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压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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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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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即松开我,紧

:“你怀疑是那个变态太子想要你去前线劳军,但又他的名号你就不敢去了,所以叫他妹妹胡诌什么做噩梦梦见哥哥如何如何,吵着要上前线,顺便拉你作陪?”

我点头。这是我最近两天坐在车上镇日无聊胡思乱想时突然悟到地。原来我一直想不通新安公主明明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还一定要拉上我。如果是这个理由,就什么都好解释了。



王献之也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是了。不然单是那疯女人发疯,皇上根本不会管的。多半是变态太子在往返的书信中指明要你。他才下‘口谕’要你陪同前往的。”

不管起因为何,既然让我陪公主去前线探望太子是皇帝地旨意,我中途潜逃就是抗旨了。

王献之长叹一声道:“那好吧。我陪你去前线。”

我急了:“那怎么行呢?你既不是军人,又不是随行的文职人员,怎么能进入军营?太子也不会容留你的。”

到时候他只要说一句:“军营可不是游览的地方,恕不留客”,就可以把他赶出来。

他摩挲着我的头发说:“这不是问题。我跟桓老大和谢离都很熟,明天我就跟他们说,让我跟在他们身边当个参军,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我迟疑地问:“这种人他们肯定有吧。”军中的参军应该有固定名额,在出发前就已经配备好了的,怎么可以随意添置?

他笑着说:“你放心,不领粮饷的参军,他们多多益善。多一个人帮他们做事总是好的”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他人都到了这里,再要他一个人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只是,我心里越想越不安:我一个涉险就够了,干嘛还拖上一个?

像是看出了我地忧虑,他轻拍着我的肩说:“没事的,我只是留在军帐里帮他们处理一下文书,又不上前线,没危险地。”

“怎么没有?”我不知不觉抬高了声音:“战场是个残酷无情的地方,万一,万一,战事不利,军营失守,即使文职人员也难逃覆巢之厄。”

还有一层担忧我没说出来:他在桓渲和谢离身边自然没事,但到了目的地后,如果太子存心针对他,刻意陷他于死地,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他努力安抚着我焦躁的情绪,郑重地向我保证:“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谢谢你。”除了感动,我仍然无法自抑地担忧,这一刻,我只祈祷他能平安无事,至于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又在其次了。

“不会有事的,你别想太多了。你忘了,谢玄还在军营里,他大哥才是真正的统帅,连太子都得听他的。太子打着代父出征的旗号出来,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将士们看,以表明朝廷抗敌的决心。谁真拿他当统帅啊,他一没作战经验二没好的武艺,身份又尊贵,在前方能干什么?他只是个摆设,就想神龛上的木偶一样。这军营,还是谢氏兄弟的天下,真正的军权是掌握在他们手里的。”

他安慰了我半天,不仅没有让我的担忧减少,反而愈发地加剧了。

因为,根据我对太子的了解,他那样性格激烈,权力欲极重的人,是不会甘心做“神龛上的木偶”的。谢氏兄弟就算领兵多年,在军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也不可能让这位狂妄的太子真正服气。在他心里,他才是天下第一,他决不会允许别人把他架空。而他的太子威名和天生的狠气也会让他在军中聚集一部分人,慢慢瓦解谢氏兄弟的势力。

卷六 诉衷情 (157)试探公主

天亮时,我和王献之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稍事休息。只是刚刚躺下,才眯了一会儿眼睛就被叫起来了。

然后匆匆梳洗,打着呵欠爬上马车。

在熹微的晨光中,我扒在车窗边看着窗外行进的队伍,想看看他在哪个位置。

新安公主坐在另一边冷冷地说:“你在找他是吧。我还以为你昨晚要跟他私奔呢,早上彩珠去敲你房门的时候说你还在,我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你怎么不跟他跑呢?多好的机会呀。放心,我不会派人去捉你们的,反正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土匪。他就那么几个人,带着你这么个美人同行,那不等于是给土匪送押寨夫人啊,我乐得看笑话呢。”

真酸啊。我不想跟她说,王献之来的时候有办法避开那些土匪,去的时候自然也能。

再说了,明知路那么难走,难道我还会像现在这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车里招摇过市?自然是男装打扮了,我和母亲从北方逃难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走的。

总算看见了王献之骑在一匹白马上向我挥手致意,我也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小窗帘,回身恭顺地答道:“下官是奉皇上口谕陪同公主随军前往的,怎么可以擅离职守,违背圣意。”

