道：“老辈子，这是祖先不满发怒了么？”

其中一位连眉毛都是白色的老头子颤巍巍的开口，“全民，这件事看来是惊动了祖宗啊！你可要好好查查，不能冤枉人也不能放过那个气死婆母的人。”

“是，全民知道了！”王全民恭敬的应道，看着王肖氏和王林氏神色一凛，然后转身朝着灵位沉声说道：“祖辈们。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请你们息怒！”

说也奇怪，当王全民说完这句话。那风也戛然而止，灵位安静地排列在供桌上。

王静香惊疑的看着这一切。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神？是啊，自己都能魂穿了，这些事天地间也需要管理的人，这或许就是我们所说的鬼神了吧！

祠堂里的气氛很诡异，村民们这下更是心中揪紧，这件事连老祖宗们都发怒了，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王肖氏。你也看到了，我再问你一次，这东西是不是你的？”王全民冷看着表情惧怕的王肖氏，神色间带上了抹厌恶。

王肖氏颓然坐在地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只拿眼死死盯着祠堂的石板地面，说不出的颓废。

“是，这东西是我的。那些话也是我说的，可是我不后悔。”王肖氏抬头看着村长手里的那张不大的粗布，顿了一下又将眼低下看都不敢看王长义一眼，接着小声说道：“我的婆婆自我嫁进这个家就没对我好过，更是把我那为数不多的嫁妆占为己有，以至于请稳婆必须经过她和大嫂的手。要不然我的二儿子长大，现在也应该成婚生子了。”

“所以，你就记恨上了娘么？”王长义深吸口气，眼眶发红。二儿子的死，他不是不难过，可一直只怪大嫂，却不曾想媳妇连娘也怪上了。

“老头子，你知道吗？我不后悔嫁给你，你人好对我也好，可是你为什么有个那样的娘，为什么呀？”王肖氏低垂着脸，泪珠如珍珠滴滴落下，让在场的人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哦，不，除了一个人外，那就是王林氏。只见她面上虽有不忍，唇角却控制不住的上弯。怕被别人看到，她连忙装作伤心，埋下头哽咽的说道：“三弟妹，那天真是不凑巧，你怪我就罢了，干嘛还怪娘？”

王肖氏猛地抬头，狠狠的抬头，“王林氏，你别在这假惺惺了，气死娘你绝对有一份，你别在这装无辜。我种下的因，我受，可你敢吗？”

王林氏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王肖氏该不会豁出去将那件事说出来吧？不会的，那件事我们早就说好了的，说出来谁都讨不了好，估计连命都没有了。

她假装伤心，轻声说道：“三弟妹，你放心我会帮你求情的，你就别再污蔑我了！”

“求情，我用不着。村长，你们说我气死娘，我承认，可你们不知道娘的病可是这个好大嫂弄出来的。”王肖氏惨然一笑，看着王林氏的目光甚是渗人。

“你，你胡说！”王林氏这下急了，她没想到王肖氏竟自找死路。

王肖氏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其实娘的身体很好，可是大嫂受不了了，她想管家，不想所有的银钱都捏在娘的手里。于是，她就用了一个小偏方，让娘的身体一天天虚弱。可她没想到，就算这样，娘也没有将家交给她当，银钱也没有交给她管。”

“没有，她胡说，王肖氏，这可是杀人的罪，你就不怕下了地狱把舌头？”王林氏一蹦三尺高，想到刚才那阵怪异的大风，心里更是惊怕。

“王林氏，怕什么，黄泉路我陪你走，下去我们还是好妯娌。”王肖氏痛快的看着王林氏那惊怕的样子，阴森森的笑着，如勾魂的野鬼。王林氏，既然我得不了好，那就一起死吧！

“谁跟你到下面做妯娌，我可是还要看曾孙出世呢？”王林氏转过头看着王全民，竭力保持镇静，“村长，这都是这个贱女人给我泼脏水，我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