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多慈与徐悲鸿爱情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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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多慈与徐悲鸿爱情画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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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画成,但另一幅现实的画,让孙多慈一生永远都记住了这座长江北岸的城市——安庆。

二、 安庆街头美少女(2)
事实上就在这一天,李兆珍悄悄乘利济号轮船来到安庆,不过他是在五里庙下的船,后又化装成农民,改坐小民船,在小南门上岸入了城。尽管如此,抗议群众仍不依不饶,商界罢市,学生罢课,码头工人还闹起了罢工。僵持了十多天,缩在政府大院的李兆珍也觉得没有意思,这鸟官,不做也罢,于是又一身苦力打扮,悄悄逃离了安庆。
  父亲后来和孙多慈在一起回忆,那个月的25日,安庆社会各界盛大###,大概有万余人吧,在黄家操场,庆祝安徽“驱李”运动的胜利。之后举行的环城大游行,场面那个热烈,场面那个壮观,在安庆城,旷古未有。游行队伍如潮水,涌到哪里,震天的口号喊到哪里,飞舞的传单就散到哪里。这个印象孙多慈是有的,因为当时她正在双井街口,游行队伍黑压压就过来了,前不见首,后不见尾。参加游行的人,每个手里都摇着一面小旗,长方形的纸,或红或绿或黄,贴在小木棍上。孙多慈眼尖,一下子看到妈妈也在其中,就拼命地喊。但妈妈没有理她,只是向她摆摆手,又跟着游行队伍走过去了。
  童年孙多慈对绘画只是一种爱好,也仅仅限于简单的摹仿而已。但这种在她看来非常简单的摹仿,却引起玩伴们的惊讶。有一次父亲无意中看到了,也惊奇不已,“这是我们家丫头画的?不会吧!多慈还有这种天分?”
  有这种天分的还有她的弟弟孙多括。
  孙多括小姐姐三岁,从小就和姐姐特别亲,无论孙多慈到哪里去,他总不依不饶跟在身后。与孙多慈亲密无间的小姐妹李家应总是笑他,说他是姐姐身后的小跟屁虫。看到姐姐画画,他也夹在中间凑热闹,关键是他的悟性极高,只要他拿起画笔,基本是画什么像什么。那时候家里刚刚装电灯,一只十五支光的灯光,吊在桌子上方,孙多慈和弟弟各霸一方桌子,画靠墙根长的葡萄树,画院子里悠闲踱步的大公鸡,画庙会时挤在人群中买的小风车。有时候姐弟还相互对画,不过画到纸上的姐姐方头大耳,弟弟也不知道像个什么怪物了。
  那时候是母亲孙汤氏最幸福的时候,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父亲在家时,她还把他喊过来,两人立在一侧,脸上淡淡浮一层笑容,一看就是半天。“想不到我们孙家,一大一小,还出了两位天才画家!”父母相互交流的言语中,始终有抑制不住的得意。
  孙多慈的母亲孙汤氏。孙多慈作于1935年春末。
  那时候孙传瑗在安徽省政府做秘书工作,母亲也在省立第一女子高等小学教书。父母对艺术,对文学,以及对世界的认识,通过日常的言谈举止,深深印在孙多慈和她弟弟心中,并由此影响到他们的兴趣爱好。后来孙多慈在《孙多慈描集》“述学”中讲到自己的成长,说:“吾自束发从受书时,以吾父吾母嗜文艺,故幼即沉酣于审美环境中;而吾幼弟恬,对于绘画音乐,尤具有惊人之天才。姊弟二人,恒于窗前灯下,涂色傅采,摹写天然事物,用足嬉憨。吾父吾母顾而乐之,戏呼为两小画家。初为天性趋遣,直浑然无知也。”
  父亲见她有兴趣,还专门为她请了个教授美术的家庭教师。当然也是名家,姓阎,名磊,字松父。阎松父是江苏扬州人,讲话快,碎,不太容易懂。他自称自己是青湖旧主,住的地方叫半耕草堂,半间破屋做画室,却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啸凤楼”。那时候阎松父在培德女中任教,组织了一个丁丁画社,专门研讨中国画。他对孙多慈的接受能力赞叹不已,但认为她的笔风太野,倒像个有血性的男孩儿。孙多慈也参加过几次丁丁画社的活动,但始终觉得没多大意思,渐渐就放弃了。
  有年秋天,孙多慈大概十一二岁吧,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姓萧,是北京来的一位画家。后来父亲与客人在席间喝高了,非要孙多慈把平时画的那些画作拿出来,让客人给点评点评。萧叔叔还真看了,看得挺仔细,关键是看了后还说好,口口声声叮嘱父亲,说如果千金以后真有向这方面发展的想法,就去北京找他。
  孙多慈并不当真,撅着小嘴,满脸不屑的神态。
  父亲就批评她:“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在北京,在安庆,有多少人想跟你萧叔叔学画,他理都不理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 安庆街头美少女(3)
父亲的这位朋友,是安庆东郊杨桥石塘湖人,姓萧,名愻,字谦中,别号大龙山樵。在北京,他可是出名的大画家。民国初年,大总统徐世昌还把萧谦中请到家,专门为自己作画。萧谦中山水喜用重墨,故有“黑萧”之称。又因长期居住北京,画坛便把他和萧俊贤并称为“南北二萧”。萧谦中回安庆时,身份是北平美术专科学校的教授,与孙传瑗一见如故,聊古,聊今,聊国学,十分投机。一高兴,孙传瑗就把他带到家中来了。
  后来孙多慈看到萧谦中的山水画作,但并不喜欢,认为灵秀有余,大气不足。她把这个感觉说与父亲听时,父亲哈哈大笑,“你这个丫头,什么也不懂,还乱评价人!”
