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经济和文明的发展,是导致国家贫弱的原因之一,必须加以铲除。谁敢阻挡,政府就拿谁开刀!绝不会客气!希望大家认清形势,跟上形势。
龙谦除了召开田主族长座谈会外,还视察了齐河的一个他根据地图随机选定的叫沙土集的小村子,走访了三户看上去很是贫寒的农户,向其了解了家庭人口、土地及收入情况并向每户捐赠了20元现金,最后,龙谦还查看了处于放假中的一所村办小学,并向小学捐款100元。于右任、宋教仁、曹敏忠和吴永各自捐款50元。
龙谦在山东算是赫赫有名。村民们不习惯称呼总统而习惯称呼司令或者大帅,沙土集的村民没想到龙谦竟然在过年期间出现在村子里,最初的紧张过后是兴奋,一些胆子大的村民涌到学校门口,截住了龙谦,七嘴八舌地向他们心目中的皇帝老爷讲诉他们认为应该报告的情况,让龙谦的行程为之耽误了半天。吴永十分紧张,生怕龙谦因此生气,好在村民们并未讲官府的坏话,只是讲一些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而龙谦竟然耐心地听完村民们的倾诉,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情。
跟随龙谦视察农村的有一个女性。她叫吕碧城,今年28岁了,竟然还云英未嫁。她原是《大公报》编辑,也是该报的第一位女编辑,因为发表一系列鼓吹妇女解放的文章,《敬告中国女同胞》《兴女权贵有坚韧之志》两篇文章引起了秋瑾的关注,蒙山军建国后秋瑾专门拜访了吕碧城,将其延揽至新闻出版总署自己的麾下,元旦前夕,偶然听说欧阳中为龙谦物色文字方面的秘书,秋瑾便“忍痛”推荐了吕碧城。原以为吕碧城不一定愿意到总统府工作,谁知吕碧城慨然应允,到龙谦身边做了见习秘书。
欧阳中之所以为龙谦物色第二名秘书,是因为龙谦身边实在缺人。王兆文才平平,而事务性工作已经非常繁重,根本无力帮助龙谦处理文案工作了。所以一直强调精简人员的龙谦同意欧阳中为他再遴选一名文字方面的秘书。本来龙谦对欧阳中找一个单身女性有些不满意,但看了吕碧城的资料后却同意了。试用后认为还行,吕碧城就留在了总统办公厅。这次龙谦出巡,吕碧城也随行了,她的任务是写一篇《总统出巡记》,这是欧阳主任的交代。
吕碧城之所以到龙谦身边工作,并不是倾慕权力,而是龙谦“创作”的几首流传于外的诗词打动了她。吕碧城是南社成员,在诗词上的造诣极高,她尤为激赏因国防军出兵漠北的七律(大漠千里白云低),很想看看那个被传言形象各异的最高统治者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这一切都深藏心底,未跟任何人包括好友秋瑾提起。
吕碧城进入总统府担任龙谦的文字秘书时间并不长,她的办公室在海晏堂主楼对面的一间平房里,龙谦似乎习惯了自己起草电文报告了,亲自交代她的任务很少,也就是让王兆找她找一些资料,比如一些典故词语的出处之类的事情。直到最近,龙谦才尝试着使用这位女秘书,一般是准备在《中华报》一类大报上发表就时事政治类的评论时,采用口授要点的方式,将文章交给吕碧城撰写。龙谦显然对吕碧城的文笔比较满意,她写就的稿子,龙谦改动不多,完全不能用的只有关于《土地法》条文颁布后的一篇评论,那次龙谦叫她去自己的书房,说这篇文章不行!立场站错了!得推倒重来。然后问了她的家庭情况,笑了笑,难怪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农民的疾苦。《土地法》是一场革命,革的是封建土地制度的命,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解放农村生产力,二是为国家的工业化奠定基础。因此,必须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我承认好多地主的财产是勤劳积累所得,但有什么办法呢?英国人搞圈地运动你应该知道。其实,我对《土地法》是有所保留的,它应该更激进一些才好……最后,那篇措辞激烈的文章是总统亲自起草的。
尽管在一所院子里工作,吕碧城却很少见到龙谦。她印象中的总统基本是一名军人,形象作风都是军人做派。而龙谦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她想象的开国总统的欢愉威风。
