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第一名相 管仲- 第14部分

　　鲍叔牙焦急起来："；我等是患难至交，莫逆之友，我深知你的脾气，看来，今日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在社稷命运的抉择面前，我等兄弟无法顾及私情，请贤弟速让一条道来！"；

　　管仲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说："；除非是你的战车从我的身躯踏过去。"；

　　鲍叔牙心情沉重："；夷吾贤弟，我等兵多将广，你好自为之，众将士，冲锋……"；

　　管仲沉着地从箭袋抽出一支箭来搭上弓弦，目光冷峻地搜寻瞄准了公子小白的战车，随即又聚焦到公子小白身上，"；嗖"；地飞出一支利箭。

　　那两尺多长的利箭在高速之中瞬间变成一条令人胆寒的光线。

　　"；啊"；……远处传来公子小白一声惨叫，公子小白从战车上中箭一头栽了下来，头上渗出了血，鲍叔牙跳下战车抱住公子小白失声惊呼："；公子！公子！你醒醒，醒醒啊！"；

　　鲍叔牙抱住公子小白嚎啕起来："；公子啊……师傅没有保护好你，罪该万死呀！"；

　　悲苍的呼声、撕心的哭声回荡四野。

　　管仲仰天长叹，心绪万分复杂，他久久地低下汗津津的头颅，接着，又猛然抬头面朝鲍叔牙的方向高呼："；叔牙兄！为人臣者，各司其主，管仲今日是迫不得已！"；说罢，管仲一挥手，指挥军队卷旗速与公子纠会师去了……

　　鲍叔牙为公子擦着血迹，忽然，公子小白微微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声："；师傅……"；

　　鲍叔牙大喜过望，颤声道："；公子醒了，公子醒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鲍叔牙两臂举向了天空……

　　公子小白沉吟着："；我没事了。"；

　　鲍叔牙擦干公子小白脸上的血迹，见头上只是轻伤，又慌忙搜寻公子小白身上的箭伤，只见公子小白指了指腰上的衣带铜钩。鲍叔牙连忙细察公子小白身上的铜衣带钩，见带钩上有一个窝，是被管仲的箭射成的，原来，管仲这一箭并没有射入他的身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公子小白蹙着眉头咬着牙说："；把管仲射的箭找给我！"；

　　当鲍叔牙把卫兵找来的箭拿给公子小白看后，公子小白瞪大眼珠说："；管仲置我于死地，我定报此一箭之仇！"；

　　鲍叔牙贴近公子小白耳边，轻声道："；公子，管仲已经走远了。"；

　　公子小白一听，挣扎着坐起来，手臂向前一挥："；速往齐都，刻不容缓！"；

　　第二天拂晓，管仲领兵赶到沂源之地准备与公子纠会师，却没有见到公子纠他们的人影，一直焦急地等到晌午，才见包括召忽将军为先锋的鲁军姗姗来迟，已经是两昼夜没合眼的管仲心火上身，罕见地向召忽发起了脾气："；召将军！按即定之谋，应当是拂晓在此回师，此刻已经是晌午，延误军机该当何罪！"；

　　召忽作揖抱屈地回答："；嘿！师傅有所不知，昨日鲁军军探飞骑来报，说你一箭射中了公子小白，拦住了公子小白的军队，公子纠闻讯大喜过望，鲁侯邀他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酒，今拂晓酒还没醒，是我硬把他抱上了车才行进到此。我领你去看看。"；

　　管仲寻找到公子纠醉卧的马车，急忙跳上去拉开帷廉，见公子小白真的醉呼呼的，管仲猛摇着公子小白的臂膀："；公子，快醒醒！"；

　　公子纠朦胧中醒来见是师傅，兴奋地竖着大拇指说："；师傅，真不起，一箭定乾坤，一箭定乾坤！小白他不死也得疗伤几日，我等可以稳稳当当地地跨进齐宫了。"；

　　管仲焦虑地地说："；公子！在没有登临君位之前，每一刻都祸福难料，快请鲁侯下令加速行进军！"；。

　　公子纠撑着身子坐起来："；师傅莫慌，莫说公子小白中了箭，就是凭鲁军这两万兵马，闯进齐都也是无人能敌。当然，我请鲁侯下令加速行军便是。"；

　　管仲长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鲁军加快速度行了四个时辰，鲁侯的军探飞马来到公子纠的车前禀报过最新情况后，就匆匆离开了，只见，公子纠突然变得焦躁起来，他指着离车不远的管仲大声嚷起来，召忽闻声也策马赶过来。

　　公子纠跳下车对着管仲说："；师傅，小白没有被你射中，你的箭只射中的小白的衣带钩，小白他们已经赶往齐都去了，齐国江山将谁主沉浮啊！"；　

　　管仲一听失声大叫："；什么！小白无恙？"；随即，管仲顿觉天昏地转，如五雷轰顶一般昏了过去倒于马下，幸好召忽将军眼明手快抱住了他，随后将他放在路边的草地上。

　　召忽俯身抱着管仲，抬头对公子纠说："；这几个月来，管师傅为公子的回国大计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这几天更是没合过眼，为了拦截公子小白，他与自己的莫逆至交鲍叔牙兵戈相向，内心之痛苦，心力之憔悴，谁人知晓啊！"；

