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眼中的最大"共谍":郭汝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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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眼中的最大"共谍":郭汝瑰-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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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这些由中国教官指导的战术作业,都是单方面的。只有毕业前进行的一次“高等司令部勤务演习”(简称高司演习),即我军今日的“军师两级首长司令部演习”,是红蓝两军对抗,(蒋军及日、德各国,都以蓝色代表自己,而以红色代表敌人。对抗演习时,常称红蓝两军或称南北两军,东西两军)在室内用图上兵棋进行推演。杨耿光自任统裁(即我军总导演),张亮卿,何成璞分任东、西军统裁。由一些战术教官和第一期研究员任端末统裁(我军今日称端末导演)。记得我这次担任的演习职务是一个不重要的角色——骑兵旅长。这次演习也是计划统裁,按原案推演,而且主要目的是搞命令、计划、通报、情况要图、决心要图等(即我军今日所说的战斗文书),我主要搞的是骑兵搜索计划和命令。这次高司演习,战术构思不精,只是一个形式,参谋业务也只讲究格式,没有什么战术运用上的磨炼可言,胜负判定,不能使学员心服,学员搞得十分乏味。主要是由于战术素养低,不能让学员自由奔放,发挥战术才能,适时以情况诱导其按计划推演。所以,搞计划统裁,又生怕对抗演习中学员答案分歧,推演不下去,故情况设得简单,使学员一眼就明白该如何决心处置,以免脱出原案范围,说服费事。

陆大的课程、训练、校风(2)
教海军战术的姜鸿滋,讲了一些单纵阵,双纵阵等阵形,我未获什么教益。以后,一矮壮的德国教官教潜艇战,我印象也浅。现代战争,制海权重要,尽人皆知,我并非不重视,可能是由于海军知识少,不能深入理解。
  陆大在北京时就聘请了德国教官。第十期由史培曼(Speman),顾德威(后由石达开Starke)教应用战术,林德曼(Lindeman)教炮兵战术,史太秋(Stvetiis)及另一希特勒空军的青年军官(不记其姓名了)教空军战术,皮尔纳教装甲兵战术,麦次纳(Metzner)教化学战,古稀(Gruse)教大军统帅、战史及阵地战,王恩瀚(Wangenheim)教参谋业务,编制装备,动员输送,列强军备。
  这批德国教官都身经第一次世界大战,史培曼、顾德威、石达开、古稀都是德国陆大毕业,战术素养较高。史培曼、顾德威初教我们团、旅战术。所以,当时称德国教官教的应用战术为小战术,以后,一直由师教到军,集团军,大军战术,参谋旅行。我们由德国教官指导的战术班都一直称小战术班。他们的想定结构比较巧妙,很注意战术战略上的态势,地形影响及时间、空间关系(远、近、险、易、广、狭)。文字不多,没有什么格式框框,但深入研究,一换算时间、空间,考虑地形天气影响,就感觉意味深长,很费思考,才能作出答案。他们的指导方法也比较灵活。第二学年后,经常混用计划统裁和自由统裁(根据学员答案推演),交错进行集团作业和军事导演。例如:想定发下后,先令学员以军师长等指挥员身份作集团作业,然后,分配演习职务,进行军事导演,根据答案选两个不同方案的学员分任指挥员及参谋长,让他二人去辩论。这样,他不多费口舌而利害自明。接着,按指挥员的决心,指导下去,适时出情况诱导,使错误的方案,愈益显得不利。讲评时,从头到尾指出利弊得失,使学员心服口服,记忆深刻,受益较多。现地战术用自由统裁,如出现不利于按计划转移宿营地而出情况又诱导不过来时,就发补充情况,又令学员集团作业,选符合原计划的答案,更换指挥员,继续演习。
  我们由德国教官指导的战术作业班,经常是五十三四人,人数太多,集团作业,展开辩论时,不易普遍发言,军事导演时,也难让学员轮流担任比较有意义的职务。因此,他们经常搞对抗的军事导演,将学员分成红蓝两军。这样一来,每一组便只有二十五六人了。参谋旅行组成两军,各一名教官。史太秋和古稀经常参加,充一方的指导,教官先发想定一般方略(我军现称一般情况)及蓝红两军特别方略(特别情况),令学员集团作业,作出判断,定下决心处置,教员先后分赴红蓝两军,根据答案指定学员演习职务。然后,根据红(蓝)军的决心处置等作为补充情况诱导蓝军(红军)推演,推演到一定阶段,又出情况,令书面作业。然后,利用蓝军书面作业时间,赴红军指导。将蓝军推演的结果,构成补充情况诱导红军。如此交错在红蓝两军间往来指导,红蓝两组都无空闲,直至完成预定科目。最后,由教官系统地报告战斗经过,评判胜负,讲评得失。
