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行的还有老街坊王师奶、和她的女儿王雨,对面正是菜市场。王师奶身材壮实嗓门洪亮,她气势汹汹地朝赵则恒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动手打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小姑娘王雨则是心疼地说:“天啊,黎哥的脸都被打出血啦,痛不痛啊?”说完赶紧拿出纸巾帮他擦。
黎奶奶更是万分心痛:“你究竟为什么打我家的孩子啊?还下手这么重,哎哟我的棠棠啊……”
除了王雨,剩下的俩老人说的都是粤语,所以赵则恒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但从她们的肢体语言和表情上已经可以看出来意思了,所以他黑脸大吼:“你们想怎么样啊?难道我没有被打吗?”
黎棠赶紧收拾烂摊子,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水果坚果之后,灵机一动就找了个借口:“嬷嬷、王师奶、小雨,是这样的,刚才我拎着东西回家的时候,这位先生撞到了我弄翻了我的东西,居然还不肯道歉、出口伤人,所以我才跟他起了一点冲突,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这样吗?”黎奶奶半信半疑地问,王雨则是气愤地看着赵则恒。
王师奶单手叉腰指着赵则恒的鼻子凶悍大骂:“哎呀你个扑街仔啊,居然撞倒了小棠还敢动手打伤人?你信不信我分分钟call阿sir过来拉你去喝茶啊?”
围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多为附近的当地街坊们,全都神情不善地指着赵则恒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黎棠一个头两个大,在旁不断劝说,拉着人想离开。
“站住!你们骂了我就想走?!”赵则恒气急败坏地喊。
第22章 可以是我吗?(上)
赵则恒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狼狈过,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围住指指点点,他感觉完全下不来台、心里怄火得不行。
王师奶爽利泼辣了一辈子、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呐呐呐、各位街坊你们看看、这个人是多么的不讲理!这么多人看着他都想打人!还有啊,是他有错在先、撞到了人还动手的,你们看看,东西都摔烂了!”王师奶说完顺势捡起地上的购物袋,将上面的价格标签展示众人看,自己成功把自己气得不行。
黎棠朝王雨使了个眼色,两个年轻人一同上前,一人一边拉住王师奶的胳膊往后扯、试图将她带离现场。
“王师奶,好了好了,你已经帮我讨回公道了,我们回去吧。”黎棠哭笑不得地劝她,奈何以他的全力以赴居然拽不走一个全力以赴发福的大妈!
“妈~先回去再说啦,不要将事情闹大。”王雨一个女孩子,置身于舆论的中心,尴尬得满脸羞红、连头都不敢抬。
最后连黎奶奶都发话了,“阿娣啊,差不多行了,小棠也动手打他了嘛,已经扯平了扯平了,我们先回去吧啊。”
赵则恒自认他没错,所以一直傲然站在原地,不肯做那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的理屈一方。
事情最后是他的助理孙浩过来解了他的围。
孙浩跟着公子爷办差,自然是谨慎又细致的,眼看着距离约定碰头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而他的顶头上司却一直没有出现,想了想,他也能多半猜到这人是上哪儿去了。
——想不知道都不行啊,赵公子都跑那黎家的茶餐厅吃过好几次早餐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嘛,突然这么积极主动,多半是看上了哪位小年轻呗!
