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展心中一痛,还未来得及起身奔去,口中正要高呼,情势急剧变化。
一道闪电般的白色猛地出现,快得让人还来不及看清,他已稳当地接住正要摔落的月棠。
纯白的飘逸身影,轻盈点足而下,宛如天外飞仙一般,一手抱住惊慌失措的月棠,另外一手之中,雄厚的内力化作无形剑气,一道凌厉的寒光一闪,如玉的手指对着毒佬的方向弹指一拨,毒佬顿时被他击中倒地摔落,滚得老远。
所有人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况震住,从来没有听说过武林中有这等高手,内力强到可以化无形为有形,以气做剑,无形剑气能伤到人,当今武林有此身手实在罕见!
月棠本来正做好了挨砸的准备,哪知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反倒猛然跌进了一个清凉的怀抱,恍如一阵风过那么迅速,那人飞快地接下自己,另外一只手轻松地就把那老毒物击倒,这种武功,这种造诣,这种境界!
大神!绝对是大神!
在他击退毒佬的时候,月棠尚在他怀中,从惊慌中睁开眼抬头,只一眼,就丧失了所有的神智和语言。
是他!
居然,是他——
第一卷 月上海棠 第五十一章 居然,是他!
银色的面具冷冷反射寒光,轮廓分明的脸庞遮掩在面具后面看不清表情,感觉到他坚实的臂膀正揽在自己腰上,月棠忽然羞红了脸,心跳无比剧烈,如雪的精致面料上压着浅浅暗纹,富贵典雅,丝毫不失品味。他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宛如雨水那般清新,肆意而贪婪着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白衣少年,仿佛时光忽然倒退到初来的那一刻,漫天的海棠花雨中,惊诧失神的少女,以及那个绝世的白衣少年。
子迟轻巧稳当落地,轻功几乎是出神入化的地步,看得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他一手揽着月棠,浑身一股冰冷而慑人的气势冻结了周围,只有月棠兀自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那种诡异而寂静的气氛。仿佛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大量,子迟缓缓低头看向怀中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少女,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微微一怔——
这双眼睛,这种眼神,好熟悉的感觉!
这双眼眸,这样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带着惊艳、震撼、喜悦还有……熟悉!
子迟不知道月棠认识自己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惦记,只当又是一个为自己容颜气势所震的花痴少女,冷冷扫过一眼后,复又抬头淡淡放开,月棠还没站稳就被他猛然放开,脚踝吃痛,顿时跌坐到地面上。
满场哗然!
白莫展已经强自站起身来,捂住胸口打量来人,长身玉立,迎风而起,衣袂飘飘,白衣胜雪,隐藏在面具后的容颜无法揣度,只有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目,如同一汪寒潭,深邃看不见底,周身的气度和浑然天成的霸气,让他不由自主心中一颤。
月棠气呼呼地从地上站起来,不顾大家的眼光,怒冲冲地看着面前的“肇事者”居然理都不理自己一眼,脑子一热,大步欺身上前,鬼使神差地一把揭下了他覆面的银色面具,半点拖泥带水也无,丝毫不曾犹豫,仿佛这就是她此时应该做的事情——
看清楚……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子迟怎么也料到,狼狈跌坐倒地的月棠忽然那么灵活,猛地起身上前,动作快得让他没时间防备,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防备这个毫不起眼的丑陋女孩,下一刻,脸上的面具忽然被那个女孩动作粗鲁地揭下,绝世出众的容颜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圆满了,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圆满了!
今天的奇事一件接着一件,最震撼人心的,莫过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白衣少年,更让人震惊的,就是他的容貌和武功造诣。
惯常清冷的眼眸依然不显山不露水,清浅如玉的脸庞不动声色,仿佛被揭下面具的另有其人,事不关己的冷漠和疏离让在场人都是一冷,好冰冷的气质,这样如玉浮雕一般出众卓绝的脸,半分温度也无,完全没有表情和波澜,美得简直就像雕塑,不似凡人。
月棠握住他的面具,死死攥住,眼睛盯着他的脸庞,半分都移动不开。
是他,真的就是他!
虽然隔了七年,他还是那么好看,比初见时成熟了一些,带男人的成熟韵味。了些成熟是一对曜石般的墨色黑眸流光溢彩,冰如零点的目光,脸部侧面线条冷峻无情,紧绷如刀雕,唇线抿得薄不能见,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就是那个救过月棠的宇宙无敌霹雳冷漠美少年!
子迟凌厉如寒光的眼神扫过月棠平凡得没有任何的特点,皮肤粗糙暗沉,五官普通,脸上还有伤疤,除了眼睛,这个女子没有一点可看的地方,为何她敢这么突兀就来揭开了自己的面具!而且,对于自己的冰冷没有惧意吗?
