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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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歌(完结)-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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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的他才七岁,他的晴姐姐总以为他当初年纪小,什么都还不懂,却不知道他记得一清二楚,爹亲死前的哀痛与挣扎,娘亲在弥留之际,任他怎么喊娘,都得不到回应,他都记得……

    记得当年雷宸飞来到桃花湖畔的‘花舍客栈’,他是如此巧妙开口,把当初姐姐想要赶走的人留下来。

    当年的他,其实不是那么清楚那个男人是间接害死他爹娘的人,只是直觉这个人可以帮助他们姐弟,帮他得到想要的东西。

    起初懵懂,后来他也知道了,当年晴姐姐嫁给雷宸飞,却把他留在湖畔的‘花舍客栈’,是不想将他扯进复仇的浑水里。

    然而,他最终还是成为雷宸飞掐住姐姐的七寸之地;他也知道,当年祥清叔几次来回京城与‘花舍客栈’,表面上是代替姐姐照顾他,为他送东西,实际上,是在替主子办事,当作是监视他的眼线。

    他都知道,却故作天真,反过来利用祥清叔对他的好,让这位长辈提供诸多帮忙,让他得以学习成长茁壮。

    只是,就算所有的事情,在他的心里都是清楚而明朗的,每一晚,在漆黑的夜里,与陈嫂他们道过夜安之后,回到他自个儿的房里,他会开始忍不住想爹,想爹,想晴姐姐,想不愿自己一个人孤单。

    在每一个蜷裹在被褥里,强迫自己快点入睡的夜晚,他总想,如果自己可以快点长大,可以保护得了自己的亲人,是不是一切结果就可以改变?

    最后,在忍耐蛰伏了那么多年,终于养出一双强大的羽翼,可以保护对他而言重要的人时,却在沉静下来细思的时候,才像是蓦然惊觉般,想起了他已经没有爹娘,晴姐姐已经有雷宸飞可以倚靠,眉儿天生像她爹一样,除了手脚笨些,其他方面,根本不需要他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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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他怅然若失。

    在那个时候,他巧遇了以前家里的老帐房,知道了藏良根拖住不还他爹五千两,是最后压垮茶庄的一根稻草,他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他爹在病重时,总是苦涩的强颜欢笑,因为当年太信任这个兄弟,借出这五千两时,竟然连书契都让省了,却没料到自己看错了人!

    老帐房说他爹甚至于去求过藏良根,说他有儿女要养,儿子更是年纪还小,说什么都要亲自看着长大……在听完老帐房说的话之后,藏澈已经在心里决定,要让藏良根得到应该的报应,一个令他十分满意的报应。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给‘至诚斋’应有的打击之后,他并没有觉得欢喜?或许,是因为他终究还是失去了,没了藏良根,没了‘至诚斋’,他也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个应该能够被亲爹看着长大的孩子!

    一重又一重的梦魇,如浪潮般袭卷而来,让藏澈在昏昏沉沉之际,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线,原本只是微烧的体温,开始变得如火般热烫,他感到无力,不能挣扎,仿佛被茧裹在地狱的最深处,煎熬地烫着……

    就在迷蒙之间,他感觉有一只微凉的手,抚过他的额头,让他忍不住想要依偎过去,贪图更多令他舒服的沁凉柔软。

    “我信你,信你……”

    藏澈不知道那两句话,究竟是他以耳朵听到,又或者根本就是直接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在这一刻,仿佛又闻见了茉莉花香,那一缕香,仿佛黑暗之中的一道光亮,让他想要伸出手,紧紧地握住。

    但他动不了……越是心急,身躯的沉重感就越加明显,他想要开口喊叫,喉咙却仿佛已经被烈火烧成了焦灰,就连疼痛都麻木了。

    蓦然,他整个人被一双比起自己纤细了不少的手臂给抱住,他的头枕在女子柔软的胸前,他可以感觉到薄薄的衣衫之下,透出了女子特有的芳馥,以及更加明显浓郁的茉莉花香。

    一卉能薰一室香,炎天犹觉玉肌凉……

    在昏沉之中,他仿佛又重见到那一日春光明媚的金陵,想起了被他抱在怀里,纤细轻盈,却因为紧张而僵硬的女子娇躯,一瞬间,他的心不可思议地柔软起来,就连因为痛苦而紧绷的长躯,都渐渐地放松下来。

    元润玉可以感觉到怀里的男人不再像刚才一样难受煎熬,忍不住咧开一抹宽心的微笑,纤手抚过他鬓旁微微汗湿的黑发。

    能出汗就好,出了汗,他身上出的热就退得快;姬叔叔说过,只要能够出得了汗,就代表解毒丹药已经发挥作用,接下来就只等藏澈自己清醒,不必再担心蛇毒在体内扩散的危险了。

    第3章(2)

