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烟波照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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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烟波照明蓝-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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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立扬的心情突然变得异常烦躁,他大步走到门后,抓住两扇门的把手,瞪了一眼低头干活对他不理不睬的欧其蓝,然后猛然关上。外间的同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震得莫名其妙,有人忍不住问欧其蓝:“欧助理,总监这是发哪门子的火啊?”

    欧其蓝言简意赅:“更年期综合症。”

    欧其蓝撕开一块巧克力的包装纸的时候,何曾想过,这块巧克力竟然可能会引发一场不大不小的血案。

    此案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欧大小姐开始痴迷上吃糖的时候,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形状整齐完美、颜色洁白如玉的一口好牙(用一句有点酸或者说有点文艺的话来说,那就叫编贝玉齿),经过她这么多年在吃糖道路上的不懈努力,终于成功培养出了阴魂不散的蛀虫,更难能可贵的是,蛀虫还生在一颗智齿上。

    欧其蓝疼得快要撑不住了,要不是顾及在公共场合有损形象,她真的很想就地打滚,顾不上请假,欧其蓝急急招了辆出租车去医院。医生说,您这颗智齿现在不能拔,因为发炎了。

    明信和苏欣雅还在总裁办公室里和高烨讨论区凝乳制新品的相关事宜,他还不知道过几天欧其蓝要去经历一场血案。欧其蓝本来不想告诉他,他现在身肩重任,她不想他为她分心。但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发现长智齿的那一半脸肿了。

    明信心疼地捧着欧其蓝的胖脸,两条好看的眉毛差点拧成了一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欧其蓝决定蛮横到底:“告诉你有什么用啊?你又不是医生!”

    明信委屈地辩解:“我可以陪你去看医生啊!你发疼的时候我可以抱着你啊!”

    欧其蓝觉得与整天和符号混在一起的某男很难沟通,索性使用大力气将他往外推:“给我上班挣钱去!时间差不多了,快走快走!”

    明信还要争取:“我在家陪你吧?”

    欧其蓝的泪珠子立刻吧嗒吧嗒往下掉:“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肿成这样疼成这样了,你还让我说这么多的话,你安的什么心哪你?医生让我好好休息,你说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怎么休息得好啊?呜呜呜呜……”

    明信一面手足无措,一面又觉得好笑:“你说你这人……唉,我只说了一句,你看你发了多少牢骚?好了好了,我马上去上班,咱不哭了哈!”他拦腰抱起欧其蓝,走到她的卧房,将她放在床上,“你睡吧,要是有不舒服,就打我手机。”临走还不忘把欧其蓝脸上的泪水抹干净,一步三回头,外带附送灿烂的笑容。

    欧其蓝直直觉得心里头酸楚得难耐,她多么想拿一把匕首直接捅进自己的心脏,可是,一旦那样,她是一了百了了,却更加对不起明信。她的命是他给的,五年前她就已经决定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

    欧其蓝吃了药昏昏欲睡,手机却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号码她虽然没有存储在手机里,却早已记在心里。

    高烨的声音略略急迫:“还疼吗?”

    大二的时候,她打电话向他哭诉,说感冒鼻塞她很难受,结果他当天就千里万里地飞到她身边,亲自督促她吃药,嘴对嘴要将病毒从她嘴巴里吸出来。那时候,她窝在他的心口一边偷偷微笑,一边心疼他长途奔波……

    “蓝蓝,我爱你,与五年前相比不少一丝一毫,曾经的怨恨也已经在我们重逢之后烟消云散。蓝蓝,我说真的,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不再追究,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来,我们重新开始,蓝蓝……”高烨的声音绻绻放低,“给我,也给你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欧其蓝在门后惶惶伫立。

    “欧其蓝,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恨曾经远远超过对你的爱,那么,你是不是能够了解,我要多么辛苦才能使自己迈过那道坎?我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这辈子要定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来重新得到你,你以为我很容易做到这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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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把悲伤留给自己(3

    外面防盗门上传来一声钝响,欧其蓝知道,那是高烨的拳头锤击门面的声音。(:)

    “蓝蓝,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一个人住地下室,下了课就去餐馆打工,帮教授整理资料,接公司的CASE,我忙得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我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才强迫自己去忘记你。五年来我无数次告诫自己,欧其蓝不是值得你去爱的女人,你想要的那个能够陪伴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女人一定生活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但她绝对不会是欧其蓝,欧其蓝是你的初恋,只能是你的初恋……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在如今再次见到你之后,所有的告诫都土崩瓦解……”

    欧其蓝的头抵着门面,眼泪簌簌往下落。

    “很多人都说世上并不存在至死不渝、坚如磐石的爱情,我也曾经试图让自己相信,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像年少的时候那样,执著地爱着你?”

