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秦晓娥见大家的目光都放在王静羽的身上，顿时不高兴了，脸上从阴晴不定直接升级成了乌云密布，手也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嘴里也骂咧着高声喊道：“你这丫头片子，嘴就这么馋？不就是点点猪肉么，等过年你爹去领了工钱。娘去买个两斤，让你吃个够！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这可是你那静香妹妹拿命换来的呢？”
说完话。她还斜睨了王静香一眼，那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一个丫头片子竟累得大海奔忙了那么久。要知道以前大海的腿可还受过伤呢？
王静羽眼里噙着泪，委屈的埋下了头，已经七岁多的她知道女娃子被人说馋是件不好的事，尤其是说自己的还是自己的亲娘，她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当看到一边同样馋嘴，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肉的哥哥——王静松，她不禁小声的抱怨了句：“买再多肉又怎么样？除了爹会给我夹肉。你什么时候管过我？就知道拿筷子将那肉一片片的挑给哥哥和爹，要是我伸筷子就瞪我。”
“死丫头，你说什么？我可是你的亲娘，说得我虐待你似的！”秦晓娥提高了声音。不满的吼了起来，让整个堂屋都充满了她那尖利刺耳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开了年就要上学堂，身子不好读书怎么会好？再说你爹，他可是辛辛苦苦在镇上打工，刨一家的吃食呢？你和他们比？你比什么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那因干活而变得粗大宽厚的手掌朝王静羽的身上扇去，脸上没有疼惜，只有带着点厌恶的平静。
“娘，你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吃肉了。我不吃了！”王静羽哭泣着求饶，可身子却不敢挪动一下，显然是被秦晓娥打怕了也打惯了。
“够了，静羽，到爹这来。孩子他娘，你快住手，这几年也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你就这么看不惯静羽呢？静羽已经够乖巧了，再说她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就不心疼！你看静波这身子，你再看静羽的，你心里就过得去？！”王大海头疼的看着这一幕，满心不明白自己的媳妇何时变得这样不待见静羽丫头。
王勇很是不高兴，本就因王静香提起来的心好不容易放下，又被秦晓娥闹的这一出给气得胸口发闷。
“爹，娘做得没错。反正妹妹都是要嫁出去的，吃得再多还不是浪费粮食帮别人家养？还不如让我多吃两口呢。”王静波看着冒着香气的野猪肉，满不在乎的说道，那表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堂屋里的人都愣了，王静香更是诧异，这大伯母秦晓娥究竟是怎么教儿子的？再这样下去，受苦的还不是她和大伯！
“大媳妇，你就是这么教静波的？”王勇颤抖着手指着王静波，厉声的喝问着秦晓娥。
秦晓娥见王勇气成这样，知道不好，立刻讨好的笑道：“爹，怎么可能呢？肯定是静波在哪学回来的。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想把我们家的静波教坏啊？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坐到他家门前骂去！”
大家都知道秦晓娥是在装模作样，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毕竟说起来这静波也有12岁多了，按虚岁来算也算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了，倒真有可能和一些不学好的男孩子一起胡混，学些难听的话。
“娘，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还说三叔家就这有静香一个丫头片子，以后估计也没有男娃的命了！我作为长子嫡孙，他们家的以后统统都是我的？”王静波这下不干了，凭什么说他出去胡混，这不都是自己娘亲口告诉自己的么？
王大河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也握疼了王静香的手。他看了看王大海，最终将拳头松了开来。
秦晓娥低下了头，被堂屋里利剑般的眼神给弄的心里惴惴不安，不断埋怨王静波：“这傻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下好了，他讨不了好，自己的下场就更凄凉了。”
不行，自己可不能就这样承认。她猛地抬起头，讷讷的说道：“爹，大海，我真没这样说过。这死孩子，怎么学出个说谎话冤枉人的毛病！”
王勇的脸黑沉如水，王大海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王琴雅更是恨恨的看着秦晓娥。这大嫂，是不是脑子坏了，她不也是个女的么？干嘛那样说静羽？静羽那么乖，那么懂事又那么勤快，可比被她惯的好吃懒做，自私自利的静波好多了。
