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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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当自强-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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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贺三没反应过来。

“凭什么?”贺六怒道,“你别逼人太甚!”

郑小瑞依旧剔着小指甲,身形动也没动,道:“凭什么?就凭我在县城里有十八家铺子;就凭我精米白面地养了一群护院;就凭我挣的银子三辈子也花不完;就凭县老爷是我的姐夫——你说这些够还是不够?”

贺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和郑小瑞斗,两败俱伤倒还好,就怕是用鸡蛋砸石头:“郑老板,我们老实人,开不得玩笑!”

“贺老板,你当我认真的也好,开玩笑的也罢。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想不走也行,换门别的营生老老实实地做着;若是重新开了包子铺,就别怪我见一次砸一次,到时候我可没那么好心赔银子给你了。”

庄善若知道郑小瑞是说得出就做得出的主儿,不知道又哪里触动了郑小瑞敏感的神经,让他变了主意。

“莫非郑老板想要赶尽杀绝?”贺三纵使性子再好,也有了脾气。

“赶尽杀绝?哪能呢?只要贺老板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就好。”郑小瑞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低头,那两寸长的小指甲竟从中间劈开了,他冷笑了一声,手上一用力,生生将指甲拗了下来,才道,“你岳家不是在南边吗?”言外之意竟是要贺家背井离乡。

贺氏兄弟竟一时呆住了。

郑小瑞冷笑了几声,撩起长袍下摆,握了折扇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是没空和你们啰嗦了。我等下交代一声,你们去莫账房那里支三十两银子,拿了这银子,就当达成了约定。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收拾。”

郑小瑞从三人面前走过,一眼瞥到庄善若凝重的脸色。这个小娘子,倒是像朵山花,风雨越大,倒开得越艳。可惜,可惜了!

他推开房门,一脚踏到了门外,冷不防袖子被人扯住。

回头,但见庄善若扯住他半幅袖子,泠然道:“郑老板,且慢!”

☆、第245章 与虎谋皮(三)

房内的三双眼睛都定在了庄善若的那只手上。

这只手素白得几乎透明,十指纤细,紧紧地攥住郑小瑞的袖子,指节呈现出刚毅与决然——这是一只有主见的女人的手。

郑小瑞桃花眼一眯,嘴角绽放出一个玩味的笑来,他轻轻地抬了抬被攥住的手,道:“许大嫂,男女授受不亲哪!”

庄善若的手依然没动。

她比贺氏兄弟更清楚,依照郑小瑞的性子,若是他踏出了这个包间,那么贺家五口不消说重开包子铺,背井离乡差不多已成定局了。

与其日后再来和郑小瑞交涉,倒不如现在把握机会,扭转局势。

所以,在郑小瑞踏出房门的那一刹,庄善若脑中电光火石般地转过许多念头,还没有出来个确切的主意,手倒是比脑子更快,条件反射般一把揪住了郑小瑞的袖子。

“许大嫂……”贺三又感激,又难堪。他们两个大男人连个小女子也保护不周全,平白让她受了郑小瑞的轻薄。末了,还靠了庄善若的急智,留住了郑小瑞。

郑小瑞见庄善若手不动,低头看去,她莹白的脸儿,长长的睫毛一动也不动,全然没有小女儿的娇羞。郑小瑞突然觉得榴仙那特意为他做的桂花酒酿鸭子也没那么吸引人了,他心中起了个念头,翻转了袖子,想抓住她的腕子。却不料庄善若比他更快,在一瞬间撤了手,沉静地盯了他看。

有趣,有趣得很!

从来只有他郑小瑞看女人的份,倒还从来没被女人这样看过。他眯了桃花眼,反过来也打量起庄善若来了。

庄善若却是全然没觉得自己看的是一个男人,郑小瑞在她心目中是比豺狼虎豹更阴险毒辣的存在。

“看够了吗?”

庄善若敛眉低头:“郑老板,烦请进来说话!”姿态虽柔顺,可语气却是坚决的。

郑小瑞掸掸袖子。抽身又进了包房,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下。

庄善若迎上贺氏兄弟茫然不解的目光,冲他们使了个眼色,想了想。开口道:“郑老板,一年不见,生意倒是做得更大了。”

郑小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等她下文。

“我姐夫一家子举债开了家小小的包子铺,每天忙忙碌碌,只为赚几个蝇头小钱用来养家糊口,若是运气再好些,能多赚些银子,日子也能过得不那么紧巴些。”庄善若正色道,“打也打了。砸也砸了,想来郑老板心里的气也出了。但凡我们有什么不敬之处,请郑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

