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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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 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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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拱手,“洪先生,反清檄文就拜托先生了。司令已有明示,不需等他看了。拟就立即通电发出吧。”

洪粤诚毕竟是文人,可没有这三位虽然年轻但经历复杂的蒙山军大将举重若轻,手上干着惊天动地的大事,说起来好像简单之极,仿佛踏春郊游一般。

“洪某敢不从命!只是担心不合司令的心思。另外,通电全国,也需你们占领广州才能做到。”

“这个无须担心。”王明远微微一笑,显然成竹在胸。

封国柱哈哈大笑,“也不怕你笑话。我虽识得几个字,哪里比得上洪先生满腹经纶,胸中自有锦绣文章。这檄文嘛,不过就是个布告,给天下人讲讲我们为什么要反朝廷就是了。嘿嘿,自从十几年前跟随司令,俺就认定司令能成事,司令干皇帝,肯定比满清鞑子强的多!跟蒙山军干的,荣华富贵不会少,跟蒙山军作对的,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看够不够做俺们的对手!”

洪粤诚一惊,龙谦可是明确讲过自己绝不称帝的,怎么这位封师长说出龙谦要做皇帝?这可不是含糊的,檄文虽是布告,却是对天下人的承诺,岂敢出尔反尔?

“封师长,司令可是不止一次对洪某说过他绝不称帝的!”

司徒均一笑,“莫听封师长胡言,不过是开个玩笑。檄文决不可写入司令称帝的话语。”

这是绝大的关碍。洪粤诚虽然狂放,但在这等大事上也不得不谨慎,史书翻遍,谁不是为了自己坐江山?虽说西风东渐,泰西多有共和立国者,同盟会这些年更是高举建立民国的大旗文攻武举,可是龙谦这样手握强兵的军阀究竟是怎么想的,洪粤诚被封国柱的一句话搞糊涂了,“是不是等大帅回返再说?”

“司令说了不要等,举事在即,名不正则言不顺,洪高参便动手起草吧。司令绝不称帝,这个我清楚。无须顾虑,决不可写入称帝以误司令终身。其余的,你与参谋长计议便是,但文辞尽可直白一些,最好让百姓都听得明白才好。告诉大家,蒙山军推翻清廷,为的是天下百姓,泱泱中华!”王明远一句话定了调子。

洪粤诚投靠龙谦半年余,早已熟悉了龙谦手下诸位大将,对王明远的印象是忠厚朴实,并无多少才气。今日才晓得龙谦将广东大局托付此人,算是目光如炬。干大事须有担当,草莽中自有英豪,换做自己,绝对不会像人家这样笃定,连自己主公的前程,谈笑间便决定了。之前还因王、封等人出身低微而轻视其人的念头,在这个晚上洪粤诚算是服气了。

“遵命,洪某这就去办。”洪粤诚笨拙地向王明远敬了个军礼。

正文 第十节 勘电一出天下惊(二)

7月27日晚十一时半,广州被王明远控制,事件被称作“广州首义”,7月27日也被当做了反清武装起义纪念日。

对于广州的1909年7月27日,显然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历史文献汗牛充栋,而且,时间愈久,记述愈为详尽。反而有着珍贵历史文献价值的当事人日记却极为简略。

一些当事人日记被后人献出,捐给了历史文献馆,成为研究建国史的重要资料。历史学家们发现,公布的正史与当事人的日记对比,充满了矛盾之处。

王明远率领特种大队及第一师骑兵营飞兵入广州城,在“反正”的广州保安团、留守的蒙山军总部警卫营的配合下几个小时内即占领将军府,攻克满城,广州将军凤山自缢身亡,千余满兵缴械投降,兵不刃血占领广州,两广总督周馥反正,出任广州军政府总督,其总督府标营开营门欢迎蒙山军……广州藩库、军火库、铸币局、电厂、自来水厂、电报局等重要部门旋即被控制,广州百姓涌上街头,欢迎蒙山军总部返回广州。广州之光复,打响了武装反清的第一枪……次日,蒙山军总部发出了“勘电”,天下震动……

这是写入共和国大中小学历史教科书的关于广州首义的描述。当然,大学、中学以及小学历史教材会有篇幅的不同,但关键的记述是一致的。

但私人日记却有着不同的记载。

王明远广州首义的关键是掌控广州保安团。这是唯一可以与王明远手里不足两千兵力对抗的武力,保安团接受蒙山军的番号,加入到对总督府、将军府的占领或攻击中,清廷失去广州成为定局。