公主一声嗤笑:“哈,原来是怕我父皇降罪呀。要我说,你们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嘛,若真的相爱,就应该排除万难,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又猛扯着自己的手绢,像跟谁发誓一样地说:“要是我。就算违抗旨意,也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冒着杀头的危险,也决不跟他分开。”

我心说:么着也没有杀头的危险。就算私奔了,绕一圈回来,还是公主。

口里仍然恭顺地回话:“是,公主笃于情义。至真至纯,下官只是凡俗之人,怎么能跟公主比。”

她不屑地抢白道:“少乱拍马屁,我不吃这套。不过呢,你也怪可怜的,他口口声声喜欢你,追你都追到这里来了。可追回去了又怎样呢?还不是得大红花轿明媒正娶,先把道茂抬进门,然后再赏你一个小妾当当。你就等着以后侍候道茂吧,哈哈。”

我低下头不再说什么。虽然公主的哈哈声让我想起了她父皇那令人恶心的“爽朗笑声”,但公主的这番话确实戳到了我的痛处。

是的,他追我回京了又如何,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有些已然是既成事实,我们无法否认也无法逾越。

以后,道茂。还有她地秋儿,若是再损起我来,我甚至都没有立场跟她们争辩。因为,名份上。道茂才是王献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想到这些,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偏偏公主还不肯放过我,又在对面阴阳怪气地说:“不过呢,他肯这么辛苦追过来,对你也算不错了。你当他的小妾也不亏啊,你本来出身就低,能当上王献之的小妾,就算是抬举你了。”

“如果是您嫁给了他,肯让他纳妾吗?”我突然抬起头来问她。

听她今天这口气,似乎对王献之已经死心了。所以对他和道茂定亲的事也不再打算插手干涉。是昨晚王献之的态度让她彻底失望了吗?

她很坚决地回答:“当然不肯,死都不准!我的驸马,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那您也肯定不会当妾了。是吧?”

虽然这话我问得小心翼翼,她还是被激怒了,满脸通红地说:“那是当然!本公主是

份,给人当妾?笑话!”

“那么”,我笑道:“您跟王献之今生注定无缘了。他一定会娶我地,妻也好,妾也好。您不能容忍妾的存在,自己又决不会当妾,那您跟他还有什么指望呢?”

我知道这样说会进一步激怒她,但也只有这样才能逼她说出真正的心意和打算。

在这场情感争夺战中,她对我而言是比道茂更厉害、也更具威胁性的存在。道茂的问题还有解决的可能,实在不行了,我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嫁给王献之为妾。但如果新安公主坚持非要嫁给王献之,并且请动了圣旨的话,我就完全没指望了。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笃定、很邪恶:“你就这么肯定他一定会娶你吗?”

“邪恶”这个词本不该用在她身上,因为,她的性格大体上还是属于直率莽撞型的。但昨晚之后,也许是被王献之当着我地面拒绝的难堪,让她变得又嫉恨又暴躁,情绪就有点极端了。

但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法后退,只能一直跟她顶下去,让她在激愤中说出更多的心里话。于是我点头道:“是的,我肯定。”

她面色阴沉地说:“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指望。趁这次一起出行地机会好好跟他聚聚吧,等回了京城,你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流口水了。”

看来我早先的猜测完全错误,公主不仅没死心,还对王献之势在必得。我索性直接问她:“怎么,您要招他为驸马?”



她眼睛一瞪:“是又怎么样?我是大晋的公主,太子的亲妹妹。我要招谁为驸马,谁又拒绝得了?”

“是吗?据下官所知,公主多年前就有这想法了吧,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得逞?”

她气得捏紧了手绢:“诸葛桃叶,请注意你的用词!别以为不在宫里,我就治不了你。”

我耸肩一笑道:“公主是可以随意惩处下官,甚至就地处死。小官小民的命在公主眼里原本就有如蝼蚁。但请问公主,如果处死了下官,公主拿什么去献给令兄皇太子呢?”

她呆住了,竟然半天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

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朗了,我来前线果然是太子的授意。

那个变态来了前线还不肯放过我!

不肯放过我,也就不会容许王献之接近我。而以他地心狠手辣,会不会采取一了百了的办法永绝后患?

我抬头看了看公主,如果真到万不得已,说不定还得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以保王献之的周全呢。

于是我换回恭顺地语气说:“下官刚刚只是试探公主对王献之的心意是否真挚坚定,如果公主真的认定了他,就请保护他,别让他受到伤害。尤其,别让他受到太子的伤害。”

她不以为然地说:“我哥怎么会伤害他?”

