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姨娘自是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立即道:“老爷,慧娘向来最是懂事知礼之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荒谬之极的事?想必是曾家误会了,才闹出这么一个大乌龙。”
她仔细端详着王坤脸色,又道:“老爷,曾家是个什么东西啊,不过一个小小的落魄侯府罢了,竟然也有怎么大的胆子诬陷慧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老爷千万莫要为了这些破事伤脑,尽管派个小管事走一趟,将事情弄清楚,解开误会就是了。”
娇姨娘望了一眼王乾旭,道:“这不,难得老爷和大郎齐齐休沐在家,好不容易得了空歇息歇息,可千万莫要被这些儿糟心事坏了心情。”
娇姨娘不说还好,一说,王坤的脸色更是难看。
“不懂就别乱插嘴!什么事都是你能胡诌的!”王坤斥娇姨娘,“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娇姨娘被王坤的怒容吓得花容失色,她全身一抖,扑通跪下求饶。在夏氏开口为她说了话之后王坤才稍稍消了气,放了娇姨娘回去。
娇姨娘如蒙大赦,给王坤和夏氏磕了头之后才战战兢兢地出了上房。
娇姨娘满脸苍白,浑身颤抖,几乎都站不稳。她半个身子依在丫鬟怀里,紧紧搀扶着丫鬟的手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似是被吓到了极点。
等到几个丫鬟都退了下去,厢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娇姨娘缓缓地起了身,脸色虽然仍苍白,可神情平静。她下了床榻,赤脚走到墙角的大箱笼处,从箱笼最底下翻出一件粉蓝如意云纹小衫,那小衫一看便知是刚出生的婴孩的衣物。娇姨娘却是捧若珍宝,她口中喃喃自语,不一会,竟是泪流满脸。
娇姨娘捧着小衫低声地抽泣起来,呜呜咽咽,口中反反复复嚼着一句话:“儿子,儿子,娘终于给你报仇了。。。。。。”
娇姨娘如何,王坤自是不曾理会的。王家内宅里的姨娘、通房丫鬟们数不胜数,其下庶子庶女也不少。王坤能有这些心思一个个都记住?若不是娇姨娘一直跟在夏氏身旁,他恐怕早已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姨娘了。
可眼下娇姨娘的话不但让他记起了从前某些事,还提醒了他如今的某些状况。
一直以来,他都很是看不起曾家这个小小的落魄侯府,这也是当年他满心不赞同唯一的嫡女嫁入曾家的原因。可眼前,谁人不知曾家起复在望,他的这个女婿更是得了皇帝青眼。他的女儿熬到这这个程度,却在这节骨眼儿上闹出这样的事!这叫他如何不气?
从前他就想让女儿嫁入魏家,谁知王雪娥却铁了心要嫁给曾启贤,为此还曾闹出些不干不净的事儿来。如今可好,好不容易曾启贤熬出了头,他的好女儿竟然又与魏家那小子搞上了。
若说是旁的人,王坤自然不会相信自己女儿会做出此等丑事。可对方若是魏敏河,他就犹豫了。王坤多多少少知晓一些魏敏河至今不曾娶妻的原因,他再一想到自己女儿曾经那事儿。顿时就信了五分。加上,若非确有此事,曾家怎么敢,又怎么会拿这种事来说?
王坤一想到万一这事一旦泄露,将会对自己和王乾旭仕途上的影响,内心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他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看一旁哭哭啼啼的季氏不顺眼,尤其是人云亦云、满脸愤愤不平却草包不堪的王乾渊。
王坤脸色黑沉,冷哼一声。拂袖回了书房。眼不见为净。
此后不久,季氏便得重病,被王坤送到了庄子上静养,而王乾渊没有了生母作支撑,又不得父亲欢心,日子愈发难过,更别提照拂早已出嫁了的胞妹了。
此是后话不提。
王家这些事儿,曾家并没有详细得知,在曾家将王雪娥偷人一事告知王家之后,王家很快就来了人。说是王坤发了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在婆家做错了什么事。婆家尽管处罚便是了。只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王家希望曾家不要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闹得两家面上都不好看。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王坤是任由曾家处置王雪娥了,但是他不希望看到曾家将此事暴露出去。
曾老太爷一听却是松了口气的。
若是王家执意要为王雪娥撑腰,曾家哪怕再容不下也要给王家几分面子的,可这样一来,曾家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如今王家放了权,这一切就好办了。而且,就算王家不说,曾家自也不会让此事泄露出去的。
这头,曾启贤却是自魏敏河来过之后便病倒了,缠绵病榻多日。
曾念薇一颗心都揪起来了,时不时地就过来守着曾启贤。无论是抓药、煎药,曾念薇都派人仔细盯着,常常亲力亲为,一刻也不曾放松,生怕被旁人钻了空子。