史小毛,直隶河间人,生于1887年,是北洋第一镇管带(营长)林凤桐的小同乡,在直隶加入北洋军,担任林管带的勤务兵。1908年底,林凤桐被凤山调入广州出任广州保安团团长,史小毛跟随长官来到广州,是7…27首义的见证人。7…27之后,史小毛所在的广州保安团正式纳入蒙山军南方军编制,番号为三师七旅十九团,团长即王明远带来的刚从黄埔武备学校调回的教官张梓瑜,他是王明远的老部下,也是蒙山军老兵,在反李纯围剿时是身为营长的王明远卫兵。十九团参加了北伐,林小毛在武昌战役中获二等英雄勋章一枚。1910年夏提升为排长,进入军官序列。1911年入黄埔军校学习步兵,1914年青岛战役时为连长,身负重伤残疾退伍,转地方工作,退休前的最后的职务是保定市民政局长。念过私塾,上过军校的史小毛从投军之日便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尤其是1909年…1914年的日记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且看史小毛7月27日的日记。

“为团座买烧鹅一只,活鱼三尾,午间宴请营长……大变于下午五时许发生,没有任何征兆。听得外面乱哄哄的,喝多了的团座问怎么回事,刚一出门,见王统领带着一群人过来,手里拎着枪,一个个子很高的大汉用山东话喊道,不要动!站在那儿!随后他们便闯进了团座的屋子。我吓的要死,浑身发抖,听见团座大叫饶命,接着便是惨叫声。没两分钟,王统领带人出来,没看我,一面走,一面下令全团集合。刚才喝令我不许动的大汉对我说,去收拾一下,对抗我们,这就是下场,你放明白些,你是小兵,俺们不为难你。我进了屋子,血腥味刺鼻,见坐在椅子上的林团座脖子被割断了,血喷得满墙都是,人已死了……团座对我极好,当时我就哭了……林团座深知保安团被我军控制,绝大多数军官都出自山东老五镇,士兵穿着第五镇军服,领着第五镇给的军饷,拿着第五镇发放的武器,接受着与他们完全一样的训练,自然心向第五镇。如果温言抚慰,林团座未必不会随军起义,却被戕于首义之时……”

所有的官方史书都没有林凤桐的记载。或许这位北洋营长,广州保安团团长职务太低,不值得录入正史。而官方史书除了记载将军府之战外,并无杀戮的任何记载。甚至有史书说广州首义,民心所向,蒙山军兵不血刃接管了广州城。

而王明远这位蒙山军大将,日后长期担任军方重将的大人物有谦恭自守,面和心慈的美誉,有仁帅之称。参与了建国前和建国后所有重大军事行动的王明远将军断然杀掉林凤桐,应当是担心保安团的稳定。他也有回忆录传世,却无林凤桐的任何记载,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两广总督周馥响应大义,出任广州军政府大元帅,对清廷震动极大,严重动摇了两广官员的立场。

胥学仁,安庆人,是年三十一岁,总督府属员,1909年是周馥的文案之一。广州首义后,供职广州军政府。共和立国后进入政坛,历任广州市财政局科长、副局长,广州铁路局处长、副局长。此君也是7…27首义的目击者。

“傍晚六时许,正与总督大人交谈广州至韶关铁路修筑之资金筹措之事。城中枪声暴起,然后是巨大的炸弹爆炸声。周公推案而起,连呼‘苦也,苦也,我苦哉’。显然周公明白第五镇部队反了。须臾,王将军率军至,总督府标营不敢抵抗,任由王所率之兵入。甫至后院,周公闭门不纳。王将军立于门外,‘我等奉司令之命举义反清,绝无加害大人之意。何苦如此?’许久,周公才开门。但只有王将军一人进入,其余兵勇皆立于门外未入,但荷枪实弹,气氛至为紧张。吾就在门外,听到周公嚎啕之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王将军出,大声说,总督大人深明大义,已决定反清了……又过了半个钟点,有人大声问,何人掌管总督印信?吾承应之。来人取出早已备好的文告,要我用印……”

胥学仁日记中所称将军,正是广州首义的头号功臣王明远。当时蒙山军广东大将中只有一个姓王的,不会是别人。别人也没有资格劝周馥反正。

周馥只名义上担任了两个月的广州军政府大元帅,便因病致仕,彻底淡出了政坛。其子周学熙久在山东,与蒙山军关系极深,建国后长期担任经济领域高级领导,也是首义功臣,著有120万字的回忆录,详细记载了自1903年追随蒙山军艰苦卓绝的创业历程。其书单列一章写了其父参与广州首义的功绩,算是为其父张目。但是,据胥学仁之日记,周馥事前并不知广州首义,更不是情愿合作。至于通电担任广州军政府大元帅之通电,绝非出自本人之手。更没有如史书所言之慨然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真实情况是,通电根本就没有他的签名,连私章都是属员替他盖上的。

