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支离别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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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支离别的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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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d out to be a total disaster; 然后是吼吼吼一通狂笑。

“灾难”发生在我到纽约的第三天,那个服装系列的打版工作基本完成,工作室的负责人让我们留下联系方式,说会考虑留用几个人。Mason很兴奋,我说我就算了,明天还是回去上课吧,缺勤太多会不及格。Mason做依依不舍状,然后对我说,那今晚带你去玩吧,I can get an extra access for you。 她说的是一个当天晚上的一个派对,很多时尚圈的人和名流都会参加,也就是说那样的场面,像她这样的末流模特是不会被邀请的,那么所谓extra access又从何而来呢?后来知道只不过是她勾搭了一个保安大哥。

我说我除了Tee和牛仔裤什么都没带。
她眨眨眼睛,说,这里这么多衣服,借一晚上没人会管哒。

于是那天我们离开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在工厂间旁边的小房间里,一人拿了一套小礼服。我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生平第一次做了回小偷。

晚上九点多我们两个被Mason的保安大哥从酒店后面的小门放进去,从黑乎乎潮嗒嗒的小巷开始,经过简陋的员工通道,休息室,洗衣房,最后他推开一扇两面开的沉重的胡桃木大门,对我们说,就是这儿了。Mason咯咯笑着给他一个吻,拉着我的手走进去。

灯光微暗,空气里飘散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隐约可以听到低音吉他性感的节奏声,有人在演唱:

I have a feeling; it's a feeling;
I'm concealing; I don't know why
It's just a mental; sentimental alibi

But I adore you
so strong for you
Why go on stalling
I am falling
Our love is calling
Why be shy?

Let's fall in love
why shouldn't we fall in love?
Our hearts are made of it
let’s take a chance
Why be afraid of it ……

我们走过一面镶满落地镜的影壁,瞄一眼镜子里自己的侧影。Mason穿了件黑色裙子,V领一直开到腰际,毫不羞愧的露出美丽的胸部。我穿的是件长到膝盖上的酒红色裹胸式礼服,长腿,同色的鞋,鞋跟足有3寸。脸上化了妆,看起来那样陌生。

Mason很快勾搭上一个穿着精致的男人,饶有兴致的听他吹牛,去哪里哪里看了多大的房子,认识个朋友去年赚了多少多少钱,好多的数字,好多hundred and thousands。我连续喝下三四杯叫不上名字的酒,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深紫色衬衣黑色西裤,慢慢的饮着浅浅一杯疑似scotch的棕黄色液体。随即选定,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一个威打托着酒水盘子走过,我连盘子一起拿过来,托在手上,走过去。Mason看见了,对我做口型:“Which one?” 我朝那边甩甩头,她看了一眼,跑过来说:“Girl; you have a good eye for men; he’s the best。”

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没底了,不过我那时真有点不怕死的劲头,我径直走过去,那人也注意到我,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走近他,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虹膜的颜色是一种非常深的蓝色。我有点喜欢那颜色,轻轻慢慢的对他说:“Manhattan,Margarita,or me?” 
男人笑了一下,“what’s your name?” 他贴近我耳边问我。
“Does it really matter?” 我反问。
“Where are you from?” 他又问。
“A place I’m trying to forget。” 我回答。我把托盘放在旁边桌子上,伸出手抚过他的脸颊,和他下巴上一个可爱的凹陷处。微醉状态下,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情场老手。

十分钟之后,男人就说:“让我带你去看曼哈顿的夜景,我的房间在35楼。”两个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还是任由他把我带走。我们穿过人流,在一个僻静的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小厅等候电梯,清脆的“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拉着我的胳膊走进去,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就开始吻我。

这个时候,有人挡住了电梯门,我回头,竟然是林晰。  

  24)
“Sorry; she’s under age。” 林晰对那个男人说,伸手把我拉出电梯。
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的笑笑,对我说了声:“Don’t play with the things you don’t understand。” 走掉了。

“你干什么?” 我一下甩掉林晰的手,挑衅的看着他问。他很难得的穿了件看上去价格不菲的铁灰色衬衫,应该也是来参加派对的,不同的是他是受邀的,我是混进来的。

他不跟我废话,又来拉我的手。我没想到他这么秀气一个人,个子并不比我高多少,力气却很大。但是我大喊,他只好放开我。我气呼呼的走回宴会厅,知道他就跟在我身后,看着我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把所有接近我的男人挡走,直到我脚下打晃,估计无力反抗的时候,把我驾出去,扔上车。