上一世,南山庙会之时,魏敏河大出风头,而父亲则是一回府便得了急病,没出一个月就匆匆逝去了。而这世,虽然父亲夺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曾念薇本该高兴的。可父亲这一病,她却完全雀跃不起来了。
这似乎是父亲的一个劫数,逃不掉。
自曾启贤病倒后,曾念薇从不敢有丝毫松懈,尤其是王雪娥和曾老太太那边,她更是吩咐了人仔细盯着,不可错过一丝一毫异样。
眼瞧着父亲换了好几个大夫,喝了不少汤药也不见好,反而整个人都迅速地消瘦下去,她更是担心不已。
曾念兰见她今日都熬出了黑眼,忍不住说了她两句。曾念薇面上应了,却只要可能都会事事亲为,一步不离地守在曾启贤。
曾念薇知道父亲向来看重魏敏河,把他当成挚友,可结果倒好,出了这么一趟事儿。父亲本就是重感情的人,心中所受之打击之重,可想而知。
父亲心中系下了死结,却又不肯说。
这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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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提亲
心病需得心药医。
可魏敏河接近父亲别有他意是事实,他对王雪娥有意亦是不争的事实,看来父亲这济心药,是断然求不来了。
这个困局,需要他自己走出来。
话虽如此,可曾念薇仍是担心的不行,生怕曾启贤一个想不开,生生将自己身体拖垮了。
这头,曾念薇操碎了心。那头洪氏也没好到哪儿去,本来她的年龄就摆在那儿了,如今被这事儿一折腾,原本保养得体的面容一夜衰老不少,双鬓更是一夜之间染满银丝。
魏家二房老太爷去得早,洪氏名下这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加上儿子说话又讨巧,只要儿子开口,洪氏几乎就没有不依的。这么多年下来,儿子除了执意不肯娶妻这一条外,哪件事儿不依着她?洪氏虽然也想早抱孙子,可只要她一提这事儿,魏敏河就会瞬间翻脸,次数多了洪氏生怕伤了母子感情,也少提了。她这是想着,儿子这还没开窍呢,等他愿意了,凭着魏家的身份地位,什么时候娶不到高门嫡女?
所以,洪氏也没有急在一时。可她万万没想到,就是她唯独这么一件完全依了儿子的意愿的事却给她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她原还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将此事完全推到那个狐狸精身上,可她的宝贝儿子倒好,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拆她的台不说,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全抖出来了。而她竟然也是那时才清楚,自己那糊涂儿子为了那狐狸精做了多少事!
她又惊又怒,最后怒气攻心,当即就晕了过去。
洪氏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魏敏河通风报信的那小厮给打卖了出去。又将他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统统清洗了个遍,重新提了一批人上来,从中安插了自己的心腹。
对于这一切,魏敏河就跟没有知觉似的,任凭洪氏将他的人打的打,卖得卖,他一概不管。
他目光呆滞。似是三魂少了两魄。
洪氏向来心疼儿子,见儿子这副模样,她心中的恼怒一下子就消散不少,剩下满满的心疼。
她心一软,顿时老泪纵横,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抱着呆呆的儿子嚎啕大哭。
魏敏河从来没有见过老母亲这般失态,他好歹恢复了些神智。
他虽然执念王雪娥,可到底也是个孝子。见不得老母亲这般,他最终点了头,答应娶妻。
洪氏这才破涕为笑,欢欢喜喜地张罗去了。
洪氏走后,魏敏河扫了一眼满院子陌生的面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洪氏为了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可没少花心思,她甚至动用了女儿,也就是如今的简三夫人的人脉。
简三夫人魏氏是魏敏河的嫡亲妹子。她虽然对这个大哥很是失望,可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皮。她亦是希望能给大哥找个贤良的妻子,最好是能大哥走出这段阴影。无论怎么样,她都是魏家女,要想在简家站稳阵脚,自然少不了兴旺的娘家。
魏三老爷要娶妻的消息一传出来,不少人家都蠢蠢欲动,一时之间,魏家热闹得很。
曾家这个时候也很是热闹。
自从南山庙会之后,往曾家递的帖子便犹如漫天的雪花一般。纷纷洋洋地落了下来,曾家顿时门庭若市。
王雪娥一事被曾家捂得紧紧的,一丝半毫都不曾泄露出去。可对于王雪娥这个人。尤其是曾老太爷,一想到这么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娼妇,心里就跟吞了只死苍蝇似的,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他完全已经忘记了当时是他力排众议,硬是要大儿子娶她为继室一事。
