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踏花拾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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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踏花拾堇年-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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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笑着走近床前:“还是你从前住在永乐宫时的房间,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说着取了百合香,往熏炉里撒上一点。

“去年出的宫,转眼就又回来了,却是物似人非。”

说着放下装着百合香的盒子,轻轻一叹。

“娘娘,我怎会在此?”姬堇华有些迷糊,她之前明明还被囚禁在阴森森的景灵殿,怎么一醒来就变了个模样?

“你别急,我慢慢说给你听。”说着淑妃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姬堇华明白过来。

“你在坤宁宫的情形却是比景灵殿还要凶险,好在泰王想了个法子,让我和姬相同时在陛下面前说情,不然有皇后在,要将你从她身边弄出来真是难如登天。”

说到当日的情形,淑妃犹自捏了把冷汗,这个方法到底能否成功,她原本是没底的,是会触怒皇后,或者引起皇帝的反感谁都说不准,所幸最后的结果没有让人失望。

姬堇华挣扎从床上坐起:“大理寺和刑部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淑妃眉头微微皱起:“今早从那边传来的消息,并不太好,刑部的那些大人,大半都跟蒋家沾亲带故……”

淑妃没有说出口的是,刑部那边严刑逼供下,泰王府中已有人招供,指证是姬堇华吩咐他买来的烟云散,并亲口告知她使用方法。

姬堇华闻言有些急:“那该如何是好……”

淑妃忙将她按下去靠在锦垫上:“你也莫急,急也帮不上忙,还是先将身子养好,让人放宽心。”

“可是……”

“听我的话,不然日后出宫回府了,仍旧是一副虚弱模样,我如何向泰王交待。”

明白淑妃的好意,姬堇华只得按捺住心底的焦急,重新躺了回去。

即便淑妃刻意将消息压了下去,姬堇华还是免不了听到宫女窃窃私语。用过了午膳,倚着回廊晒太阳的时候,不远处两个宫女闲来无事,开始互相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听说了没,泰王府的下人都已经招供了,说是泰王妃指使他去买的毒药,将毒药藏在袖子里入的宫。”

“是啊,指证的有鼻子有眼的,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那我们娘娘还将这么一个意欲谋杀皇子的犯人收留在自己宫里,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看咱们娘娘太善良了,不就是给悦宁公主伴读过几年吗,这种时候还将人保下来,也真是——谁不知道眼下泰王和皇后争得水火不容,看这情形,泰王怕是要倒了呢。”

“那泰王倒了,娘娘因为这事受到牵连,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愁死了。”

“就是啊,这次为了保泰王妃,娘娘可是把皇后给得罪了呢。”

姬堇华心里一惊,泰王府里有人指证她派人买毒药?究竟是谁无中生有?是受人指使还是严刑逼供下不得不招的?她记起来,蒋家的势力大半都在刑部,若是由他们操纵整个案件,只怕翻案无望了。

池旭,还有父亲会怎么样?会被她牵连拖累吗?

想着这些,她心里一阵阵发慌。

关于判决

听着宫女的对话,姬堇华扶着柱子的手支撑不住,颤颤发起抖来,刚想挪动脚步,蓦地眼前一黑,身子倚着柱子滑下去。睍莼璩晓

淑妃意料之外地望向王太医:“你是说她已经怀有身孕?”

王太医回话道:“确切来说已怀有一个半月了。”

“为何之前中毒的时候没有诊出来?现在才诊出来?”

中毒也不过才三天前的事情,同样是王太医切的脉。

“回娘娘的话,当时泰王妃身中蛇毒,脉象不稳,老臣也一时疑惑,而且怀孕时日尚短,脉象本就不明显,直至方才切脉的时候老臣才得以确认。”

淑妃平缓了情绪,有些担忧地询问:“那她中了毒,这脉象稳吗,会不会影响到胎儿?”

“万幸泰王妃身子健康,只要将毒素祛除干净,对胎儿是不会有影响的,老臣这就开几贴安胎清毒的药方,只要按时服药,可保母子平安。”

淑妃松了口气:“王太医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泰王妃的身子还望太医多多费心调理。”

“老臣自会尽心。”

送走了王太医,淑妃转头望向跪在一边的两名宫女,面色带怒:“若不是你们说了些什么,她好端端的怎会急火攻心昏过去?还险些危及到腹中胎儿。”

两名宫女瑟瑟发着抖,哪里想到泰王妃怀着身孕,还偏偏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也是皇亲国戚,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哪里是她们这样小小的宫女担待得起的。

“娘娘,我们不过是略略提了几句……”

“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让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巴,结果依旧惹出事了。”

宫女哀哀恳求:“奴婢知错了,请娘娘宽恕。”

淑妃伸手揉了揉眉:“自己去嬷嬷那里领罚吧。”

两名宫女还想求情,却见淑妃已经起身往内殿走去,再不理会她们。

淑妃来到床前的时候,姬堇华刚刚转醒过来,面色甚是虚弱。

“宫女乱嚼舌根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眼下你已不是一个人,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孩子?”姬堇华愕然望向淑妃。

淑妃笑着点头:“方才王太医确诊,你已怀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姬堇华一时呆滞,半晌才将这个讯息消化掉——她居然怀孕了?