觉得车座椅是细腻的皮套的,不是那辆熟悉的旧雪佛莱,我突然害怕了,勉强撑起身子,大叫:“你在哪儿啊?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不管啊!” 恍惚间有人从前排驾驶座上探过身子来抱住我,用熟悉的温和的声音说:“我没走,我就在这儿。”我平静下来,迷迷糊糊的似乎睡了片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来,我清醒了一点,觉得胃里难受的要命,也不是胀也不是痛,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很想吐。林晰刚打开车门准备抱我出去,就被我吐了一身。他拍着我的后背,让我吐,等吐完了,把我从车里抱出来,一直抱到房间里。他把我放在床上,我拉住他,一下把他带倒在床上。

“你喜欢我吗?”我看着他,问他。
“不喜欢。”他冷冷的回答。
“我就知道。”我说,眼泪流下来。

我松开他,转过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安安静静地哭。一直哭到他把一只手放在我头上,轻轻的抚弄我的头发,叹了口气说:“我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的。”  

 续24)
我翻身起来,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伤感的神情。我讨厌这样的表情。借着未退的酒劲儿,我说: “我不知道,你证明给我看。”然后把嘴贴在他的嘴上,热烈的吻他,嘴唇吮吸他的嘴唇,舌头纠缠他的舌头。手也不老实,解开他衬衣的扣子,在他胸前摩挲着。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变得敏感而紧张。

“你放开我。”他说。
“我不放,今天就是不行。”我回答。
“放开我。”他又说,“我去买condom,我这儿没有。”

我放开他,仰面倒在床上,看着他走出去,居然觉得有点得意。起先看着天花板等他,头晕的要命,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我撑不住闭上了眼睛,眼前晃过纷乱的场景,分不清谁是谁,怎么回事。不出5秒钟,我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仍旧头痛欲裂,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林晰的床上,一个人,身上只套着一件半旧的白色男式圆领汗衫。我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只能回想起个大概。

林晰走进来,嘴里嚼着吃了一半的早饭。见我看着他,说:“看什么看,我什么也没干。”
”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我说。
“我也一直以为你多少有点喜欢我。”他突然变得有点严肃。

几个月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没去买什么condom,只是在门口站了半小时。之后又花了高得多的价钱买下我和Mason偷走的那两件礼服,摆平了这件事。

25)
当天下午,我就被赶回波士顿。走之前发现林晰换了辆新车,Honda,中规中距的黑色four…door sedan,米色皮座椅,一派中产阶级风光,再一次出乎我的想象。我仍旧坚信他骨子里是那种开意大利车,习惯性超速的妖冶角色。

回去之后一算,已经旷了整整一个礼拜的课。就像小孩子闯祸,之后总是会收敛一阵子,看看大人的脸色,摔破了的膝盖也似乎忘了疼。接下去的几个礼拜,我都在上课,做功课,和打工当中度过。

Dickson那里的工作换成一周去两到三天,晚上常常要留到很晚。当时虽然数码摄影已经悄悄兴起,但远没有现在这样风行,还是用35毫米胶卷,或是在机背取景照相机上使用的至少4X5英寸的散页片胶片。我逐渐爱上了看着一个个浅淡的影子在显影液中隐约浮现,变浓,而后立体起来,似乎呼之欲出。相比之下,学校里教的Cash Coverage = Net Cash form Operating Activities / (Debt Amortization + Interest Paid) 之类显得如此苍白空洞。

林晰对我的态度不好也不坏,但每次都是我打电话给他,他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过我。10月份的第一个周末,我犯贱去纽约看他。去之前没有打招呼,到了他家门口打电话给他。

“查房了查房了。”我一边拍门一边对着电话喊。
他没说话就挂了,径直来开了门。房间却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大多数东西都装了箱。
“你在搬家?”我问。
他点点头,转身又去装东西。我伸手拉住他的衣服角,说:“是不是我今天不来,你就不在这里了?”

