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莲萱马上吩咐道:“刘妈你快去找户普通人家,我们用首饰和她们换些旧袄旧鞋,你的就不必换了,春露的要换,孝服全都换掉,想来我父亲在天有灵,也会体谅我们正在难中,不会多加责怪的。“
“东西只留干粮和金银,其余的全都不要,银票你分成六份,我们一人贴身装一份,以防万一,这辆车是咱们将军府的,有咱们府上的印记,实实太打眼,一会就丢弃在路边,自有人会捡了去。”
“咱们便步行去胡家屯吧,对了,让莫护卫想办法用银钱或是衣物换两把匕首或短刀来,若是有弓箭那更是再好不过。”
刘妈应声而去,连三在外面把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早就把车停在路边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等着刘妈和莫洪良按主子的吩咐去办事。
莫莲萱这才转身回到车内,一边帮母亲把头上身上,为数不多的几样首饰都取下来,一边说道:“娘亲莫要悲伤了,您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父亲刚在梦中,说是二妹在她奶娘吴氏家呢,一会您先去春茶那里安置好了,我和洪良大哥趁夜去次吴家集把妹妹接回来。”
莫柳氏被女儿的话拉回到了现实里,看着以前娇贵蛮横的大女儿,忙着帮自己收拾,心中一阵钝痛,这俗话说得好啊:为母则强,莫柳氏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软弱,她还有孩子需要保护呢。
莫柳氏想到这些,使劲的咬了咬牙,借着疼痛又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她沉声说到:“萱姐儿,你快去把哪两个包袱整出来,衣物都不要了,只要值钱的东西,娘亲自己收拾就成了。”
莫莲萱看到娘亲竟是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摸样,欣喜之余,不免在心中大叹:“还是父亲的话管用啊,还好自己想了个这样的法子,否则还不知道要和娘亲纠缠到几时,怕是说清楚了,这马贼也就到了。”
她哪能想到,自家父亲只占了一少半的原因,使莫柳氏从浑浑噩噩中惊醒的,其实更多的正是来自莫莲萱本身。
此时去换平民衣物的刘妈也赶了回来,母女俩人急急忙忙的换了衣物,莫柳氏挽了最普通的发髻,顺手还给莫莲萱编了两根小辫子,收拾完了贵重东西,本待弃车步行的两人,却被刘妈阻止了。
只见刘妈对莫柳氏说到:“夫人莫慌,奴婢刚去换衣服的时候,擅自做主和那户家人换了马车,奴婢想着夫人怕是走不了多远,有辆破驴车代步也比没有的强。”
莫莲萱连囋刘妈想的周到,顺手在地上抹了把灰,就往莫柳氏的脸上抹去,在这紧急关头,莫柳氏自然知道宁要丑,不要美,也就忍着不动,任由大女儿折腾。
一旁的春露,看着夫人和大小姐都在脸上涂抹黑灰,自来伶俐的她,也是有样学样,忙将自己的小脸也用黑灰遮了去。
莫莲萱看着此时的天色已经是下午,日光昏暗,情知这马贼惯爱在夜间办事,瞧着时辰,恐怕是快要到了。
眼前的情形,须得找个地方先避一避才是,等马贼过去了,再往胡家屯去不迟,她连忙询问连三:“连三,你一路赶车过来,可瞧见这附近,那里有能暂时藏身的地方?”
连三想了想,赶忙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奴才刚在来路上,看到有一片小树林,隐藏我们几人和这辆驴车的地方还是有的,只不过怕是得往回走上几里地。”
莫莲萱看了眼莫柳氏,在得了娘亲鼓励的眼神后,这就吩咐众人启程,自己拉着娘亲就要上那破驴车,往回走,好去寻那一片树林藏身。
这一大波难民,此时皆往前行,那有像他们家往回走的?
不少人都在心里暗叹:“唉,傻子,一家子傻子,居然还赶回去送死,真真是太蠢了。”
却不知一会死到临头之时,才知道,原来蠢的却是自己啊。
第三章 密林中竟遇恶贼
莫莲萱坐在颠簸的驴车上,心里暗囋刘妈办事老城,别小看这换来的破驴车,可真是节省不少体力,要没有它,娘亲可就太辛苦了。
她在心里估算到:“一会在小树林里,可要避到晚间再走,这大路是万万不能走得了,且走小路往胡家屯去吧。”
往回越走人越少,不多时那树林就已经在眼前了,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还真没有人会去注意这片小树林,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主仆几人把车停好,也不敢有大动静,更不敢生火,只将就着吃了些干饼充饥,吃了个半饱的莫莲萱,偎在娘亲温暖的怀里想起了前世的往事来。
上辈子莫莲萱被马贼抓走,在黑虎寨呆了半年才知道,自己是在西北这片最大的马贼窝子里,而且她还在一次给老大程三魁倒夜壶的时候,偷听到自己的妹妹也跟着父母大人一起去了。
说是莫莲汐奶娘吴氏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前来通风报信,为了领赏把自家姐姐姐夫给卖了。
谁诚想那吴氏和她的夫婿却都是高义之人,不但不要赏金,反而痛斥弟弟的无耻,贼人的狠毒,更是悲呼对不起莫大将军的托付,双双撞死在莫莲汐的尸身旁。
既然老天爷让自己尝尽人间万般悲苦,看遍人心千般歹毒之后,大发慈悲的让她重活一世,她心里真真是欣喜若狂,感激莫名!