　　公子纠有些后悔起来，摆摆手叹息道："；师傅是太累了，快给师傅喂些清水。"；

　　管仲在召忽的怀里慢慢苏醒过来，眼睛朦胧地见到公子子纠、召忽他们正在看着自己，便手指颤微微地指向前方："；快！快！乘公子小白立足未稳，快向齐都进军！"；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五、叔牙论国　　　临危择君
※※

　　齐王宫里。在长梁高柱的宫殿之下，文武两班百官的身影显得渺小了。

　　今天是雍廪上卿作为临时主持召集众臣议政，王宫里的气氛特别的凝重，凝重得让文武两班大臣悬着心，吊着胆，似乎是连喘气都困难。他们在上朝之前就知道，国已无君，群龙无首，社稷惶惶，齐国就像一支无人掌舵，漂流在齐东海上的大船，危机四伏。

　　百官许久没有上朝了，今日上朝，议政的主题肯定是要确定一位决定国家前途以及掌握自己生杀予夺大权的新君，这新君是谁呢？

　　雍廪上卿扫视着神情忐忑的文武两班大臣之后，他声音低沉一字一顿地地说："；诸位卿臣，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所议之事，正与立君有关，臣请来了一位贵人和他的师傅，他们将与我等一起商议立君大事。"；

　　话音落后，宫中静得鸦雀无声。

　　时间好像过得特别的慢，众臣等得心急的时候，公子小白和鲍叔牙从旁门大步走了进来，众臣中传出一片压低声响的惊呼和交头接耳的议论。

　　公子小白环视了众臣一眼，恭谦地说："；我刚从莒国回来风尘未洗，就急于想和诸位卿臣说上几句心里话，方才，雍廪上卿讲到，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国之君，关系着国家和黎民的祸福，也关系在坐的每一位卿臣安危，不可不审。我回到久别的国都，沿途所见凋敝荒凉，心中感慨万千：齐国家该立什么样的人为君，应当深思熟虑了。"；

　　说到这里，公子小白停顿片刻，注视着众臣的神情，接着说道："；我与公子纠都有君位继承权。但是，我无意拂众臣之愿强行登基，因为，我不想得到一个人心涣散、内斗不止、中兴无望的江山。该立谁人为君？如果众卿臣未能抉择公子小白，我愿与我的师傅重回莒国去。"；公子小白的声调从平和逐渐地激越起来。

　　鲍叔牙从公子小白身边走向宫廷中央说道："；公子小白所言出自肺腑，在回齐都之前，公子小白曾犹豫过，他不忍看到为夺君位引发宫廷的恶斗。但是，诸位卿臣都已看到，这几年，齐国经历了两次宫廷之变，先是襄公遵奉长幼有序的朝纲即位，但他荒淫无道被人杀了；其后，公孙无知即位，但他胸无大志、安邦无措，轻辱卿臣，结果也未善终。"；

　　鲍叔牙言罢停顿一会儿，又慨言道："；两次宫廷之变，血溅宫门，朝廷上下人人自危，朝纲废弛，民生涂炭，国力衰微。而国境四周，又有晋、鲁、越、楚、秦等强国虎视眈眈，或起轻蔑之意。齐国该向何处去，能否走出一条通向明君治国的道路，该是诸位卿臣思量抉择的时候了。"；

　　雍廪上卿上前一步说："；诸位卿臣，公子小白、公子纠都有君位继承权，故我等卿臣写了两封信，分别请两位公子回国。方才，公子小白和鲍师傅的肺腑之言，令臣有所感悟，微臣赞成明君治国，拥戴小白公子继承君位。"；

　　雍廪上卿的表态，一石激起千层浪，令众臣不得不马上做出自己的抉择，宫中气氛又复杂起来。

　　一阵沉寂，沉寂中能感觉出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冲击。

　　王子成父走到班前表态了："；臣乃一介武夫，佩服仗义之人，当初，襄公凶暴，朝中无人敢言，是公子小白冒死站出来劝止，可见，公子小白能够以社稷安危为重，臣愿拜公子小白为君。"；

　　隰朋将军迈着沉稳的步履也走到班前表态了："；方才，公子小白与诸位卿臣推心置腹，让众卿臣做一个抉择，凭公子小白有这颗礼贤下士之心，臣愿拜他为君。眼前，国力空虚，鲁国又大兵压境，众卿应当尽早做出抉择以凝聚众臣之心，否则，等鲁国军队打进门来，齐国的命运就危在旦夕。"；