庄善若姿态放得很低。虽说是求情的话,可是讲来却是不卑不亢。

贺六哪里能见庄善若对郑小瑞低三下四,急煎煎地道:“许大嫂,你大可不必……”贺三赶紧扯了他一把。

贺三心眼比贺六多些,他见庄善若刚进门的时候躲在他们身后一声不吭,此时却挺身而出,说了这许多。且不说这话对郑小瑞有没有用。单凭一个弱女子能在郑小瑞这样的恶霸面前声不颤,手不抖地说出这一番话来,实属不简单了。况且,他着实不清楚这个许大嫂和郑小瑞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贺三准备静观其变。

郑小瑞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失望,记忆中那个孤注一掷,叫嚣着“我偏生叫你不如意”的女子怎么也不能和眼前这个低眉顺眼做低伏小的女子重叠在一起。

“我偏不愿意。那又怎的?”郑小瑞有意要逗她。

庄善若像是等着这句话,突然昂起头来,目光灼灼,眉目飞扬了起来,朗声道:“恕小女子冒昧。可曾有人说过郑老板长得比妇人还要俊美?”她这是在老虎口中拔牙了。

郑小瑞瞳孔收缩,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手骤然握紧了,指节青白。她这是要激怒他吗?

贺三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许大嫂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但凡是须眉男子最忌讳别人说他像妇人,有权有势的男人尤甚。

庄善若依旧直视着郑小瑞阴沉沉的目光,道:“我原本以为郑老板单单外貌长得像妇人,却没想到行为处事更像妇人。”手伸进了虎口,能不能保住就看这一招了。

“哦——”郑小瑞不怒反笑。

“郑老板家大业大,但凡是手缝里漏点出来,就够寻常人家吃喝几年的了。”庄善若继续铤而走险,“县城里酒楼虽以得月阁为首,可是能与得月阁匹敌的也有几家。可郑老板为什么不从大处着眼,反而紧盯着我家小小的包子铺不放?莫非正如郑老板所说,只是我姐姐做的包子比得月阁大师傅做的更好些而已吗?”

庄善若见郑小瑞没有反应,又道:“郑老板创业之初,用四通钱庄挤垮了福源钱庄,虽然手段有些不磊落,可至少福源钱庄也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不损郑老板的威名。我姐姐家的包子铺又是什么?怕是连得月阁的一指头也比不上。”

郑小瑞冷笑,来了,果然来了!

“郑老板既然放出话来,让我们关了铺子,卷铺盖走人自然是容易。”庄善若顿了顿,话音一转,“可是,郑老板不怕听那些闲言碎语吗?”

郑小瑞失笑:“我生意做到了这个地步,还怕听什么闲言碎语?”

庄善若也笑,这笑容比黑暗中的流萤消失得更快些:“郑老板是商场上的枭雄,自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郑老板的好手段。败在郑老板手下的败将自然无话可说,那是技不如人;旁人知道了也只会畏你、避你!”

郑小瑞露出得意的笑容:“说得好!我不要旁人敬着我,怕我便成!只要银子使得痛快,担那些虚名做什么?”

“旁人畏你、避你那是以前,从今往后,旁人嘴上不敢说,心里怕只会轻你、笑你!”庄善若端详着郑小瑞得意洋洋的脸色,比活吞了一条虫子还难受。

郑小瑞一拍太师椅的扶手,气势汹汹:“谁敢?”

很好,终于把他彻底激怒了。

庄善若曾经和郑小瑞打过一次交代,几个回合下来她算是大体摸清了他的脾性。这个人城府深,手段毒,软硬不吃,只是经不起一激!

“郑老板以你的财力和武力,逼得我姐姐家的小铺子关门大吉还不算,更要逼人背井离乡。”庄善若孤注一掷,“这间小铺子对你毫无威胁,不过是仅仅因为做得包子比得月阁的略美味些,惹得郑老板心头有些小小不快罢了。但凡大丈夫胸怀天下,这些细枝末节便如尘埃,扫之不及,所谓目下无尘;只有妇人气量狭小,专注于针头线脑,蝇头微利——可是,更有些不让须眉的妇人,对这些无关大雅的小节也不过是置之一笑罢了。如此看来,小女子妄言郑老板有妇人心性倒还是抬举了。”言外之意,郑小瑞便是连妇人也不如。

庄善若说完,只是静静地盯了郑小瑞看。郑小瑞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双目像是锁定了猎物的猛虎,危险地眯了起来。

贺氏兄弟都出了一身冷汗。郑小瑞喜怒无常,若是被激怒了,许大嫂怕是连活着走出得月阁的机会也没有。

郑小瑞不动,庄善若也不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战,噼里啪啦地闪出危险的火花。空气仿佛胶着在了一起,时间也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或是只有一瞬,只见郑小瑞突然换了另一副面孔:“不错,很不错,你已经成功地激怒了我——就像上次一样。”

庄善若觉得腿发软,却只能勉力支撑着,还没到最后的时刻,千万不能短了气势。

“可是,你还是没有彻底说服我!”郑小瑞很满意地看到庄善若看似镇静的脸色霎时一白,不知道怎么的,他一时竟有些怔住了,思绪一刹那飘到了九霄云外,想到了许多不相干的。

郑小瑞分明有些烦躁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冲着贺三道:“贺老板,我给你两条路走。或是干干脆脆地领了三十两银子,两日之内带全家老小从县城里消失;或是你空着手出去,我不赔钱也不赔礼,但是我允你继续将包子铺开下去。”

贺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生怕郑小瑞反悔似的道:“我不要银子!”