    在一天一夜的看照之后,终于能见到他逐渐好转的现象,让她忍不住满心的喜悦,只是想到明天她终于可以放心离开,却又立刻觉得不舍。

    她低头轻吻他的额头,以及他高挺的鼻梁,最后看着他略显单薄的嘴唇,脸红心跳,却是吻不下去。

    只是,依稀之间,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疯狂想法,想她或许知道那张男性薄唇吻起来的触感与味道……

    元润玉没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放开他想要起身再去以泡了雄黄、丁香以及细辛的解毒汤水,拧一把湿巾子为他擦拭。

    然而,她的双手才松开,就被他给反过来压住,男子硬实的身躯,粗暴的动作磕得她浑身生疼,她推了推他,脸红地发现他抵在她大腿上的男人分身明显的勃硬,以为又是他要小解的正常生理现象,双手更用力地推了推他,嗓音困难地说道:“我去喊人进来,你放开……”

    说完之后,她对自己没辙地叹了口气,想姬叔叔说过他中了蛇毒之后,五感都会比平时麻痹,甚至于短暂失去功用,她这么好声好气跟他说,说不定他根本就听不见。

    就在她想要再多加几分力道,把他给推倒回床上时,终于察觉了与前几次不太相似之处,她微微地吃了一惊,再抬眸时,看见他在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只是有点发直的眼神,与平时的精明锐利不同,他一掌按住了她一边大腿外侧,以她柔嫩的大腿内侧蹭着越来越火烫的男人分身。

    “不……”

    她倒抽了一口冷息,感觉那一股硬如焊铁般的热度,越来越往上挪蹭,直到她小腹下方的一方柔软,她想要移动逃开,但是,他高大的身躯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藏澈低头舔咬着她纤细的颈项,探舌将她柔软雪白的耳垂给含进嘴里,仿佛在吸吮着花蕊的汁液般,待他放开时,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红润。

    “藏大总管……”

    元润玉心慌意乱至极,迭声地喊他,然而,他却像是未闻般,只是对她又吻又啃,还不到一会儿功夫,已经把她的颈子与胸口啃出了无数个红痕。

    她再次细细看了他的眼睛,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却不见他有丝毫知觉,让她忍不住心想,他该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元润玉好气又好笑,才刚宽心他的毒被消止住了,现在反过来倒要担心那解毒丹的药性是不是让他有什么不良反应?!

    “藏大总管,你快住手,看清楚,是我啊!是元润玉,我们不该……就算是糊里糊涂的也不该是这样……”

    她最后未竟的话语,没在他的亲吻里,在他的嘴里,渗着丹药的苦涩味道,男性的温热气息,喷拂在她的脸颊上,两人的唇与齿,相依相碰,说不上多舒服,被咬到的时候甚至于会疼,但是,却有一种交融在一起的亲昵,让元润玉的心仿佛要化开了般。

    这一刻,她问自己:糊里糊涂又何妨?

    如果此时此刻,他是清醒的,或许,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进展到这一步,今日一别后,永远也不可能……

    元润玉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中的疼,她没再挣扎抵抗,依顺着他,在他要扯开她的衣衫时,助他解开系带,虽然指尖不住地颤抖,却没有改变她这一刻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

    情事过后,元润玉感觉整副身躯都像是要散架一样,但是,她不敢让自己昏睡过去,强拖着说不出究竟是哪里疼痛的身躯,就着房里的一盆子水,为两人擦拭净身,把凌乱的被褥整理妥当。

    她的处子之血,几乎都染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被褥上堪算是干净,此情此景,却教她不知道是否该感到庆幸,她只知道当自己闭着双眼,为他擦拭那血迹之时,一张脸儿烫得比刚才被他破身时更加炙热。

    最后,她打开厢房的窗户,把一盆浊水给倒进湖里。

    在终于将整张欢爱过后的床褥恢复如初时,元润玉看着躺在其上的男人,心底微微的甜蜜之上,堆叠着更多难以言喻的酸楚。

    蒙蒙地,天亮了。

    清晨的天光从门窗所嵌的轻纱透了进来,元润玉一直看着藏澈沉静的睡颜,欣喜地看着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终于,她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她笑着对他低语呢喃道:“藏大总管,昨晚的事,我不知道你究竟会不会记得,但是,我把一切弄得干干净净,就想让你当作是做了一场春梦,我不想听见你笑我说不要脸,是个轻易把自己清白给男人的下贱女子,最好你不知道,要是你说了,我会很难过……”

    这时,门外传来了骚动,小厮忙不迭的阻扰声音,伴随着莲惜不顾不管,直想要闯进来的刁钻。

    就在元润玉回头望向门口之时,莲惜正好推门而入。

    “元小总管,你不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澈爷受伤的事情吗?”

