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
自己,珠围翠绕中,和煦的春风都变得似乎寒冷无比,只因心中这份空虚和失落。他面色难看的站起身,看也不看那些仍在取笑着的女人一眼
,迳自离开了。
下午的阳光热烈而耀眼,沈千里坐在小池边恶狠狠的瞪着水面,现在他每天盼望着的事情就是天快黑下来,因为只有天黑后,他才能借着
报复的理由去占有李大喜,他不想逼着他和自己做爱,可不做爱,他就连接触对方吻对方抚摸对方的借口都没有,而一旦沾上对方的身子,那
被憋了一天的欲望和愤恨便泉涌而出,强烈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好在召来总管询问后,李大喜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活计干得依然很出色
。
天怎么还不黑呢?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叹气,似乎了解他的卑鄙目的,连老天都好像在和他作对。沈千里生气的站起来,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是我的妾,凭什么只有晚上才能去,我想见他的时候就可以进,我是他的夫君,我有权力这样做。」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快步走向后院
的鸡舍。
远远的便看见那道熟悉身影,他仍然穿着中午时那件肥大的青布褂子,坐在鸡舍前,嘴角边挂着一丝浅笑看那些鸡争抢丢进去的野菜。
沈千里住了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怔怔望着对面的人,已经有多少天没看见他这么亲切可爱的笑容了,在夜里无论自己怎么逼他折腾他,
他是从来不说话不笑的。沈千里感觉到自己眼中似乎有泪水流了出来,他听见李大喜和那些鸡鸭说:「快吃吧,这菜让太阳晒蔫了就不好吃了
,你们不许剩下来哦,这可是俺辛辛苦苦挖来的呢,一定要吃干净俺才高兴,不许你们跟那个小王八蛋和那些坏女人学,吃上一顿饱饭多不容
易啊,那些娇生惯养挥霍无度的人怎会知道他们的一顿饭,饱含着多少人的血汗,你们可不许……」
不等说完,忽听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是的,我不懂这些,可你为什么不教教我?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听。」他回头一
看,只见沈千里神色复杂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牢牢粘在自己身上。
他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冷不防胳膊被一把扭住,沈千里挑起他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说啊,你对我说啊,把你想告诉我
的话全都告诉我。大喜,你知道我本来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对待你的……」
一语未完,李大喜猛然挣开了他,眼中竟带着一抹疯狂的恨意,啐了一口道:「俺本来的确是对你抱着期望的,可是这些天来俺算是明白
了,你根本就是一头豺狼。根本不是人,俺干吗还要费心和你讲人的道理?」
沈千里身形一滞,接着嫉妒怒火便滔天涌上,他紧紧扣着李大喜的脉门大吼道:「你宁可和这些鸡鸭说话,也不愿对我开口,你忽然之间
就对我冷淡下来却不告诉我原因,现在还说是我不懂人话,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舍得杀你?以为我没有你不行。」
他一把将李大喜拖到树后,逼他背靠在树上,用手指挑断了那根本就不太结实的裤带,不由分说就将肿胀着的分身送了进去,疯狂撞击起
来,一边大吼道:「好,我不是人,是豺狼,既然如此,我何必对你还有怜惜不舍,你给我记着,你,李大喜,一个不入流的土包子,不过是
我的泄欲工具罢了,别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
弄玉花蕊和流霜趁月都觉得,公子一定是要疯了。这几天他疯狂折磨着李大喜,白天动不动就把他叫过来伺候那些妓女,给她们取笑儿,
到了晚上,又怒气冲冲的跑去下人房,不到后半夜不会出来,短短的几天功夫,李大喜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可沈千里却丝毫不以为意,弄玉她
们就不明白,先前宠成了那样儿,如今虽然说不受宠了,但即便情意都没了,怎可能这样的折磨他呢,难道公子没看出来,现在李大喜本来结
