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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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只想你来爱我-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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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贩拍拍胸脯:“十五秒。”
  他们站住,她支着手做了兔子耳朵的手势在他的脑袋上,他也屈就,蹲下。
  杨筱光心中微酸,为什么互相屈就之后,仍得屈服?
  十五秒后照片出来,他们看着,互相笑了笑。小贩灵光一闪:“哎,你是—”
  但是晚了,照片已经被拿走。
  潘以伦从T恤口袋里拿了平光眼镜戴上。
  杨筱光说:“多麻烦,好像007。”她想,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潘以伦笑笑,露了齿,似黑夜里的阳光。就一束,一下,一闪而逝,好像他们的心情。他们都在想,这是不得不这样。他要顾她,她也要顾他,还有好多人要顾。
  霓虹招牌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他们就这样踏着五光十色的石子路走着,路面很光,霓虹的色彩蔓延到脚下,一步一步踏过去,时间在流逝。
  杨筱光握着他的手,生平第一次,从手指开始战栗,一直到心头。
  潘以伦一路讲。
  “小时候在这里同新疆人干过架,被抓到派出所,学校里差点儿除名,日晖哥同校长谈了半个小时,所有事情不了了之,我平安毕业。”
  杨筱光就想,是的,他们的少年时代是如此天差地别。
  她说:“十一的时候,这里游客很多,我和好朋友卖气球。我们面子薄,躲在弄堂里打了十个气球,结果还是不敢兜售给游客,最后送小朋友了事。”
  潘以伦说:“以前在那条弄堂里销过打孔碟,躲过城管却躲不过地痞。于是多学了两手,也不用再躲地痞,直接撂倒算数。”
  杨筱光说:“我拿着老爸给的午饭钱在这里偷偷摸摸买过欧美打孔牒,饿得我一个月瘦了五斤,正好减肥。”
  潘以伦扣住她的手:“我知道。”
  就这么一句,不再说了。
  他知道什么?杨筱光抬头要看清他,光影却混乱。来来回回,其他人的身影模糊了他的影像。
  年轻的情侣,蜜糖般靠在一起。杨筱光想靠,又退缩。她原本就决定了退缩,又何来资格可靠?
  握紧的双手,隔着不可名状的距离。
  这里人如潮水,人生也如潮水,向前向前。到了尽头,是黄浦江。杨筱光站在黄浦江边说:“正太,是我扛不住压力,你得怪我。”
  潘以伦的吻像江风一样温柔,她用手遮住他的脸。他们如平凡情侣一样,最后热吻一次。
  两人的压力两人承担,却大到她无胆无力担。
  这是她的恋爱,结局糟糕,通不了关。
  杨筱光最后低头,认输。
  因为,对手的他,也不再坚持。
  他既无资本,又无资格,更无把握。
  江面平静无波,心里波涛汹涌。
  黄浦江上的游船也开了霓虹,热热闹闹开过来,更衬得这边的冷寂。
  舍和得,犹如辩证题。他们都在舍,他们为了得,来来回回,却并没有弄清楚,什么是“舍得”。
  明明是不舍得。
  杨筱光暗暗数,来回九遍。马路边的店铺一间一间闭幕,喧嚣的大世界也要宣布沉寂了,电影放映也结束了。杜莎夫人蜡像馆楼下的招牌蜡像是姚明,杨筱光蹦过去,比了个高,叫:“我自不量力。”
  潘以伦隔着一双玻璃片,看着她。当年的她,同他隔条马路,他知道那是两个世界。她用手够着“姚明”的肩,这叫高不可攀。
  母亲后来还同他说过:“以伦,妈妈不想打击你,但是妈妈还是要说,小杨的家庭对你来说高不可攀,以后必会成为你的双倍负担。丈母娘心头的一口不顺气喷在你们头上,她都未必担得了。妈妈是不希望你受气的。”
  母亲说得对,她这样的女孩儿,应该轻松地谈恋爱,轻松地组织家庭,不应该烦恼于未来,挣扎于感情,是他强行将她拽进了他的世界。
  他自己都不能担待的前途,怎能让她先去承受压力?