她把目光转向王静松和王静香，心里松了口气，幸亏二嫂和三嫂不是这样的人，要不然这王家下一代的脊梁就歪了啊！
“娘，明明就是你说的，干嘛推到我身上！”王静波还在那叫嚷，不满意自己的亲娘将责任全部推诿到自己身上。
“啪！”王大海狠狠一巴掌打在了王静波那叫嚷的脸上，“你这个逆子，静羽可是你亲妹妹，什么时候成为别家的人了！”
“爹，你打我，你为了妹妹这个丫头片子居然打我？”王静波不敢置信的瞪着王大海，平时爹虽没有娘那么疼他，可也从来没有这样当着这么多人打过他。
他怨恨的看了一眼王静羽，粗声的说道：“爹，你再这样，你小心我不给你养老？”说完，他快速的从堂屋门外跑了出去。
“这，这…。。”王大海目瞪口呆，见王静波已经跑远，只得朝秦晓娥撒火。
“秦晓娥，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不养我？我趁早把他给撵出家门！”
“大海，你别生气，我马上就去骂他！”秦晓娥担心王静波那肿起来的脸颊，扔下这么一句，急急忙忙的朝王静波跑走的方向跑去。出堂屋时还碰到了正端着粗面馒头过来的何菊，她恶毒的说了句“不就有点猪肉么，臭显摆什么！”
何菊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她无辜而疑惑的看着一屋子脸色不好的王家人。
“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嫂这样说呢？”
“别管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三弟妹，你千万别生气。估计是撞邪了，脑袋糊涂了！”王大海没好气的说着，眼睛却一直担忧的看着王静波和秦晓娥跑走的方向。
“就是，大海，要不你去请下神婆，我也觉得这三年来大媳妇做事情越来越不过脑了！每次遇到事情就急赤扒拉的，让人看着就生气！”王勇气氛的添了句，今年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除了庄稼家里是什么都不顺。
“爹，你别生气了！这好不容易有点野猪肉，你可要多吃两口！”王琴雅柔声劝道，拿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了王勇的碗里。
王大河接过何菊手上的馒头，放在了桌子上，心里仍是很不痛快，他见何菊仍是一脸迷惑，向她摇了摇头，叫她别问，免得又戳到大哥和爹的心窝子。
何菊收到王大河的暗示，只好不再追究，想到大嫂秦晓娥的话，眼睛看向那大盘野猪肉，叹了口气！
“大河，刚才静波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还是个孩子！”王大海艰难的说道，脸却不好意思的撇了开来。
快十三岁的男娃，自己都不好意思称他为孩子。
“大哥，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静波可是我的亲侄子。爹，大哥，二哥，二嫂，铁锤，来我们也尝尝这野猪肉，看和一般的猪肉有没有区别！”王大河心里仍然难受，可却不忍心再为难自己的大哥。
“吃，你们三兄弟是好的。要记住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可别因为点事情给我闹出兄弟反目的事情来。”王勇语重心长的说道，想起自祠堂那夜后就失踪的王长义，心里更是凄凉。
走在一旁的李丹眼神一闪，看了看身边的静松，暗自思量要不要另找个地方起房子，这个静波眼看是长歪了，可不要将自家儿子给带坏了！
063 买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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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我终于做到了我的承诺，三更！亲们，晚安！
本来难得的一顿畜肉大餐因为秦晓娥和王静波这么一闹，就这样在沉默而伤感的气氛中结束，就连本以为会消灭干净的猪肉和猪血也意料不到的剩了一大半，让正在收拾桌子的何菊、李丹还有王琴雅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琴雅赌气的将抹布扔在桌子上，小声的埋怨道：“二嫂、三嫂你们说这大嫂到底是怎么了，非要将这个家弄散才罢休吗？”
何菊端着碗的手一顿，看了同样停下动作的李丹一眼，又看了看院坝里沉默坐着的几爷子，小声的劝道：“琴雅，小声点，别让大哥听到了。大哥心里也难受着呢？”
“三嫂，这家里就你心最软了。你知不知道今天静波那臭小子说什么了？”王琴雅看见何菊这样为大哥一家着想，难过的正想将静波说的那番混帐话冲口而出。
“琴雅，你要是做累了，就先到院子里陪陪爹和哥哥们。”李丹先厉声截住了王琴雅的话，接着放软了态度低声地说道：“你二嫂今天已经够担惊受怕的了，那些话就别说了，说了也不过是徒生一些闲气罢了。再说，大嫂那个人我们还不了解，她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不顾后果的。我们要计较，估计早就被气得死去活来了。”
何菊和王琴雅无奈的点点头，自从娘走后，这个大嫂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似的，自由奔放起来。