实的身子偶尔都会打踉跄吗?那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她们不信公子没看到这些,既然如此,他是打定主意要将这个老实人折磨至此了吧。弄玉等心中都暗暗着急,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一日从早晨起来天色就阴沉沉的,到了上午,果然下起大雨来,且雨势越来越大。沈千里和那些妓女们一起在亭子里游戏取乐,却让李
大喜站在亭子外替她们摘那树上的野果以供投掷,一直到了下午,大雨方渐渐停了。雨后的天气寒森森的,李大喜嘴唇都凉得有些发紫,却倔
强的不肯求饶示弱,挺拔的身材直直的站在那里。
沈千里发出一枚飞镖,将靶子透心而过,妓女们轰然一片叫好声,接着他回过头来拿果子,仿佛才看见李大喜似的,看他浑身上下都在滴
着水,他漫不经心的挥挥手道:「行了行了,难为你淋了半天雨,这就回去吧。」说完看见他转身就走,目中方露出惆怅之色。
忽听见身后有妓女笑道:「可不是一只落汤鸡吗?」他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登时吓得这些女人再也不敢作声,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到前厅找来总管,告诉他让李大喜歇两天,并好好看着他的动静,一旦受了凉,露出病势,好赶紧来告告诉自己。
第十二章
转眼间又过了三天,沈千里应付这些女子实在是烦了,于是命人都打发出去,他自己沿着园子漫步,百无聊赖之中,又想起李大喜来,想
着自己和他的结是越来越深了,几乎已成了一个死结,可最不甘心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这个结是什么时候存在于两人之间的。
因越想越气闷,忽然鼻子中传来一阵异味,似乎是谁在烧纸,他心中大怒,一腔郁闷怒火正愁没处发泄。却送上来一个找死的,因快步转
过了墙角,就见前方一棵柳树下,李大喜正在那里烧着纸钱。
他心中一愣,暗道难道今天是他亲人的忌日吗?刚想上前,就听李大喜喃喃道:「小霞妹子,俺不知道你长的什么样儿,也许你从来没有
过交往,俺就是觉得你死得太不值,那么年轻就孤零零的踏上了黄泉路,逢了清明十五也没个人惦记,俺听弄玉她们说你就是三年前的这一天
去的,所以给你烧些纸钱,让你在那一界也能吃饱穿暖,别死后还做个穷鬼,要给人为奴为婢。若摊上了个好主子,还不会太苦,摊上了一个
坏人,唉……」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抬起手来抹了抹,沈千里便知道他是在拭泪。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原来李大喜忽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是因
为这个叫小霞的丫头的死,没错,三年前也是因为她烫了菡芳仙子的衣服,自己便毫不犹豫的将她勒死了,当时只觉这是理所当然,却没想到
竟报应在今天,自己偏偏爱上了一个善良老实又倔强无比的李大喜。
小霞已经死了,是救不回来了,论理李大喜不该为一个已死的人而置活人于不顾。沈千里隐隐猜出,他那日给自己脸色看,不理睬自己可
能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他以后再不敢将人命视为草芥,谁知自己没有了解就气愤而去,以后更是做了许多禽兽不如之事,终于让他对自
己失望透顶,所以再也不肯和自己交心了。
思及这里,不由得又愧又悔又痛,正要出去抱着李大喜跟他好好道歉,忽听他猛地咳了几声,接着又喘息道:「唉,俺这一次就多烧点儿
吧,俺也活不了多久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再烧纸呢。」他一边又捡了几张纸扔进火堆里,忍不住又是一阵猛咳。
沈千里听得那句「俺也活不了多久了」的话,心中无比惊骇,忙闪身出去,一把拉起李大喜细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更是几乎吓疯,只
见他脸色苍白无比,原本就瘦的身子更是变得面条一样,他忙攥住了爱人的胳膊,厉声喝道:「你怎么了?得病了吗?快告诉我。」话音刚落
,李大喜一把甩开他的手,又倔又冷道:「俺没怎么的,你发的什么疯,俺没有病。」
「你胡说,刚才说什么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以为我没……」沈千里急得大吼,叫语末完,猛然看见地上有一摊鲜血,这一惊非同小可,他
连握住李大喜胳膊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这……这是……这是你咳出来的?」
他惊骇的看着李大喜,与此同时,手里紧握着的对方的袖子上,也传来骇人的热,他忙一把摸向李大喜的额头,李大喜一闪,没有闪开,
早被他摸到了,还不等说自己没事,沈千里早已疯了般叫起来,只叫了几个「你」字,便不由分说扛起他便走。
李大喜被这么头下脚上的一扛,登时便眼睛发花头脑发晕,他已经病了几天,又发着高烧,哪里还能挣扎,直被沈千里一口气抱到了屋子