    欧其蓝清楚地听到高烨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他是在压抑哭泣吗?当年的他泪流满面地站在她面前,颤抖的双手捉住她的手臂,一声声问她,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分手……

    “欧其蓝,我的爱情在这里,始终在这里,不论我们曾经分离多少年,不管我们之间曾经遭遇过多少磨难,我的爱情都一直在这里,它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我的内心,欧其蓝,你要不要?”

    欧其蓝的心曾经坚硬如铁,可是那时候她以为过了那一时,她就没有了意识,世间的种种痛楚磨折都统统失去了意义,她再也看不到美丽,再也听不到声音,而她深爱的男孩也会因为不知而在遥远的地方继续生存下去,到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全是对她的恨,他会努力地使自己变得更强,他会为自己建造坚固的外壳而安然地生活下去,他不会痛不欲生。她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无恙地活到今天。

    手颤抖地伸出,打开了门。她仰着满是泪水的脸,望向自己最初爱着的人。

    高烨眼眶发红,他将欧其蓝裹在怀里,与她额抵额:“我知道明信是个非常好的男人,我会在事业上尽力帮他,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他。所有的事情都交与我来处理。”

    欧其蓝哽咽发声:“五年前的那件事——”

    她想告诉他真相,她不想自己再背负着那样的罪名,她不想他的心里再存有一丝一毫对她的恨意,可是,他却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以吻封缄。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当欧其蓝终于老到生活只剩下回忆的时候,她会想起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会记得,在这一天,她将自己放在一条架在高空中的钢丝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明信饿着肚子,抱着必胜客最新口味的披萨,在电梯里自顾自地乐。他还存着一个美好的想法。等忙过了这段时间,他就带她飞往那不勒斯,去吃世界上最正宗、最美味的披萨。假如她想长住在那里,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达成她的心愿。

    他站在自己的家门外,按响了门铃。在门被打开之前,他将披萨举向上遮住自己的面容,微微更变声线,说:“您好,请问是明太太吗?这是您先生明信为您订的午餐。”久久不听应声,明信将手放下来,看着安静地站立在门内的欧其蓝,微微失落地问,“认出是我了?”

    欧其蓝接过披萨,转身走回客厅。明信追着她的步子问:“牙还疼吗?能吃东西不?要不要我喂你啊?”

    欧其蓝随手将披萨放在茶几上,侧对着明信,声音微微压低:“信,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明信大手一伸将欧其蓝搂进怀里,笑嘻嘻地说:“商量啥,咱家你做主。”

    欧其蓝咬着牙挣开明信的怀抱。明信终于有所察觉,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欧其蓝低着头,一点点地去攒勇气。

    明信歪着头看她:“老婆,你情绪不对啊,到底什么事情?”

    欧其蓝微微侧开身体,避开明信的目光:“信,我觉得我还是搬出去住好一点……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独立生活一段时间,我……你知道的,我自己可以的,之前我不也是一个人租房子住吗……然后……信,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就觉得,我……”

    惶惶之中,她蓦然抬头看向明信。他愣怔的样子使她心里头立刻慌乱得难以名状,偏又咬紧了唇不再发声。

    明信忽然笑了一下,坐下来打开披萨的包装纸盒:“你饿了吧?赶快吃吧,都快冷掉了。”他拿起店里给切好的一块送到欧其蓝的嘴边,“能说这么多话,看来消炎药还真管用。来,宝贝儿,我喂你。”

    欧其蓝咬紧了牙关硬是不松开,两只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明信。

    明信笑:“干吗呀?我秀色可餐是吧?嘁,乖,吃披萨,你最爱的。赶明儿我带你去那不勒斯,哦,你想不想在意大利定居吗?等我把手上这个活干完了——嗯,你要是等不及,我下午就去跟老总辞职,今天晚上收拾收拾,明儿个咱就移民去意大利……”

    欧其蓝依然不张嘴。明信的笑容僵在脸上,眸光沉邃得恍如藏隐了万千的寂寥与落寞。

    欧其蓝仓皇地别开脸,双手齐用,抓起披萨轮番塞进嘴巴里咀嚼。她吃得那么快那么猛,又只是将大块咬成小块没有嚼碎就吞下去,所以毫不意外地被噎住了。可是,一直都很紧张她、一直都很会照顾她的明信,在此时此刻却不管她了。她泪流满面地侧转头,只看见他走向自己房间的背影。