  于是父亲把孙多慈叫到身边,如同老朋友聊天一样,深入浅出地与女儿谈起诗,谈起词,谈起文,谈起史,谈诗词文史与绘画的关系。孙多慈扑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似懂非懂,但一字一句都听到心里去了。在《孙多慈描集》的“述学”中,她非常感谢父亲对她的这种诱导式教育。
  稍长,吾父授吾以《毛诗》,曰:“此诗也,人间之至文也;然亦画也。”授吾以《离骚》、《两汉乐府》、《古诗十九首》、《孔雀东南飞》诸篇什,曰:“此辞赋与诗,人间之至文也;然诗也,亦画也。”更进而授吾司马迁之“史”,如:易水之别,博浪之椎,鸿门之宴,垓下之骓,田横之岛,曰:“此史也,然亦诗也,画也。汝其识之!”吾于是憬然有悟于文艺领域之广,与夫地位之崇。
  孙传瑗虽对女儿喜爱画画持肯定态度,但并不支持,在他看来,历史上以画出名的女子不多,如果能著书立说,成为一个作家,那就不一样了。这也与他相识的两个年轻作家有关。其中之一的韦素园,安徽霍邱人。1920年转入安徽省立法政专门学校读书时,正好“六?二”###,年轻人情绪激动,也投身于其中了,好像还是省学生联合会的头。在相关协调会上见过两面,给孙传瑗的印象,一是白,二是瘦,有一种病态,就记住了。离开安庆后,经鲁迅推荐,韦素园去《民报》做了副刊编辑。后又与李霁野、台静农等组建了未名社,相继创办《未名》半月刊、《未名丛刊》、《莽原》半月刊等杂志,名气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另一位女作家庐隐,曾与妻子孙汤氏共事,两人私交也不错。庐隐在安庆呆的时间不长,本名叫黄淑仪。后来也写小说出了名。省立第一女子高等小学校校长舒畹芬,还被她写入书中,作为《海滨故人》主人公兰馨的原型。此外,当时在安徽省立法政专门学校教书的郁达夫,两人也有过两次交往,他对这位教授的印象不怎么样,对他的文字也不感兴趣,但他在安庆创作的几部小说,如《秋柳》、《茫茫夜》等,却在中国文坛引起了反响。
  这时候孙多慈已经在省立第一女子中学读书了,看到父亲对作家的这种羡慕,一脸不屑之色。不就是写两篇破文章吗,当真还有多大了不起?那段时间,逢星期天,孙多慈就背着写生本出去,在城西的鸭儿塘,在城东的皖江公园,在城南的江岸,看到好的景色,或水天相连,或楼阁相依,或树木婆娑,便一屁股坐下来,一呆就是半天。也不全是观察景色或提笔写生,而是让思绪变成文字,在脑海里无言流动。后来她把这些文字记录下来,用稿纸誊了,投给安庆的几家报馆,其中有两篇,居然被报纸副刊发了出来。
  父亲就笑她是脚踩两条船,对于今后的发展,是当作家,还是当画家,自己也不知道该上哪一条。但父亲的倾向十分明确,绘画充其量也只能是一个爱好,那是无论如何也当不得饭吃的。
  小的时候,孙多慈一家居所并不安定,在四方城也住过,在大墨子巷也住过,在近圣街也住过一阵子。但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住在汪家塘一所叫“方家大屋”的老宅子里。
  方家大屋西头的巷子,叫府西巷,起先不知道“府”为何意,爸爸牵着她的手说,这个“府”,就是安庆府的“府”。安庆府原先在谯楼之后,后来安徽布政使司从南京迁到安庆,就把安庆府给撵到这个地方来了。孙多慈住进方家大屋时,安庆府已经不存在了,原先的衙门大院,先是开六邑工艺厂,后来改为省立第一甲等工业学校,以后学校换名,又叫省立安庆高级工业学校。这个名字太长,市民们嫌它拗口,就简称它为“高工”。高工的大门对着宣家花园,宣家花园的两头的街巷,都与井相关,东是福泉街,西是双井街。府西巷之西有一片水,叫汪家塘。孙多慈就生活在这一片水中,长得如水一般灵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 安庆街头美少女(4)
在安庆,汪家塘方家大屋是有名的老宅子,其旧主方晴庵,光绪帝在位时,曾做过湖南布政使。方家大屋前后只有三进,但占地面积八百平方米左右,大大小小的房间也有五十余间。其中前进明五暗七为厅堂、书房和大会客室。二进同等规模,过去为主人起居之所。东西相对是明三暗三的厢房,早年是管家、仆役等居住的地方。后进还有两间精致的平房,主人闲来无事,就在此处养生。