“别答应得太早,那三十两银子给你预留三天,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郑小瑞皮笑肉不笑。

庄善若不甘心,道:“郑老板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论选哪条路,全都是你得了便宜。”

郑小瑞咧嘴一笑:“那又怎样?你胆敢从老虎嘴里拔牙,我假装打了个盹,你不会真的舍得将我的牙齿拔去吧?”

庄善若点头:“孔老夫子曾经说过,真小人倒是比伪君子要可爱些,希望郑老板能言出毕行,给人留条生路。”

郑小瑞盯了庄善若半晌,厌倦地挥挥手。

贺氏兄弟拥了庄善若赶紧出了包间,又脚不点地地下了楼梯,几乎是夺门而逃。

等弯到一个拐角,庄善若再也支撑不住了,脚一崴,身子斜斜地倒下,这才觉得整个里衣从上到下竟是湿透了。

☆、第246章 残局

贺三赶紧将庄善若搀扶起来:“许大嫂,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庄善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强笑道,“幸亏这时候腿软,要是在里面就……那可闹笑话了。”

贺三细细打量庄善若,见她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拱手道:“今日多亏了许大嫂,要不然,这县城竟没有我贺三立锥之地了,惭愧,惭愧!”

“我却不甘心,铺子被白砸了,芸娘姐也白挨了一掌,我们又陪了这许多小心。”

贺三苦笑道:“也要怪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有我们这些穷人说话的份!”

贺六却一反常态,只低了头闷声不响。

庄善若扶了墙,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倚靠在墙上。经过一天烈日的炙烤,墙还散着余热。她沉吟半晌,问道:“贺三哥,你真的决定要将铺子守下去吗?”

“实不瞒你,芸娘虽是南边人,可是那边一个亲戚全无,这举目无亲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贺三肃然道,“再说,人活着就为了争口气。若是我拿了那厮的三十两银子,不啻是低头向他服了软,怕回家也会落得芸娘埋怨。我们虽被那厮逼到绝境,迫于权势委曲求全,但要我向那厮低头服软,却是万万不能的。”

庄善若点点头,知道贺三本是血性男儿,如此委曲求全自然是为了家中妻儿,她劝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

“嗐!”贺三摆摆手,“许大嫂再说,可就要愧煞我了。”

两人没有意识到贺六的异常。

突然,贺六发声道:“许大嫂,我有事想要问问你。”

“贺六哥,你问。”庄善若隐隐约约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个直肠子终究没憋住。

贺六踌躇了一阵,道:“我是个莽人。说话不会绕弯子,许大嫂莫怪。我看那厮像是之前便和许大嫂相熟,如果这遭没有许大嫂跟着,我怕事情会更糟。只是不知道当中有什么缘故?”

庄善若沉吟着,正想着该怎么把她和郑小瑞的旧事提一提。

贺三以为她不愿意说,打了个圆场:“贺六,他向来不会说话,许大嫂你千万……”

“我和郑小瑞原先便认得。”庄善若静静地道。

“啊?”贺六想着郑小瑞落到庄善若身上的贪婪的目光,有些想歪了。

“贺三哥,贺六哥,还记得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晚上,你们在街角救了我吗?”

“唔。”贺六点头,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被打得那么惨。

庄善若淡然道:“那回。我便是从郑小瑞手中死里逃生。”

贺六的惊讶溢于言表:“怪不得……”

贺三也暗自吃惊。他本来就是个细心的,今日和郑小瑞对峙,庄善若不畏不惧,他已经是暗暗称奇了;而那个恶贯满盈的郑小瑞,虽然对他们不留情面。可是对许大嫂,竟能做到怒而不发,实在是太太奇怪了。

而且,他好几次怀疑自己看错了,郑小瑞投向许大嫂的目光里,除了对美色毫不掩饰的兴趣之外,竟然还有一丝……欣赏?

街那头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有两人抬了一顶青幄小轿从他们身旁经过,那跟在轿子旁的小厮面色模糊,迈着小碎步。

三人赶紧往墙角的黑影处再避了避。

庄善若也缓过力气来,道:“这当中说来话长,回去再说。”

贺三附和道:“赶紧回家,有事家里关了门再说。”

贺六点点头:“大嫂怕是等急了。”

三人便急急地朝钗袋巷方向走去。怀着劫后余生的感慨。

……

“停轿!”坐在青幄小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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