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沁立刻高声回答道：“因为我欠你的，也因为你总在我面前提到我父母欠你钱的事情！‘寄人篱下’这个词，这两年来我听你说过多少遍了，莫朗？我并不是抱怨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和你之间除了这笔钱，就再没有什么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莫朗用手揉了揉眉心，沉默了几秒才接着说：“你不想再见到我，是已经做出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一提到厉墨，顾沁的心情就很是杂乱无章，“我没必要告诉你。”
“好。”莫朗听到她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是走上前一步，低下头直视顾沁的眼眸，“那我现在我和你变得有关系，顾沁，既然厉墨给你选择让你挑，那么我也给你一个选择，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那一瞬间，顾沁突然有种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的错觉，她整个人像是被罩进了一个看不见的气泡当中，莫朗话语里的意思变得难以理解起来：“……你说什么？”
他刚刚说了什么？是不是问她——
“我问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莫朗铁着脸重复道，看到顾沁惊讶的表情，又快速而狼狈地补充了一句，“……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就盼着我对你说这句话吗？”
只听“啪”的一声，环绕在顾沁身边的那个气泡顿时就破碎了，她重新听清楚了他的声音，看清楚了他的面容，依旧是过去那张对自己嫌弃的面庞啊……
顾沁强忍住委屈的酸涩感，扯出一个苦笑，用力点头道：“是是，你说的没错，你说的太对了！我是曾经很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是不明白，都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又为什么突然想跟我在一起了？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她在心底想：就算是为了安慰欺骗我吧，莫朗啊莫朗，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理由的话……
可是他只是强硬地说：“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我现在如你所愿，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去考虑厉墨，他现在哪一点比得上我？你还看得上他吗？”
顾沁的苦笑顿时更扩大化了：“什么……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莫朗，在你眼里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冷峻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受伤，可是速度太快，顾沁并没能看见，她只是听到他用带了点讥讽的声音说：“你不是觉得他家里条件好，才去追他的吗？”
“我追他？”顾沁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忍回去，走上前去一把扯住莫朗的衣领，“我告诉你莫朗，我这辈子就特么追过你一个人，还追错了！我简直是瞎了眼当初才会看上你，原来你是这么认为我的？”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是为了钱才和厉墨在一起的？哈，这也不奇怪为什么莫朗一直要在自己面前提到钱的事情了……
为什么自己好端端一个人，在他和厉墨的眼里，都是这么世俗不堪呢？
莫朗扭过头看向别处，倔强地说：“不然呢？你总不会是因为爱他才——”
“可我就是因为爱他才和他在一起的。”顾沁看着他猛然低沉下去的神色，冷静地说着事实，“我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对我的耐心，我喜欢他——”
“够了！”莫朗忽然急速打断了她的话，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你没必要用这种话试图激怒我，顾沁，我不会上当的。”
“可我没——”
“我给你时间。”莫朗快速说道，好像他稍微放慢一点语速，顾沁就回说出什么不能挽回的话似的，“之前说的话我现在全部收回，我不给你选择的权利。我只给你一个月，你好好考虑该怎么拒绝厉墨，等你和厉墨把话都说清楚了，我就来接你，你回我的公司上班，我会把你爸妈接回来，然后我们就结婚。欠钱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提，一个月后我来接你，这段时间，我不会来打扰你。”
顾沁睁大了眼睛，对于他这一个月后的“庞大计划”完全无法反应过来，怎么莫朗几句话之间，自己就突然要和他结婚了？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制止他的疯狂，但莫朗却一把将买的饭塞到她手里，然后快速转身朝楼下走去：“饭快凉了，你快点吃。记住，我只给你一个月。”
顾沁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可是待她下楼追过去，莫朗却已经开着车绝尘而去了。她就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提着饭回到了公寓里。