这次跟龙谦出巡,看到了龙谦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也接触了她所不知道的社会的另一面。很难想象共和国的开国总统会走进农户询问其生活。她的出身令她难以接受这点。她认为这不是总统应当管的时期。但农村的贫困又震惊了她,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贫寒的家庭,家徒四壁,几无一件像样的家具,甚至连褥子都没有。所以,她也悄悄将身上的钱留给了农妇,农妇千恩万谢令她心酸,也感受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对于龙谦所展示的忧虑多了几分理解。
离开沙土集,当晚回到齐河县城。吃了顿简单之极的便饭后,龙谦召集县长等官员开了个会,听了他们对贯彻《土地法》的汇报。因为沙土集之行,县长的汇报吞吞吐吐,生怕总统不满意而丢了乌纱帽。龙谦却没有批评,很是抚慰了一气几名基层官员,说了一番令吕碧城感慨的话。
龙谦说,《土地法》的贯彻执行是长时间的事情。你们做的算是不错了,至少下面已经大致了解了国家的政策,县里也已经行动起来了,这很好。工作中出现问题是正常的,不要有包袱,更不要因为出现问题就裹足不前。
你们一定要明白共和国政府与满清政府的不同。这种不同是多方面的,首先表现在工作作风上,官员不再是百姓头上的老爷,而是为百姓服务的,因为俸禄来自百姓,所以不能总坐在县衙里,要深入基层了解并解决民众的问题。其次要遵纪守法,按规矩办事,让百姓守法,官员自己就要带头守法,不能搞例外原则。县长在这片土地是最大的官,就可以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那不行。认识曹部长了吧?他是共和国的监察部长,他的任务就是监督检查你们这些官员守法情况的。对了,对于《土地法》贯彻情况,建议监察部搞一次专项的督查,以保证政策不走偏。这些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任务是将你们的经济搞上去!首先是农业,要真正解决吃饭问题。齐河的自然情况不错,人均占有耕地不算少,没有理由不将农业搞好。因此要花力气研究农业问题,大力兴修水利,培育推广良种,彻底杜绝荒地,千方百计提高粮食产量。听你们说,齐河平均亩产尚不足300斤,而且基本是玉米高粱,这不行。有没有信心用三年时间将亩产提高100斤?如果做到了,我会亲自来为你们颁奖。
县长是山东军的退役军官,原先是山东军司令官搞后勤的,当即站起来表态说,一定完成司令给的任务。龙谦笑着说,亩产的提高不是件容易事,你先不要表态,要认真研究,扎实工作。哪怕提高50斤,都是很了不得的事。龙谦对吴永说,省里要给各县制定符合其特点的考核指标,首先就是农业方面的指标!吃不饱肚子,给城市提供不了余粮,其他的做的再好也不行。其次就是义务教育,必须不折不扣地搞好,沙土集那所学校不错,看了让我高兴。你这个县长,官不算大,担子却很重。好好干吧,下次我再来济南,一定过来看看齐河的变化。
因为预定明日要去鲁南,所以当晚连夜返回。返回济南的路上,吕碧城跟龙谦同乘一车,她说,“总统,我没想到农村情况这样复杂,而且,实在是太穷了。”
“你偏向谁?地主还是农民?”
“我觉得都有理……真的。”
黑暗里,龙谦无声地笑了笑。
“什么时候才能致富农村?我觉得太难了。”
“也不要泄气。只要我们政策对路,扑下身子狠狠干上十年,基本让国人吃饱饭是可以实现的。扫除文盲也可以做到。至于致富农村,却要看工业化的进程。”
“我倒觉得工业化不难。想不到济南的工厂竟然有如此规模。”
“你不懂的,那个难度比这个大多了……”龙谦深有忧色。
正文 第三节 蒙山
这就是蒙山。
不止是陈淑,宋教仁、于右任、周学熙等人都对此山心存敬畏。自蒙山军举兵反清成功,蒙山这座本来籍籍无名的鲁南群山中的一座山头一跃而成为天下名山。
沿着济南至沂州的“高等级”公路,封国柱所调的骑兵营护送龙谦一行到蒙阴打尖后,直接上了蒙山。
跟宋教仁等的敬畏不同,封国柱、曹敏忠、连树鹏则是怀旧了。自蒙山军1900年初整军完成离开蒙山后,这座多年被响马盘踞的山峰就失去了常住人口,光明寺也一直空着,直到前年,两个游方僧人才占据了光明寺,算是恢复了佛门香火。
自蒙阴有大道上山。当初孙德旺兄弟带领蒙山寨主力就是从这条路下山突围乃至中伏全军覆灭的。当初对垒的对手曹锟如今已是国防军师长,十年一个轮回,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或者阵亡,或者叛变,或者被囚,曾经的敌手却成了战友。
十年时光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一朵浪花,但足以让当事人喟叹了咀嚼了。牵着龙家老二的手步行上山的曹敏忠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曹叔叔,你走过这条路吗?”算是在城里长大的兴华第一次登山,兴奋不已。
“走过。”
“我爸爸也走过?”
“不,也没有。”
“为什么你有而他没有?”