从小到大,除了师父和父皇之外,子迟得到的大多都是恭维和阿谀奉承,倾慕他的女子多如牛毛,就连司徒秋水他也从未放在心上,男女之情对于清心寡欲的子迟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自幼跟随师父云游四海,修习道学,讲究清心净欲,天性凉薄冷漠,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冷峻绝色的容颜,淡漠清冷的性格,周身散发出的清冷气息,使他一直都是女性“绝缘体”,从不近女色的他,懒得费心去关注这种闹腾肤浅的生物。
因为她,那个美丽得勾魂夺魄的女人!
女人都是骗子,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爱情,婚姻,不过是她们为了自己的目标使出来的手段,一旦目的达成,什么爱情,都变成了虚无。
昔日枕边的爱语,转眼就是恶语相向,昔日的浓情蜜意,转身就是咫尺天涯。
丈夫可以抛弃,儿子可以扼杀,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看到面前那个肆无忌惮打量自己、差点就要流口水的傻女人,子迟忍无可忍地拂袖,径直冷冷越过月棠向前走了几步,步伐沉稳端庄,身形挺拔,经过月棠身边时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清新的体香,月棠忽然回神过来,看了看手中的面具,心情复杂地咬着下唇,看着那个白色的飘逸背影。
他,好冷漠,如同高山上永不融化的冰雪,那么圣洁,那么高不可攀。
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月棠有了一瞬间的失落,看到他慢慢地从自己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仿佛自己完全不存在一般,甚至擅自揭开了他的面具他也完全没有反应,月棠有点丧气,这个人,到底是面瘫还是冰山啊!
白凤举愣愣回神,看着面前傲然挺立的子迟,惊诧于他的绝世容颜和内力,碍于中毒未解不能起身,在座椅山强自抱拳。
“咳咳……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请问阁下是?”
子迟却完全置若罔闻,半分面子都不给,让白凤举的脸色瞬间变幻,白莫展也对子迟本能地没有好感,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怒意,子迟却全然不觉,冷冷地负手走到地上的毒佬面前,墨黑的曜石眼眸看向地上的毒佬,没有一丝情绪和起伏。朝他伸出修长如白玉一般的手,静静摊开手心,甚至不曾俯身,姿态极其高傲疏离。
毒佬面带怨愤,自知绝对不是对方的敌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气愤愤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很恨地递到子迟手中。
子迟缓缓地拿起,凑到鼻子间略微嗅了嗅,微微蹙起剑眉,将瓶盖塞好,淡淡扬手,那小瓶稳稳地落在白凤举手边的小桌上。
本来有些愤怒的白凤举忽然就明白了,子迟替他们要来了解药,连忙拿起旁边的小瓶凑到鼻子边,一股奇异的芳香,让人浑身说不出的清爽,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白凤举知道这就是解药没错,连忙将小瓶递给白莫展,大家相继传递解毒,毒佬倒在地上,被刚才子迟伤得不轻,猥琐的老脸上显示出了狠辣和杀气。
月棠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子迟沉默着做完这一切,说不出话来,手中还握着他的面具,冰冷生硬。
第一卷 月上海棠 第五十二章 孤鸿门主
白莫展做完这一切,看到月棠还傻傻地站在门边,急忙走过去,步履还有些虚浮无力,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可是掩饰不住对月棠的担忧和关切。
“还好吗?有没有伤着?”
没有称呼,急忙地打量月棠上上下下,生怕她受伤或者闪失,月棠感动地瞥了他一眼,沉默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手上握着那个银色面具,忽然刺痛了白莫展的眼睛,月棠依旧定定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目光闪亮,瞬息变幻,让白莫展忽然有种错觉。
月棠好像之前就认识那个白衣少年,他们……是旧识?
一念之差,白莫展难以遏制地有点嫉妒,从来不曾有哪个人,能让他自惭形秽,可是现在这个白衣少年,且不说他的容貌,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的淡定沉稳,周身散发出来的贵气,不可亵渎的圣洁气质,足以震撼所有人的心魂,不说他的内力之浑厚,自己再练十年恐怕才有那个境界。
不可否认的是,玉面公子在子迟面前,免不了也要气短。白莫展微微有些失落和丧气,疑惑不解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这个人,难道……是他?
忽然,一个可能性出现在脑海,让白莫展也好奇起来,心情莫名地有点激动,难道是传说中的琢玉郎——卓王爷?
这种举世无双的容颜和风致,恐怕只有卓王爷才拥有,但是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他和月棠……白莫展忽然一个激灵,恍如一桶冷水从天而降,浇得他透心冰凉。
他们……他们有婚约,儿时就已有了婚约!
