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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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人的咖啡-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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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什么意思?”野蛮女孩的声音变得很软弱,但她的眼神兀自强装愤怒。
  泽于没有说话。
  他要说的,在三十秒前,已经淋在他的脸上。
  “你会后悔,到时候你回来找我,就不是两杯咖啡淋在脸上可以解决的!”
  野蛮女孩大声咆哮,然后抓着Prada包包冲向店口。
  在她奋力推了门一下时,自动门没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震了一下。
  当她看见透明门上的玻璃并没有映像出泽于跑过来拉住她的身影时,她又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当作这段恋情不甚优雅的句号,忿忿走出门。
  而我呢?当我回过神时,我正拿着一条毛巾塞在泽于的手里。
  他苦笑,然后将脸揩干。
  “出糗啰。”泽于说,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能不笑吗?我心里开心的要命。
  后来据小青说,我当时笑的跟白痴一样,好像当选“总统”的不是阿扁而是我。

《等一个人咖啡》(1)
  我跟泽于一起拖完地、擦好桌椅后,他请了我一杯卡布其诺。
  他自己当然要了杯肯亚。
  “为什么要分手?”我问。
  “不该分吗?”他答。是很该。
  “我问错了,你为什么要用的方式提分手?”我问。
  “看一本网络小说学的。”他笑。
  “啊?哪一本?”我好奇。
  “开玩笑的。既然是我提的分手,心中有些亏欠,况且,用键盘写信这件事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老虎已经咬了我一口,不妨再让牠多咬一口,这样我心里的压力会释放不少。”他端详着湿掉的衬衫,然后多解了两颗扣子。
  翻译过来,大概是:衣服湿都湿了,再泼一次也没关系。
  然后我想起阿不思上上个礼拜跟我说的,爱情不谈愧疚这档事。
  说到底,阿不思还是最酷的。
  “那你,当初怎么会跟脾气这么。。。。。。这么刚烈的女生在一起啊?”我问,把”野蛮”两个字锁在喉咙里。
  “她是我在交大资科bbs站认识的网友,在线上她挺温柔婉约的,后来见面只觉得她娇气了点,也没什么。”
  他说:”于是我们就在一起了。”
  所以说,网络真是卧虎藏龙。
  母老虎,跟恐龙。两者都不能让人全身而退。
  “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会变得不温柔婉约?”我问。
  我得记录下嗜喝拿铁的女生有什么毛病。
  “就像咖啡一样,再好的咖啡放久了,也难免变质吧。”他还故意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从玻璃的反射察觉到小青正在跟我挤眉弄眼,知道了她是我朋友。
  于是泽于转头跟小青挥挥手。小青尴尬地将脸埋在八卦杂志里。
  “那很简单啊,下次选白开水不就得了,放再久还是同一个味。”
  “热开水久了会温,温开水久了会冷。不一样的温度就不会是一样的感觉。”
  “冷开水呢?放再久都还是冷开水。”
  “我不喜欢喝冷开水。”
  从那一次对话后,我开始努力思考我有没有可能是一杯冷开水。
  偶而,还会征询”重要他人”的意见。
  起先是爸。
  “爸,如果要用一种饮料形容你的女儿,你会拿什么形容?”
  我拿着从店里带出来、没卖完的小蛋糕,摆在桌上。
  “饮料喔?这个很难喔!”爸随手拿了块蛋糕塞进嘴里。
  “快点啦爸!”我催促着,他既然生了我就应该为我长得像什么饮料负点责任。
  “你爸书没念很多,不太会形容啦!”爸爸口齿不清地说。
  他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电视上,千篇一律的政治人物谈话节目。
  每次爸看政治节目就会进入睁眼冬眠的状态,对外界的刺激都没太大感应,真是浪费了那块可口的草莓蛋糕。
  不过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回想起在今年初“总统”大选前的激烈口水战时,爸僵在沙发上的表情还让我以为他中风了。
  “人/饮料”这样的问题好像真的很难,看来需要聪明的我帮他转个弯。
  “爸,如果你女儿要变成一种饮料,你希望是哪一种?”我这样问总行了吧。
  “乱问一通,我怎么可能希望我的女儿变成一罐饮料?”爸很有义气。
  “好啦,如果你希望这世界上有一种饮料是你的女儿,你希望是哪一种?”
  于是我又转了个弯。爸的脸上一块蓝一块绿一块黄的,都是电视上的光影。
  “维士比。”爸答又塞了块蛋糕,嚼了起来。
  “。。。。。。”我沉默了。
  过了很久,进了广告。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你是一瓶维士比?”爸回过神来,看着我。
  “我不想知道。”我还没从霹雳打击中回复过来,灵魂持续出窍。
  “是三洋的。”爸补充。
  “啊?”我还在恍神,没有从惊吓中回复过来。
  “只有三洋正港的维士比才是我的女儿。”爸用力强调。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摀着耳朵尖叫跑上楼,完全不想知道维士比跟我之间的关系。
  然后是哥。
  “哥,如果你非得要用一种饮料来形容我,你会用哪一种饮料?”
  我拍拍哥哥的肩膀,鼓励愚笨的他好好动动久违的脑子。
  “你们这些怀春少女整天就喜欢做心理测验,哎真是可怜啊可怜,还不如陪爸看点政治口水战,多少会学到怎么讲冷笑话啊~欧~~欧~~~”
  哥哥用力哀叹着,用棉被卷住自己惨叫。
  他也不想想自己。哥到了“国中”的时候还一度以为自己是忍者,整天鬼鬼祟祟地想隐形,还缠着爸爸问我们家是不是有日本伊贺忍者的血统。
  尽作些别人“国小”低年级才会做的蠢事。
  “你就当同情我怀春,告诉我我到底是哪一种饮料!”
  我一脚踩着裹着棉被的他,用力压下。
  “呵呵呵,既然你都承认怀春了,那就赐你一杯春酒吧!”哥哥全身怪动着。
  “春酒又不是酒!你给我认真想!”我一拳打在棉被上。
  “好吧好吧,怀春少女的最佳饮料,当然是电视广告里充满恋爱滋味的水蜜桃汁啊,那个李丽真不是演了部蜜桃成熟时?就是这个意思。”哥的表情很正经。