  女孩儿等不起,他知道。
  潘以伦说:“小姐姐,谢谢你。”
  杨筱光笑得像朵花,原本就是苹果脸,笑起来更显小,跟学生似的。她撞撞他的肩:“改天给我十张签名照,往后你红了我好拍卖。还有以后要说你有个很可爱的前女友,她是你人生旅途中的明灯。”
  他说:“出自传的时候还要专门写一章,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杨筱光摇头:“正太,我没这么重要。”
  潘以伦走到“姚明”的另一边。
  他们中间终于隔了山,谁都看不见谁。
  “我们差一场真正的恋爱。”
  杨筱光打了一个哈欠,她真想此时有张床,可以睡下去,将烦恼都抛开。可惜,没有。她把他们的照片贴心收好。
  差一场真正的恋爱,幕已落,两人在险阻之前止步。
  杨筱光几乎自嘲地撇了撇嘴。
  这就是现实。
  言情小说通常不会这样写,琼瑶奶奶更是鼓吹真爱无敌。小说照进现实,却不是这样演的。哪有那么缠绵?一时半刻,就要宣布现实的残酷了。
  不是不相信真爱无敌,而是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万般无奈,只好这样,宣布考试不及格。
  杨筱光越过“姚明”,给了潘以伦一个拥抱,结结实实,似乎圆满。
  我们都懦弱,我们都怕受伤害,她想。
  城市里的钢筋水泥锐利得超乎人们的想象,钢筋水泥下的感情,缥缈得近乎透明。
  杨筱光的心里起了一点锐利的痛,像尖顶的城市建筑,扎向天空。
  她叫他:“正太十三郎。”
  回到当初。
  她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加油。”
  也如当初,她不断对他说的话。
  潘以伦就在对面站着,他们彼此都加不了油。
  就此分手。
  杨筱光回头时想,城市艳遇,大致如此,无疾而终,也该如此,是她没有学会该怎么样去爱。
  她觉得对不起他,因为她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鼓不起更大的勇气。
  她是知道的,只要她稍微一坚持,他就会奋勇直前,是她辜负了他。
  杨筱光的眼泪不期然就落了下来。她执起手机,把里面的短信一条一条,一条一条删除。
  这是一场和平的分手,她对自己说,再没心没肺一点,你快笑。
  她就真的带着笑容回了家。
  杨爸杨妈竟然都在等她,见了她的模样,又不知怎么问。
  杨筱光换上拖鞋,换了睡衣,拿了卸妆油,踏在卫生间门口,轻轻地说:“老爸老妈放心,我和那个人分手了。”
  杨妈嗫嚅着想说什么,被杨爸一把拉住了。
  杨筱光蒙着面浸入水中。
  明天还是要重新开始。


二十五 生活依然在继续
  大龄未婚女青年杨筱光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在此之前,她成功操作了“孔雀”新产品的上市营销,所有工作完成得非常完美,广告播放以后也获得了各界的赞誉,这支老牌的新产品在市场上的销售势头颇为喜人。
  她得到一笔丰厚的项目费。各工作伙伴均收获颇丰,老陈荣升创意总监,何之轩转正成为“君远”的总经理,梅丽在“奇丽”内也获得擢升。
  她还在报纸上看到潘以伦受到某名导演的邀请,准备出演某部明星云集的古装偶像剧。
  一切都挺好的。
  有媒体因为“孔雀”老牌焕新颜项目操作得实在精彩而来采访幕后功臣何之轩。
  记者八卦地问他是否已婚,他含笑答“是”。记者问他结婚几年,他说结婚好多年。
  众同事皆大吃一惊,菲利普却笑得很和善,说:“小何,你总是给人惊喜。”
  有同事问:“副总太太是不是您钱包里的照片上的那位?”
  马上有老油条要求观赏副总太太尊容,何之轩也不推辞,就把钱包里的照片抽出来给他们看。菲利普拿过来看了看,眉头蹙了蹙,马上放开,笑道:“哦,是方记者。”
  老陈乐呵道:“原来是一家人。”
  菲利普这天是来办公室收拾他的物件的,他已从“君远”的总经理一职上正式退出。此刻同何之轩讲完话,便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向大家最后道别。
  杨筱光念及往日,同菲利普告别时忍不住说:“领导,您保重!”
  菲利普握握她的手:“好好做,你的工作能力有口皆碑。”他说完捧好自己的东西,快步退出了这个曾经的舞台。
  已搬入独立办公室的老陈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杨筱光背后,说:“小杨,你还是太嫩啊!”
  杨筱光转头,狐疑地望着这位领导。
  老陈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当初你和潘以伦的绯闻,还有潘以伦那干选秀选手和我们公司的瓜葛,这些事情都是菲利普找他的传媒朋友一起炮制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为公司服务了十几年,临走还拆公司的台,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杨筱光大惊。
  老陈拍拍她的肩膀:“何总比菲利普上道,他给菲利普介绍了几个项目,是让菲利普带回香港的新东家的。这算是仁至义尽了。”
  杨筱光重重地坐了下来。
  人生背后总有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人面临一些身不由己的困境。
  如果当初没有菲利普操作的这些事件,她是不是就不需要卖潘以伦的底?那样她就不会因自己内心的自责,而将自己和潘以伦从美好的情感中急速抽离到冰冷的现实,导致最后所有的纠结和不得已了吧?
  这是在推卸自己的责任,杨筱光摇摇头。
  方竹及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说:“我终于回来了,今晚聚会不?”