跟在后面的陈淑也颇有兴趣。
“当初你爸爸留在山上掩护我们撤退,结果我们中了官军的伏击,队伍被打散了,我幸运地逃回了山上,才成为了你老子的兵。以后,我们就胜利接胜利了。”曹敏忠一把抱起了兴华,将其架在自己脖子上,“对于蒙山军,这条路却是失败之路啊。你还小,将来会懂的。”曹敏忠想起了周毅,他就是跟着负伤的周毅撤回蒙山,跟龙谦所率领的八、六两队会合,正式成立了蒙山军。
“曹哥,当初你们有多少人?”陈淑气喘吁吁地跟过来。
“嘿嘿,满打满算也不到三百人。当初司令跟我们讲,哦,快上来了,看见那个碉堡了?那是最东的一个哨卡。司令集合我们说,从今天起,我们不是响马了,而是军队,是蒙山军!我哪里懂军队和响马的区别?心里只是想,我们能不散伙吗?能活下去吗?哈哈。”
陈淑也笑起来,“曹哥,啥时候你就有信心了?”
“其实还不到打开郑家庄。司令在蒙山整军,定了一大堆条条框框,连上茅房洗澡都管,很多人都嫌麻烦,我却认定跟着司令会成大事的!嘿嘿,也就是十年嘛,老曹是不是很有眼光?”
陈淑很少见曹敏忠这副神态。有“曹阎王”之称的曹敏忠如今很少看到笑脸,更不用说开玩笑了,“曹部长也会开玩笑?”
“唉,”曹敏忠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马匹是现成的,但走在前头的龙谦跟宋教仁、封国柱等人一直是步行,而且越走越快,将陈淑他们几ωεn人$ΗūωЦ个甩在了后面。
“这就是东寨。大队失败后就空了。后来关从毛阳镇抓来的官兵俘虏,”曹敏忠给陈淑当了义务解说员,一直跟他们走在一起的于右任注意倾听着,“嘿嘿,石大寿,梁华达,张玉林,还有谁来着,当时可是俺们的俘虏,杜三立整天训斥他们,哈哈。”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故事,曹敏忠开心地笑起来。
半年来,于右任差不多都认识了国防军的高级将领了,跟石大寿、张玉林还打过交道,却不知道如今的北方军区司令官,奉天省长曾是蒙山军的俘虏。
“曹哥,他当时住在哪里?”陈淑问。
“那边,我们都住那边。”
“你让他走。还想着当兵呢,不吃苦哪行?”陈淑将儿子从曹敏忠肩头抱下来,兴华立即蹦跳着追赶父亲去了。
“想不到石司令还在这里遭过罪。”陈淑喃喃道。
“也没遭什么罪,不过是干点活儿罢了。大寿是第一批申请加入俺们的,论眼光,他可比他的老上司曹锟强多啦。哈哈。”
顺着山道继续向西,远远地看见了光明寺暗红色的围墙,龙谦一行在寺门前跟什么人在说这话。
“就是这儿了,光明寺。当初司令就住里面。喔,啥时候住了和尚了?”曹敏忠看见两个灰色僧袍的僧人双手合十低头说着什么,“往南就是咄咄寨,八队原先就住那边,孙娟她们也住那边……当间有个练兵场,那时候那兵练的啊……”
“走,看看鲁山的墓。”龙谦对曹敏忠说。
曹敏忠神情一肃,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鲁山遗体被送回,没有安葬北京,而是由龙谦做主葬于蒙山了。此番龙谦上山不只为凭吊往事,更为祭奠老战友。
鲁山的墓在天门附近的一块空地,十几个石匠正在打磨着墓碑。
“碑文我来写,很快就给你们,”龙谦对陪同上山的蒙阴县长说,“一定要搞的好一些。将来我死了,也会来这里陪他的。”
“总统,我觉得碑文是现成的,”吕碧城突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多有不满,特别是陈淑。
“嗯?”
“正面刻上鲁山将军之墓!背面用总统纪念出兵漠北的那首七律就蛮好……‘天兵已报过辽西’不妨就叫‘天兵西’好了。”吕碧城侃侃而谈。
“好。意见很好。就这样办!”龙谦立即同意了,“百十个字,无以概括鲁山的功绩。就用那首诗吧。‘苏武平生最萧瑟,终边垂老听征鼙!’就算鲁山有为国戍边之志,我也不能让他孤零零地留在北疆,这里是我们起兵之所,鲁山不止一次跟我所想回蒙山看看,他住在这里应该是满意的……”龙谦虎目含泪,招手叫过王兆,拿过事前准备好的祭品,亲自率一帮文武大员恭敬庄重地祭奠了鲁山。
陈淑想起鲁山的音容笑貌,泣不成声。封国柱、曹敏忠和连树鹏也颇为伤感。
“兄弟,我发誓,唐努乌梁海一定要收回的!你未了的心愿,我们替你完成!”龙谦再次对鲁山的墓鞠躬。
“总统,亲眼看了总统的发迹之地,很是感慨啊。”宋教仁见龙谦沉湎于往事,换了个话题。
“感慨?钝初先生有何感慨?”
“孙先生曾说,潮流浩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蒙山军当年虽兵微将寡,却抓住了历史的潮流。不瞒总统,看了济南的实业,看了济南的城市