“您多注意点就是了,下官也不是说一定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不是?”

她带点恍然的口吻说:“你的意思是,我哥会为了你而针对他?”

“下官没那样说,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她突然朝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这你可以放心,我的人,我自然会全力保护的。”

好吧,她的人就她的人。谁的人都好,只要我们最后都能平安地回家。

卷六 诉衷情 (158)向前,向前

靠近前线,难民越多。他们扶老携幼站在路旁等着去。

新安公主靠在车窗边看了老半天,然后回过头来问我:“你说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仔细看了一下他们的装束说:“不清楚。他们有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流落来的。有的看起来又还好,而且穿着打扮颇像本地的农户。公主若想知道,何不招他们过来问问?”

新安公主朝窗外做了一个手势,随行的御林军小队长戚魏很快就出现在窗口询问。

马车停下了,几个难民被领到车窗前。公主问他们:“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要到哪儿去?”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虽然来处不一去处也不一,但他们眼中的恐惧和他们陈述的理由是一样的:江北和江南的秦晋两国就要一决生死了。秦国的皇帝坚已经亲自率领百万大军南下,誓言要一举攻下江南,让晋朝君臣都到他的马厩里给他喂马去。

这个消息让我和公主相对愕然,半晌无言。

难怪连本地农户都要弃家奔逃的,秦国皇帝苻坚,的确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话说永嘉之乱,原本归顺大晋的匈奴、鲜卑、羌、、鞨五大胡族群起反晋,晋室被迫南渡。当时大批汉族军民也随之南迁,涌入石头城的难民一时多达百万之众,晋遂于石头城建新都。历经十多年之后,如今的石头城已经变成融合南北风格的大都市,非常兴旺热闹,老百姓的生活也渐渐安定下来了。

这期间。北方诸族建立的众多小国一直混战不休,有地昙花一现就被灭掉了,有的则逐渐发展壮大。如苻氏一族建立的秦国就在吞并其他小国的基础上不断扩张版图,慢慢变成了北方最强盛的国家。

也多亏了他们互相牵制,一时难以顾及偏安江南的东晋,才有了南方十几年相对稳定的日子。虽说边境从未真正平静过,好歹还没有侵入南方腹地。

但北方这种群雄割据、互相混战的局面到去年还是结束了。去年年末,北方剩下的最后两个偏远小国凉、代,也被秦国的苻坚灭掉了,秦基本上统一了北方。

可以想见此时地苻坚。志得意满,豪情万丈,立志要一统江山,成为天下之主。

而啃下最后一块硬骨头,把南方这片不属于他的国土拿下,就成了他征服天下的最后一战,也是最重要的一战。

为此。他精心准备了半年之久。

如今一切就绪,他倾全国之力,集结了百万大军挥师南下。这无论对晋国政府还是对晋国的老百姓来说,都是一个让人惊惧的消息。要知道,坚率领的军队在北方可是横扫千军,从未遇到过对手。

在一片紧张气氛中,我们地队伍继续前行。一路上,难民如潮。眼看着一群群惊慌的人从我们车边掠过,我们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从车窗望出去。四野一片荒凉,临近中午了却看不见炊烟,一个个村落似乎都已人去房空。

新安公主一脸忧急,坐立难安。可又能怎样呢?唯一能做的只有命戚魏去四处打探消息。

而消息听得越多,就越让人心慌。原本我们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坚的百万大军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因为,北方在战乱多年后,早已白骨蔽野,人烟稀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人?可是打听到的消息却说这不是传言,而是事实。

原来苻坚为了一举攻下晋国,在自己国内实行“十一制”征兵法,也就是。每十个男丁就抽一个出来征招入伍。同时还把全国的马匹,不管是公家的还是私人的,一律集中起来以供远征军使用。

据说。在南下前地誓师大会上,苻坚说了一句很牛的话:“朕今有百万大军,兵多将广,人多势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岂惧天险?”

投鞭能断流,这不仅说明了人数之多,还说明了来的尽是跃马挥鞭的骑兵。

这样地传言听多了,害得我在困极中一闭上眼睛,就恍惚看到了北方蛮子的铁蹄已经踏上了江南的国土。

我和娘,历尽艰辛,去年才逃到这里,原指望从此过一点安稳的日子。谁曾想,娘因为在长途迁中耗虚了身子,刚生下妹妹就死了。留下我和不到一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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