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过,可是我怕即便是那样,女生找工作还是会吃亏。”
很感激师兄几次对我的推心置腹,我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个社会明着标榜着男女公平,实际上在很多地方都有着隐性歧视的存在。这个在找工作的过程当中已经深有体会。
师兄笑了笑,“我知道,可有时候这也是件好事!”
“好事?”。
“正因为这样很多单位在招揽人才的时候,也会主动开出把配偶也安排进来的条件,这样可以留住人才……”
“这样也可以?”
师兄点头,“我也是听我的师兄们说的,他们好多个都是这样签的单位……”
师兄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变得有些不大自然。
“其实……我明年也就毕业了,所以到时候我也可以要求这样的签约条件……”
师兄说着,视线似是随意地看向路边,想要掩饰什么。我心中一动,低下头,无法忽略其中的暗示。
我们站在楼下,一阵微风吹过,几根头发软软地在脸边轻轻荡了荡,我用手将飘散的碎发捋在而后,然后耳根处变得滚烫一片。耳边似乎听到了 “怦怦”跳动声,不仅仅是我的。
“安静,你是个……好女孩……”
强作镇定的话语之中难掩一种灼热的情绪,让我越发紧张。
“所以我……”
耳边的鼓动越来越剧烈,像是随时就会停止一样。
我攥了攥手指,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很多人的脸,有骄子,有楚杨,有赵乐天,甚至还有那个只见了一次面的前女友。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将一切清空,忘掉。然后抬眼,慢慢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或许眼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我的变化,师兄原本忐忑不安的脸逐渐变得轻松下来。他笑得意气风发,志在必得。
“所以安静,我想——”
“安安!”
一个急切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师兄将出口的话语。师兄皱着眉,略显恼怒的看向来人,却在看清之后愣在了原地。
多么似曾相识场景,同样的夜晚,同样的人,同样未出口的话,却被同样的声音打断。
慢慢的转过头,我看到那个叫我“安安”的人。
淡淡银辉之下,那个人的面容渐渐清晰,依然是处惊不变的脸,紧抿的嘴唇,只是眉眼之中有着与年龄不太相称的漠然。
几个月的时间,我以为我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即便和他面对面也不会再生波澜。可当他真的出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毫无准备。就好像好不容易才结了痂的伤疤突然又被撕开,鲜血开始一滴一滴,混着汹涌的记忆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我就不行吗?”
(五)
我们三个人像是三根木桩,定在原地,面面相觑。只不过我看着楚杨,楚杨看着我,偶尔扫眼师兄,而师兄先是盯着楚杨,然后又扭头来看我。
于是我回神,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脚下。
楚杨忽然动了起来。
他一步步向我们走近,每一步都不疾不徐,又带着不容质疑的气势。
他在我们面前站定,视线在我脸上来回巡视,我依旧低着头,没有回应。
“谢谢你送我女朋友回来。”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却是在对师兄说话,没有丝毫客气。
震惊的抬起头,却瞬间被一双漠然的眸子捕捉到,下一刻,手被抓住,整个人被用力拽着向前走去。
“你、你干什么!”
我被拽出个趔趄,反应过来后使劲甩他的手。可是他手抓的特别紧,根本甩不掉。我又改用扣,用掐,用掰,几乎上了十八般武艺,可他依然无动于衷,就只是固执地抓着我向前走。
我变本加厉,变成拳打脚踢,仍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回头,叫师兄,想向他求助。却在回过头时,看到师兄难看至极的脸色。
无力地闭上嘴。
没用了,师兄应该不会再信任我了,在他眼里,我说了谎,骗取了他的信任,还让他失了脸面,竟然还是两次。如果这些事放在我身上或许已经不是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变成了恨,咬牙切齿的恨!
我们彻底完了。
被楚杨粗暴地扯进了单元门内,师兄最后的身影也在视野中消失。
心忽然就沉了下去,看着前面人的面容明暗交织模糊不清,被他攥着的手指像是要断了一样。
凭什么他能肆无忌惮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凭什么他能为所欲为的扰乱别人的生活,却毫无愧疚可言?