  这是当然要聚的。杨筱光说:“感谢您把时间从领导那里分给了朋友。”
  她吸吸鼻子,把莫名的情绪先压了下来,同方竹约好在淮海路上的一家台湾餐厅见。
  可是选的这条路实在不当,就在杨筱光走到那个路口时,一眼就看见对面原本放金城武碧欧泉广告的大屏幕换了新片子—那也是她的工作成果之一。清晨的陆家嘴,漂亮的男孩儿,飘逸的白衬衫。
  路人驻足在看,说:“帅。”
  她想,他是前途无量。
  然后她就对着广告屏微笑起来。
  这晚是纯粹的好友聚会,餐厅里处处是光亮的玻璃,照得里头人山人海,繁华人世间,个人立刻变得渺小。
  杨筱光一贯是迟到大王,她到达时,方竹和林暖暖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三人都饿了,可是菜色并不理想,色拉太冷、牛肉丸太淡、猪扒饭太软、鸡翅最后没有上。
  杨筱光直接抱怨:“啧啧,竟然还能这么火,一堆败絮在其中。”
  林暖暖点了“黄山”,鲜黄的芒果冰沙垒成的山,方竹笑她:“你还吃甜品?不是一直在为婚礼节食?”
  林暖暖说:“哪里忍得住?这是口腹之欲。”
  杨筱光瞅瞅大幢的“黄山”看着就累,吃得更加无精打采。
  方竹说:“你的状态没有调整到正常频道。”
  杨筱光勉强挥舞银匙:“我在学习做个冰山美人。”
  “你又何必呢?让自己这么辛苦。”方竹对着她叹气。
  杨筱光埋头在“冰山”下,周围太嘈杂,她想装做听不清。有个成语叫做“一语中的”,杨筱光努力要在两位好事将近的好友面前保持一向的喜庆气氛,可是对着好友欲言又止的目光,她的眼睛忍不住就酸了。
  林暖暖递过来一张纸巾,却被杨筱光捏成了一朵绢花,吸了泪,揉成团,就像她自己湿润的心。
  杨筱光说:“我从没这样过,真的,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方竹又要了一包餐巾纸,说:“别哭了,大庭广众之下,你知道自己有多失礼?”
  杨筱光又胡乱擦了脸:“你们也知道这里的东西有多难吃?你们的老公怎么就不给你们多一点儿花用,咱们好去金钱豹或者喜多屋吃海胆啊!你们都有人养了,不能带我去高级点儿的地方啊!”
  好吧!一出悲剧终于变成了喜剧。两个好友都没有忍住,林暖暖要捏她的脸,方竹只是一个劲儿摇头。
  后来是好友们一致要先送她回家,在她家门口,林暖暖说:“阿光,你是个痛快的人,不应该想不开。”方竹说:“我想我之前不该和你说那么多的,但是你真得放开一点,别把自己收太紧了,你不是为其他人活着的。”
  杨筱光心里充满了感激,拼命点头,与好友道别。她在小区里静静走了几圈,心中爽净了些,才回到家里。
  杨妈正在看娱乐新闻,她回来的当口,看见了电视里放到潘以伦的身影。杨妈来不及换台,见杨筱光迟疑又勉强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她也只好勉强地说:“这孩子确实长得好。”
  电视里的潘以伦正在泰国赶拍那则广告,记者去探班,问他是不是压力很大。他说,就想快点拍完,可以早点回医院照顾妈妈。
  杨妈再叹:“确实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她是看了那期VCR了的。
  杨筱光终是背着杨妈进了房间,用笑嘻嘻的声音道:“老妈我先睡了。”
  其实她最近睡得都很晚,打开电脑,在网上乱晃,下了一堆现代言情小说,感受一下让人七痨八伤的言情世界,把餐巾纸哭掉了两大包,还无聊地搜索出作者的博客,匿名留言大叫“后妈无良,实在可恶”。
  杨筱光再次去见了潘母,这一回是老李来诚意邀请的。他说:“以伦的妈妈说要谢谢你的照顾,你们单位对以伦老好的。”
  杨筱光意识到了些什么,她想她是要去面对的。
  潘母又迁到了更安静、更隐秘的病房里,有两个护工轮流照顾。听说换肾手术已在排期中。
  这样很好,操劳的母亲确实需要妥善的照顾。
  杨筱光走进病房时,有点儿踌躇。但潘母已经看到了她,第一句话就是:“杨小姐,请你不要怪以伦。”
  杨筱光笑:“阿姨,您好。”
  潘母指挥着身边的护工给她泡了一杯菊花茶,菊花大约是杭白菊,又白又香。杨筱光就说:“好香。”
  “这是以前在家里自己晒的菊花,比外面买的干净些。”
  “阿姨您如果开茶馆,一定生意不错。”杨筱光笑着说。
  潘母也笑:“我以前是做过小生意的,以伦放学以后也常常来帮忙。”
  乍一听到他的名字,杨筱光只是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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