饭果然已经凉了，放在碗里看上去很没有生气，就像现在她和莫朗之间的关系，好像就算加热了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顾沁很是疲惫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这些年里莫朗在自己脑海当中的模样，他似乎总是对自己阴沉着一张脸，就算是刚刚说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脸上也一分欣喜都没有。
再眨眨眼，眼前就飘过了另一张温柔的脸庞，是厉墨的。
和莫朗不一样，面对自己的时候，厉墨似乎总是在笑，总是很开心，让顾沁的心情也不由跟着轻快起来了。
这般阴沉的天气，这般阴沉的情绪，似乎只有他的温柔才能慰藉顾沁疲惫无力的心，她不由闭上了眼，慢慢地开始回忆她和厉墨的点点滴滴。
……
那个时候，厉墨已经和她一起兼职两个多月了，两个人一起在小店里打工，互相帮忙，还能聊聊天，工作倒也不算太枯燥。
顾沁虽然比较粗心大意，可是却还是发现厉墨生活得似乎很辛苦，她对自己都已经算是很苛刻节俭了，但是厉墨竟然比自己还要节俭，顾沁有些难过，忍不住把自己的存款塞给他：“哥们，这钱拿去先花着，别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你爸妈看了会心疼的。”
厉墨大为惊讶，推却不要，顾沁赶忙解释道：“这钱是借给你，等你有钱了再还行不行？你要是再跟我客气，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啊！”
温柔的男生只能接过了那笔并不太多的钱，用含水一般的眼眸对她笑：“谢谢你，小沁。”
顾沁只是拍着胸口哈哈大笑：“哇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等你以后发达了，记得请我吃几顿大餐什么的就好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厉墨竟然那么快就“发达”了。
后来过了半个月，那天顾沁刚刚下课，正准备回宿舍，就突然接到厉墨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笑着说：“小沁，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顾沁“咦”了一声，调侃道：“怎么啦，我们厉大哥这是发达了？”
他轻声笑：“那你就是答应了？那一会儿我来你们学校接你好不好。”
顾沁没多想，便点点头：“好啊好啊，那一会儿见啊。”
谁知道半小时后，当她接到厉墨的电话走下楼，却看见他坐在一辆白色的跑车里，对自己温柔地笑。
顾沁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朝旁边走了几步四处张望了半天，没找到厉墨的影子，这才觉得有哪里不对，便又折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探头朝跑车里里望了一眼，顿时吓得嚎了一声，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路灯柱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大概就是……幼稚的人不知该如何恋爱吧。
☆、自信
车里的厉墨见到顾沁这般反应，顿时坐不住了，赶忙从车中走下来，绕了半圈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小沁，你没事吧？”
顾沁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吃痛地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今天他穿了一身崭新的白衬衫加黑色西装裤，身材颀长而清瘦，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从言情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样完美，顾沁不由有些愕然，再看一眼他身后的车，顿时更愕然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厉墨见她不吭声，以为是刚刚摔疼了，脸上的担心顿时更为明显：“小沁，你要不要紧？不然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啊？医院？啊不用不用！”这下顾沁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赶忙摆摆手，“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我就是……我就是看你这车……”
顾沁小心翼翼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会儿，这才凑到厉墨面前，故意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厉墨，你……你跟我说实话啊，这车……这车你是怎么来的？”
温柔的男生看到她这小心又可爱的小表情，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很坦然地看向她：“别担心小沁，这是我的车。”
“……啊？”顾沁挠挠发疼的后脑勺，完全不能明白，上一次见到厉墨的时候，自己还担心他过得不好，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怎么就变了？
“这样吧，我答应请你吃大餐的，对吗？不如你先跟我上车，等咱们到了餐厅我再把事情跟你说清楚。”
“……上车？上这辆车？”顾沁顿时有些怯场，她摇摇头，“不不不，我实在是暂时接受不了，你要去哪儿吃大餐，咱们走去好不好？”
厉墨顿时笑得更灿烂了：“……嗯，好吧，那就走去。”
于是两个人就在学校里好多同学的注视下一路走出了校园，路上，厉墨主动开始跟她讲事情的真相；“那个……其实前段时间我之所以会去你们店打工，是因为我向我父亲借了一笔钱，想跟着他一起去做点生意试试，结果很不幸……全失败了，那段时间我对自己很失望，不想回家，只觉得自己很丢脸。