更可气的事我竟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一口悲凉气涌了上来,悲愤夹杂着委屈,我开始放声大哭。
呜呜的哭声在整个楼道里回荡着,带着我所有的委屈。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敢出来,这年头谁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什么当时我就不知道,然后就认识了这么一个灾星。
前面的人渐渐的慢了下来,手中也松了些力气,不再狠捏,而是变成轻轻拉着。
可是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难道现在补救还有什么用吗?
被楚杨拉到三楼自家的门口,门口放着一个大大的拉杆皮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我站在原地,哭得泪眼模糊,不停的用袖子擦,还是来不及。
楚杨在门前等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
他拿过我的包,从夹层里翻出钥匙,顺理成章地开了门。
我哭得更难过了。
楚杨先把那只大皮箱拉了进去,然后过来拉我。我往后挣,不想让他碰我。
我们这样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门外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门里的人眉头深皱,一脸的为难。
这是什么,难道我变成了他那胡搅蛮缠的前女友了吗?
一想到这里更是一肚子的火,转身拔腿就要向楼下跑。
可还没待我实行,忽然天旋地转,我已经被楚杨打横抱在了怀里。再下一刻,我就被抱进了屋子,他还顺便用脚把门给带上了。
所有的一切就在几十秒内发生,待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放在了沙发上,而楚杨站起身,老老实实站在门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眼睛里沉静的如一潭湖水。
我怒火中烧,“蹭”地站起来,抓着他就往门口塞。
“你出去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这是我家!”
楚杨被我猛地一推,直接撞在了门上,发出闷闷的一声。
我继续用力推他。
“又是你!为什么又是你,你怎么又来坏我的事,难道你没看到师兄马上就要和我表白了吗,你干嘛出来打扰……”
一边哭一边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喊得嗓子都哑了,见推他已经推不动,开始举起拳头像疯了一样胡乱向他身上砸。
我觉得自己自尊已经被他践踏的不成模样,他却还无耻的不停地在我面前炫耀。
不知道砸了有多久,砸的我的手都疼了,他却连哼都没哼。许是我根本就没对他造成一点点伤害,气急,又重新牟足劲揍了过去。
双手被人就势握住,自己竟然一点都动弹不得了。
“安安,”楚杨忽然出了声,“难道我就不行吗?”
……
这句话像是女巫施了的定身咒,我连动都动不了。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我们彼此尚未平息的呼吸声。
愣愣地抬起头,那双深色的眸子深深地映入眼中,平日的波澜不惊里浸满情绪。
耳朵里似乎还在回响着这句话最后那个字的音,而我的思绪也随着这个愈行愈远的回音飘了过去,想要抓住它,循序而上,然后好好把它们再细细分析一遍。
可是依然不懂。
“你说什么?”
傻傻的楞了半天,这是我反应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或者说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我说‘难道我就不行吗?’。”
楚杨很有重点地又重复道,眼中开始凝聚。
我看着他变得越来越深情的脸,觉得难以置信。大大的睁着眼,满脸泪痕,徘徊半晌,终于带着哭腔憋出了一个字:
“啊?”
楚杨的深情破了功。
作者有话要说:
☆、无赖的解释
(六)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明明刚才还是我对着楚杨大哭大闹,怎么现在就变成楚杨抱着我,而我竟乖乖地伏在他的怀里?
怎么会是这样。
我挣扎,可楚杨牢牢的圈住了我,我的两只胳膊都被夹得死死的,只剩两只手能动一动,可是有什么用,凫水?
我又奋力地要抬头,楚杨又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脑后,把刚刚抬起的头重新按回他的肩膀上。
我忽然发现,原来楚杨看起来瘦,其实他很壮。正常情况下我根本就打不过他。
“安安,我不是说了我要和你说的吗,你怎么能先听别人的表白?”
他竟然开始怪我了,尽管语气无比的温和。
全身都被压制,却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
“你好意思说,你明明说的是等我回来,可是我回来的时候你人却不见了,而且一连消失好几个月,你还好意思说我没有等你?”