    他走得那样急那样快,仿佛是在逃离。

    欧其蓝仰靠在沙发长背上,慢慢将嘴巴里的食物嚼成碎末,和着流淌下来的泪水一起咽进肚子里。牙齿在痛,于她已无干碍。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巴上的渍物,然后起身走到自己的卧房,将那两个立起的大皮箱放倒,打开,再把里面的衣物一件件取出来,重新放回原处。

    许久之后走回到客厅,看见披萨纸盒旁边贴了一张便利贴。

    明信说:老婆,我去上班了,你记得吃药、睡觉,等我晚上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旁边还画了一个笑脸。

    欧其蓝怔怔地、长久地看着这个笑脸,然后坐下来,双手掩住面容,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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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把悲伤留给自己(4

    餐厅的灯光打得暗了些,照得人脸上连表情都模糊不清。(:)明信沉静地坐在一隅,等着高烨的到来。他告诉欧其蓝今天晚上他要加班,却没有告诉她约了高烨见面。

    高烨带着一身疲惫走进来,坐下后说:“抱歉,刚刚忙完。”

    “没事,也没等多久。想喝什么?”

    高烨看看桌上已经放了一支红酒,便笑了笑,扯松领带,说:“红酒好了。”

    他扫视了一下周遭,看看多是情侣在座,笑着说:“我还比较少和一个男人在西餐厅里用餐。”

    明信笑了笑。

    高烨点餐。

    服务生离开之后,有一刻短暂而沉闷的静默。高烨饮了一口酒将酒杯放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眉宇间甚是从容,说:“今天,你有事情跟我谈?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明信看着近前长相俊美又不失英气的高烨,倜傥与内敛几乎可以完美地融合在他身上,心想,怕是有不少女孩子钟情于他,即便是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如此,甚至至今难以忘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跟你谈谈欧其蓝。”

    高烨似是已然料到今天谈话的内容,并未感到惊讶。他只是低下眼睑,嘴角噙了一丝苦涩的笑,不做回应。

    明信说:“你们之前是认识的吧?”

    高烨抬了抬眼:“这个很重要吗?”

    他希望明信离开欧其蓝,但这并不表示他会乐见明信受到伤害。他深知自己曾经如何痛苦,不想面前这个没有做过一件错事的朋友也遭受同样的伤害。——是的,他一直都当明信是朋友,即便是不久之后两人再也无法以朋友相称。

    然而,尽管灯光并不明亮,他却是在明信脸上看到了轻微的痛楚。那样的濒临失去的无措和即将到来的漫天漫地的苦痛,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它们是如何地啃噬他的骨肉。哪怕是多年以后的今天,即便只是想一想,心里都控制不地颤抖。他拿起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若是明信因他而遭受如此与他同样伤害,他该如何自处?

    “我因为上学的时候曾经跳过两次级,所以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大学毕业了。”明信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简单地叙述过往,“五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加完班离开公司,站在马路边等红灯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失魂丧魄地穿梭在车流之中。当时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所以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车辆虽然并不多但来来往往地没有停歇,她穿的是白裙子,长发遮住大半个脸,走路摇摇晃晃,光着脚,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皮肤惨白惨白的。我怕她被车撞到,所以跑过去拉住她,不让她再胡乱走动。等绿灯亮了之后,我把她带到人行道。她歪着头看了我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她说,你知道吗,我快要死了。”

    高烨苦苦地发出一个笑。是啊,当时她也应该很不好受。死?若是至于,她就不会那么做了。

    “她后来在医院躺了很久。”

    高烨吃惊:“医院?”

    “她病得很重。”明信的嗓音有些微颤,想是在回忆的时候又牵动了心里的某根弦,丝丝地疼痛,只因自己深爱的女子曾经濒临死亡,“等她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对她说,我很喜欢你,你有男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当时,她就盯着我看,看了有好几分钟,然后她说,好啊。我们就这样开始,直到现在。”

    明信抬眼看着高烨:“之前我曾经看见过几条别人发给她的短信,手机号码她没有存储,后来我无意间翻看我自己的通讯录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前一段时间,有人请了私家侦探调查这个男人,并且将调查结果复印了一份给我。但其实,调查结果很简单,无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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