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我还怕什么?难道她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才不信,不过也是个女人,论起后宫的阴险招数,我可不比她差。”
“她一个人我自然是能应付,只是怕她勾结了乔言,那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你知道那个少傅卿大人无声无息,但是切莫要小看了她,她这个人,实在难测。”男人沉吟道,反手拍拍她的肩背,吻在她的红唇上,“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最真,琴儿,如果我有事要你帮我,你是断然不会拒绝的是不是?”
“当然,我是绝不叫苦叫累的,不过,凌平到底是什么事,竟然你自己不能解决,我这里帮衬?”
男人见她一口答应,立马换上一副笑得猫似的脸,看得树后之人一阵恶寒。
“别着急,来,我仔细告诉你。”男人悉悉索索的在她耳边说着,离得太远,山晓听不清后面的话是什么,不过她后来看到那两个人越说贴得越近,越说动作越大,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一副不堪入目的场景,觉得好生没趣,扭身便轻飘飘的走了。
好像那个女人说了个什么小云阁,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南郡皇宫里的一个什么人物,恩,看来是要回去问问乔言才能知道。
她还得去兆麟殿,向梁盟辞行呢,慕容婉莹的事情已了,再留下去,只怕徒增把柄,到时反坏了乔言的计划。那可是会被她骂死啊。她想起那个妮子偶尔露出的娇蛮不讲理的神情,不由笑意染上唇边。
“真人,这么早是往哪里去?”有人忽然拦住去路,吓了山晓一跳,赶紧收敛起笑容,双手合十颂了声:“无量天尊。”
“贫道见过励王殿下。”她轻施一礼,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人,不知道他叫住自己有什么要紧事。
梁盛本来见她从后山方向走来,心里有些疑惑,但是见她此刻目光澄净,丝毫不染杂尘,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似在询问似的,不由心里一动,收起自己的疑虑,不无忧虑的说,“实不相瞒,王兄正在边关与北狄周旋交战,本王心里实在挂念,所以特意想请真人替我卜算一卦,算算他能否安泰归来?”
“呃,”山晓眼皮一阵乱跳,这个突然情况来得真是太突然了,她昨晚背的资料里可没有给梁盛算卦这一条啊,天呢,这可真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该怎么回答他好呢?
她自己心乱如麻,面上还不能显露,只能呆呆的发着简单的单音字节,“嗯,咳,这……”
梁盛失望的拱了拱手,“真人是否有不便之处?如此,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山晓轻松的舒了口气,正准备走开,余光却瞥见了梁盛眼里的那抹深深的不安和焦虑,他本是个高大威猛之人,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在山晓眼里就变得矮了几分,精神也涂靡了。
心里一动,认命似的叹口气,“哎,实不是贫道推脱,只是今日出门匆忙,未曾将算筹带在身上,如若王爷愿意,可否赐下一字,待贫道为慕王卜算。”
“测字也好。”梁盛刷的转过身,面上是藏不住的喜色。他本来是不信这些鬼神灵异之说的,但自从上次乔言那一根竹签算出他南下之行将有疾患,还真果不其然的就给他大病了一场之后,他心里就对这些神鬼之物存了敬畏,连同那个自小研究佛理的七妹梁桔,也跟着在他的心里升了一个档次。
他想了想,道:“我王兄的字里带着一个筠字,就以此字为卦吧。”
山晓点了点头,在地上踱了几步,似是在思考,事实上,她也真是在思考——只是在思考如何匡的过去他而已。
“此字是上下两部分,上有绿竹庇荫,下面是个均字,又分左右两处,有土坚实为依凭,右面的一个匀字更是体形稳态,表示均衡之意,此字甚是稳妥,所以王爷大可不必挂心,慕王殿下此番与北狄周旋定能凯旋而归。”山晓说的很慢,让人听来觉得特别的有说服力。其实,她不过是在回忆着当初乔言给她说过的梁筠的名字时的场景,那会儿她对梁筠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哎。
只是没想到,一晃两三个月的时间,横生了那么多的枝节,让乔言对梁筠的信心一降再降。
听山晓如此说,梁盛果然大喜,跨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道:“如此说来,我王兄是要打大胜仗了?”
山晓被他捏的骨节发疼,又不好说话,只能故作高深的微笑。他身边有人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梁盛回头,看见是裴刑微微皱着眉看着自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梁盛抽回自己的手,讪讪笑着赔礼:“本王失礼,真人莫怪。”
本来就是想单纯的安慰下这个不大放心的王爷才说了那番话的,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实心木头,把她的安慰之词,听出了打大胜仗的意思,真是不可思议。想想觉得不妥,山晓赶紧给自己圆场,“慕王福德仁厚,自有神明庇佑,王爷切莫再挂心了。至于胜负也是天数,强求不得。”
梁盛哈哈一笑,“真人说的不错,王兄福音甚广,区区北狄小子,不足挂齿,哈哈,哈哈。”
山晓只差翻白眼瞪他,早听说励王有勇有谋,是个盖世无双的人物,更有“战神”一说,怎么这人的头脑比麻绳还粗上几圈。懒得和他继续纠缠,山晓一拱手,“如此,贫道告辞了。”
“耽误了真人些许时间,本王甚是过意不去,这样,稍后本王着人给真人送几坛美酒过去,算作酬谢,你看如何?”
