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世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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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世锦年-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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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绿没答,只是将补好的十字绣放在桌子上,鼻子酸楚得让她止不住泪,却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于是低下头说:“拿走吧。”

席川慢慢走近她,俯下身来,“哭了?”

晴绿摇摇头,不语,只是想,你会留下来吗,你能看得出我的眼泪都是为你流的吗,你还要生气么。

“就是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冰凉的没有温度的手,时不时地生病,惹人爱怜的眼泪,”席川轻轻俯身,在耳畔说道,轻薄的声音却如一根根刺,毫不留情地扎入她的心,“你啊,就会这些手段。”

“对着颜南哭,对着顾清初笑,”他继续说,嘴角微钩,笑容如复仇的恶魔一般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所以,这些年来,顾清初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任劳任怨地照顾你,是不是?现在,他有了别人,你就用这一套来对付我,是么?”

席川忽地直起身子,将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狠狠扔向她,“我不是顾清初,既然你还念念不忘地留着这顶破帽子,那何不去找那个人?反正,他与小曼也结不成婚了,我带来的这个好消息……就当是收你礼物的报酬。”

晴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无法止住泪,水光潋滟的双眸渐升一股绝望。

自己那顶与颜南一模一样的帽子已经褪色,静静地躺在一边。他发现了?

“怎么?欢喜得都说不出话了……”席川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心中苦笑,这个女人,总有这样的能力,让自己无法狠下心来。他慢慢转过身,拿起桌上的那个十字绣,冷冰冰地说:“那就再见了。”

晴绿看着他开门,关门,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又怔怔地望着那顶帽子,失去焦距的眼神一片茫然。

她想起了,那个破败的空调呼哧哧响的房间里,他背对着自己跪下时,宽阔而笔直的脊背。

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说,幸好那个人是你。

北国之城,冰天雪地里,他温暖的大手替她挡住了所有寒冷,她靠着他的肩,一齐坐在马车里,天色苍茫,夕阳染红了半个天际,她如同幸福的公主。

他温暖厚实的背,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帽上,他的眉间,她安静地听他说着有趣的事,期望时光停止。

他深情款款的告白,他说,有一天,你的名字会出现在我家的户口本上,那时,装醉的自己再也忍不住,在他离开之后,偷偷笑了好久。

他说,我用了整整二十六年才等来了你,怎么会随便放弃。

可是,他就这样放弃了,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便离开了。所以说,永远不要相信承诺,那是比纸张还不牢靠的东西。

席川一步也不敢停下,他怕自己忍不住就回了头。放开她吧,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属于过你。

当那日与颜南见面,他一句话未说便上去挥了一拳,于是两人扭成一团,到最后,俱是鼻青脸肿。

后来,颜南与他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十几年前青梅竹马的故事,每一天,都是那么美好与幸福,青涩的爱恋,最初的心动。他一面说,一面笑着,眉目间是无尽的幸福,那是他和小曼在一起时,席川从未见到过的神情,颜南说,我曾经以为能这样和她一辈子到老。

“席川,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的宝贝妹妹,因为,她曾对绿子做的一切,都让我感觉恶心,可她竟然说无所谓。你们席家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死缠烂打,就算对方不喜欢你,不爱你,都无所谓。席曼如此,你亦如此。”

颜南挑衅地望着他,“你该不会真的认为,绿子她会爱上你吧?她不过是累了倦了习惯了,当然,你们根本不会在意对方的心,但是,你想过这样的她,真的会感到幸福吗?”

然后他走了。

可是,席川是如此的不甘心啊!怎能因为这样就放弃呢?他那么喜欢她,她怎么会毫不心动?

但事实似乎就是如此,她若不是仍然爱着颜南,又怎会和他亲吻,和他……一起过夜,两人共同拥有并一直珍藏的帽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他们两人,从未忘记过对方,哈,多么感人啊。

席川自嘲地笑笑,结束了吧,本就是一厢情愿的开始,既然顾清初四年来无法让她忘记颜南,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晴绿,我爱你,一直爱你。从前我以为,爱着你,就是和你在一起,看着你,让你陪着我。可我忽然发现,爱远不止这些,当你和我在一起心里却想着别人时,我的心是如此难过。我从来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也不会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可是,我就是该死地见不得你和我在一起时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你心爱的人是他,我就成全你们,尽管这比用刀子挖我的心还要难受。

所以,你跟着颜南走吧,远远离开,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往事重现

蓝田别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小曼,你与颜南的婚礼必须取消。”席朝阳将一切简要说完,无力地闭上眼。

“不!”席曼尖叫起来,“怎么可以?那是你们上一辈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我就要嫁给他,就要嫁给他,我从十八岁开始就盼着这么一天,明明就在下个月了,你却说不可以,爸爸,你不能这样对我!”