“原本我还担心皇后不死心,再动心思对你不利,现在却松了口气,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有了他你就相当于多了个保命符。”腹中孕育的是皇家血脉,即便犯了天大的错,孩子生下来之前都不可动她分毫。

她和池旭的孩子……

姬堇华低下头,伸手抚摸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一片平坦,谁能想象到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里面成长了。

“皇上那里我已经派人通知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虽不会大肆赏赐,但总不会再将你当成犯人严加看管了,至于泰王那里,我也派去了人告知,不知道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淑妃见她一副呆愣愣的模样,笑道:“你该不会是高兴得傻了吧。”

姬堇华有些难以相信:“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理解,当初我怀悦宁的时候也是如此,又是欢喜又是不知所措。”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好了,你先安心在我这里养胎,要注意的事项,我一一跟你说。”

姬堇华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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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大理寺开审池瑞中毒一案的日子,早早的,皇帝便偕同皇后驾临大理寺,旁听寺卿的判决,同来的还有泰王池旭,姬无故以及刑部和宗室的几位重臣。

“案子审得如何了,寺卿还请拿出成果吧。”落座之后,皇帝便道。

“臣遵命。”大理寺卿魏光和刑部尚书蒋政从地上起身,呈上犯人画押的卷宗。

“陛下,泰王府中车夫常四已经招供,指证受泰王妃指使,购买毒药,用在九皇子身上,这是常四的口供。”

皇帝翻看卷宗,眉目之间浮现怒色:“姬相教出的好女儿!”

“老臣……”姬无故正欲说话,就被皇后冷冷打断,“皇上,证据确凿,泰王妃意欲谋杀皇嗣,论罪当诛。”

“陛下,儿臣有话要说。”池旭上前请奏。

皇帝将卷宗放回案上,对池旭亦无好脸色:“你还有何话说?”

池旭神色如常,语气平稳,并未因为那口供而有何惊慌:“儿臣有几句话想亲自问问常四。”

皇后皱了皱眉:“案子都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池旭反问:“若案子当真无疑点了,我多问几个问题又有何妨?”

“泰王这是对下官和大理寺卿的判决有疑义吗?”蒋政身为皇后兄长,当朝国舅,气势自是非同一般,加之又以池旭名义上的长辈自居,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倨傲。

“没有疑义,又如何达成共识?此事牵扯甚大,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姬无故附和道:“泰王言之有理,还请陛下恩准重新提调犯人问话。”

皇后严词道:“皇上,判案从来是大理寺和刑部的职责,怎有旁人置喙的余地,这不是乱了祖宗规矩吗?”

“这次案件非同以往,自然不可以常理论之。”

皇帝被吵得脑袋发疼,转头看向一边旁观的恒王,问道:“六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恒王是皇帝一母所出,关系自然较其他兄弟亲密,他的意见皇帝素来听得进去,此刻见皇上问起他来,皇后眼里浮现一丝窃喜,自从池旭去年秋猎时一箭射死了恒王悉心豢养的獒犬,两人就结下了梁子,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担心恒王会偏向池旭。

恒王看了眼池旭,转过脸去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臣弟觉得嘛,泰王妃恣意妄为惯了,行事从来出乎意料,但是——”他干咳一声才继续说,“这下毒一事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所以多问几句话倒也不算坏了祖宗规矩。”

皇后听到前半句话,嘴角隐隐勾起,然而后半句话一出来,她就愕然盯着恒王,活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他怎么会偏帮池旭?两人之前明明因为秋猎那次的事故闹得很不愉快。

皇帝沉吟片刻:“罢了,将犯人带上来。”

“谢父皇。”池旭松了口气,只要这个人证一上来,他就有把握能够翻盘。

常四很快被狱卒带上来,跪在堂上,看得出来,他在狱中吃了番苦头,衣衫褴褛下露出淌血的伤口。

池旭看着他,问:“常四,你指认本王的王妃指使你买的毒药是吗?”