“呵呵,多谢王爷美意。”山晓本身自己是不好饮酒的,她是个喝多则倒的人,但是她也没有拒绝梁盛的好意,她家妹子是个地道的酒桶,要上几坛酒给她解解渴也是好的。
当下两人告辞,纷纷各去,山晓继续往兆麟殿走,只是没了出门时的那股子劲头。
她从梁盛眼中读到的是一种熟悉的挂心和焦虑,这种感情是种超脱了男女之爱,天伦至亲的一种存在,它无形却深扎在人的心底,相见一个人,挂念着他的安危,却见不到,摸不着,只能空落落的搜肠刮肚,叫你想着,盼着,每天恨不能念上一百次来求得他的平安。这种感情她也时时滋生,一点点的恣意纠缠着她,而她纠缠的对象,就只有一个当年自鬼门关上把她拉回的那个纤细身影。
羞对井花愁,愁花井对羞。
她至今都不能明白,是什么让她如此决然的以身相替,当年是,现在,也是。
巍峨的兆麟殿已在眼前,山晓收拾起自己的思绪,正要叫人通秉一声上朝进谏,却听见广场上一阵喧闹,吵得热闹哄哄,是一大群人一起传话的声音,有当挡都挡不住的喜悦之色,充耳溢溢。
一打愣的功夫,那人声就像一团大雪球,瞬间又滚进了些,山晓侧耳听。
“慕王殿下回朝啦!”
依稀是这么一句。听得山晓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梁盛才叫自己卜算梁筠的凶吉,这个本主就回来了?这也太巧合了吧,该怎么解释?莫非是梁盛故意查探自己的?
第八十章:近观水安然
“励王殿下凯旋啦。”一声一声越来越近,最后演变成山晓听到的这个样子,竟变成了众多宫中内侍一齐欢呼的声音。
她呆愣愣的站在辕门外,看着一队杏黄大旗远远招摇而至,上写着一个斗大苍劲的大字:慕。
暗叹一声梁盟当真是昏聩,自己儿子出马平了北边的险境,功劳大小自不必说,就论士气这一条,也该亲自迎接出来才对,一个慕王,一个励王,两个纵横驰骋的王爷,竟然一点都没有引起梁盟的重视。
正想着,就见宫门大开,梁盟亲自迎了出来,虽然坐在龙辇上不是很精神,但是梁筠的一众军士见到明晃晃的龙字旗,立马精神大为抖擞,胸脯挺得老高,山晓点点头,这才像话嘛。
果然,四妹说的对,这个看着文恬武嬉的南郡朝廷看起来虽然懦弱怕事,又担着奢华涂靡的恶名,但是它的骨子里还是有一个精明的中枢支撑着的,中间是久病缠绵的梁盟,身边加上一个半强不强的上官影,接下来就是众多王子,在大臣中也有以淳于和林为首的几多有胆有识的臣子,文有张良才,武有廉颇能。
这么想来,这个南郡还是很可怕的。但是,让人唏嘘不已的还是偌大的朝堂里面,能人不少,但各自心怀鬼胎,有人说,王子间的萧蔷之战,在所难免。
想到这儿,山晓忽然就觉得眼前感人又振奋军心的父亲子孝图,让人恶心的想吐。
大概是她鄙夷的眼光太甚,以至于梁筠和他身边的白衣儒士一起向这边望过来,见她装束打扮很是惊讶,然后,梁筠的目光就上下仔细将她打量一番。
纤瘦的体型穿起这样宽大的袍子显得有点空旷,手里捏着一柄白羽拂尘,银丝闪烁,显示出非凡的材质,往脸上看,梁筠停了一停,他虽然与悔尘那个出家人呆的时间久了,知道有些出家人也是长的很魅惑众生的,但是不远处的这个道士自有一种让人侧目的秀美,眉眼细长,皮肤也很细腻,虽然有一缕长须飘然胸前,却只是给他增添了一丝仙风道骨,并未见有老态。
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似的,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直到身边的那个白衣儒士提醒他,梁筠才收回目光,点头为礼,随着队伍往里走去。
嘿?这算什么意思?山晓按下心里的异样,深吸几口气,纳闷刚才梁筠干吗一个劲儿瞅自己,不过,这个梁筠长的还是真不赖,英挺的眉眼,气质无双,又有一种内敛于内的霸气。想着想着,忽然有一点不大该出现在这张道士脸上的红润浮现出来,山晓一抬手,脸上热乎乎的,估计是红了。
干脆,今天也别去进谏梁盟了。说了估计也是白说,今天朝堂上的重点肯定是聚焦在凯旋归来的梁筠身上了。
说道这儿,山晓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在她刚才一时大发善心,劝慰梁盛说梁筠必定能够取胜,不然此刻人家这么大的一个人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叫她怎么说?
