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绿又打开一瓶,微微仰头看向两位,目光带着几丝挑衅,“席总,顾总监,准备好了没有?”
席川利索的也打开一瓶,“来。”
顾清初看了看晴绿一脸的倔强,只好无语的一起来。
这一轮晴绿已然有些吃不消,席川和顾清初的唇几乎是同时离开各自的酒瓶,四周又是一阵喝彩,好像是林小单的声音,有些遗憾的轻声道,“好像是席梦思快那么半秒钟,啧啧,我还是看顾总监的。”
晴绿断断续续的喝完,大家还是很给面子的叫好,林小单更是敬佩,果然池老大就是池老大,真人不露相啊。
席川抹抹嘴角,望着晴绿问道,“如何,还要继续么?”
晴绿肚子已经撑到不行,可一见席川那看扁自己的模样,不由的脱口而出,“小意思,继续继续!”
“晴绿,够了!”顾清初走到她身边,轻喝道,“别闹了。”这个丫头,怎么一喝酒就这不要命的样子。
晴绿还想嘴硬,可肚子内已经翻江倒海,她摆摆手,“我不行了,你们两个,继续好了。”便快步朝洗手间走去。
顾清初有些担忧,刚想跟过去,席川却拉住他,“来,顾总监,我们还没玩好呢。”一面又朝林小单使了个眼色,她会意,朝晴绿离去的方向跟去。
宁远有些遗憾道,“哎呀呀,我应该趁刚刚那个机会好好和晴绿再切磋一把的。”然后又笑嘻嘻走到两人之间,“嘿,不如,让我也来玩玩?”
第二轮,顾清初明显加快速度,似乎想快点解决这场有些荒谬的游戏,他深深呼气,将瓶底朝向正上方,扬起头,瓶口对喉,喉头也没动,直直灌下。他放下瓶子的同时,席川亦是同步,顾清初脸色一暗,席川倒先开口了,“算了,今天就先玩到这里吧,大家也尽心了吧?”
宁远在一旁,“喂,我还没玩够呢。谁还来啊,一起一起。”
席川慢慢踱步到顾清初身边,凑近他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什么,顾清初的脸刹那间变色,他转过头,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面色如常,他淡淡笑道,“席总,你这个玩笑可开的有些大了。”说罢便欲转身离去,却又踟蹰片刻,他竟转头,眸内是满满的挑衅与自信之色,“而且,就算果真如此,席川,你又能怎样?不管是哪样,你都赢不了我。”
大厅依旧热闹,宁远和其它几个男人一起,也在那边玩起吹瓶,引得气氛高cao不退,那些领导们感叹着长江后浪推前浪,看热闹的,喝彩的,除了座位上一直坐着的颜南,谁也没有注意到,席川与顾清初两人之间暗涌着的波涛。
那厢的洗手间内,晴绿使劲呕着还是没吐出什么东西,肚子涨的难受,脑袋也越来越晕乎,四周开始天旋地转,身子也不受控制。林小单见自己控制不了这个东倒西歪的人,匆忙之间拨出一个号码,“喂,席梦思啊,晴绿不行了,你快过来。”
至于她为什么第一个念头竟是打电话给席川求助,那谁也不得而知。
打开天窗
晴绿这次是彻彻底底的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想,这样的大醉一番,或许醒过来,就已经过了除夕,过了年初一,不用在冷冷清清的家里守着电视,一个人欣赏换汤不换药的春晚,不用在满城烟火的震耳欲聋中,一个人贴对联,一个人放烟花,一个人点开门炮,一个人倒计时。也不想再次体验那极度热闹狂欢中的孤寂,当万家灯火齐亮,欢声笑语萦绕满堂的时候,就让我这么名正言顺的一直睡过去。这样,就再不会有对比而来的落寞,不会有绝望般的思念。
一车子的人静默不语,林小单将晴绿的头枕在腿上,接过宁远递来的纸巾,擦拭着她眼角不住渗出的泪,两个罪魁祸首坐在前面,一个低头不语,一个默然驾车。
到了家门,亦是宁远与林小单搀扶着毫无知觉的她,顾清初熟稔的打开晴绿的家门,开灯,拿拖鞋,泡了醒酒茶。
席川进门细细打量,大约只有60平的单身公寓,简单的摆设与装潢,茶几上放着几个有些干瘪的苹果,屋子甚是整齐干净,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蹙眉,默默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只有寥寥的几个番茄与一盒酸奶,厨柜,餐柜也是,空空荡荡。他轻轻叹息一声,明晚就是除夕,而她的屋子里,竟然没有一点的年货,她,压根就没打算过这个年吧。
席川转身出去,却对上门口顾清初温寒无波的眸子,两人俱一愣,竟是相顾无言。
极速高升的烟花须臾之间飚到高空,绽放出它短暂一生中最美好的风景,又点点下落,升落之间,一年复一年,不知多少岁月年华就这样逝去。
“之凉,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席川喉头发紧,暗涩的声线似乎压抑着某些的情绪,终是问了出来,糅杂着的太多情绪与疑问让他再不能仅限于试探与激怒,他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一个多年来困扰着自己的答案。