“小曼,颜南他并不爱你。”席朝阳缓缓起身,“若委屈,便出去散散心吧。”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席曼怔怔地呆在原地,仿佛听到一个世上最大的笑话,什么贪污,什么圈套,什么坐牢,那统统与她无关,她只是想要颜南。当年好不容易从池晴绿手里夺了过来,四年了,婚礼就在眼前,却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荒唐的真相,让她仿佛从高高的云端直落到地,怎能甘心。

此时,纪璇也经历着人生最重要的一刻。

席川将一个精致的盒子以及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我们结婚吧。”

世事难料,没有人可以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舞台上的戏剧总是源于生活,所以,即使发生再大的变化,也不要觉得难以接受,生活就是这样过的。

时光匆匆,日子飞快地一天天过去,仿佛才过完年,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三月,草长莺飞。

席川,你怎么能在我爱上你时选择放弃。

将这条信息发出时,晴绿正望着办公室上的一张表格,去上海工作的申请表,只需在上面签一个名字。

手机很快震动开来,她感到心怦怦直跳,竟不敢去看。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她匆匆拦了的士,报了个地址。

晴绿推开门,马上有面带笑容的服务生上前,“欢迎光临。”随之被引到一处,这是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可以将门口进出的人看个分明。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等的人过来,她便先点了杯茶,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这个地方,幽静雅致,半遮着的屏风平添了几分神秘,一楼大多是前来喝茶的情侣,二楼似乎是私密性更好的商务间。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纪璇在她对面坐下,状似抱歉地朝她笑着,“不介意吧,席川忙得很,便叫我过来了。”

晴绿的心瞬间掉到谷底,只是这样吗?整理思绪,她淡淡道:“既然是你来了,那我也明白了,”她拿包欲起身,“那么,还是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呀,别急,”纪璇一脸谦和,脸上还微微泛着红晕,“我知道,让我来似乎不太好,但池小姐,我们还是有必要谈一谈的。”

接着,她似无意地用指尖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笑着问:“喝什么?”

“咖啡。”

纪璇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轻笑道,“池小姐果然是气质奇佳,怪不得席川前一阵子追得那么紧。”

“有话直说吧。”晴绿已无力与她周旋。

“唔,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刚过完年,我已经和你聊过了,”她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女人,总是比较痴心,所以,席川对你感兴趣时,两人是分不开的。”

她微微理了下发,“当然,席川他也不爱我,他总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你看,他才和我求了婚,不过一个星期便又看上一个,说来好笑,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模样水嫩水嫩的,才来公司应聘,便被他盯上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却专挑身边的来。”

晴绿的脸已变得惨白。

纪璇唇角的一抹讽刺转瞬即逝,她继续说道:“但那些总是玩玩的,要知道,他说到底还是个生意人,没有一定的利益,他也不会把自己套牢,所以,他选我做妻子。而对你,他觉得很抱歉,本来以为对你的感情是不同的,可时间一长,老毛病又犯了,自觉无脸来见你,却叫我来,男人啊,就是这样……”

“纪小姐,跟席川的事,我会亲自和他说清楚,我们还是再见吧。”晴绿强忍住眼里的泪,忽地觉得自己的那条信息上的表白,如此的可笑。他一定很得意吧,我终于和他示弱了,我终于说爱上他了,可他却那么决然地转身。

她不相信纪璇说的那些话,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席川是这样的人,这些女人的把戏,她早就明白。可为什么,他要让纪璇过来,是他自己不肯听解释,还是他仍觉得自己爱着的人是颜南,自己鼓起勇气发的那条信息,他到底看成了什么?