后来我就遇到了你，虽然你自己可能没觉得，但那段时间你真的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从你身上也学到了很多我自己没有的东西，你一直很阳光很拼搏，就算遇到再大的挫折也从未退缩过，而我却因为一点点挫折就对自己失去信心，我只觉得过去的那个我实在是太幼稚了。所以我回到家，打算继续跟着父亲学做生意，这一次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退缩的，小沁，真的很谢谢你。”
顾沁越听越脸红，把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别别别，你千万别这么说，我真的没帮到你什么……”
她这话说的其实也是事实，无论顾沁会不会在厉墨的生命里出现，他都可以回到那个温暖的家里，而顾沁之所以遇到了挫折也从不退缩，那是因为她真的退无可退。
但是厉墨的坦然和真诚还是让她很感动，毕竟她一直是个开朗喜欢交朋友的人，朋友越多，顾沁就越开心。
自从那天请她吃饭之后，厉墨就经常找机会叫顾沁出来，或者是吃饭，或者是去游乐场一起玩，顾沁大咧咧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厉墨叫她出来，她就顺便把自己的一大群好朋友们也都召唤出来，大伙儿兴高采烈地一起出去玩。
后来，还是一个心思比较细腻的妹子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她把顾沁拉到角落里，小声耳语道：“顾姐，人家厉墨每次约你出来玩的时候，他约我们了吗？”
顾沁摇摇头：“呃……好像没有，哎不过没关系啊，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人多一起玩才热闹嘛。”
妹子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顾沁眨了眨眼，不太明白，问道：“你是担心出钱的问题吗？咱们出来不都是AA制吗？”
“唉，我当然不是跟你说这个啦！”妹子被顾沁的粗神经气得够呛，推了她一把，叹气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厉墨是想追你吗？”
顾沁顿时瞪大了眼睛：“哈？你开玩笑吧？”她长到这么大，根本从来没有男生追过她啊！
妹子气得跺了跺脚：“谁跟你开玩笑了，大家都看出来了，只有你这个笨蛋还没发觉而已！你没发觉每次你把我们一群人都叫来一起出来玩，厉墨就回有点不自在吗？可是人家脾气好，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想和你单独约会啊！”
顾沁这才赶忙回过头想了一想，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把朋友们都叫出来的时候，厉墨的表情好像确实有点愕然，可是当时顾沁却大咧咧地对他一笑：“嘿，哥们，我多叫了几个人，咱们大伙儿一块吃饭，这样比较热闹！”
厉墨脸上带着淡淡的错愕，但还是笑了笑：“嗯……好啊。”
顾沁现在才明白过来，当时他那笑容当中包含了多少苦涩和无奈。
“可是……可是我……”顾沁想说，她心底一直有另一个人啊，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妹子就快速接口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你现在还在追莫朗，是不是？可是顾姐，你想想吧，你追他这马上都要四年了，他接受了吗？你别怪我话说得难听啊，莫朗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厉墨人那么好，对你更是温柔体贴，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的……你可别在莫朗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啊。”
顾沁被她说得心乱如麻，以至于那天下午都没什么心思和大家说笑，不久后，其他朋友们纷纷散去了，只剩下厉墨陪着她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小沁，你不开心吗？”厉墨的嗓音在她耳边温柔地响起。
顾沁低着头，盯着地面上的瓷砖的花纹，看了好一会儿，才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头，看向厉墨的眼眸：“那个啥，我……我这个人比较直接，一会儿我要是说了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话，你千万别介意，好吗？你……你是不是对我——”
“你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是吗？”不等顾沁壮胆把心底的疑问说出口，厉墨就抢先发了话。
顾沁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很快红了脸：“我我我……你别误会啊，是……是他们这么跟我说，我才……我才……”
厉墨温柔地笑了，笑容中还带了点无奈：“我还以为，你还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发现这个事实呢。”
“啊？”顾沁顿时一声嚎叫，惊愕地看着厉墨，“那那那……那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你你……你喜欢……我？”
“嗯，我喜欢你，”厉墨的声音很沉稳好听，“喜欢你，所以才会一直叫你出来玩啊，只可惜你似乎一直没能理解我的意思……连你的朋友们都看出来了，只有你还看不出来，我一直担心你会永远发现不了呢。”
话说到最后，厉墨忍不住轻轻笑了。
顾沁的脸红得像西红柿：“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个人啊，从小到大脑子都一根筋，而且也没什么男生喜欢过我，所以我……我反应不过来啊！不过，不过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我一直在追……”
“一直在追莫朗？我知道啊。”厉墨的脸色未变，“你很早之前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