我像是个怨妇一样,满腹的苦水一股脑的倒在楚杨头上,把他浇的默不作声。
于是我接着反抗,想要摆脱他的钳制。
长长的一声叹气。
“安安,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
只一句,就让我放弃了挣扎,勾出了我的全部泪水。那些悲伤的,愤怒的,委屈的,无奈的回忆,都变成了泪水流了出来,流到了楚杨的肩上。
一点一滴,最后我伏在楚杨肩上嚎啕大哭,而他的衣服,被我当成了不用白不用的免费纸巾。
哭了好久,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
最后稍微冷静下来的我问楚杨,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楚杨做出了长长的一番解释。
他说过完年回公司以后,突然接到通知让他去国外进修几个月。
事发突然,他匆忙地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前在机场通知我的时候,发现手机不见了。
或许是掉在了哪里,或许是真的被人偷了,反正结果就是楚杨同学丢失了与唯一能联系到安静同学的东西。
我又问他那为什么他楼上的房子也跟着变空了,难道所有的家具也都被他打包带走运到国外了?
楚杨解释说是房子他只租了一年,就在他刚出去的时候到期,房东不再出租,没办法,他只好联系赵乐天帮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拉到赵乐天家去了。
环环相扣的解释,挺缜密啊。
我哼声,问他,他既然能够找回赵乐天的联系方式,就不能想办法联系到我?
说到这里楚杨竟然意外的沉默了。
我被压在他的肩膀上,根本看不到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只能听见他清浅而分明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地说,后来他确实已经想办法又得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这个超级复杂的过程可以简单的表示为:楚杨的Q。Q——赵乐天的Q。Q——司徒淼淼的电话——我的电话),可是他却不敢打给我了。
“为什么?”我问。
他又是沉寂了半天才说。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才打给你,你肯定已经对我气急了。如果联系到你吵上一架倒是好事,怕的就是你又像鸵鸟一样躲起来。我在外面,根本不能随意的应对,所以干脆狠下心来,不联系,所有问题等着回来一起解决。到时候是吵架还是躲开,就都会有办法应对……”
听了这话,我有些哑口无言。
心情很复杂,有些欣喜,随之又有些郁闷,自己就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掌握的这么透彻了?
而且他也没分析错,果然我见到他就如此大闹一场,不过早知道还是应该躲起来,对他爱理不理的,这样才对他的杀伤力才更大一些。
事情解释到了这样一步,我也算明白了一切,可就是不解气,凭什么说的好像我就像个萝卜,非他这个坑不可。
冷哼道:“你就这么十拿九稳?你就不怕我在你回来之前跟人家跑了?”
话一出口,顿觉不对,怎么说的我好像是跟人私奔的小媳妇。
“当然怕,”楚杨终于放开了我,拉着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头枕着我的腿,躺了下去,吓得我一哆嗦。
他抓住了我企图逃跑的腿。
“所以我在你身边安排了眼线。”
“谁?”
问出来之后,瞬间我就想明白了,咬牙切齿道:
“司徒淼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听了我的咒骂,楚杨只是闭着眼睛笑了笑。
他的眼下又一圈很明显的黑眼圈,这之前我根本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再看了看旁边立着的那个大皮箱,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
他一定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吧,来找我没找到人却发现我在楼下跟别人在一起,他当时冷冰冰的样子怕是因为让她想起他前女友的事了吧。
有些人,可能痛着痛着就忘了,而有些情景,却是痛到此生再也不想遇到。
(七)
我静静地看着楚杨变得逐渐平和以及满足的面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杨,你……这就完了?”
“嗯,”疲惫的声音响起,还有些懒洋洋的,“要不然还有什么?”
是啊,还有什么,心里琢磨着,似乎该说的都说了,可是怎么就觉得缺点什么呢,就是很不圆满的的那种感觉。
我绞尽脑汁想着,意外的看到楚杨正眯着眼偷看我,顿时大窘,抬手就把他往下掀。
“看什么看!下去!”
楚杨伸手紧紧抱住我的腰,脸埋在了我的肚子上,隔着衣服我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不下去不下去,我不下去!”
听听,这简直就像个无赖!而且我越使劲推他,他抱得越紧,把我晚上吃的西红柿牛腩都要挤吐出来了。
“你现在怎么这样啊!”
我愤而抱怨。
“我一直都这样!”他大言不惭。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的只露出一半的耳朵,竟然无可奈何。
过了好久,肚子上长得这颗脑袋忽然动了动。
“安安。”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
“干嘛?”我没好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