  与一般老宅子不同,方家大屋的“大”,大在前后院子和花园上。方家大屋大门向南,宅前大院四周砌以围墙,东西各留一门供人进出。院中竖有旗杆,左右嵌有系马石,门前立有抱鼓石。父亲的朋友到此来访,见此气派,都说可与巡抚官署东西辕门相比。方家大屋的头门雄伟高大,双壁门绿漆洒金,共八扇。门内为宽阔过道。过道后又是端方大院。再往后,是正厅堂,由侧门而出,又有两面砌有花坛的院落。但这不算是花园,真正的花园,在正厅堂之东,由圆门而入,里面亭榭、假山、水池,花草树木—应俱全。春来风暖,满园绿色。方晴庵民国初年故去后,家境渐成破败之势,最后只能依赖出租房产维持生计。
  搬进方家大屋时,孙多慈还在省立第一模范小学读书。这所学校的前身,就是父亲从寿州带学生投奔安庆时落脚的尚志小学堂。民国成立后,尚志小学堂与附近的崇武、养正、正化等另外三所小学堂合并,成立公立第一国民高等小学,1918年改为省立第一模范小学时,又将原省立第一女子高等小学校合并了进来。后来孙多慈上高中时,学校又改名为省立第一实验小学。省立第一模范小学在北门拐角头,从方家大屋出来,向西到双井街,再走向南,便是公安局街,又西行,经姚家口、法政街,便能看见省立第一模范小学的窄窄的门楼了。孙多慈背着蓝色的布书包,从家里出来,如果走得快,只要六七分钟。
  学校往西,由大拐角头插往关岳庙街,便是大关帝庙。对于孙多慈,那是个神秘之地,有事无事,都喜欢钻到里面去看个究竟。有一天,大概是农历五月十三,红脸关公的生日,大关帝庙热闹非凡,城东城南城北的市民都赶过来了,或求子,或求财,或求福,或求医,或求寿,大殿里供奉的关帝老爷,香火里三层外三层,烟雾弥漫,眼睛都睁不开。偏偏半上午天上又丢了些雨点,就说是关公磨刀雨,大吉大利,又添了另一番热闹。孙多慈放学出来,一抬眼看到了,就被吸引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些什么,反正喜欢往人堆里钻,看各色民众对关公的那一份崇敬。后来还是父亲寻过来,揪着耳朵,把她拽回了家。
  小学毕业读初中,选的是六邑联立中学,这是由安庆六邑同乡会出资创办的学校,省政府也适当给予一定补贴。一开始并没有考虑这所学校,碰巧学校校长程小苏为教育经费来求父亲周旋,看见了孙多慈,随口就问了一句:“千金在哪所学校读书啊?”得知小学毕业正要上初中,便极力向他推荐,“六邑中学师资雄厚,环境幽雅,你们不妨也做个考虑。”孙传瑗当时只笑了笑,当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回绝。不过他把程小苏的话当真了,专门带女儿去学校转了一圈,结果孙多慈一眼就看上了学校的环境,吵死吵活,非要上这所中学不可。
  孙传瑗带女儿到学校报到,对程小苏说:“把女儿送到六邑中学,可完全是冲你程校长的名气过来的哟!”
  程小苏在安庆教育界有口皆碑,光绪末年,孙传瑗还在尚志小学堂任教时,他就在学堂东侧创办了私立专门法政学堂,后又与陈独秀一起组建江淮大学。民国后他上北京创办《中原日报》,因得罪了当局,又被驱逐出北京。
  六邑联立中学前身为安庆府中学堂,位于小南门外多宝仓。迁到双井街北的保宁庵,也不过十来年时间。“大概是宣统元年吧,”回忆这段经历,程小苏一脸得意,“我和方宝山两人到这边来有事,走过升官桥,看到老城墙下有一大片闲地,一打听,都是保宁庵的地产,正要卖。于是赶紧说与六邑同乡会,抢先把这事给定下来了。后来同仁医院也打这片土地的心思,但晚了一步,让我们捷足先登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 安庆街头美少女(5)
从北京回到安庆,程小苏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六邑联立中学的校园建设上,这两年,不仅盖起了常规教学楼和图书馆,开辟了运动场,还在校园内建起了植物园、动物园等。说是植物园,其实也就是四时菜地,春菠秋苣,也还有些特色。菜地之东,还有一片花圃,月季、菊花等花卉种了不少。校长还是个老顽童,一有时间,就带着学生自己动手。蔬圃花圃东西,本有两口荷花塘,师生就开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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