“赵总。”救火队员孙浩打起精神下车,首先满脸都带上了谦恭和煦的笑容,迅速跑到赵则恒耳边小声招呼了一下。最后只站立了片刻,他就从围观群众以及王师奶的大嗓门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各位、各位先冷静一下,这只是一场误会。我朋友是外地人,他听不懂白话的,所以刚才和这几位朋友在沟通方面可能出了点状况,真是对不住啊。这位小哥,您损坏的商品价值是多少?我们马上赔偿!您看看怎么样?”孙浩这一番诚意十足的道歉和爽快承担责任的表现立刻就得到了众人的好感。
——很多矛盾激化的群体事情,无非就是要求一个态度罢了。
果然,王师奶的气马上就顺了,声音也慢慢放缓了。黎棠干脆地表示:“没想要赔偿,既然已经道歉了那就算了吧。”
赵则恒受伤地看着黎棠,此时此刻他才终于觉得黎棠是真的不喜欢他了——他带人离开、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赵总。”热闹看完了,人群也都散去了,孙浩陪在赵则恒旁边,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下。
赵则恒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回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说完重新恢复了那沉稳威严的模样,冷漠地转身上车了。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孙浩表面上机灵地答应了,心里疯狂吐槽:有钱怎么了?有钱就可以拿别人的感情来取乐吗?活该你这次碰到的是有骨气的小年轻。
作为经常跟在上司身后交际应酬的万金油助理,孙浩对于赵则恒和张少文一伙人商量好了去钓黎棠玩玩这件事是知道的。
*****
不用说,回到家里之后,黎棠又被黎奶奶数落了好一番,不得不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来哄老人家,又再三地承诺今后不再随意跟人动手之后才获得了原谅的惩罚。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黎棠烦闷地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纱帐出神。他总是时不时就翻看一下手机、一看到电量低于两格就迅速充电,不充满了他心里不踏实。
此时他的手机就放在边上,方便他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任何响动。
他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后院,有鲜艳的五角星花藤努力攀了上来,黎奶奶想帮他处理掉的,因为担心招来各种小昆虫;可黎棠不同意,他就喜欢坐在旁边的书桌上做事时、累了就去照顾一下花藤提提神。
黎棠心里有着莫名的烦躁、十分发堵。他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好几下,把自己弄出了薄薄的汗意。空调遥控器就在书桌上,可他提不起劲起身去拿。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发出了悦耳的铃声,还呜呜呜震动着。
黎棠立刻从床尾飞快地蹭回床头,脸上带着紧张和期待一把抓起了手机,屏息去看、结果上面显示——刑宽。
忍不住长长的一个失落叹息过后,黎棠整个人都焉了、就好像缺少水份的五角星花藤一样,焉巴巴的、一点生机也没有。
“喂~师兄。”顺势脸朝下扑倒,黎棠恹恹地接听了来电。
刑宽的声音依旧阳光爽朗:“师弟,你回到家了吧?”
“嗯~”有气无力的单音节。
“咱奶奶身体还好吧?”刑宽关心地问。
“好~”依旧单音节。
“你吃过午饭了吗师弟?”刑宽再次发问。
“没有。”终于多了一个字。
刑宽终于忍不住了,担心地问:“小棠,你不舒服吗?怎么听起来声音这么不对劲?”
黎棠将自己的脸从枕头里□□,翻身仰躺,“没有不舒服,我挺好的,师兄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问问,要是你没回去的话,咱哥俩就一去出去吃午饭。”刑宽笑着说。
“嗳、周末我一般都回家的,除非加班。师兄下次不用管我了,自己早点出去找吃的吧。”工作的地方还有一个这样关心他的朋友,黎棠一直都挺庆幸的。
三言两语挂断了电话,黎棠把手机一扔、远远地丢在空调被上,强迫自己扭头不去看它。
哼……你跟他果然都一个德行……
黎奶奶其实是让他回房好好冷静反省一下的、算是短暂的禁闭吧,老人家想教训孩子、可又舍不得让他苦让他累,往往都采取关禁闭和口头检讨这两种方式。
“乖孙啊,下来吃饭吧,嬷嬷做了你爱吃的咕噜虾球。”正当他心里痛骂不已之时,楼梯口处传来了黎奶奶喊开饭的声音,他赶紧大声回应:“知道了嬷嬷,马上下去!”
下楼吃饭时,他故意没有带手机。
然后,他心神不宁地吃完了午饭帮忙收拾桌子还洗完碗之后匆匆上楼,再次拿起了手机,结果——
艹!真特么给自己添堵!!!
这回他第二次把毫无动静的手机给丢回了床上,揣上钥匙钱包就气呼呼地出门去查看他的茶餐厅了。
*****
等他忙碌了一个下午回家之后,照例吃上了丰盛的晚餐,然后被黎奶奶笑着赶上去洗澡——哎呀周身是汗,变成名副其实的臭小子咯。
黎棠赧然地摸摸鼻子、一溜烟跑上楼冲澡去了,等他出来时,黎奶奶给他送了切好的水果上来,祖孙俩其乐融融地聊了很久之后,老人家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一下手掌告诉他:
“哎呀,差点不记得!棠棠啊,下午你出去忘记带手机了,有人打你电话,嬷嬷刚好帮你整理房间嘛、就顺手接了,那位先生他说他姓赵——”
“什么?”黎棠立刻跳起来,手里叉着的一块火龙果掉到了地上,不过他也没管,着急地跳上床去翻找他的手机。
“呐呐呐,手机我给你放桌子上啦乖孙,你总是乱放!怎么?那位赵先生是你很重要的客户吗?”黎奶奶也跟着紧张起来,凑过去问。
黎棠再转身,几步跨到书桌上拿起手机,一摁、再摁——唉没电了。
“唔……是啊,是很重要的……嗯客户。”从旁边找出充电器插|上,充电指示灯亮起,黎棠含含糊糊地回答。
黎奶奶更紧张了:“那怎么办?你没有及时接到他电话,搞不好人家找你有急事的呀,等一下记得要跟赵先生道歉、解释清楚,知道吗?”