纪璇脸色微变,语气也变得有些尖锐:“席川他,并不想见你,而且,我们的婚期也定好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请帖,“有空的话,请你过来。”

晴绿怔怔地望着请帖上亮闪闪的金字,刺眼极了。

纪璇见状已经得意地起身,“我要先走了,如果你还不死心,再等半小时吧,相信会看到你所感兴趣的。”

纪璇匆匆走出去,到了转角处,翻开手机看到“过来了”。她轻蔑一笑,池晴绿,我就不信你还能赖着不走。

席川进门时,似乎并没有看见角落的人,他只是轻笑与身畔的那个女孩说话,果然是一个水嫩的女生,还带着刚出校园的清新气质,望着席川的眼神有些局促,眉目之间还带着羞涩。

席川对着她说了句什么,逗得那女孩捂嘴直乐,那是晴绿所熟悉的表情,带着几丝狡黠与戏弄,她以为,他只有对自己才会这样。

她站起身来,都到这里了,索性说清楚吧。

“席川,”隔着半个厅堂,她相信他听到了,他身子微微一僵,却只是装作未听到,又朝前走去。

“席川!”

“好像有人叫你哦。”那个女孩止住脚步,左右看了下,提醒他。

“席川,”晴绿站到他的面前,他依旧是那样,高大修长,穿着浅色的衬衫,正如第一次遇见他,身边有着别的女子。

“我可以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她淡淡看了一眼一边的女孩,那人正好奇地望着他们。

“池小姐,有事就在这里说吧,”席川似有些烦躁,点起一支烟,退到一边,“我很忙。”

是啊,很忙,忙得可以带着一个刚认识的女人到处乱逛。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晴绿眸光淡淡扫了眼那位女子,“这是你给我的最后答复。”

“什么答复?”席川微微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我要去上海了。”她涩然开口,席川眼眸里的冰冷让她感到心寒。

席川的身子不易察觉地一僵,脸上瞬间浮现几丝怒意,他深深吸了几口烟,竟笑了起来,“池小姐,你已经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了,自然是爱去哪儿去哪儿。”

他轻轻搂过身边的女子,温寒无波的双眸却深深望进晴绿的眼,浅笑道:“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的女朋友,姓林。”说着,他还宠溺地刮了下那人的鼻尖,惹得女子又是一阵娇笑。

果真是这样,席川,你曾说我没有勇气,可为什么,每次我勇往直前去做一件事时,总会得到一个可笑的结果。

“那么,再见了,席川。”晴绿朝他微微一笑,笑容仿佛即将凋零的花,脆弱地一触即碎,“欠你的这份勇气,我还了。”

于是一切到此为止。

“这个周五跟大通签合同了,你和向东谈得怎么样了。”席朝阳看了眼近日一直神不守舍的儿子,问道。

“那小子把价格死咬着不放,而且只愿意转让一半的股份。”

“哦,你确定另一个人是顾清初?”

“嗯,确定了。”半晌,席川又开口,“我倒有一个办法……”

他低声说了几句,席朝阳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小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席朝阳习惯性地看了看表,说道:“今晚,叫顾清初过来吃个饭吧。”

这夜,饭菜很是丰盛,满桌子的粤菜,席川看了眼父亲,忽然有所领悟。

一共四人,张伯也来了,目光不时飘向一旁的顾清初,老人沧桑的脸上竟有几许惆怅之色。半晌,他眯着眼,问道:“这位就是顾总监吧,常听席川提起你,一表人才啊,呵呵呵,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清初啊,这广东菜,可还合胃口?”

“清初啊,你是不是老熬夜啊,看这脸色,可别只顾着工作了。”

“女朋友有了吗?”

席闻,只听见张伯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顾清初也不含糊,笑着一一作答了。

酒菜过半,席朝阳状似不经意地道:“顾总监,你进公司也有些年头了吧。”

顾清初放下筷子,略略思索,“大概近七年了吧,我来时,环信规模还不是很大。”

“唔,你也算见证了环信的发展,那,也分到了一定数量的员工股吧。”席朝阳朝他举了举酒杯,一干而尽。

“哎呀,少喝点,都第几杯了。”作为私人医生,张伯一向尽心尽职。

顾清初也跟着一饮而尽,然后依旧淡淡说道:“是有一些。”

“等下吃完饭,你随我上楼一下。”席朝阳又说。

“好。”

席川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吃着,沉默不语,整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有说不出的怪异。

二楼书房。

席朝阳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重现。沉寂许久,他微微叹息,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的外面用红色的布包裹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

顾清初不知他的用意,但能感觉到自己就站在一扇门前,只等着他推开,便可以解开这么多年来困扰自己的一切。

席朝阳将盒子递给他,“虽然迟到了这么些年,但现在交给你应该不算晚。”

时间长廊所沉淀出的记忆,往往有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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