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被她的话堵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她是月棠,花魁柳亦烟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差?
慢慢放开月棠,低声叮嘱。
“万事小心。”
月棠点点头,冲着哥哥调皮一笑,说不出的娇俏可爱,西河也忍不住微微一愣,被她笑容里的清甜所惑,心中复杂难言,这样美丽绝色的妹妹,不知以后命运如何啊。
月棠在众人惊讶的眼光和指点中,大步走到月满楼前,深深呼吸一口,抬起步子,坚定地走上台。
美人刚才只听到声音,现在看来人居然只是个7、8岁的小女孩,不觉有些诧异,低头看着月棠,也是略微一失神,好美的女孩,与当年的亦烟姐姐——简直如出一辙,容貌相似,笑容纯真,甚至比柳亦烟还要灵动甜美。
和蔼地低头笑笑,对着月棠。
“小姑娘,也要参加比赛吗?”
月棠自信地点点头,慎重地大声回答。
“嗯,我要那一千两银子,有急用的。”
第一卷 月上海棠 第五章 刺杀
月棠认认真真地回答,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场的群众愣了一刻,忽然哄堂大笑起来,一旁的美人也忍不住,为她孩子气的直白语言所逗乐,轻声笑起来,西河恨不得把脑袋钻到地缝里去,满脸的冷汗,郁闷地看着台上的小妹,这个笨丫头,有必要说那么直接吗?还嫌今天不够丢人的么!
万俟子迟一直远远观望,听到月棠的回答,一直没有波澜起伏的黑眸里,升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心中暗笑这个小女孩的直接和天真,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好奇。
月棠鼓着圆圆的小脸,撅着嘴不满地看着大家的反应,有什么好笑的嘛,要不是为了那银子,谁来这里丢人现眼啊,万一被家里发现,肯定会死得很惨。
月棠定了定心神,扭头看着演奏乐器的乐师,颇为老练地走过去。
“《月上海棠》”
她轻轻开口,淡淡说出曲目,那乐师也是一愣,这么小的丫头,怎么唱这曲?
月棠重新走回台中间,那美人已经下去,退回观礼楼,楼上的姑娘们,也都纷纷探出头来,看着这小女孩究竟如何表演。
音乐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顿时在场的人全都呆滞,包括楼上的姑娘们和台下的万俟子迟。
他迅速回神,眼神紧紧看着台上的月棠,听着耳边熟悉的乐曲,捏紧拳头,很快又慢慢放开,眼神瞬间变幻,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月上海棠》,是何等出名的曲子,自此当年花魁嫁人之后,再也没有人唱过,这女孩?
没有给大家缓冲适应的时间,台上的月棠已经随着优美的音乐扬声歌唱,行云流水般唱着,如同振翅的鸟儿,向着夜空飞翔而去,瞬间刺破所有,覆盖所有人的耳朵。
那是怎扬美妙的歌喉,如同光线一样明亮动听的清澈嗓音。
“兰房绣户厌厌病
叹春酲
和闷甚时醒
燕子空归
几曾传
玉关边信
伤心处……
一边唱着,一边已经随歌起舞,所有的人,除了西河之外,都屏住呼吸,听着耳边的天籁之音,台上的女孩随歌轻盈起舞,舞姿简直妙不可言。
夜色如洗,皓月当空。漫天飞舞的花瓣,不时散出醉人的花香。
这个年岁尚幼的女孩,纤细的身形玉立其中,翩翩起舞,
想当年,柳亦烟的歌,独孤鸿影的舞,堪称双绝,而今这个女孩,更是集二人之所长,将其二人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孩,眼中全是惊艳和震惊,没有人发现,黑暗中一双狠厉阴翳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台上的月棠,看着她美丽的脸蛋和曼妙的歌舞,一股恨意和不甘涌上头顶。
大手紧紧攥拳,指节咯吱作响,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万俟子迟听着月棠的歌声,看着她灵活优美起舞,面色上并无动容,心中早已波澜起伏,冷冷地负手而立,看着花瓣纷飞里的一切,眼中有难以掩饰的伤痛。
这样的歌舞,只让他想起当年那些破碎的片段,那些凌厉冷漠的绝情话语,仿佛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在眼前闪过,回忆如同闪电般在脑海中叫嚣。
“离我远一点!我恨你!”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生下你!你不是我的儿子!”
“滚开,不要碰我!我不是你娘!我不要当你的娘!”
“你为什么不去死!我恨不得掐死你!”