　　鲍叔牙接过话头高声说道："；为尊重诸位卿臣的真实意愿，鲍某已与雍廪上卿事前商议了办法，一个让众臣自愿抉择的办法，看，殿中央已放置两只瓯罐，一堆贝壳。两只瓯罐分别贴着有公子小白与公子纠名字的布条，诸位卿臣各捡一只贝壳投入自己属国君人选的瓯中，自主选择谁人为君。此举绝非摆个过场，因为，如果没有多数卿臣对公子小白真心实意的支持，公子小白即便即位，也无力抵御鲁国的大兵压境，与其如此，倒不如重回莒国以保全自身。公子小白与鲍某在此离席规避，拜托诸位卿臣了，拜托！"；

　　众臣中不少人点头赞许这个办法。然后，依次庄重地拾取一只属于自己投票权的贝壳。

　　贴着公子小白名字的瓯罐里，放入了越来越多的贝壳……

十六、乾河决战　　鲁失汶阳
公子纠、管仲、召忽随鲁侯的军队进入了齐国境内的乾河之畔，一支齐国的军队已经在严阵以待，但兵马不足百乘，几千名士兵有老有少，不像是一支精锐。为首的是齐将隰朋。

　　隰朋立在战车上放下斧钺，拱手作揖道："；尊敬的鲁侯，您的军队早已踏入了齐国的土地，请立即返回鲁国。"；

　　然后，隰朋又向公子纠拱手作揖："；尊敬的公子纠，齐国已立新君公子小白，为避免兄弟争位、国人相残，请您就此止步。"；

　　阵前，鲁庄公气色冷峻："；将军，遵奉长幼有序的朝纲，齐国的新君应该是你眼前的公子纠，这一点，你比本公更加清楚，鲁军今日是替齐国的新君伸张大义，赶走篡位的公子小白，请将军闪开一条路来！"；

　　公子纠指着远处的隰将军高声说道："；隰将军，小白乃败坏纲纪的篡位之徒，你何必为他前来送死！"；

　　隰朋异常镇定："；军人的天职乃是戍边守国，请鲁军退出齐国国境。"；

　　在鲁侯一旁的鲁将曹沫侧耳对鲁侯说："；主公，无须与他多言，他们兵力衰弱，可见，公子小白尚未能收拢人心掌控军队，可乘机杀过去。"；

　　鲁庄公在坐驾上冷静地点了点头。

　　管仲见此，来到鲁侯车前："；庄公，容管仲进言：隰朋将军既然是有备而来，决不会领着这么一支不堪一击的队伍，我疑是诱兵之计，不可轻敌，须稳扎稳打步步推进，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鲁庄公轻蔑地看着管仲暗讽道："；你一箭没有射死公子小白，才惹出这个局面，今日是本公亲临指挥，这里未有亡羊补牢之事。"；

　　周围人窃笑起来，管仲倍感蒙羞。

　　鲁庄公一摆手，鲁将曹沫喝令擂鼓进攻，鼓声震天，喊杀声一片，未等鲁军逼近，隰朋拍马佯装败走，士兵们跟着卷旗而逃，鲁国大军向潮水一般向前推进。

　　几个时辰后，兵强马壮的卫队簇拥鲁侯上了一座山冈，鲁侯乘兴下了车，在冈上向下望去，见鲁军所向披靡，他得意地环视着众臣，看了一眼公子纠，便旁敲侧击地说道："；为了公子的即位，成千上万的鲁国将士在这里浴血奋战，不知公子即位之后可有感念之心啊！"；

　　公子纠慌忙拱手作揖："；庄公之言我铭记在心。"；

　　鲁庄公仰首大笑："；君无戏言。眺望四野，良田千里，层峦叠翠，真是大好河山。"；

　　※※

　　又过去四个时辰，西斜的太阳把山岭镶上了一道道金边。

　　鲁军中军副将秦子头上裹着带血的绷带，飞骑跌下马来禀报："；主公，中军在前方遭遇齐军埋伏，齐军从两边山冈冲了下来，四野还有农夫挥锄助阵，中军阵列被冲垮，损兵不计其数，曹沫将军拼死抵挡，他请求主公立即后撤。"；

　　鲁庄公喝道："；令曹沫将军拼死顶住，而且要向前挺进，再推进三舍之地便可兵临齐都，告诉他，狭路相逢勇者胜！"；

　　右军副将梁子也飞骑下马来报："；禀报主公，右军遭遇齐军的一支打穿插的精锐，为首的是齐将宁越，他们冲进我军阵列后分割包围，虏获我军近半将士，我军已无力抵抗；还有，齐军王子成父、东郭牙两将军所带兵马没有与我军交手，而是迅猛地越过齐鲁边境，欲取我汶阳城断我后路。"；

　　庄公立即紧张起来，眉头紧锁，抿着嘴角一声不吭。

　　召忽将军指着山冈下大呼一声："；危哉！前方阵地的尘土已向这边涌来，齐军大约有两万人马。前方就要顶不住了！。"；

　　庄公睁大眼向山冈下细看，连忙说："；撤，快撤！"；

　　鲁军转头向鲁国的方向逃跑，但齐军紧追不舍，一直追了百里多地进入鲁国之境。

　　天色将晚，断后的曹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