  最有趣的是史培曼用同一想定指导研究院第一期研究员和第十期小战术第一班学员,但所得的结果(胜败和运用巧拙)完全两样,这种自由统裁的双方对抗的军事导演,教员不固执原案(腹案),两军胜负悉决于演习指挥员的战术决策,演习起来生动活泼。但指导很不容易,教员要脑筋灵活,点子多,见机生情,出情况诱导学员,而又不显现故意为难某方的情景。杨耿光主张只在第三学年参谋旅行时用这种方法实施,他认为此时学员的学力够了才能完成演习。但中国教官怕这样作,德国教官第二学年起即提早经常作。

陆大的课程、训练、校风(3)
德国教官的战术思想基本上是体现德国《军队指挥》一书(该书系《联合兵种的指挥与战斗》修改后改称的),强调集中优势兵力(飞机、坦克、大炮),彻底进攻,速战速决,注意利用制空权,高速度进攻的原则,但不硬啃条文。例如敌我对等兵力装备时,他们为了集中优势兵力,以多胜少,很注意行军态势,战略动机,以便先求得有利的战斗正面和有利的战略形势,一下就集中发挥所有力量,予敌打击,改变兵力对比,并一步步紧逼,不让敌方挽回颓势,一直“以优胜劣”打到底。
  对预有防御准备之敌进攻,不搞开进、展开那一套、而是直接就攻击准备位置并不总是对敌阵弱点业已了如指掌,一来就对敌弱点进攻,而总是在战斗中发现好机,投入决胜力量,向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些都对我留下深刻的影响。
  《军队指挥》除防御之外新增防支(持久抵抗)一章。我认为这是鉴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东线战略防御,以攻为守,过早调动了西线兵力,致马恩河会战失败,因而强调次要方面避免决战,以空间换取时问,不硬性防御,以便重点方面,集中优势兵力决战。持久抵抗就是次要方面避免硬顶,避免力不如人,死争一城一地,徒增伤亡的一种战法。虽不及“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高度机动、灵活、主动;不及我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可致敌灭顶之灾的强大威力,但也终不失为劣势对优势采取持久战的一种战法。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大量飞机坦克投入战场,高速度大纵深进攻,已改变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许多战争指导规律,但只要注意到防空降,防空,防集群坦克,打人民战争时亦可以持久抵抗战法作为参考。
  有一年暑假前,杨耿光要德国教官指导我们一周的沙盘战术。他们认为沙盘的优点,在于显示地貌地物比地图有立体感,而地形缩小若干倍,又比在现地易于观察全部地形,了解纵深情况。但沙盘须二千分之一以上大比例尺,地貌地物才显示得清楚,最适宜于连营战术。团以上战术,正面纵深场较大,所需地域面积大,沙盘上比例尺小了,地形模糊,反不如地图上推演兵棋清楚,连以下战斗,所需地面不宽,现地战斗教练,比沙盘更有效果。但沙盘可以不拘真实地形如何,随心所欲,按教育课目的要求,显示地物地貌,又可以把堆成的地形推了,按另一课目的要求,重新再堆。这种沙盘教学最适宜于教员随心所欲地假设理想的地形和敌我情况,教军官学校初学战术的学生,深入理解战斗原则,灵活运用战斗原则。(恰似日本人所谓白纸战术的搞法)例如:史培曼设一横亘东西的马鞍形高地,一高一低。令南北两军的排长从等距离去争夺高地。北军排长全力以赴,争最高的高地。他却诱导南军排长以二个班赴最高的高地,而以一个班赴较低的高地,这个班当然先到达较低的高地的顶端,即以轻机枪侧射登高峰的北军,使其卧倒,南军另两个班就得以先到最高的高地。所以,沙盘仍不失为良好的战术教育的补助手段。这就是德国军官学校教沙盘战术,而陆大则不教的缘故。我认为他们对沙盘战术的看法颇有道理。
  蒋军好搞电气沙盘,地形和情况(如显示炮兵和飞机轰炸弹着点),永远不变,这只能是模型,缺乏战术的意味,用于战后讲评,总结经验则可,用于磨练战术则很不足。实战中,仿敌阵地作现地沙盘,进行演习,使指挥员明了上级的意图、自身任务、行动方式方法,熟悉地形道路及敌人配备等,对战斗实施有很大帮助,是各国行之有效的办法,这是应该推广的。

陆大的课程、训练、校风(4)
古稀讲大军统帅,只讲原则,未应用于作业。他在讲歼灭战略和持久战略、内线作战和外线作战等原则时,都举战例证明原则。他主张打歼灭战,并主张以歼灭战达持久之目的,他举七年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兴登堡东普鲁士方面作战为例,说明以攻为守,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可达持久之目的,颇受学员欢迎,惜比较大而空。