曾老太爷虽然半刻也不想将王雪娥留在府上,可此刻他却只能硬着头皮忍着。如今曾家正在风尖浪口上,多少双眼睛齐齐盯着,这好端端的若是此刻将大夫人送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人抓住小辫子,若是就此顺藤摸瓜地查出些什么,别说曾启贤的仕途,就是整个曾家,也别妄想能在名流圈中立足了。这对于一心想复兴家族的曾老太爷来说,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曾老太爷一早就下了命令,将王雪娥重新关回翠兴阁,专门派了人守着,半步不许离开,也不许人探望。等过一阵子,就会以王雪娥自愿为儿祈福、为家族积德为由,将她送至家庙,从此长伴青灯。
这是众人商量之后下的决定。王雪娥本就因为犯了错蓄发修行,这次她之所以能出来,完全是因为生病之由,如今病好了,自然也要重回佛前,只是这一次修行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几个姑娘家听到倒是只愣了一下,也没过多的怀疑。
倒是曾念芳,知道消息的时候如晴天霹雳,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一昧得懂得骄横、被捧在手心里的娇女了,自然知道若是没了母亲为依仗,她在这府里过得会是什么日子。
她惨白着脸,咬着唇想了又想,拔腿就往外跑。她想去求父亲,请父亲为母亲说句话,将母亲留下来。可她跑着跑着脚下就拐了弯,往和乐院去了。
她隐隐知道,父亲并不喜母亲,会不会为母亲说话还不一定。而这时候,曾念薇肯定会在父亲那边,有了她在,父亲肯定更不愿意帮母亲说话了。与其去碰这冷钉子,还不如去求祖母。
她很清楚,虽然这家里是二婶婶杜氏在管,可真正掌家的却是深居简出的祖母,而祖母对她还算温和。
曾念芳打定了注意,拔腿就往和乐院去。她已经盘算好了,若是祖母这一次肯将母亲留下来,那她以后一定会对祖母死心蹋地,一辈子都会念着祖母的好,以后必定会好好孝顺祖母的。念芳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她愿意用自己一辈子的孝顺,换取母亲留下来。
她的算盘是打的很好,可她还才到和乐院,就被周嬷嬷拦了下来。
周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拦着曾念芳道:“十姑娘慌慌张张的,是要做什么去?”
曾念芳走得飞快,不留神被周嬷嬷这么一拦,惯性使然,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差点直直地往前扑去。周嬷嬷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曾念芳这才没摔着。
曾念芳原本还有些怒意,可一见对方是周嬷嬷,顿时就软了下来,柔声谢过。
“嬷嬷,我有要紧事要寻祖母说,不知嬷嬷是否得空,还请嬷嬷领一趟。”曾念芳道。
周嬷嬷上下打量了曾念芳一眼,只见她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眉色慌张,一副有事要说的模样。周嬷嬷心下顿时了然,知道曾念芳这是听到了要将她生母送到家庙去,所以这是匆匆忙忙地赶来寻曾老太太求情了。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分量,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来,真是蠢货。
周嬷嬷心里不屑得很,面上就带出了几分。她站在原地,高大粗壮的身子将曾念芳拦个正着,她不动如山道:“十姑娘这是有何要紧事?这若是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十姑娘就不要浪费口舌了。十姑娘也跟过老太太一段时日,自然也知道老太太的性子,老太太啊,这若是做出了决定,那就很难再改了。”
周嬷嬷道:“十姑娘,您也莫要不怪老奴不提醒您。这有些事儿啊,不是十姑娘该管的。十姑娘若是想凭一己之力去改变什么,老奴这就劝十姑娘一句,您啊,这就别白费力气了,免得逮不到狐狸惹得一身骚。”
周嬷嬷没说出口的是,这次的事儿可是曾老太爷亲自下的命令,别说曾念芳一个小小的女娃子,就是曾老太太亲自说情,王雪娥也是留不下来了的。
这送到家庙,长伴青灯,还是含蓄的说法。她们这些经事儿的老人,哪个不知,这一旦被送到家庙,完全就是有去无回,这一辈子是真正的毁了。而且,被送到家庙的人,能活下来,那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的人连一个月都没撑到就去了。在那儿,莫名其妙地染上各种怪病而一命呜呼的人多了去了。
周嬷嬷的话一语戳中曾念芳的心思,曾念芳咬着嘴唇,一张小脸瞬间白如金纸。
她来回踱步,思考片刻,仍咬着牙道:“周嬷嬷,我真的是有要紧事要说与祖母听,还请周嬷嬷通融一番。周嬷嬷的恩情,芳姐儿一定铭记在心,以后必然会好好回报嬷嬷的。”
曾念芳说着,一面将腕上的赤金红宝石手镯褪了下来塞到了周嬷嬷手里,周嬷嬷眼角瞥了一那手镯,面色稍稍缓和,她叹了一口气,道:“十姑娘,也不是老奴不肯通融,这实在是十姑娘来的不是时候,老太太这头啊,正在见客呢。”
曾念芳一听,心一凉,随即很快便染上了怒容。
祖母正在见客,你这老刁奴为何不早说!曾念芳恨恨地望着将赤金红宝石手镯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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