冷月无声,静静凝视着世间百态,清冷的空气之间须臾静寂无声,窗外的喧嚣与热闹成为另一个世界。
顾清初纵然再冷静,也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神色间或悲或喜,沉重复杂,黯淡的灯光在他身后拉下冗长的影子,许久之后,他冷笑一声,“席川,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只是你要知道,”他的声音忽地放低,却带着十足十的绝然,“乔、之、凉,他,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活着的并不一定是活着,那个可以与你分享一切的少年乔之凉已经死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空间仿佛被什么拉开,过去的十几年光阴嗖嗖倒退,快速的,瞬间的,猛烈的,让另一方只能以旁观者的姿态一窥一二。
开始的美好,结束的惨烈,那些糅杂着太多未知数的过程,让年少时形同一体的两人渐行渐远,选择不同的道路,以各自的步履前行,最终被横亘在生活长河的两岸。而最可怕的是,当两人再度相逢,却发现,彼此之间不仅仅是面目全非,当浓烈的敌意吞噬曾如此相近的灵魂,谁能预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呵,是么……”席川怔怔许久,望着似乎从没有熟悉过的眼前人,最终只是嘲讽着笑道,“既然如此,不管你是谁,不管因为什么,顾清初,好自为之吧。”
“你也一样。”
“对了,”席川略略停顿,忽然问道,“你知道晴绿会和谁一起过年吗?”
顾清初一愣,随即回答,“她应该都是同她的一些亲戚过年吧。”在晴绿发现那些事情之前,她都以为顾清初的父母在国外,因此每次过年自己都是声称和父母一起,且看她的样子也不甚在意这些节假日,倒还真不知道她每年如何度过除夕的。
“哦。”席川若有所思,再不管这人,朝卧室走去。林小单正细心的将热毛巾敷着晴绿的额头,宁远则拿着拖把清理地上的垢污,席川忙轻声问道,“她吐了?”
“是啊是啊,臭死了。”宁远一面忙活着,一面嘟囔着抱怨,“说起来你还是罪魁祸首,你脑子是不是秀逗掉了,不是喜欢她吗,还可劲的灌她酒。”
席川的神色闪过几丝不自然,其实看到她那副样子就已经有些后悔了,自己心里不爽干吗要把气出在她头上,虽然刚开始只是想看她出出糗,略略小惩一下,后来她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想借酒消愁,便也顺水推舟的让她多喝了一些,没想到酒量这么差,半瓶红酒加两瓶啤酒就倒下了。
席川讪讪着走到林小单边上,低声问道,“没发烧啊,怎么敷毛巾?”
“啧,没看电视上都这么演啊,那醉酒了,不都盖块热毛巾么?”
席川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还是女孩子细心那,“对了,现在她怎么样了?”
“哭了吐了,现在睡了。”回答的简短有力,似乎还有些火气。
“她为什么哭?”席川忽视林小单的不满,紧接着问道。
“大概是,想念亲人了,”林小单叹息,“隐隐听到她叫了几声爸爸。”
席川沉默下来,这个位置,是谁都无法取代的吧,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日子里。
“时候不早了,大家还是回去吧,晴绿已经吐过,没什么事了。”顾清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语意淡淡却又带着几丝疏离。
四人走出时,林小单问道,“顾总监,你的车没开回来,要不,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的家就在这附近,走路过去蛮快的,就这样,今晚给各位添麻烦了。”顾清初笑了笑,这般的语气,似乎晴绿与他之间同是一家人。
席川冷冷回了一句,“不麻烦,晴绿现在是我的下属,倒是麻烦顾总监费心了。”
顾清初深深望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挥挥手,便先离开了。
“宁远,你开车子,我有事要和小单商量商量。”席川将他推向前座,又绅士的为林小单拉开车门,一个标准请的动作,害的林小单两人对望一番,宁远装腔作势,“席总,你不是要强抢民女吧,我,我可是和她要拜堂的呐。”
林小单闻言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是喜滋滋的,一脚跨进车门,作豪爽状,“席总,什么事,你说吧,包在我身上。”
席川按了按太阳穴,一本正经道,“那明日,陪我过年吧。”
“啊!”林小单与宁远两人俱是一惊。
晴绿醒来已是中午1点多,脑袋发沉,嗓子着火似的干渴,她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细细回想,喃喃道,“我又喝醉了?”