中,听见他直着脖子慌乱的吼:「弄玉,快,快把老五找来,快点,大喜病得厉害。」
他一边说一边又仔细去摸了摸李大喜的额头,只觉触手火烫,比那炭盆差不了多少,只吓得一颗心都似乎停跳了,光顾着叫人拿厚棉被来
给他捂汗,向来的冷静此时早已无影无踪,方寸大乱下,只觉一颗心痛得如刀剜火烧一般。
一时花蕊魅容和流霜趁月都来了,见到李大喜的样子,也是都吓了大大一跳。忽闻外面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道:「又是怎么着了,上次巴
巴的把我拘了来,结果无非是受了点凉,这次该不会是又受凉了吧。」
随着话音落下,凤羽一脸不满的走了进来,及至看到李大喜的样子,忙收敛了满眼不屑之色,几步走上前来,给李大喜认真把了一会儿脉
,然后抬气眼看向沈千里,不悦问道:「大哥,你确定现在要救这人吗?别我费了天大的功夫把他救过来,再因为什么得罪了你,一掌送他上
西天,若这样,还不如让他就这样去了,也省好些珍稀药材……」
一语未完,沈千里已急得跳了起来,大吼道:「混帐东西,谁说要杀他了,你今儿给我好好治他,若有一丁点儿的闪失,我饶不了你。」
凤羽撇撇嘴道:「你对我急什么啊?不想杀他?不想杀他你把他折磨成了这样儿。我告诉你,他先前那身子,活到九十岁还有剩,可这才
几天时间,你看看他都成了什么样子?这不知道你是怎么又忽然善心大发找了我来,再晚二三天,就算不死也是个痨病入骨的症候,活了一年
半载也得没命。」
说归说,他仍是刷刷刷开了好几张方子,递给弄玉道:「你派个人到总管那里,告诉他方子上的药全要最好的,若敢给稍次点儿的,当心
我剥他的皮。还有,这上面有一味甘南子,寻常的不行,再派人去江百川那里,要他们绿水派后山尖上长的那种,他那里应该有个药。」
说完又对花蕊道:「你去我的屋里,靠南面的柜子第二个抽屉里有一盒描着龙凤图案的金针,你给我拿来。」再转向魅容,递给他一张方
子:「让厨房按这上面的材料方法做了汤来,最好快着一些,大喜哥这身体太差了,若不进补只怕熬不过去,真是气死了,论理这样病饮食要
清淡一些的。」
他说着恨恨看了沈千里一眼:「我说大哥,你不想他死,折磨的这么狠干什么?告诉你,他这病症不是一天两天落下的,劳累纵欲,着凉
受雨,愤怒忧思,胸闷气堵,好嘛,他可都占全了,你说你本事也大,寻常人有一两样都难得了,你倒是用的什么方法,能让他一下子就摊上
了四样。」
沈千里脸一红,头一次在这个五当家的眼前示弱,低头不语,只小声问着:「究竟怎么样?要什么时候能痊愈?」等语。
霜和趁月在旁边看了一眼,心里道:怎么办到的?公子白天让总管给安排那又累又苦的活汁,晚上就去人那里做那档子事,不到后半夜不
肯出来,明知道他爱惜粮食,就命人浪费给他看,趁着大雨,就让人在雨里站了一天,如此一来,就让大喜哥把这些病症都占全了。
只是这话可不敢说出来,听凤羽哼了一声道:「什么?你现在还有心想着痊愈?告诉你,他这寒气入肺,忧思入心,虚弱入骨,能先把命
捡回来就不错,还想痊愈呢,那最少也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一边说着,花蕊已取回针来,彼时李大喜烧得迷迷糊糊,方任由凤羽施针
,否则他若清醒,是断不肯配合的。
一时施针完毕,李大喜便睡着了,沈千里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弄玉和花蕊小心端着煎好了的药和炖好的汤进来。
正好李大喜也睁开眼来,不待她们喂给自己就对沈千里冷冷道:「你还想干什么?俺如今就在这里,也打不过你,你快干完了把俺送回去,俺
还有好多活儿没干呢。」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沈千里心痛的白了脸色,他刚陪上笑容,说了一句:「大喜,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这不是怄气的时候儿,
快把这药喝了。」便看见李大喜的手向那药碗伸去,他心中一动,连忙出手,那碗方不致被掀翻,他又急又痛,忙道:「你要发脾气尽管朝我
来,这一碗药是熬了两个时辰的,得来不易,你快喝下。」
谁知说完了,李大喜便怒目横眉道:「呸!俺喝药干什么?俺穷人穷命,喝不起你这么高贵的汤药……」一语未完,便不住猛咳起来,随
着几滴猩红鲜血落下,只吓得一屋子人都开始嚷叫。
凤羽一头冲了进来,看过后摇头道:「还好咳的不多,别让他的情绪激动了。」说完看向沈千里:「大哥,他既然生你的气,你便先出去
,等他平静了,有什么话摊开了说,这时候还是不要在这里刺激他了。」一边说一边推着恋恋不舍的沈千里到出去了。
待沈千里走后,李大喜便又躺了回去,弄玉等劝他喝药他也不肯,只嚷着要到去后院干活。逼得弄玉无奈,将一屋子人都遣了出去,这才
来到他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他,李大喜也不知怎的,本是理直气壮的,却一点点被她看得低下头去,喃喃道:「你……你看俺
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