对于广州首义的大功臣王明远、司徒均、封国柱及洪粤诚,史书更是不吝笔墨盛赞之。几乎所有的官方史书都称赞数人从容不迫,指挥有方,留给后人的完全是“高大全”的形象。

但是,直到建国五十年后,一份极为珍贵的当事人日记被其后人捐献给历史文献馆,首义四功臣在起义前的种种行为才为有资格研读该日记原本的学者所探知。在一篇关于广州首义的研究文章发表于权威历史杂志《近代史研究》后,立刻遭到了洪粤诚后人的追究,认为文章玷污了其先人的光辉形象,将作者告上了法庭。但日记的主人来头更大,此事以洪氏后人撤诉告终,却引发了学着对广州首义细节追溯的兴趣。

这份日记的主人,正是龙谦外室,时任龙谦私人秘书的许思女士。当时她叫颜昕若。

许思7月27日的日记很长,有四千余字,详细记录了蒙山军总部的情景,是极为珍贵的史料。

“……梁俊山匆匆跑来,声音颤抖,‘广西出事了!’我大吃一惊。第一感觉是他遇险了,因为事前曹处长当着我的面就警告十镇不稳。我一把抢过电报,看清他并无危险,且局势已经为其控制,才放了心。但电报明确指示秘密已经泄露,命广东立即发动……封师长高兴的跳脚,连喊干吧干吧,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参谋长小跑着冲进作战科,一叠声下令,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参谋们都是一路小跑着传令或者打电话……王找来洪先生,‘赶紧拿出稿子来!别磨蹭了。’稿子就是举义檄文,这件事他早就安排给洪先生了,我知道。洪先生拉住王衣襟,‘等等,等等,还是等司令回来再说吧,否则就没有退路了’王大声叱道,‘哪里还有什么退路!’……掌灯时分,洪先生起草了文稿,找我看,说他写不了,文思一下子都枯竭了,总也想不出词语来。我看过后发现他写错了两个字,当即改过来。对他说,不过就是一个通电,又不是考状元,把该说的话说了就是。当时封、王已离去,司令部只有参谋长守在作战科,洪先生颤抖着对我说,‘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历史’我陡然明白,我竟然见证了一段最为重要的历史过程……秋大姐闻讯跑来,问我干了吗?我说已经行动了,她大叫数声,然后又大哭起来……盖因曾历生死,心有所感也。直到次日凌晨,广州传来消息,已经顺利接管,参谋长笑着对我说,又该搬家啦,咱们回城去!”

许思日记里的“王”自然就是王明远,秋大姐自是秋瑾无疑。梁俊山时任总参谋部通讯处处长。

许思谈到了见证历史。这是很有意思的一段话。当时王明远三十四岁,与龙谦同庚。封国柱三十三岁,司徒均三十二岁,洪粤诚三十一岁,对于建国后走上仕途的官员,这个年纪能做到县长已经是奇迹了,但就是这样年纪的几个人,一手策动了广州首义。而蒙山军之主要对手北洋系,年纪在三十至四十岁的文臣武将极多,这真是非常值得研究的现象。

许思日记精确地记录了广州首义四功臣的神态。司徒均之沉稳,封国柱之跳脱,王明远之坚定,以及洪粤诚之犹豫彷徨。还有秋瑾的感慨激动。

洪粤诚作为共和国开国元勋,留给后人的刚正严厉的形象在许思日记披露后轰然倒塌。唯其如此,才显得真实可信。

令研究者发笑的是,四人里只有洪粤诚事后不止一次撰写文章描述广州首义,其形象高大庄严,令人景仰。但更有资格讲述此重大事件的王明远司徒均却在回忆录里无一字记录决定举义前在司令部的一幕,只是说奉龙谦之名,研究分工指挥了广州举义。大概因为首义虽然意义重大,但对于日后的连番恶战,似乎不值一提,所以就一笔带过了。

7月28日上午九时,蒙山军总部以龙谦的名义通电全国反清举义,该日按照电报韵目为“堪”,所以,该电被称为“勘电”。

“自甲午以来,金瓯残缺,割地赔款,租界遍设,国已不国!外政既失,内政亦不修,水旱频发,人民流离失所,赋税累加,民生困顿之极,皆为政者之过!”

“数十年来,无数之志士仁人痛感国力之衰弱,文化之沦丧,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寻求救国之道。清廷囿于一族之私利,无视亿兆国民之幸福,漠视民众改良政治之呼声,视万民为刍狗,一味采取武力镇压之野蛮途径。我军自蒙山建军,即以维护国家独立,谋求人民幸福为己任。出于维护国家统一与安宁之良好愿望,认为内乱既起,兵火交加,损害者乃全国同胞之利益,获利者乃图谋奴役剥削中华之某些外族势力,所以平湘赣粤之乱,力求国内之和平稳定。企盼清廷当道诸公,认清大势,以亿兆民众之福祉为念,切实改良政治,顺应民心。但清廷不应历史潮流,反而密谋举兵进攻山东,进而消灭蒙山军,维系其腐朽统治至千秋万载,我蒙山军全体官兵至为失望。为我中华文明之延续和人民之幸福计,决意顺应民意,举兵反清,推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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