暴脾气的梁盛还不得立马将她当做是个妖言惑众的神棍给押到天牢里去?
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早上这一切诡异的不得了的事,山晓决定还是回去等到晚上再去找乔言说个明白,强似自己一个人暗暗绞尽脑汁。
***
有的人就是不能相信,信了就是要上当,乔言愤恨的想着,一边走得飞快,出了凤凰阁却是连马都不看一眼,直接往街道的北面一直下去。
梁闵一直大摇大摆的跟在她的身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一直走到都能看到北面城门了,乔言也没有能停下来的打算,单薄瘦小的身躯一晃一晃的,梁闵暗暗皱眉,伸手捞住她,揪着不放,嬉皮笑脸的贴上来,“墨云,出城的话是不是也得先喂饱肚子?”
“出城?谁要同你出城?”刚才才受了骗,被他匡到这个花肆里来,这儿又要赚她去哪里?
梁闵好心的拿扇子一点前方:“诺,再走十几步可不就是出城了么?”说完,咦了声,惊诧的看着她,问道:“刚才从凤凰阁出来,你一直往哪个方向走?”
“南。”乔言想都不想直接答。
梁闵一对好看的眼睛差点掉出来,扇子抵在额头上,一手抱肩,“天呐,谁信堂堂少傅卿是个不认路的路痴?”
乔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把柄就那么直剌剌的落在人家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梁闵笑够了自然的拉起她的手,慢慢折身往回走,“天顺大路上有家叫做半里坡的酒肆,酒菜都是做的很是地道,我平时无事便要过去坐坐。”
乔言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刚才郁闷倒也不是因为梁闵擅自带她来青楼,而是他硬要塞个侍女给自己,让她好不痛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特别讨厌有人擅自为她做主,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存活在这个天地之间,没有人能够主宰她,甚至一点点也不能左右她的意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事,她都特别敏。感。
这会儿见梁闵给自己赔笑脸,倒有点过意不去似的,好歹对方也是个王爷呀,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撤离,点头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去看看吧。”
梁闵得了她一句话,高兴的什么似的,走着走着,又偷偷的碰她的手,又被乔言微微躲开,一路上诸如此类的小动作不断,闹得乔言好不烦恼。
终于来在了一家写着“半里坡”的酒家面前,红色的小旗子飘扬的很是亲善。
掌柜是个中年矮个子男人,见到梁闵一愣,立马过来亲自接待,一边招呼小二上楼整理间雅间出来。
梁闵伸手拦下,“别忙,我们坐坐就走,老金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他今天正巧在店里。”掌柜连连答话。
“那就叫他烧几道拿手菜来,我们可是走了老远的路慕名而来呢。”他说着加强了“老远”两个字的声音,顺便扫了一眼乔言,那意思就是在说,你看,我是跟着一个路痴绕了远路才来的啊,实在不容易,老金快弄几个拿手菜来给我们垫垫肚子吧。
乔言只顾喝茶,根本不理他的弦外之音。
掌柜下去传话,不大一会儿,就传上来几道小菜,乔言看着盘子里红红绿绿的菜肴,诧异地看着梁闵,“这是……”
“快来鉴定鉴定,都说老金是中州大官家里的厨子,烧的一手拿手的中州菜肴,也不知道真假。”
四道菜,并不丰盛,但都是乔言熟悉的品相,每一道都带着家乡独有的风味扑面而来。
难道他一早就是要带她到这里来?有好久没吃过家乡的味道了,她伸筷夹了一点,放到嘴里,很是正宗的辋川菜系,那股菜香忽然就变成了一种混杂的味道。
有点酸涩,有点苦味,还有点无可奈何,最后都在梁闵的注视下化作一点莫名的伤感。
乔言的一对眸子就被热气蒸的有些发热,她放下筷子,展颜一笑:“的确是正宗的辋川味儿。”
梁闵这才放心的摇了摇扇子,完成件大任务似的露出笑意。
现在还差些时候到午饭时段,是以酒肆里的客人只有两桌,另外一桌还离得他们比较远。乔言看看掌柜去了后堂,才抬头注视着他许久,叹了口气,问道:“王爷将微臣邀到这里,有什么话不妨就在这儿示下吧。”
第八十一章:无心我便休(上)
这女人精明的比男子不差,就是淳于那只老狐狸来了,也要说上逊色两字吧。
也或许只是她女子生来特有的敏锐直觉吧。
梁筠愣了一下,苦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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