  林德曼教炮兵战术,主要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凡尔登战役和以后阵地战那一套战术,炮火准备长达一星期甚至半月、一月之久,时间太长,难收奇袭急袭之效。导进弹幕射击,阻止射击、逐次集中射击,破坏射击,交通遮断射击等,讲解亦尚清楚,可惜未搞炮兵战术作业,亦不如后来我看见苏联专家炮兵战术计划精密,也未与史培曼等教的战术联系。史培曼也是炮兵军官,他主要只注意野山炮或野战重炮(十加,十五榴)的杀伤半径,有效射程,遮蔽高,运动性等战术性能和放列阵地,观测所的选定以及完成效力射准备射的时间等,从不涉及集中射击,破坏射击等技术问题,亦不大注意防坦克炮的运用,部队防空注意到伪装,行军时取对空距离等,但未具体指导过高射炮运用,这些都是缺点。
  史太秋等教的空军战术,强调进攻,赢得制空权,认为攻击为最好的防御;强调发展轰炸能力,重于发展驱逐(歼击)能力。例如,敌机来袭,他们认为驱逐机拦击次要,最好的办法是出动轰炸机炸毁炸沉敌机起飞的机场或航空母舰,或尾随回航敌机,一网打尽,主张对进攻之敌实行反火力准备,强调摧毁敌军需工业,交通枢纽,瘫痪敌人工业交通运输,他们强调飞机性能和航空工业后备能力,认为敌对双方宣战后第一线飞机首先接触,一星期内双方飞机和飞行员数量迅速下降,一月以后,双方空军力量的强弱,主要决定于飞机制造能力、所造飞机的性能和飞行员训练能力。因此,他们强调要搞民航,以保持空军的后备力量。他们称飞机是炮兵的长臂,即可以打击炮兵打不到的敌方深远纵深,从而认为空军的主要任务是:攻击在炮兵有效射程外的敌后方。攻击机应超低空飞行,以领导地面步坦兵冲击,其震骇作用多于杀伤作用。但当时还未强调空降,空运的作用,也还未明显显露出糅合《制空权论》和《机械化兵论》为一团的闪击战。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空战战术思想,当然是很不够的。
  第十期所学装甲兵战术最差,教官皮尔纳不懂战术,讲些“的塞尔”发动机之类技术问题混时间。(以后,我入研究院第三期时,奈维格教机械化战术较好)
  麦次纳讲化学战,战术技术结合,很受学员欢迎。他认为糜烂性毒气,障碍作用大,但无补于进攻。窒息性化学战剂初出现于战场,颇有震骇敌人的精神作用,但要大面积达到有害浓度不易,所以,战术上可收一些效果,战略上不大发生作用。这虽是第一次大战经验总结,但第二次世界大战,化学战剂确实没有被大量使用。现在,美苏都在研究化学战剂,美军在越南战场上施用过,苏军也正用以对付阿富汗的游击战,但大量用于正规战,看来也不会有什么战略意义且为舆论所不容,在政治上处于被动。
  古稀教的阵地战多是一些呆板的防御配备和进攻的方式,我觉得在战略战术上未给我什么印象。

陆大的课程、训练、校风(5)
白俄教官布尔宁教过战略学,他取材苏军条令、介绍了战略、战役法,战术的概念与我后来在南京军事学院所了解的大体相似。
  战史也是陆大重视的课程。杨耿光常说战史是战术之母,熟读战史,不仅可以推敲战争双方的庙算谋议、战略决策,师法古名将用兵,也不仅可以找出一些战例,以证明战术原则,加深对原则的理解。更重要的是总结过去战争所留给我们的经验教训,窥测出未来战争发展的趋势,找出指导未来战争的规律,制定战路战术原则,用以教育训练干部,作好未来战争的准备,以争取未来战争的胜利。所以,第十期时,战史课程相当多。龚浩讲拿破仑战史,黄家濂讲日俄战史,杨耿光自己讲北伐战史,德国教官古稀讲普奥、普法战史及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各国的典令原则,都渊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总结。所以,第一次世界大战史,又是战史中的重点。可惜古稀当时都是站在德国立场,着重研究国境会战、马恩河会战、坦仑堡会战、华沙会战、罗马尼亚会战等的战略得失。事实上,第一次大战中,飞机坦克已起重要作用,已是闪电战的滥觞。第十期在校期间,制空权论、机械化兵论都已甚嚣尘上,而古稀在这些领域毫未涉及,研究战史而不推想未来战争,这样研究用处不大。这点也可作为我们今天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战史的殷鉴。
  德国教官王恩瀚教的参谋业务,编制装备,邻邦军备、动员输送等,都很一般,不过汇集了一些资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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