不由在心中暗自想道:“我莫莲萱做鬼时,知道了那么多的隐秘之事,占尽了先机,自己要是再活不出个人样,不能带着自己的家人逢凶化吉,走上坦荡大道,怎么对得起枉死的那几百条人命?”
这天才刚一擦黑,莫莲萱就听到了广安郡的来路上,马蹄声震天,莫柳氏显然也是听到了,紧紧地将怀里的女儿抱住。
果真,这些马贼到底还是追上来了,听着官道上马贼的呼喝声,主仆几个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光看这动静,这批马贼至少也在两百人以上了。
等到这波马贼,声势浩大的跑过之后,莫洪良感叹的说道:“夫人,大小姐说的真没错,卑职刚才隐隐听到那贼首大声呼喝时,有提到咱们将军府,还有说主家一百两,家将二十两,仆从五两。”
他听到的,其实是:“莫家余孽的脑袋一百辆,家将二十辆,仆从五两,只认脑袋给银钱!”可这话,莫洪良是万万不敢直说的,只能委婉的换了套说辞。
莫柳氏听到莫洪良的话,心里是黯然神伤,这银两可不就是自己家的卖命钱?
她突然拉着莫莲萱朝着镇虎关的方向跪下,嘴里说道:“萱姐儿,快给你父亲磕头,这是你父亲在天有灵,是他在保佑咱们呢。”
却原来莫莲萱在马车上对莫柳氏所言,她只是信了一半,但其时其地,她已无法可想,干脆就听了女儿的话,赌上一把,没想到却真是逃过一劫。
正在莫柳氏大发感慨之时,莫莲萱突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只见莫洪良和连三也将刀剑拿在手中,轻手轻脚的护在了主子的身前。
可刚才的脚步声却也随之消失了,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自己这些人的存在,怕是在想法子对付他们呢。
莫莲萱伸手扯了扯莫洪良,先伸手指了指对面,然后又指了指后面,意思是让他绕去贼人的后面,安排完了莫洪良,她又让连三悄悄去往右边埋伏,自己将娘亲推到后面,让刘妈和春露护着,
莫莲萱前后这么一看,觉得目前也只能是这样了,只希望来人不要太多,她在怀里摸出短匕藏在背后,出声说道:“娘亲,怕是风声呢,没有人,我们且歇息吧,明日也好赶路。”
她这边刚一说话,对面黑暗中就响了几声怪笑,一个男子淫笑着说道:“老七,我说了别去前面送死不是,你看看,跟着哥哥落在后面偷懒,也能遇到如此好事,你还不快点谢谢哥哥?”
原来却是几个贪生怕死的马贼偷懒,想来这树林里歇上一晚,明日回去就说走散了了事,这几人一见是孤儿寡母,那还能不出来劫掠一番?
等这几人手举火把走到莫莲萱跟前,莫莲萱一看一共只有五人,提的老高的心,才算是缓缓落下。
为首的贼人看着莫莲萱一阵子淫笑,嘴里大声说道:“哈哈,却是几个嫩生生的小娘子,哥哥我喜欢小巧紧凑的,夹得爷爷我爽快啊,你们几个自去寻那后面的,谁跟我抢,小心我翻脸啊。”
说完,便伸手往莫莲萱的右肩抓去,可谁知他都还没碰上莫莲萱的身子,就听见后面两声惨叫,回头一看,已有两人倒在地上了。
他正要破口大骂,却只觉右手钻心似的剧痛,原来却是莫莲萱趁他回头,卯上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就砍掉了他的小半截胳膊。
要说起这几个马贼,也实在是忒倒霉了,原本只想着怕死偷个懒,谁知道在林中竟又遇见肥羊,这马贼原本俱是怕恶欺善之徒,哪能放过送到手的好处?
