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岛》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金银岛-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上的一切都将按军人作风行事。
  我还忘了告诉你,希尔弗很有钱。我亲自了解到,他有银行账号,而且从来没有透支过。他留下他的妻子来照料酒店的生意,由于她是个黑人,所以我猜测,驱使他再度出海漂泊恐怕不仅是因为健康的原因,
  而且还因为这个妻子。不过像你我这样的老光棍即使猜测错了也是可以谅解的。
                      约翰·特劳维尼
  再及:霍金斯可以在他母亲那里住一晚。                      约翰·特劳维尼

  ① 爱德华·霍克(公元1705…1781):英国著名海军将领。
  大家可以想象到这封信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快乐。我欣喜若狂,而如果说我曾经瞧不起过什么人的话,那就是老汤姆·雷德鲁斯了,因为他除了嘟嘟哝哝地唉声叹气外,什么也不会做。猎场总管手下的任何一个猎场看守都巴不得顶替他去执行任务,但乡绅不愿意让别人去,而乡绅的好恶对下人们来说就是法令。除了老雷德鲁斯外,他们连嘀咕几句都不敢。
  第二天早晨,我和雷德鲁斯步行去“本鲍将军”旅店,到那里后我发现母亲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好。那位长期以来一直闹得我们家不得安宁的船长,已经去了他再也闹不起来的地方。乡绅让人修好了店里的一切,还让人将客厅和招牌重新油漆了一下,并添置了一些家具,特别是在酒吧柜台后为母亲准备了一张漂亮的扶手椅。乡绅还替我母亲找来了一个男孩当学徒,免得我走了之后店里没有帮手。
  我见到那个男孩后,才第一次明白自己的处境。在那以前,我满脑袋想的都是那即将到来的探险,压根儿没有想过要告别这个家。现在,看到这笨手笨脚的陌生人将顶替我的位置留在母亲身边,我才第一次感到心酸。恐怕我当时让那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因为他新来乍到,不熟悉情况,我有的是机会纠正他,指责他,而且我一个机会都不放过。
  过了一夜,第二天吃过午饭后,雷德鲁斯和我又重新上路。我告别了母亲,告别了我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那里的小海湾,告别了我那可爱的“本鲍将军”老招牌——自从重新油漆过后,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可爱了。我最后还想起了船长,想起了他曾经常常沿着海滩散步,帽子歪戴在一边,面颊上留着那个刀疤,胳膊下夹着那副旧黄铜望远镜。我们一转眼就绕过了拐角,我们家也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黄昏时分,我们在石南丛生的“皇家乔治”旅店门前上了邮车。我挤在雷德鲁斯和一位胖胖的老先生之间。邮车急速行驶,夜晚寒气袭人,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因为我准是一上车就睡着了,而且不管邮车是上山还是下坡,不管过了什么车站,我都睡得死死的,一无所知,等我感到有人捅了一下我的肋骨而终于睁开眼睛时,天早已亮了,邮车已经停在了城里某条街道的一幢大房子前。
  “我们到哪儿了?”我问。
  “布里斯托尔,”汤姆说,“下车吧。”
  特劳维尼先生下榻在码头尽头的一家旅馆,以便监督纵帆船上的工作。我们朝那里走去,我感到特别高兴的是,我们是顺着码头走去的,旁边是形形色色大小不一、装备各异、国籍不同的船只。有艘船上的水手们一边干活一边唱歌,另一艘船上的水手正爬在我头顶上方的高处,吊着他们的帆索看上去比蛛丝粗不了多少。虽然我一辈子都生活在海边,我却仿佛到这时才真正靠近大海,就连柏油和海水的咸味也显得与往常不同。我看到了最最漂亮的船头雕饰,这些船都出过远洋。我还看到了许多水手,耳朵上挂着耳环,胡子往上翘成圆圈,辫子上抹了发油,一摇一摆地迈着水手特有的步子。即使让我看到这么多的国王或大主教,我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兴奋。
  现在我自己也要出海了!也要坐上纵帆船,船上也有吹哨子的水手长、留着长辫子而且会唱歌的水手!我就要出海了,去那陌生的小岛,寻找埋在地下的室藏!
  当我还沉浸在这种美好的憧憬之中时,我们突然来到了一家大旅馆的门前,见到了特劳维尼先生。只见他身穿厚实的蓝色服装,俨然像个海军军官。他面带笑容地走出门来,竭力模仿水手的步态。
  “你们来啦!”他大声说道,“大夫昨晚也从伦敦赶来了。太好了!船上的人都到齐了!”
  “哦,先生,”我兴奋地叫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海?”
  “出海?”他说,“我们明天就出海!”    