想到娘，王琴雅低叹了一声，呢喃的说道：“也不知道娘的日子好不好过？大舅妈他们都不是好相处的！”
谈到这个话题，何菊紧紧的闭住了嘴巴，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一旁的李丹则是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三弟妹，我看这天气挺冷的，估计这猪肉和猪血留到明天完全没问题。对了。明天我过来帮你吧，要不你一个人肯定忙得够呛！”
“就是。三嫂明天我也过来，自从你们搬到河对岸这边来，我们都生疏多了！”王琴雅丢开对自己亲娘的担心，也抢着应声。
“那感情好，这下我可就放心了，刚刚我还在为明天那顿饭发愁呢！”何菊笑着应道，端着碗盘朝厨房走去。心里却为明天的吃食发愁，家里的粗面好像不多了。看来只有等会开口跟二嫂和爹借点，改天赶集再买来还了。
不过，幸好家里还有上次小静香卖那个苕丝糖的银子。要不然办了这顿伙食家里就只能吃稀得可以照人的糊糊汤了。
想到小静香，她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和王静松，王静羽玩得高兴的王静香，眼里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察觉到何菊注视的目光，王静香蹦跳着朝她跑来。“娘，再过几天就是腊月二十了，静羽姐姐和静松哥哥都要进城买年货，我可不可以和爹一起去？”
王静香身旁的小狐狸也学着她的样子仰着头看着何菊，两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同样祈求的看着她。
艰难的忍住笑意。何菊也知道真的把小静香关在这个院子里根本就不可能。不过，自己也不能这样轻易地答应，要不然以后小静香更是无法无天了。
见自己的必杀技在何菊面前失效，王静香看着她那面无表情的脸，心情忐忑，暗自思索：“这下惨了，这方小院子以后估计就是自己的‘小天地’了。”
“好了，好了，别挡着我的路，娘的手端碗都端酸了。想和爹去赶集，那你这两天可得乖乖的。”何菊再也忍不住笑意，眼睛闪闪亮的绕过王静香那小身子，朝厨房走去。
这是被自己的亲娘给作弄了？王静香扑闪扑闪自己的大眼睛看着同样将眼睛扑闪扑闪的红红，最后一人一狐同时沉重的点了点头，哀怨的接受了被捉弄的事实。
不过，王静香的嘴角憋也憋不住的朝耳根上咧，这下自己可以亲自上镇上打听斗花大赛的消息了。耶！~~~~~
大宁朝，元康五年，腊月二十。
王静香抱着小狐狸红红安静的坐在王大河的身边，看着对面一直傻笑着的王静羽不由得打趣道：“静羽姐姐，去镇上就这么高兴？”
“当然，静香，你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去镇上呢？以前娘都是带大哥去，今天我可要好好看看。对了，静香你上次去过，镇上是不是真的如村里的人说的那么热闹，到处都是好吃的？好玩的？”王静羽的脸先是红了红，不过还是抑制不住对镇上的好奇兴奋的问道。
“静羽，静香才三岁多，她怎么说的清楚？还是等会你上镇上亲自去看的好，要是觉得今天还看不过来，我们等正月十五那天央求爹他们带我们去看灯会，踩百病桥，到时你可别嫌镇上人太多，太热闹哦！”王静松笑着接话，想到那时的热闹情景露出向往的表情。
王大海心疼的看着王静羽，这个闺女自己确实亏欠了很多，想到那不知悔改的王静波，他认真的考虑起秦晓娥的话：“是不是真的送去读书就能将静波那一身怪毛病给改过来，让他变得明理一点。”
“好，到时我们哥三个将你们的娘带上一起到镇上来看灯会！”王大江笑看着王静松，脸上是一片骄傲。自己这个儿子真的很好，既明事理又友爱兄弟姐妹，更何况对自己和李丹是那样的贴心。
“到了，静松哥哥，小静香你们看好多人。哇，你看那个老伯挑的是不是拿粽叶编的小蛇，小花？真漂亮！”王静香兴奋的看着正挑着胆子朝城门里赶的老伯，大声的喊叫，让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更是红得彻底。
“静羽，等会你去挑一个，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爹这个钱还是有的。”王大海将王静羽抱下车，抱着她朝那个老伯那走去，想到王静香和王静松，他又回头补了句：“静香，静松，你们快跟上来，跟静羽一起选。”
“大哥，这怎么好意思？”王大河和王大江齐声说道，不约而同的将静香和静松抱下了车。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快点进城门了！”王大海回头笑着，示意他们快点跟上，免得人太多，等会走散了就麻烦了。
跟着老伯走，一直跟到他将摊位摆好，王静羽才犹犹豫豫的选了一个小花的形状，不过选好以后她看了看王大海，小声的询问：“爹，我可不可以再选一个？”
“可以，不过等会你就不能买其他的东西了！”王大海宠溺的说道。
“好，老伯，你把这个老虎给我好吗？哥哥最喜欢老虎了。”王静羽听到王大海答应，立刻高兴的指着老伯摊上的老虎笑着要老伯递给她。
“你是给静波买的？”王大海诧异，他以为静羽是因为特别喜欢才这样要求，却没想到她是为了那个嫌弃她的哥哥。
王静香打量着王静羽，没想到静羽竟这么大度？这种情况下都想着王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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