常四抬起头,见了池旭,有些畏惧神色,目光游移片刻,点头承认。

“这么说,你常跟王妃接触?所以才得她信任,放心让你做这等私密的事情?”

常四有些迟疑,再度点了点头。

“你不过是一个车夫,何来的机会得到她的信任?”

“王妃出门经常会坐我驾的马车,路途无聊,会与我闲聊几句,次数多了,就熟悉了,大概是觉得小的能为她办事,那天就遣了小的为她买毒药。”这个问题他回答得很快,就好像之前回答过一样。

池旭点了点头,再次问:“也就是说你对她很熟悉了。”

常四点了点头。

“那你是否记得她嘴角的一颗褐色小痣是长在左边还是长在右边?”

紧接着的一句话,让常四始料不及地愕然。

池旭追问:“不记得吗?”

常四目光再度游移,面上显出慌乱之色。

池旭紧追不放:“左边还是右边?”

逼视之下,常四结结巴巴答道:“右、右边……”

池旭不以为然:“确定是右边?”

常四磕巴了一下:“不、是、是左边。”

“你自称熟悉本王的王妃,却连她的长相都记得模糊不清?”

常四吞了下口水,有些回转过来,辩解道:“王妃身份尊贵,小的每次都低头回话,不敢直视,故而王妃的面目看得并不清晰。”

“哦,这倒是个好解释,可是本王的王妃嘴角根本没有痣,你刚才一会说右边一会说左边,目光乱飘,面色慌乱,看起来分明是心虚的表现,本王倒是想问,你若说的是真话,为何会如此心虚呢?”

池旭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让常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神色又着慌起来,目光竟往站在旁边的蒋政瞟去。

蒋政急忙开口说:“泰王,你字字进逼,此人又在你府上做事多年,自然迫于你的威压,出现慌乱现象亦所难免。”

池旭不慌不忙,迎视蒋政:“慌乱到不清楚王妃的长相,还信口开河指认那颗根本不存在的痣是长在左边还是右边?这样的人,从他口中说出的供词又有几分可信?”

蒋政厉色道:“泰王,此案已经真相大白,你纵是言辞诡辩,也不能颠倒黑白,这番作为不过是无理取闹罢了。”

“真相是否大白还待考证,我现在讨论的是常四此人的证词是否可靠,国舅爷如此顾左右而言他,倒是有转移重点之嫌疑。”

蒋政何曾被一个晚辈如此犀利指责过,还是在皇帝面前,顿时面色不善,拂袖道:“好,你倒是说说看,凭你那一点伎俩,如何就能证明他的证词不可靠了。”

池旭丝毫不为他的怒气所摄,继续说道:“当一个人心虚时,说话自然而然会颠三倒四,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让他不再心虚,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皇帝有些疑惑:“什么办法?”

“恳请陛下准许儿臣带几个人上堂来。”

都到这地步了,皇帝自然也想看看他打的什么主意,抬手一挥:“准。”

很快,藏锋就将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带了上来。常四一看到那三个人影,身子一动,就要扑上去。那妇人和孩子打量了一圈四周,看到他先是惊讶,然后就抱成一团,嘤嘤哭泣:“相公,你怎么成这样了,我和孩子这些天担惊受怕,差点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翠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被蒋家人……”

蒋政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立即大声呼喝:“放肆,你们以为这什么地方,容得你们哭哭啼啼!”

皇帝也被闹得头疼,向池旭道:“泰王将这三人带上来是何故?”

“回禀父皇,这三人是常四的妻儿,之前被一股莫名势力所囚,儿臣派人将他们救了出来,让常四断了后顾之忧,他才能够说出真话。”池旭说着转向常四,“现在你的妻子儿女都在身边,不再受人所迫,你还决定按照之前的话来指证王妃指使你买毒吗?”

“我……”常四的目光再度转向蒋政,这位年过半百的国舅爷面色黑得堪比焦炭。

池旭见状说道:“儿臣请求皇上应许,常四今天无论说了什么话,还请皇上赦免他死罪,并且保证他妻儿平安。”

皇帝此时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沉声道:“朕准了。”

“谢皇上。”池旭转过身,向常四说,“现在你大可不必担心吐露实情后遭到报复,如今皇上坐在堂上,金口玉言,日后没有人会为难你的妻儿,你也不必为之前所说的话负责,你只需要保证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是事实真相便可。”

常四闻言,神色一松,再不去看蒋政,猛地扑倒在池旭脚边:“王爷,我之前都是不得已的,想必你也知道了,是蒋家人!是他们抓了我的妻儿,拿他们的命来逼我指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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