自己居然忘记了,月棠是百里家的六小姐,自出生起就许配给独孤贵妃的独子——万俟子迟,倘若眼前这位白衣少年是卓王爷没错,那他就是月棠,货真价实、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心尖一阵剧痛,巨大的寒意和失落袭上心头,白莫展只觉得透骨冰凉。
可是月棠并不知道,面前这位见过两次,让她难以忘怀的美男子,就是自己的未婚夫,甚至连这人是谁,她也不知道。
毒佬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怨愤地看了一眼子迟,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经过子迟身边时,猥琐的小眼睛扫过,冷冷地浮起恨意,另外一只手缓缓伸入衣袖摸索了一下,低头装作无事缓缓往前,忽然,一个猛然转身,几道寒光迅速地对着子迟射去。
所有人都未注意到,也没能有时间反应,他的速度太快了!
子迟冷冷抬眸,仿佛早就知道毒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利落潇洒地一个闪身,甚至不曾弯腰,满头青丝随意铺洒在身后,随着动作轻轻飞扬,电光石火之间,所有的动作仿佛是一场静默的影片,转瞬即逝。
修长的玉指飞快地扬出,两指冷冷夹住,几根森冷的银针,在他的手指间闪着幽幽的寒光。
徒手接住了毒佬的毒针!
江湖各界的帮派的首领此时也差不多都恢复了,突然来的变故让他们有些接受不过来,本来这次的武林大会就高潮跌宕,好戏一场接住一场目不暇接,差点连命都玩完了,他们可不想这次的武林大会就是最后一次。但是子迟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出神入化的境界让在场众人莫不惊叹。
毒佬这下彻底颓然下去,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跑,屁滚尿流地模样和先前的狠毒简直判若两人,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毒佬落荒而逃,子迟忽然点足飞身而起,一个漂亮的旋身落在毒佬面前,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冷的肃杀之气,已然足够让毒佬胆战心惊。
月棠站在那里,看着无路可逃的毒佬,报复的快意油然而生,白莫展淡淡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月棠,却见她满眼都是子迟的影子,心中又是一痛。
不可以!绝对不能让他抢走月棠!
白莫展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子迟发现月棠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让月棠知道这个白衣少年就是卓王爷!
子迟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从他现身开始,都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此时依旧冷冷地盯着毒佬,流光溢彩的墨眸越发阴沉。
“孤鸿门主,在哪?”
甘醇如酒的低沉嗓音忽然响起,没有半分温度和起伏,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看着子迟忽然开口,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若是再沉默,大家简直要怀疑这个如神仙一般超然卓绝的白衣少年是个哑巴。
月棠听到他的声音,心尖淡淡一跳,那个声音,真好听……只可惜,太冷!半分温度都没有。
孤鸿门主?他找孤鸿门干嘛,那不是魔宫的手下吗?月棠有些疑惑和不解,微微蹙起秀丽的小眉头,看着子迟静静地与毒佬对峙,周身围绕着淡淡的寒意,不强烈也不浓厚,但是任谁都不敢贸然靠近,这样冷漠的人,一定很孤单吧?
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月棠一直都是懂得的。
越是看起来冷漠的人,心底越是渴望温暖,拿冰冷的面具伪装自己,只是为了不再受伤害,这样一个容颜绝世的人,也会有伤痛吗?
他的面具下,究竟隐藏了,怎样一颗心?
第一次,月棠的心淡淡为一个男子,悸动了一刻,带着微微的好奇和探究,静静地欣赏面前这个造物主格外恩宠的少年。
虽然子迟给人的感觉很不可捉摸,也无法接近,月棠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少年,也许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他习惯带面具就说明了他不愿意暴露真实的面容和情绪,这样一个有些神秘的冰山酷男,面具后隐匿了什么故事吗?
毒佬被子迟的气势震慑所迫,胸口的剧痛提醒着他子迟的内力多么高深,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脑海中飞快地想着对策,子迟背后,忽然一片黑色的阴影袭来,毒佬惊喜地看向他身后,猥琐的眼中升起了希望的光芒。
子迟耳力超群,以他的武学修为,当然早就听到身后来人,沉寂的心,忽然轻轻跳动了一下,莫名的有点紧张。
他痛恨这种感觉,痛恨自己的心,还会为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有起伏。
冷冷转身,月棠和白莫展这才发觉门外有人来,众人的目光一齐向门外看去,此时的大家都不想再节外生枝,沉默着看着面前的一切,仿佛看戏的观众,连半个吱声的人都没有,牵扯到魔宫的人和事情,他们向来极不愿意参与,冷眼旁观就好,哪怕刚才是子迟出手相助。
一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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