二 在“望远镜”酒店里
  我吃过早饭后,乡绅交给我一张便条,要我送给“望远镜”酒店的约翰·希尔弗。他说那地方很好找,我只要顺着码头走,留神一家用一副巨大的黄铜望远镜做招牌的小酒店就行。我急不可待地出发,为又有机会看看船只和水手而兴高采烈。码头现在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所以我一路上只能从拥挤不堪的人群、车辆和货物之间穿行,最后终于找到了那家酒店。
  这是个气氛欢乐的小小娱乐场所,招牌刚刚油漆过,窗户上挂着整洁的红色窗帘,地上铺着干净的沙子。酒店的两侧各有一条街道,酒店也各有一扇门通往这两条街道,因此,尽管酒店里烟雾腾腾,人们还是能将低矮而宽敞的店堂看得一清二楚。
  顾客大多是海员,个个说话声音大得吓人,我站在门口几乎都不敢进去。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侧面一间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定他准是高个子约翰。他的左腿在靠近臀部的地方截掉了,左肩下的拐杖却灵活得出奇。他架着拐杖一蹦一跳的样子简直像只大鸟。他身材高大,体格强壮,一张极为平常而又苍白的脸大得像火腿,上面挂着笑容,透着机灵。他看上去确实心情非常好,往返于桌子之间时嘴里还吹着口哨,并且对那些熟客时而说两句笑话,时而拍一下他们的肩膀。
  说实在的,自从特劳维尼先生在信中第一次提到高个子约翰时起,我心中就一直担心他可能正是我在“本鲍将军”老店时要留意的那位独腿水手,然而只要对面前这个人看上一眼就足以打消我的种种顾虑。我已经见识过了船长、黑狗和瞎子皮武,所以认为自己知道一个海盗是什么样子。在我看来,他们和眼前这位衣着整洁、笑容可掬的店主完全不是一路人。
  我立刻鼓起勇气,跨过门槛,径直向他走去。他当时正拄着拐杖和一位顾客交谈。
  “你是希尔弗先生吗?”我一边问,一边把便条递了过去。
  “是的,孩子,”他说,“这确实是我的名字。你是谁?”这时,他看到了乡绅写给他的信,脸上立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我觉得他像是吃了一惊。
  “哦!”他大声说着向我伸出手来,“我明白了,你是我们船上新来的服务生。很高兴见到你。”
  他的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就在这时,坐在远处角落里的一位顾客突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门离他很近,所以他一转眼就到了街上。但他那匆匆忙忙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最早到“本鲍将军”旅店来找船长的那个脸色苍白、缺两个手指的家伙。
  “啊,抓住他!”我叫道,“那是黑狗!”
  “我才不管他是谁呢,”希尔弗嚷道,“但他连酒钱都没有付。哈里,快去把他抓回来。”
  紧挨门坐着的另外一个人立刻跳起来追了出去。
  “就算他是霍克将军也得付钱,”希尔弗大声说,然后,他松开我的手问,“你刚才说他是谁来着?黑什么?”
  “黑狗,先生,”我说,“特劳维尼先生没有告诉你那些海盗的事吗?他就是其中之一。”
  “是吗?”希尔弗叫了起来,“在我的店里?本,快跑去帮哈里一把。那么他就是那帮狗东西之一了?摩根,你刚才不是和他在一起喝酒吗?你过来。”
  那位叫摩根的人上了年纪,头发花白,面孔晒成了暗红色。他听到希尔弗叫他后,顺从地走了过来,嘴里还在嚼着烟草块。
  “我说,摩根,”高个子约翰声色俱厉地说道,“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黑——黑狗,是吗?”
  “是的,没有见过。”摩根行了个礼说。
  “你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对吗?”
  “对的,先生。”
  “老天!汤姆·摩根,算你走运!”酒店老板嚷道,“如果你和那种家伙混在了一起,你就别想再进我的店门!你听清楚了,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不大明白他的话,先生。”摩根答道。
  “你那肩膀上长的究竟是脑袋还是该死的木疙瘩?”高个子约翰又嚷道,“不大明白是吗?也许你连跟谁说话都不明白了吧?说吧,你刚才究竟和他嚼什么舌头?航海、船长、船只?快说!倒是说了些什么?”
  “我们在谈拖龙骨①的事。”摩根说。  
  ① 拖龙骨:一种将人缚在船身龙骨下拖的刑罚。
  “你们在谈拖龙骨的事?对你们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的话题了,早晚得让你们尝尝。给我滚回去,你这没用的东西!”