《等一个人咖啡》(2)
  正经到我很想弒亲。
  把我生下来的娘当然也不能放过。
  “妈,如果你一定要生一种饮料下来,你会生什么饮料?”
  我在厨房帮妈切萝卜。
  “你爸不是说了吗?维士比啊。”妈毫不在意地说,将锅盖盖上,爆香。
  “维士比?”我很震惊,几乎哑口无言。
  “你爸想要我就生给他啊。”妈说。语气甜蜜,但内容残酷。
  看起来,哥哥居然是家里对我最好的那个人。
  然而,不管是维士比或是色色的水蜜桃汁,至少我确定自己不是一杯不被泽于喜欢的冷开水。
  但,我怀疑阿拓正是一杯,不折不扣无色无味的冷开水。

《等一个人咖啡》(1)
  阿拓显然是个精神力旺盛的斗士,要不,就是有自虐狂。
  就在我以为阿拓永远不会再上门后,我居然看见阿拓朝着店里,大步从外面走来。然后磞的一声,阿拓愕然撞上了吊着各种小摆饰的自动门,然后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走进来。
  “天啊,你走路都睁开眼睛睡觉喔?”我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出糗的,虽然阿拓的鼻子都撞红了,那一声巨响也是货真价值。
  我想起了泽于跟野蛮女友分手的当晚,他告诉我他一个辩论社学长的怪谈。
  ****************
  那学长叫冠凯,擅长拟订各种论点跟资料搜集,在私下跟同伴讨论策略时都侃侃而谈,但一说到实际上场比赛,却因为太过紧张,冠凯总是畏首畏尾、状况百出,特别是双方进行交叉质询的时候,这种焦虑就会更明显。
  于是冠凯开始打喷嚏。不停地打喷嚏。
  甚至创下三分钟打一百二十二次喷嚏的恐怖记录,严重地干扰对方问问题的节奏,还有自己的答辩时间,有一次还会因为缺氧跪在台上、需要对手搀扶。
  “好惨,那个叫冠凯的喷嚏魔人应该很少上场吧?”我大笑。
  “才不,他是我们交大辩论社的宝贝,别的学校看到他就头痛。”泽于笑着解释:”我们总是观察别校有名的强将是打哪一个位置的,我们就把冠凯摆在跟他交叉质询的位置,如此一来,对方高手的实力就没办法充分展现,时间都在哈啾哈啾里过去了,况且冠凯是真的在打喷嚏,完全没有造假啊。”
  “哇!可是,这样的话他自己不也拿不到什么分数么?”我歪着头。
  “表面上这个卑鄙的策略看起来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内伤战术,但关键是,对方主将的实力无从发挥,整体的分数掉的比我们还快。”泽于幽幽地说。
  “不过这样说起来,冠凯好像蛮可怜的。”我说。
  “也不能这么说,他常常抢着要上场,说自己是王牌杀手呢!”泽于开始大笑。
  说不定,出糗会变成一种强迫症,只要一天不出糗全身就会过敏、长荨麻疹。
  同理可证,女朋友被阿不思抢走的阿拓又回到阿不思上班的店里,这不是自寻毁灭是什么?出糗出上瘾,也不能太小觑他了。
  **********************
  “阿不思不在吗?”阿拓看着我,搔搔头。
  “她说新的少年快报出了,她去梅竹租书城看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我看看墙上的吊钟,说:”还有十分钟吧。”阿不思总是那么率性。
  “那。。。。。。”阿拓摸着红透了的鼻子,东看看西看看。
  “要不要坐着等她一下,坐一下又不收钱。”我建议。
  “不了。”阿拓摇摇头,然后从有些破破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极为精致的盒
  子放在我面前。
  “包的很好耶,你的手真巧。”我啧啧称奇,这包装的封口甚至用上了蜡烫。
  “请帮我交给阿不思,她会知道我的意思。谢谢你。”阿拓又握紧了我的手。
  好疼,他一点都没有把我当女生看,好像硬要将内力一次灌给我似的用力。