“母妃,不要离开迟儿,求求你不要走!”,那个小小的孩童扑倒在地放声大哭,可是那个妖娆妩媚的绝色身影只是微微一窒,随即大步向前,没有半分留恋,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再也不回头……
痛苦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强忍住内心的波动,皱了皱浓眉,从痛苦的回忆里拔出来,耳边依然是她清澈甘甜的歌声,仿佛可以让人忘记了一切痛苦,但是这首曲子,只是提醒他,提醒他的痛苦。
冷冷甩袖,转身打算穿过拥挤的人群离去,身后的池澄赶紧快步跟上。
……独展团窠瑞锦。
熏笼消歇沉烟冷
泪痕深
展转看花影
漫拥余香
怎禁他
峭寒孤枕
西窗晓
几声银瓶玉井”
一曲终了,月棠缓缓收势,展袖轻扬,站定在台中央,看着寂静的台下,心中不免有点紧张。
人群中忽然开始爆发阵阵欢呼,一浪高过一浪,月棠站在台上,快乐地招手,对着远处的哥哥,兴奋不已,西河看到月棠,也忍不住赞叹,真乃倾世佳人啊。
台下的万俟子迟还在高声欢呼的人群中艰难往前,无奈人实在太多,十分困难,快要走出去之前,他又转身看了一眼刚刚表演完的月棠。她正满脸笑意,笑得比花海还要灿烂,那样耀眼的娇媚笑颜,不免让他一向冷漠的心微微一悸。
忽然,听闻耳畔一股疾风呼啸擦过,他眼神一凛,扭头看到黑暗不知哪里出来的一道暗箭,正向着台上毫无防备的月棠直直刺去。
心猛地往下一沉,来不及叫前面的池澄,他没有过多思考,点足飞身而起,飘逸凌厉的身影直直向台上略去。
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歌舞中陶醉不已,忽然凌空飞过了一个白衣少年飞速向台上的女孩掠去,月棠站在台上也完全莫名其妙,呆呆地看着向自己飞来的白衣少年。
沉沉夜幕下,他一袭白衣翻飞,身形挺拔俊朗,如同超凡仙人腾空而降,月棠不由得看傻了,完全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死亡威胁。
下面的西河忽然看见台上有别人闯上台,心中一紧,瞪大眼睛看着台上。
楼中的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也是来参加比赛的不成?
万俟子迟没有时间思考,用尽毕生所学的武功的极限,飞向台上的女孩,直飞掠到她身边,没有多想,一把抱起她柔软纤细的小身子,点足飞身而去,飞上旁边一棵低矮的树梢,转身用剑挡去了那几乎已经到女孩面前的冷箭。
大家忽然看清失态骤变,大惊失色,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一支黑色的冷箭深深地插在旁边的另外一棵树干上,在黑暗中阴森发光,大家顿时大惊失色,四下逃开,慌乱不已。
第一卷 月上海棠 第六章 原来是美男
这是西河才反应过来,居然有人要暗杀月棠,怎么会这样?
想要往台上跑去,可那摊贩还是死死拖着他不放手。
台下的池澄这才发现事态严重,立即点足飞身而起寻找主子,人群四下慌乱,他没有看到,顺着拥挤的人潮里,一个黑色的身影冷冷地走远,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是明显的深切恨意。
月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闯出来一个白色身影把自己抱着就飞了起来,轻盈地停在一棵低矮的树上,月棠没有这样飞起来过,吓得花容失色,伸手想要去抓紧眼前白衣少年的衣服。
刚到树上,她以为这是地面,一脚踩空,万俟子迟眼疾手快捞回她到自己怀里。
月棠拼命挣扎间,手忙脚乱地慌忙搂住他的腰身,挥舞的手不经意抬起扫过他的脸。
“啪——”
一声轻响,还没反应过来,他的面具轻轻巧巧地,被月棠不小心拂下。
瞬间,万籁俱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月棠呆呆愣住,怯怯抬头望去,恰巧撞进一双灿如星辰却沉如止水的曜黑眼眸,心就那样停止了跳动。
万俟子迟显然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样突如其来的事件,一时间也停止了思考,静静地看着面前呆滞的月棠。
月棠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她呆呆的,不敢呼吸,生怕破坏眼前这一张美好到令日月失色的脸。
面前这一张少年的脸庞,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依旧折损不了他周身的气度和荣华。
皎洁如月,剔透无暇,面如冠玉,色如春花,浓眉间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尤其是那双眼睛,修长如斯,魅惑如斯,仿佛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从未见过这样的透彻和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睛。月棠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很美,但是面前这双冷静沉郁的黑眸,有她所不曾拥有的沉静和光彩。
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勾魂摄魄的墨色瞳仁,仿佛最上乘的曜石一般流光溢彩,此时正淡淡的看着自己,没有半点感情和起伏。
硬挺的鼻梁,清俊的轮廓,粉色的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线,此时轻轻抿着,黑发在脑后飞扬,漫天的花雨仿佛在他的面前瞬间黯淡,失去了光泽。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就闪现过几句书上看来的句子,真是“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尔形既淑,尔服亦鲜。轻车随风,飞雾流烟。”
不,即使这样的句子和辞藻,也无法形容面前这个美少年的绝世之容。
想到这里,月棠暗自羞怯,脸红了红,不敢继续与他对视,害怕自己会就此沉醉进他勾魂的黑眸中去。
害羞地低头,却见他腰间碧绿莹润的玉佩,上面隐约刻着一个“卓”字,月棠的心猛然一震,难道,是他?!