  等摩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希尔弗用一种让我觉得非常讨好的信任态度悄声对我说:
  “汤姆·摩根这个人很老实,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现在,”他又提高嗓门说道,“让我想想看——黑狗?不,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我好像记起来了——是的,我见过这狗东西。他常常和一个要饭的瞎子一起来这里,是的。”
  “肯定是这样的,”我说,“我也认识那瞎子。他的名字叫皮武。”
  “正是!”希尔弗十分激动地高声说道,“皮武!那准是他的名字。啊,他那长相简直像鲨鱼,是的。如果我们能逮住这个黑狗,就有好消息报告给特劳维尼船主了!本是个飞毛腿,没有几个水手跑得过他。他肯定能追上黑狗,一定能!黑狗刚才不是在谈论拖龙骨吗,我就叫他尝一尝拖龙骨的滋味。”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拄着拐杖在酒店里跳来跳去,还时不时地拍着桌子,那副激动的样子简直可以说服伦敦中央刑事法庭的法官或伦敦的警察。看到黑狗出现在“望远镜”酒店,我的怀疑又一下子重新涌上了心头。我警惕地看着这位厨子,但对我来说,他这个人城府太深、反应太快、过于狡猾。所以,当出去追赶的那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说在人群中失去了那个人的踪迹,而高个子约翰又像骂小偷一样将他们臭骂了一顿时,我这时已经愿意不顾一切地为约翰·希尔弗的清白无辜而作证了。
  “你听我说,霍金斯,”他说,“这件事落到像我这样的人身上真是难办,对吗?特劳维尼船主会怎么想呢?这么一个狗东西竟然坐在我的酒店里,还喝我的朗姆酒!你到这里来告诉我他是什么东西,而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光天化日之下从这里溜走!霍金斯,你在船主面前得为我说句公道话。你虽然年纪不大,却非常聪明伶俐。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你瞧,我拄着这木拐杖还能怎么样呢?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强壮的水手,我准会不费吹灰之力追上他,将他逮住,可现在——”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下巴微微一张,仿佛想起了什么事。
  “酒钱!”他突然说道,“三杯朗姆酒!真该死,我竟然忘了他的酒钱!”
  他一屁股坐在一张长凳上放声大笑,直笑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就这样,我和他两个人笑呀笑,直到整个酒店里笑声一片。
  “瞧我真是头老蠢驴!”他最后抹着脸上的泪止住了笑说,“霍金斯,你我会相处得很好的,因为我发誓我只配当船上的服务生,好了,我们走吧,老站在这里不是个事儿。我们得公事公办,伙计们。我这就戴上我的旧三角帽,和你一起去见特劳维尼船主,向他报告这件事。你听我说,小霍金斯,这件事事关重大,不管是你还是我,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什么好夸耀的。说实在的,我俩真是傻到家了,你的脸上无光,而我连酒钱都没有能收回来!”
  说到这里,他又开怀大笑起来,弄得我虽然并不像他那样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笑之处,也身不由己地跟着他笑了起来。
  在沿着码头往回走的那一小段路上,他成了一个最最有趣的伙伴,不断地向我介绍沿途看到的各种船只、它们的装备、吨位和国籍,并给我解释船上正在进行的工作——这条船如何卸货,那条船如何装货,另一条船又如何在为出海做准备。他还时不时地给我讲一些船只或水手的轶事,或者重复某一个航海用语,直到我完全将它学会为止。我开始觉得自己在船上能有这样一个伙伴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们赶到旅馆时,乡绅和利维塞大夫正坐在一起,就着烤面包快要把一夸脱啤酒喝完了。他们马上要到纵帆船上去检查一番。
  高个子约翰情绪激动地将刚才酒店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从头至尾讲了一遍;还时不时地加上一句:“是不是这样,霍金斯?”而我自始至终不断为他作证。
  两位绅士都为没有抓到黑狗而感到遗憾,不过我们一致认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高个子约翰在受到一番夸奖后,拄着拐杖离去了。
  “所有船员今天下午四点在船上集合。”乡绅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是,先生。”厨子在走廊里大声答道。
  “我说,特劳维尼先生,”利维塞大夫说,“我一向对你发现的人或事不抱多大的信心,不过我倒是觉得约翰·希尔弗很合我的意。”
  “这个人很可靠。”乡绅说。
  “吉姆现在可以和我们一起上船去,是不是?”大夫又问道。
  “当然可以。”乡绅说,“霍金斯,戴上帽子,我们一起去看看船怎么样了。”   
三 火药和武器
  西斯潘尼奥拉号停泊的地方离岸边有些距离,我们坐平底船向那里驶去时,不停地在船只的头饰和船尾的舵叶之间绕来绕去。那些船上的缆绳时而擦着我们的船底,时而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