谁知道好处没得到,竟被莫莲萱几人包了饺子,连命都送了,稀里糊涂的便去见了阎王爷。
这在与马贼的打斗中,莫莲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一手功夫使出来,竟不再是以前的那三脚猫了,颇有些行云流水的味道,只要这脑子里想了,手脚也就能使得出来。
莫莲萱在得了这个莫大的好处后,对营救妹妹莫莲汐的信心又大了好多,她在心里默默的把以前父亲和兄长给教的招式,在脑中一遍遍的回想,甚至还有父兄平时练功的招式,竟也都想起了不少来。
宰了这四五个小马贼,主仆六人是一刻也不敢多呆下去,马上绕去小路,往胡家屯赶去了。
在天色将明之时,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赶到了胡家屯,这里离官道比较远,所以并没有见到有流民的迹象,但是莫莲萱还是小心谨慎的让连三,把驴车停到背地里,嘱咐刘妈去把春茶偷偷的带到这里来。
不大会,刘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走到近处,其中一个小媳妇打扮的,猛地就扑到了莫柳氏的脚下,抱着莫柳氏的双腿无声的哭泣。
这个小媳妇就是春茶,另一位,不消说,就是她的相公胡春山。
胡春山见自己媳妇抱住夫人的腿,哭的伤心,却并不出声,倒惹得夫人和大小姐落泪不止,
连忙先给莫柳氏和莫莲萱行了礼,再赶紧的劝到:“你也知道不敢弄出大动静,且忍了悲声,莫要招惹夫人和小姐伤心,咱们且听夫人的吩咐吧。”
春茶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泣声说道:“春茶是夫人养大的,是夫人的人,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婢子赴汤蹈火也要为夫人办到,就是要婢子的这条性命,也绝无二话。”
莫柳氏拭了眼泪,对女儿说道:“萱姐儿有话就只管吩咐,春茶这丫头是个好的,我信得过她。”
春茶闻言一惊,她可是太知道自家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了,要说是调皮捣蛋,偷奸耍滑那可是拿手好戏。
可只要将军一喊练功,夫人喊她学针线,那这位大小姐,马上是那的毛病都来了,不折腾个人仰马翻,那是绝不会消停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喜欢做正经事情,只喜欢带着帮丫鬟瞎胡闹。
怎么这会夫人竟让大小姐来主事了?
第四章 遇春茶莲萱托母
春茶眼里的惊讶与疑惑,尽数被莫莲萱看在眼里,好在早在她死后,成为一缕怨魂的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为人是有多么混账了。
可她知道错了要改,这些人可都还不知道呢,莫莲萱语气诚恳的对春茶言道:“春茶姐姐,家里遭逢巨变,我再不敢还像以前一样,只顾着贪玩了,这次我可要托付姐姐一件大事情,姐姐可敢应承吗?”
春茶马上就对着莫莲萱一福,口气决绝的说道:“奴婢任凭大小姐差遣,绝无二话。”
莫莲萱观她形貌举止,双眼清澈,料她绝不会起了背主之心,就算是她万一起了坏心,自己也只能赌这一把了,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且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事已至此,莫莲萱再无半点犹疑,她沉声说到:“咱家二小姐尚在广安郡,我要和洪良大哥前去接她回来,这几日就把娘亲托付给你了,你这里可有一个僻静少人的地方,能妥当的安置他们四人么?”
春茶低头思付了下,很快就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要让夫人住在屯里,自然是不妥的,夫人的气质出众,纵然破衣烂衫仍是遮挡不住的,必会被人看出端倪,婢子想着,倒不如让夫人住在我家山上的土屋里,那是为了照看山上的几十亩核桃地新盖的。”
“这会正是寒冬腊月,又恰逢大雪,绝少有人会去,就算是万一被人碰见,也只说是投奔来的亲戚,必不会有大问题。虽说地方寒酸了些,也能遮风避雪,却要比屯里安全的多,有刘妈和春露在,婢子隔三差五送些菜蔬去也就是了,极是便宜不过的。”
莫莲萱和娘亲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春茶说的不错,莫莲萱也不敢多耽搁,毕竟耽搁的时间越多,事情的变数也就越大,她现在可一点险也冒不起了。
她拉着娘亲走到一边,低声在母亲耳边说了几句话语,莫柳氏先是惊讶,后又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喜神色,随后却又原地踱步想了一会,这才伸手把女儿搂在怀里,低声嘱咐着什么。
莫柳氏心里知道,女儿现在要做的,全是相公的意思,与其在回京后被有心人把相公失关的罪名坐实,不如让女儿去按相公的吩咐,冒险一试,若是云哥儿真如相公梦中所说,那可真真是天大之喜啊。
莫莲萱坐在驴车上,心里把将要实行的计划,不停的翻来覆去的寻思着,唯恐那里没有设想好,会出了漏洞,直到实在支撑不住了,她才沉沉的睡去。
见她睡的熟了,一边赶车的莫洪良这才放开胆子,盯着身侧的莫莲萱贪婪的看着,他的眼神在莫莲萱稚嫩的身体上,缓缓流过,眼中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与往日的恭谨宽厚,简直大相径庭!
第二天早上,莫莲萱起身时,就已不见莫洪良的影踪,自己的身上盖着件棉袄,却见到附近有座不大的小村子,莫洪良大约是去了哪里吧?莫莲萱看着破棉袄,心中颇有几分感激。
她跳下驴车,活动了下手脚,就开始练起了家传的莫家长拳,这些招式自己以前从没做对过,而现在,却连一个错处都不曾有,这一套拳打下来,莫莲萱本觉得有些冷的身体,也热乎了起来。
不仅全身热气腾腾,而且还觉得十分的舒畅,莫莲萱忍不住从头又打了一遍莫家长拳,接连打了三趟,这才停下休息,不知为什么,莫莲萱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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