“知道,嬷嬷你不用担心,他、他……我会跟他解释的。”黎棠盯着手机,让它缓了几秒钟之后,就果断开机了。
“那你好好跟他讲,嬷嬷不打搅你做事了啊。”黎奶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体贴地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
手机慢慢启动着,黎棠扭头一看桌子上的闹钟:九点四十分。
嗯,还早。
手机启动完毕,黎棠点开通话记录,果然有赵定雍。
心不由得一阵狂跳。
他回拨,静静等待着。
——结果在他还没有想好之前、电话通了之后迅速被接听了!
“……”赵定雍第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笑着问:“小棠?”
“赵先生。”黎棠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我没打扰到你跟家人相聚吧?”赵定雍有点担心地问。
黎棠赶紧回答:“没有。今天下午我出去了,忘记带手机。”
“嗯,电话是你奶奶接的,老人家特别好打交道。”赵定雍笑着称赞。
黎棠放松了一点、带上了微笑:“是啊,她人很好的。”
“知道你回家了,本来不想打扰你跟家人相处的时间的。”赵定雍此时坐在观景阳台外面,手里拿着一杯酒。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他一整天的焦躁气闷感顿时烟消云散,黎棠将窗户推得更开,手指诱导着那五角星花藤爬进来。
“不会的,家里就我跟奶奶两个人而已,很轻松随意的。”
赵定雍低沉浑厚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棠,问你件事。”
第23章 可以是我吗?(下)
“小棠,问你件事。”
手机里传来了赵定雍浑厚低沉的声音,黎棠让自己变得非常忙碌起来、着手帮嫩绿的花藤搭架子,回答的声音有些慢、有些发紧:
“什么事?你问吧。”
赵定雍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他慢慢地啜了一口甘醇的红酒,重新又有了一些思量。观景阳台前面的花坛里种植着茂盛的观赏植物,其中一株修长的绿竹正在夜风中微微地婆娑颤动着。
“你在做什么呢?”
我想,不能太急躁,万一把人吓跑了可就哄不回来了,赵定雍谨慎地想。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likeadog;likeagod。
黎棠等了好一会,却等来了这样的一句话。他整理花藤的手一顿、有些失望,明显感受到对方刚才避开了真实的问题——你刚才到底想问我什么?倒是直说啊……
“给花藤搭架子。”他的书桌笔筒里插|着许多细长的竹签,全是为了帮助五角星往房间里攀爬准备的。
“你喜欢园艺啊?都养了什么花呢?”赵定雍带着笑意问,不断地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对着光倾斜着角度去欣赏杯中那变幻莫测的深深浅浅的红,摇晃出许多干红挂杯的痕迹。
“说不上园艺啦,只是家里有种一些花木而已。”
黎棠觉得窗外太安静、太安静了,总有人在远处偷听的感觉。他不再侍弄花藤,转而在不伤害藤蔓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关上窗,回到了床上躺下,想了想连灯也关掉,闭着眼睛继续聊天。
黑暗中,赵定雍悦耳沉稳的声音继续传来,不断撩拨着黎棠的心弦。
“我只是个生意人,你喜欢的音乐和园艺那些我基本都没接触过,主要是兴趣不在那儿,我只对管理和投资感兴趣——你会不会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太俗气了?直白地说就是满身铜臭。”赵定雍相当的坦然。
“当然不会了,我天天上班努力工作不也是为了赚钱,劳动本来就是生存的手段。只是我赚得比你少多了,你是很成功的企业家!”
黎棠翻了个身,觉得微微的热,他关灯前忘记开空调了。因为刚才黎奶奶在,老人家有风湿性关节炎,从来不开空调、甚至连风扇都基本不用,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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