    莲惜秀丽细致的脸蛋泛起浅浅的笑,见她不语,自问自答道:“放蛇咬伤澈爷的那位小童,虽是萧兴成养的人,不过,给他天大胆子犯下此事的罪魁祸首,却是一位与澈爷在生意上有点小过节的东家,他昨夜里来到‘待月楼’,放大话说再过不久,就能看到给澈爷办的丧礼,我让楼里的姑娘细问了一会儿,才知道事情的经过,不过昨晚他在楼子里的事情闹得不小,想来‘京盛堂’那儿应该有人也耳闻了,我想趁早过来,应该能在‘京盛堂’的人把澈爷接回去之前,见上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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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该回去了。”元润玉回头看着藏澈,虽然看穿了莲惜对她的不满与敌意,可是,她不想回应,“你来得正好,我该是时候回去了,如果‘京盛堂’的人来问起他的状况,就说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再让大夫来看看伤口,解毒丹要记得接着吃,敷药一天换三次,别让发炎了就好。”

    “……昨晚的事,你要我对澈爷如何说法呢?”莲惜察觉出元润玉面上不寻常的嫣红艳色,试探地问道。

    她不是三岁孩子,从小在粉房长大,有些事情,她见多了,虽然元润玉已经做过善后清理,但是,空气中淡淡飘散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欢欲气味,仍旧可以让她轻易猜到就在不久之前,在这房里,刚结束一场男女云雨。

    “随你,都好。”说完,元润玉像是想到什么,补充又道:“别对他说我来过,除此之外,随你说去。”

    然后,元润玉注意到门旁的小厮,也开口对他说道:“你也一样,替我传话给这船上的所有人,告诉他们,我没来过,知道吗?”

    小厮愣了半晌,就连点头时,心里都还是怔愣的。

    “元小总管,你这是想清楚了吗?!”莲惜心里有点不敢置信,她从小厮口里得知,元润玉陪了藏澈两个日夜,为他不眠不休擦换药汤,如今,唯一的要求,竟然是要她对藏澈说从未来过,“这可是救命之恩,当真一句话都不必提起你?要是我对澈爷说是我救了他,你也无所谓吗?把澈爷就这么拱手让给我,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元润玉只是单纯了些,不代表她是蠢笨的,从莲惜问话之中,她知道这名花魁猜到了她昨晚与藏澈的情事,那件事,她未有过一丝毫后悔,被人猜到了,也是坦荡面对,开门见山道:“他不是我能够在乎得起的人,我没想过要成全你,今日之事,能否成为你与他之间的契机,最后你能否留住他,凭的是你的本事,与我无关,他的心意,不是由你我说了算数。”

    “你很傻。”

    “傻吗?谢谢,那代表我有听我爹的话,小时候我爹就常对我说,做人,不必太聪明,活一辈子,能痛快一回,我觉着值得,就好了。”

    闻言,莲惜明显地沉默了一阵,只要他好,她就觉得值得了吗?如果,当年自己对澈爷也有这一份决心,或许,能够赢得这男子不仅仅只是衣食金银上的供养,而是打从心底发出的疼惜与敬重吧?

    莲惜看着元润玉纤细的背影,没看见她的目光,但想必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床上的澈爷,想起了她与问家少爷还有婚约,默了半晌,启唇扬声道:“这船上的人说法,就交给我吧!日后,无论任何人问起,我都会说,昨日里,你从未来过这里,任何人,我都是一样的说词,包括‘宸虎园’的人,亦然。”

    元润玉闻言失笑,不知道莲惜说这话,是在告诉她,她有把柄握在自己的手里,还是,要包庇她昨晚的一夜贪欢,让她可以放心的去与鸿儿成亲,不必担心在成为问家少夫人之后,教人知道她已非页洁清白之躯呢?

    “谢谢你卖我这份恩情,但,我不需要。”元润玉别过身,越过莲惜,再没回头地走了出去。

    在老船夫的安排下,她坐上刚才把莲惜送过来的小舟,凝望着远方的水色天光,好用力才忍住没让满眶的泪水滚落下来。

    这一刻,元润玉觉得藏澈真是洞悉人心,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能否认他给她这个人的评语该死的对!

    她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只是外表看起来强悍凶狠,骨子里根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或者,该说她根本就是懦弱,不敢赌一丝毫的可能性,就怕他会比先前更加讨厌她。

    要是让他知道了她……不,不能让他知道。

    若是教他知晓她在他昏迷不醒时所做的事情,只会觉得她是个淫…荡下贱的女子,倘若被他用那种轻视的眼光看待……她只是想到而已,已经觉得心脏像是要被割成碎片。

    疼,她的心,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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