传说中的琢玉郎——卓王爷!
万俟子迟素来冷静自持,面对这样一个明艳娇俏的女孩,看着她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定定对着自己发愣,满脸的惊艳与震惊。
他早已习惯别人对自己容貌的震惊,他不喜欢自己这张脸,尤其是那双酷似她的眼睛,一阵烦躁浮上心头,心神也只是略微摇曳,很快就恢复镇定,冷冷拿起银色面具重新覆上,遮去他那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抓着月棠的肩膀,轻轻巧巧地飞身落地,稳稳地将她放在地上,月棠往地上微微前倾,背上的发丝落到前面,正好露出脖颈上的胎记。
看着那嫩白的纤细脖颈上,一朵鲜艳欲滴的海棠花胎记,万俟子迟眼神一紧,黑眸微微眯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发一言,刚好池澄正焦急地朝着他的方向赶来,他也不理会月棠,径直点足飞身而去,略过舞台,翻飞的白袍如同夜风中的翅膀,给他增添了几分超然物外的感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那样圣洁。
池澄飞身而起,赶到他身边,他回头冷冷扫了一眼月棠,月棠对上他的黑眸,面具遮掩的容颜看不清表情,但是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想也没想冲过去,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喂——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百里月棠,你叫什么?”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头,从头到尾,半个字都没有说,和池澄一起飞身离去,消失在远方。
月棠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清楚了,有点泄气,失望地撅了撅嘴,身后一双大手忽然拍上她的肩膀。
“哈!六丫头!”
月棠被吓了一大跳,一个激灵蹦起来,回头一看。
“哎呀,二哥,你吓死我了!”月棠忙抬手拍了拍剧跳不止的胸口,白眼瞪了来人一眼。
来人正是百里家的二公子,百里齐风。
百里齐风抬手恶狠狠地捏了捏月棠水嫩嫩的小脸蛋,佯装生气道。
“你还敢顶嘴,居然和西河两个人偷偷溜出来,看回家了爹不打断你的腿!”
月棠一听立即就慌了,看着齐风身后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头不语的西河,哀怨地叹气,恨不得仰天大哭一场,小脸拉得老长,眼睛泪汪汪的。
百里齐风看他们俩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好笑,忍俊不禁。
“好了,快回去吧,趁着家宴还没开始,赶快回去换衣服。”
月棠顿时来了劲,惊喜地抬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二哥,西河也满心期待。
百里齐风不忍再逗弄他们,拉起二人就走。
“走吧,我独自带人出来寻你们,爹娘他们还没发现。”
月棠乐得一蹦三尺高,开心地拖着两位哥哥的手,让百里齐风无奈极了,被她小手拖着往前,将她和西河抱上华丽舒适的马车,他利落地翻身上马。
“驾——”,一扬马鞭,一行人立即浩浩荡荡地往百里山庄赶去。
身后一直不敢出声的百姓,这才探头探脑地出来,对着马车绝尘的方向窃窃私语,大家都在讨论刚才台上那个歌舞非凡的小女孩,看样子,还真是百里山庄的人啊。
那卖花灯的摊贩可是吓得不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远远的城墙上,立着一个洁白挺立的身影,衣袂飘飘,身旁恭敬地站着一个黑衣少年,一直看着那马车队伍消失的方向,银色面具在月色的反射下,闪耀发光。
“原来是你,百里月棠。”
马车在百里山庄的大门外稳稳停下,百里齐风掀开车帘,他俩居然靠着马车里的软垫睡着了。
齐风无奈地笑笑,唤出两个家丁。
“将六小姐和三少爷送去内府更衣,一会儿直接带他们来前厅赴宴。”说完,翻身下马,自行先进了正厅,他得先去挡着点,以免大人们发现。
“是,二少爷。”
来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月棠,西河一下子惊醒过来,揉了揉迷离的眼睛,这才看清原来已经回家了,看了看下人怀里睡得正甜的月棠,无奈叹气。
月棠就这样睡眼朦胧地被丫鬟们搀着,梳洗打扮,又换上锦衣华服,不耐地打了个呵欠,正巧西河也梳洗完毕,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玉树临风。
看到三哥,月棠想起今晚看到的那个绝色少年,想起他清冷的双眼,心中一悸。
推开了身边的丫鬟,月棠清醒了不少,大步走到西河身边,打量了一下,抿嘴笑笑。
西河倒是没功夫管着,忽然皱眉问她。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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