一番洗漱,她愣愣的看着镜子里脸色发白,眼袋发黑的人,感觉一阵无力,手机响起,她猛的飞奔过去接,这个时候,随便哪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都好。
“喂,晴绿呐,起来了?精神好点没?你赶快整理下自己啊,我等下到你家来拜年。”林小单兴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然后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打开门,看见鱼贯而入的一群人,晴绿才琢磨出来为什么林小单要自己好好整理一下,挽着宁远的林小单,紧随其后的顾清初与季节,以及,站在最后面的,席川。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林小单大笑道,“外面的酒店全预定满了,没办法,只好包你这个小破屋喽,晴绿,咱们一起过除夕吧。呐,你看,买了很多菜勒。”
“是啊是啊,还有对联与鞭炮,吃完饭一起去放烟花。”宁远一唱一和,将手里的东西扔到沙发上,开始指挥,“听说顾总监的厨艺不错,那大厨非他莫属,呃,几位女士就打打下手吧,我和席川去贴贴对联,布置环境。”
晴绿被这意外有些弄懵了,这样的一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还要到自己家里过年,林小单嬉笑着拍了她的肩膀,“嘿,昨晚你醉了不知道,其实最后还抽了一个安慰奖,礼品就是接受公司高层的春节慰问喔,哈哈哈。”
晴绿心里一跳,她抬头望了望顾清初,是他出的主意么,怕自己一个人太寂寞,所以叫来大家给自己过年,可是,这么特殊的日子,不和亲人团聚,这样……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季节朝她一笑,“没事,每年和家里人过,也忒没意思了,还是这样出来一起玩的尽兴。”
向来比较爱捉弄她的席川却意外的有些沉默,只是在目光对视时朝她微微一笑,似乎带着几丝歉疚,又低头去弄那些东西去了,将买来一些干果与糖果放满茶几,又打开电视,转到地方台的山寨版春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有过年的味道嘛。”他抓了满满的一手糖走到晴绿面前,左右看了下,塞进她大衣的口袋,戏谑道,“喏,给你的糖。”
晴绿嘻嘻一笑,对头,这才像席川,她反击,“啧啧,跑到我家来过年,是不是想要压岁钱了?”
席川恬不知耻,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是啊,红包拿来。”
顾清初这时却走了过来,对晴绿一笑,“你跟着季节,还有林小单,去厨房做好准备工作,不然我这个大厨可不动手了。”
“遵命!”晴绿转身走开。
顾清初淡淡扫了席川一眼,悠闲走到沙发前坐下,一边磕起了瓜子,一边拿着遥控器换台。
几秒钟的间隙,本地新闻一板一眼的声音没被两人忽略,“环信内部进行紧张的重组并购,有意收购原总经理向凯儿子名下的一间公司,在风声鹊起,股价大跌时,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席川原本微眯的眼陡然睁大,眉头深拢,他望了望神色自若的顾清初,冷笑一声,“今天,咱还是先好好过个年吧。”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对联,招呼着宁远去门口。
除夕了心
某一瞬间的记忆,或某一天的笑容与欢乐,往往可以铭记一辈子,在沮丧,怀疑,逃避一点点侵蚀内心,让人心生绝望时,会发出微小却不容小觑的火苗,驱走严寒。
许久之后,晴绿再想起那一年的除夕,总会情不自禁微笑,不是唏嘘惆怅,不是追忆往昔,只是很温暖很温暖的一个人生片段。说不上什么惊心动魄,也不具备所谓的特别意义,但便是这普通而平凡的一夜,每每想起,便如同心口揣着个火候恰好的暖炉,美好而暖和。
晴绿与季节等人完成打下手的洗,切,剁等工作后,每人再报上想要吃的菜肴,便由顾清初掌勺做菜。差不多要完工时,席川忽然嚷嚷着每人都得献个拿手菜,然后兴冲冲的跑进厨房,带头做了个酸辣鱼片端了出来,倒也色泽盈润,香气萦绕,晴绿尝了一口,除了味道偏重,竟然还算适口。大伙暗暗称奇的同时,也纷纷挽起袖子兴致盎然的准备磨刀霍霍,晴绿拿了几个大块头做了个拉丝番薯,晶莹剔透,甜丝可以无限拉长不断,卖相甚佳。季节在顾清初的指导下现学现卖的来了个最家常的醋炒鸡块,也是香气四溢,林小单倒是最简单,直接切了黄瓜,拿上酱充当拍黄瓜,宁远却是让人吃惊不小,竟然出炉了个香喷喷的上海菜,茄汁炆排骨,那色泽与香气也是诱惑无比。
不得不让人感叹,这年头,男人个个都进得了厨房,那女人该干什么?
开饭时刻,席川为了卖弄自己的手艺,极力要求每个人试试鱼片,见顾清初皱着眉头迟迟不下手,索性直接夹了块还滴着辣油的鱼片,朝他扬了扬眉,“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顾清初不置可否的笑笑,顺手接过嫩白的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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