他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我,似乎过了很久,才露出笑容,“怎么会,”他说着抓乱我的头发,“去照照镜子,你看起来好像走散了的小孩。”

“为什么没跟我说你要搬家?”话就在嘴边上,我没说出口,真的跑到浴室里去照镜子,拿洗手台上的面纸把刚才拼命忍住没掉下来的眼泪按掉。然后晃着胳膊走出来跟他捣乱,把一个个打包好的箱子打开来看,算起来林晰到美国也不过一年半,东西并不是很多,就是衣服,书、CD、摄影器材,和一些画画儿的工具。

“你现在还画画儿吗?”我拿出一把油画笔问他。
“不太画了。”
“我还没看过你画的东西呢。”我说,“这里有吗?让我看看。”
“没有,别捣乱。”

我不相信,站在房间中央四下看了一圈,果然在看到墙边靠着一块牛皮纸包好的长方形画板似的东西,我跑过去就要撕开来看。他跟过来抓住我的手,不让我撕,“都包好了,你到什么乱。”

“一会儿我再帮你包起来好了。”
“不行,松手。”

“肯定是裸女。”我笑起来。干脆利落的一下把牛皮纸撕了,蓝色的背景露出来,是斑驳的蓝白相间的马赛克,画面上是一个穿bikini的瘦姑娘,双手背在身后,一只脚尖伸进游泳池的池水里面。  

 26)
画的挺抽象抽象,有点像高中美术课本里看到的夏加尔的风格,而且那个瘦子微微低着头,基本看不见五官和表情。但是,那个情景,自有一些奇怪的稚嫩的动人的地方。

我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笑起来,说:“怎么把我画的这么难看?哈哈哈。”笑得实在是僵。

他也敷衍着笑笑,动手把画重新包起来,我在旁边装作帮忙的样子。
续26)
看着他的手在一堆牛皮纸上移动着,映着些淡淡的阳光,我伸出一只手合在他的手心上,手指插进他的手指中间。他停下来,转过头,垂下眼睛不看我。离得那么近,他的嘴几乎可以碰到我的脸颊。

“我们要是早一点遇到就好了。”他轻声说。
我不懂,却先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
“你已经爱其他人了,”他继续说,“我不想做safe bag。”
我沉默了很久,问他:“你原本是打算以后都让我找不到你的,对吗?”
他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说,感觉到眼泪在脸颊上滑下来。
他伸手帮我擦掉,然后轻轻的抱住我,说:“是不一样。我做不到就这么走掉。”

我又放心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抽搭搭。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我在他这里任性撒泼予取予求,我知道以后我还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过下去。

流过眼泪,他继续打包装东西,我继续装模做样的帮忙。中午的时候终于都弄完了,我帮着他把装好的箱子搬上车,放不下的就装在我车上。这段时间他收入不错,买了新车,并且在曼哈顿一个治安和卖相都很过得去的街区租了房子。

我没搬几样也累得一身汗。我们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吃午饭,我空着肚子先一杯加冰的Soda灌下去。
“这样胃要坏掉的。”他说。
“已经坏掉了。”我回答。

没有五秒钟,真的肚子疼了。去厕所却发现是大姨妈来了,早有准备,这次已经晚了一个多礼拜。回来勉强吃完东西,还是觉得肚子很痛。林晰问我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我说没事。于是,我们就一前一后的开车去他的新公寓。开了一会儿之后,我渐渐觉得不痛了,但是人开始发冷,嘴巴里味道怪怪的又干又粘,眼前一点一点发黑。在几乎只看得到一片忽忽悠悠的星星之前,我赶紧把车靠边停下,已经没力气开车门了,只好趴在方向盘上狂按喇叭。整个人好像浸在水里,周围的声音全都变成一片汩汩的水声,听不真切。在两眼一黑,失去最后的意识之前,我隐约感到林晰打开车门,扶着我的肩膀,张着嘴喊着什么,说的是什么,一句也听不见。



27)
重新恢复一点知觉的时候,我浑身软得像一摊烂泥。我感觉到林晰的手托着我的身体,下车,跑进一个有很多人的房间。听到他带着喘息声的颤抖的声音:“……Anyone can help us? She’s bleeding……”然后我被放到一张推床上,许多只手上来给我插这个绑那个,有人在说着一堆听不太懂的话,只捉得住只言片语Massive hemorrhage、a。我被推进又一个小房间,林晰被挡在外面,他的手松开的时候,我看到他模模糊糊的影子,垂着手站在那里,身上一大滩血从肚子一直浸透到大腿。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似乎死过一次了,从一个冰冷的地方回来,浑身打颤,只有一点点麻木的知觉。我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身上只穿着间蓝褂子,旁边一堆仪器发出嘟嘟或者嗡嗡声,唯一看得懂得是一个电子血压计显示低压50。
“She’s awaken。”一个黑胖护士在门口用闷闷的声音说。我看见林晰走进来,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的,身上还穿着血衣。
“你杀人啦?”我说,一笑就觉得肚子上很疼。
“5个半礼拜宫外孕,左边输卵管破裂引起大出血,没办法保留,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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