  “不急着走啊,小妹不是说过,你每来一次就请你喝一次不同的咖啡赔罪吗?坐一下等阿不思吧。”老板娘坐的地方离我们不远,朝着这边懒懒地说话。
  我看着阿拓,他显得很紧张,但不紧绷。
  “是啊,我昨天学会了中等浓度的美景三河,要不要试试?”我邀请。
  “中等浓度的河?是哪三条河?”阿拓狐疑。
  “不是啦,是哥斯达黎加的一种咖啡!”我简直昏倒。
  于是阿拓坐下。
  坐在阳光泼泄而下的窗口旁,试图让黄昏的阳光遮掩他脸上的扭捏?
  “挪,很好喝喔,经过阿不思的杯评认证的。”我捧着咖啡来到阿拓面前。
  “谢谢你。”阿拓赶紧站了起来,双手伸出。
  我害怕我的手会被他高强的内力绞断,赶忙将咖啡送进他的手里。
  “上次的事,真的承了你的情。”阿拓道谢,接过咖啡。
  “那你最近有没有快乐一点啊?”我问,希望他周遭的朋友可以收敛一点。
  “嗯,后来话传开了,我收到很多道歉的email。”阿拓红着脸,但看起来很愉快。
  “真替你高兴。”我真的很高兴,拍拍手,说:”你以后可要有脾气一点,这样才像个男人嘛!”
  “嗯,我会好好记住你的话,我是说真的。”阿拓点点头,跟我比了个大拇指。
  听他这么说,我也非常得意,仗义执言果然是正确的。
  “别顾着说话,快喝我的美景三河啊,然后给我个分数。”我笑着。
  阿不思在的时候,都是我弄餐食她弄咖啡居多,偶而她发懒,才会将调咖啡的工作拋给我。
  阿拓喝了一口,点点头,表示好喝。
  然后一口气将咖啡喝完了。
  “哪有人这样喝咖啡的?你以为是在喝酒啊?”我又好气又好笑。
  “啊,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杯!”阿拓还真的给我摆出很抱歉的表情,补充说:”这杯我会付钱的。”
  “你这样是不行的,不够雄壮威武,来,跟我说一遍。”我表情凝重地摇摇头,想要教导他男子气概点。

《等一个人咖啡》(2)
  阿拓毫无疑虑地点点头,认真的表情让我真想锤下去。
  “你管个屁啊!老子就是这种大口吞蛋糕大口喝咖啡的个性!”我凶巴巴地说。
  “你。。。。。。你管个。。。。。。。管个屁啊,老子就是这种大口吞蛋糕大口喝咖啡的个性。”阿拓腼腆地说。
  “请个咖啡有什么了不起?老子难道没钱付你?少在那里摆一副臭脸!”
  我更凶,右手扳着左手掌,作势要打人。
  “请个咖啡有什么了不起?老子难道没钱付你?少在那里摆一副臭脸!”
  阿拓总算听出我的意思,努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用力拍下桌子,碰!
  阿拓用力拍下桌子,碰!
  然后我们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大概就是这样了,你总要学着发脾气,不然会被人欺负到头都抬不起来。”
  我笑着,拍拍阿拓的肩膀。
  “谢谢你,我会记住的。”阿拓站了起来。
  然后,我的双手又被阿拓奔腾泛滥的内力灌得孜孜作响。

《等一个人咖啡》(1)
  过了两天,我下班回家的途中又遇到了阿拓。
  记得那天是不用上学的周末,原本老板娘下午就要回老家彰化跟朋友吃饭,所以要提早关门,但我们还是拖到晚上八点才打烊。
  比较晚下班的原因是,有个喜欢聊天的欧巴桑点了老板娘特调。那位奇妙的欧巴桑说她看了菜单,猜想老板娘的兴趣跟她一样,都喜欢天花乱坠地聊天,于是兴致冲冲地点了一杯跟老板娘抬杠。
  我跟阿不思面面相觑,这可是第一次有女人点特调跟老板娘亲密接触。
  “她不是拉子。”阿不思淡淡地表示权威意见:”只是一般的欧巴。”
  但这位欧巴桑堪称等级超高的聊天魔人,除了一开始的那杯老板娘特调外,她又连点了七杯不同口味的咖啡,只为了跟老板娘抱怨她那老是在外勾三撵四的死老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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